卓嘎(下)

“卓嘎拉,你在笑什么?”萨珍抱了一堆牛烘饼进来,准备烧茶。

“这得了病的虫子真的能让人长生不老?”我笑着说。

“长生不老?可能吗?小时候我俩放羊,没事就拔来吃着玩,没少吃吧?我们也会长生不老变神仙?”

“可是,那些汉人为什么这么喜欢它?”我把虫草一根根摆回到毯子上,发现它们长得还真是有些怪异,胖胖的虫子头顶长角,搞怪。

“你都不知道,我还能知道?”萨珍白了我一眼,点燃炉子,帐篷里弥漫起了一股干牛粪的味道。

“我觉得啊,因为他们想挣很多钱,太劳累,把身体用坏了,就想用药来修补。虫草离他们生活的地方太远了,他们不了解,以为它就是神药了。岂不知在我们这儿,牛羊啃掉的虫草也不少呢!也没见哪头牛长生不老啊!”

“你总有那么多歪理!”萨珍笑着看我,“还不去河边洗洗,茶快好了!”

我拿着肥皂和毛巾走出了帐篷。天早已暗了下来,月光洒满大地。白天喧闹不止的营地宁静极了。

在我们帐篷两边,有几个影影绰绰的人影,烟头一亮一灭的。我知道那是想钻我们帐篷的阿哥,只要有腥味,他们就会寻来。

爱了一个逃婚的女人10年(藏婚命运的安排)(1)

此时的我,肚子有些饿了,洗完后我得赶紧往肚子里填糌粑,懒得理他们。我摸了摸腰上挂着的用来打石头的乌尔朵,它不仅是放羊的工具,也是保护自己的工具。在我们这个小地方,哪个男孩子不知道我的乌尔朵指那打那儿。如不是怕我的石头,他们早跟发情的野牦牛一样扑上来了。

我蹲在河边,往脸上浇着水。六月,奶奶说在汉人生活的地方已经热得要穿很短的衣服,在我们这儿,河水却还冰凉刺骨。离开家已经半个月了,阿爸阿妈都在干什么呢?二哥已带回去两次虫草了,不知大哥卖了没有?阿爸也真是的,我们这样的人家,一年就靠挖虫草挣点钱,怎么倒不让大哥嫂子上山了呢?

就在我胡思乱想时,右边的卵石发出细细的响声,不知哪个胆大不要命的想来偷袭我。我从衣襟上摸出小石子,正准备解下乌儿朵时,一个声音传来:“卓嘎,是我!”

“仁钦,你干什么?”仁钦是下村的,也是唯一没挨过我石头的阿哥。他父亲是乡上的干部,县上有人来时就住在他家,那些客人每次来都给他带画画书。他父亲不准仁钦把画书借给其它人,但仁软会偷偷借给我。

“这个给你!”他塞给我一个方型的纸包住的东西。

“是什么?”

“香皂,我用两根虫草从回族人那里换的。他们说用这个洗脸,皮肤会变得白白的。”

爱了一个逃婚的女人10年(藏婚命运的安排)(2)

仁钦说的回族人我知道,他们就蹲在县城的街道边,戴着白帽子,拿着小秤,专门收购虫草的。在我们这儿,虫草商有两帮人,一帮是青海、甘孜的藏族,一帮是内地来的回族,他们两帮人还经常打架。

“哦,很香,比肥皂好闻!”我打开纸包,一块白白的东西躺在手上,发出淡淡的香味。

“你试试!像肥皂一样用的!”仁钦蹲在我身边,拿过香皂,用水打湿后,在我脸上抹了起来。

“滑滑的,像酥油一样滑!”我说,自己用手在脸上搓着。然后用毛巾擦去泡泡,再用河水洗了一遍,感觉脸上软软的很舒服,准备再来一遍时,仁钦抓住了我的手。

“已经干净上。卓嘎,你真漂亮!”他冷不防地在我脸上亲了一下。

我看了他一眼,仁软今晚没穿藏装,穿了一身汉人的西服和一双白球鞋,头发还抹了酥油,服服帖帖的。“你今晚打扮这么漂亮,是不是要去钻哪个阿佳的帐篷啊!”

