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12月5日凌晨,一架由兰州飞往北京的飞机在着陆前,从400米的高度突然坠地。当得知机上一位特殊科学家牺牲时,周总理失声痛哭。

这位让周总理揪心的科学家,是唯一一位为中国核弹、导弹和人造卫星三个领域做出巨大贡献的顶尖人才,也是“两弹一星”元勋中唯一的烈士。

他就是著名力学专家郭永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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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永怀

钱学森曾评价,美国人说我顶五个师,他顶得上十个师!

他以身报国的精神值得永远流传下去。然而,50年过去,他的名字渐渐被人遗忘,越来越少的人了解他的事迹。

甚至还有人说他傻。

01

郭永怀,1909年出生在山东省荣成县一个农民的家中。自幼天赋极高,是十里八乡第一个中学生,凭着优异的成绩考入南开大学。在南开期间,他表现出了对物理学和力学的浓厚兴趣。24岁进入北京大学物理系学习,师从著名的物理学教授饶毓泰,成为一名学霸。

1938年,郭永怀参加了中英庚子赔款基金会举办的留学生选拔考试,从3000多名考生中脱颖而出,荣膺第一名,被录取到加拿大多伦多大学力学专业深造。

在前往加拿大的轮船上,郭永怀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护照竟然是日本政府签发的。他当场撕毁了护照,宁可不留学,也不能接受侵略者签发的护照,放弃了这一次难得的留学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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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郭永怀再次考取了留学加拿大的机会,为了打好基础,这一次他选择的是多伦多大学应用数学专业。

仅用半年时间,郭永怀便拿到了硕士学位,导师惊叹,没想到中国人这样厉害。

一年后,郭永怀到美国加州理工学院研究可压缩流体力学,在这里,他遇到了一生的挚友钱学森,两人共同师从世界气体力学大师冯·卡门。这对师兄弟志趣相投,钱学森喜欢开车带郭永怀兜风,但更多的时候,他们会就专业难题互相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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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永怀与钱学森

那时,人们虽然可以乘坐飞机翱翔蓝天,但始终解决不了飞行速度偏慢的问题。1945年,郭永怀和钱学森共同发表了“上临界马赫数”概念论文,在理论上第一次解决了飞机跨声速飞行的“声障”难题。

郭永怀从此声名大震。

加州理工学院特聘郭永怀为研究员,提供了优厚的研究条件。一年后,他接受邀请,前往著名的康奈尔大学航空工程研究生院任教,兼任攻克相关课题。

1948年,郭永怀与在康奈尔大学学习的江苏镇江姑娘李佩喜结连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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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越的研究环境和刻苦的钻研,让郭永怀再次赢得命运垂青。

他在1949年提出奇异摄动理论,在跨声速动力学取得了重大突破,并在多种学科都可以实践应用。这两个理论的提出,让美国对郭永怀极为重视,邀请他参与秘密项目的研发,并委以重任。但郭永怀听到新中国成立的消息后,按捺不住兴奋想即刻回国投入到新中国的建设事业中。

美国不同意,设置了重重障碍。

郭永怀做了让身边所有人都惊呆的一件事,他将十几年来的研究心血手稿付之一炬,包括诸多从未发表过重要研究数据及结论。在场的人无比惋惜,但郭永怀却看得清楚,如果不这样,自己很难顺利归国。

02

1956年10月,郭永怀带着夫人和5岁的女儿回到了阔别16年的祖国,受到党和国家领导人的亲切接见。他着手创办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并任化学物理系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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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永怀一家

郭永怀常对身边的学生讲:“国家贫瘠,就是做儿子的无能。”面对孱弱的祖国母亲,他争分夺秒,恨不得