“我除了钻你的帐篷外,其它的帐篷请我都不去!”他的双手往我衣襟里伸来。

“算了吧。哪个小伙子在这样的季节只钻一个女人的帐篷?”我拨开他的手,拉紧了衣袍。

“真的真的,向三宝发誓,我绝对没钻过其它女人的帐篷!”仁钦有些急了,把我的手抓得紧紧的。

我不知说什么好了。在我们这儿,孩子成年后,父母是不会干涉我们跟谁来往的。仁钦是我比较喜欢的男孩子,从小我们一起长大,一起放羊、一起拾牛粪。在他去县上读初中的日子,每周都会回来偷偷找我,或是给我几块水果糖,或是给我一本画画书!

爱了一个逃婚的女人10年(藏婚命运的安排)(3)

“卓嘎,我跟两个弟弟商量过了。我们想娶你,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你爸呢,你爸同意吗?你现在还不是家长呢!”我说,开始往回走。在我们这儿,父亲是一家之长,孩子的婚姻都是家长说了算。女孩子到临嫁前头一天,父母才会告诉她第二天要嫁人。男孩虽然知道自己订亲,但女方是谁,长什么样,性情如何却一无所知。直到结婚的当天晚上,才见到对方的真面目。不要以为这是什么稀奇事,我们的祖祖辈辈都是这样过来的。

一听到父亲两字,仁钦立马蔫了。他沉默了一会,又抬起了头。“我和弟弟去跟父亲说,你长得这么漂亮,又能干活,我父亲不会不答应的。再说了,父亲也希望我们三兄弟只娶一个老婆,我们一起娶你不是一样的吗?”仁钦的两个弟弟我都认识,长得高高大大的,是干活的好手。如果他父亲能同意到也不错,总比让我突然嫁给几个不认识的男人强。

我们这个地方,山高皇帝远的,婚姻形式也是多样化,像一妻一夫、一夫多妻、一妻多夫、兄死弟继、弟死哥继、姐死妹续或妹死姐续等等,都是根椐本地人生活的实际情况决定采用什么样的形式组成家许,适合本乡本土。在这些婚姻里,又以一妻多夫和一妻一夫较为普遍。奶奶说,过去我们这儿特别贫穷,盗贼横行,一方水土养活不了一方人。而一个家庭中,有男人才有安全。一个家庭财产的多少,地位的高低,往往跟男人的多少成正比。而兄弟共妻使得财产集中,劳动力又得到合理分配。如家中有三个男人,妻子在家里操持家务,老大管理家中一切,决定家族的发展。老二外出打工,为家庭增加直接的现金收入,又带回外界的信息。老三可以上山放牧,农忙时节又能回家帮忙。而这样的家庭,既不易受外人欺负,又可以让家庭很快富裕起来。在我们周围,大部份家庭都是按照这样的规矩组成的。

萨珍在帐篷边扯着嗓子喊我回去,说是茶好了。我加快了脚步,一边对仁软说:“你去跟你父亲说吧!”

爱了一个逃婚的女人10年(藏婚命运的安排)(4)

“晚上我去找你!”仁钦恋恋不舍地放开我。

“你不怕他们揍你!”我站了起来,突然间便笑了开了。不知为什么,我特别爱笑,常常没来由就“咯咯”笑个不停!“等会儿我要去找二哥,让他把虫草带回去!”我说完这话就回了!

萨珍已经打好酥油茶。我匆匆吃了一碗糌粑,拿上这两天的虫草出去了。

二哥的帐篷在最东头。还没到帐篷边,就听里面一阵喧哗。我知道男人们又在玩“骰子”赌虫草。这是我们这儿特有的一种游戏。闲时几个男人在一起,带上各自的青稞酒,扔“骰子”比大小,有什么赌什么。

我站在帐篷边,实在不想掀开那道门帘。想像得出里边的男人们肯定醉兮兮的,见到我,说不准哪双魔爪就会伸过来。

“扎西,你又输了。拿一根来!”里面传出一个带着明显酒意的声音,大声叫着二哥的名字。

“给你,一根虫草算什么嘛。我还赢这么多呢!”

爱了一个逃婚的女人10年(藏婚命运的安排)(5)

“喂,扎西,上次跟你说的事,到底跟你阿爸说没有?”另一个声音也醉了,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的。

“没有。卓嘎已经订亲了,你别想这事,没希望了!”二哥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帐篷外,让我猛然怔住了!

我订亲了,我订亲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会一点没察觉。突然间,父亲的笑脸、阿妈忙碌的双手、奶奶的泪眼,还有那些新衣服、新首饰、新被子,一一浮了上来!什么亲戚送给我的,骗人,全是骗人的,那是订亲的礼物,父亲要把我嫁出去了,嫁给不认识的男人!

“卓嘎订亲了?”里面传出几个高亢的声音,想必跟我一样吃惊。

“小声点。卓嘎还不知道!我父亲上个月决定的,对方在山那边,听说老大还是个高中生呢!”

“可惜了咱们的魔女,一朵格桑花啊,居然被别人采去了......”

我再也无心听下去,转身急步往回走。双腿突然间变得象石头一样重。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回家。回去问问阿爸,是不是真的要把我嫁了,嫁给什么样的人?兄弟几个?那个家庭情况是什么样子的......

爱了一个逃婚的女人10年(藏婚命运的安排)(6)

我脚步踉跄,大脑晕晕沉沉的,周围的灯光越来越模糊,不知道自己的帐篷在那里,夜色下的每一顶帐篷看上去都差不多,我只是凭借帐篷里的声音来寻找自己落脚地方。

好不容易,我看见最东头的帐篷边掛着气灯。对,挂着气灯的帐篷才是我的。总是希欢最边上的位置,也许是因为安静,掀开帘子看到的是山、是水、是天,而不是帐篷、饮烟、人迹。搭帐篷那天,好多小伙子来帮忙,我和萨珍多开心啊,以为可以在山上无忧无虑地呆一个月!

现在呢?我泪如雨下。心里不断有个声音在提醒着:订亲了,我订亲了!

在我帐篷边踱来踱去的人影还在,看到我从月光下走来,便有人停住,吹起口哨。这些口哨声我极熟悉,完全可以凭借这声音分辩出是谁在等我。但今晚,我实在没有心情,一点愉快的情绪都没有。突然听来的订亲消息,让我整个人像站到了悬崖边上,心“咚咚”地跳过不停,慌乱无比。

此时的我,只有一个念头:回去,连夜回去!回去问问阿爸,他把我嫁给谁了!

拖着沉重的双腿回到帐篷,萨珍不在,念珠扔在卡垫上,发出桔黄色的光。这样的夜晚,她还能去那里呢?我心里闪过一个降红色的身影。萨珍虽说是很早就出家了,但奶奶说,她跟佛祖没缘,她的日月最终要回到人的世界里度过。

爱了一个逃婚的女人10年(藏婚命运的安排)(7)

我从包里拿出小电筒,准备出去。

这时,帐篷外响起轻轻的叩击声,还伴着小声的“卓嘎、卓嘎”。“滚吧,我没心情!”我猛然转过身来,对着右边的帐篷布大叫“别来烦我,滚远一点!”那声音骤然间停止,一会儿,脚步声由近及远!

我几乎是跑着出了帐篷,跑着去找顿珠。在我上山后的第二天,牧羊犬顿珠就找来了,这几天,它就在帐篷区附近晃攸,跟其它狗儿撒着欢的玩儿。

我使劲吹了声口哨,五秒钟不到,就见顿珠从前面的帐篷边飞奔过来,见到我,立马停住,稳稳地站在了我面前,眼睛热切地望着我。按习惯,此时我应该俯下去抱抱它的。但今晚没心情,我傻呆呆地站着,心里空落落的。顿珠见我只是傻站着不动,便自己站了起来,前腿搭在我身上,不断地舔我的脸,还往我脖子里哈气,“顿珠,顿珠……”我抱着它的脖子,把头埋进它厚厚的被毛里。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你知道吗?阿爸给我订亲了,他给我订亲了,我就要嫁人了,顿珠,我就要嫁人了啊!……”一想到就要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生活,我就禁不住浑身颤抖,我害怕啊,真的害怕啊!“顿珠,马在那里?我们回家去!”我抹了把泪,站直了身子!

顿珠是懂我的,它很小的时候,我就直接用语言跟它交流。我一直认为,它是唯一懂我的。就象现在,我话刚说完,顿珠就放下前腿,往右边的山坡跑去。

在山坡边的凹地里,银色的月光映照下,二十来匹马散落在草地上打瞌睡。我飞快地冲到自家马跟前,一掌拍醒了它,然后翻身骑了上去,猛拍一下马脖子,它就跟着顿珠往山下冲。

夜风很凉,吹在脸上有些刺疼。我把头巾系在脸上,只露出眼睛。大山很静,山路上,马蹄发出沙沙的声音,铃铛变得格外清晰,偶尔会有一两声夜鸟的鸣叫,听得人心惊胆颤。

这一晚,我就一直流着泪,独自骑着马穿行在山沟里,又害怕又迷茫。到村子时太阳刚升上房顶。村庄极安静,上下两个村子除了走动的牛羊和乱跑的鸡外,几乎见不到人影。

我家在上村东头,不大不小的院落。两层土房子,一楼关牲畜,二楼住人。一楼和二楼之间,有窄窄的圆木梯子相连,二楼中间的大天井,是家人平时活动的地方。

爱了一个逃婚的女人10年(藏婚命运的安排)(8)

在我们这儿,门是不上锁的,随便哪个人来都可拨开院门进屋,或是喝水、或是找碗糌粑吃都可随便。反正都是同一个村子的人,彼此熟悉,也不会有偷盗之类的事发生。

也许是听到院门响,阿妈从楼上的窗口探出头来。“卓嘎,你怎么回来了?”阿妈的声音大得有些不正常,没容我回答,就缩回了身子。

我三步并着两步爬上了楼,见天井里凉衣服的绳子上搭着很多绸缎衣料,阿妈、阿爸正抱着一堆花花绿绿的衣服要往房间去,大哥则在收拾针线,见到我,傻傻地立在那里,地上放着一只未绣完的女靴!

捡起那只靴子,心里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惹阿爸生气,否则什么都问不出来。靴子上面绣着好看的吉祥图案。大部份的图案都绣完了,就只剩靴口一点。在我们这儿,针线活都是男人干的,像缝衣、绣花等,只有男人才会干,女人是不会这些的。女人会织布,会做青稞酒。我再次看了看手中的靴子,哥哥的手真的巧啊,一针一线细密而紧实,配色是无可挑剔的,华丽极了。想都不用想,我就知道靴子是为我绣的,大红的靴子,除了新娘,还会有谁穿呢?

那红色蓦然间刺疼了我的眼:我要嫁人了,他们要把我嫁人了,嫁给不认识的男人,去另一个地方过一种完全陌生的生活。一想到此我的心就止不住阵阵颤栗,眼泪不受控制地喷薄而出。情绪就在突然间失控了,昂着头冲阿爸暴喊:“原来是真的,你们真的要把我嫁了……”

“卓嘎......卓嘎......”阿妈看着我,有些愁苦。我知道,这件事情阿妈做不了主,阿妈是个软弱的人。她勤劳贤良,除了任劳任怨地干活外,就是照顾阿爸和哥哥们的生活,几乎不多说话,家中的大小事物都是阿爸说了算。

“这件事我说了算,你没有说话的权利!”阿爸把衣服扔在地上,气冲冲地走到一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自古以来,儿女的婚事就是父母说了算,难道到你这儿,就要反过来吗?”

爱了一个逃婚的女人10年(藏婚命运的安排)(9)

“我不想嫁人!”一时之间,我还真找不出理由反驳父亲。是啊,在我们这儿,自古以来儿女的婚事就是父母说了算,女孩往往要到临嫁人的头一天才知道自己第二天要成亲。我的奶奶、母亲、我的小姐妹们,她们都是这么走过来的。在我幼小时,见到隔壁的姐姐出嫁,总是哭得死去活来,回来问奶奶为什么姐姐结婚会那么伤心?奶奶说结婚对女孩子来说太突然了,一天之内就要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去跟完全陌生的人生活,心里一点准备都没有,当然会伤心了。在我稍大点后,便不时听说某家的姑娘因提前知道订亲的事情而不愿意跑了,或是某家订婚后的儿媳因知道婚事后逃跑去了拉萨等等。

“嫁不嫁人不是你说了算,是我说了算!”阿爸把酒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一屁股坐在卡垫上愤愤地盯着我。

“我说不嫁就不嫁!”我一把扯下头巾狠狠抹了把泪,昂起头。

“你敢!”阿爸在家里,就代表“权威”。从小到大,家人对他都是言听计从的。像哥哥们结婚、家里翻盖房子、今天买几头牦牛等,只有阿爸点头后才能办理。“日子已经定了。没你说话的地方了!”

“是我结婚,不是你结婚!”我想都没想就把靴子扔了过去,打在阿爸的脸上。从小我脾气就大,天不怕地不怕的,野性十足,奶奶说我犟起来跟小牦牛一样。

还没容我后悔,阿爸抓起旁边拾牛粪饼用的棍子就要冲过来。

“你要干什么?”奶奶出现在门边,极是轻声细语,却把阿爸的脚步定格在了当场。“卓嘎拉突然要结婚,就不能让她发泄一下吗?”

“奶奶......”我孑身从山上跑了回来,质问阿爸。在事情得到确证后,大发脾气。那只不过是女孩突然间要结婚了,面对未来茫然无措时借助一些有冲力的事情来掩饰内心的慌乱而已,这个表面强悍的背后,是一颗不堪一击脆弱的心。在奶奶出现在门边,我强力遮掩的失落突然间从心底窜了出来,顿时就悲从中来,冲进奶奶的怀里,放身大哭。

奶奶搂着我的肩,进了佛堂。

“卓嘎拉,这都是命,是女人的命啊!”她用衣襟为我抹去泪水,“听说那家小伙子都还不错,家庭条件在当地也算好的,你阿爸才答应了。别哭了,再过三天,你就要嫁人了!”

我只是不停地哭泣着,泪水打湿了奶奶的衣襟。

“日子是对方定的,听说也是请了寺里僧人推算出的好日子。前天媒人才送过来,你阿爸已经同意了。卓嘎拉,你是要结婚的女人了,认命吧!”奶奶说着说着,也开始伤心了。“奶奶我是真舍不得你啊,可是你阿爸就认定了那家,奶奶的话他也不听......”

“奶奶,三天,就三天啊......”虽说想到婚期会很快,但是三天还是太快了些,我除了更大声地哭外,还能有其它更好的办法吗?

作者简介:一个会玩相机,会玩文字、喜欢户外的懒女人。

拙作:《藏婚》《西藏生死恋》《玛尼石上》《金城公主》《不迟》《驴子爱上拉萨河》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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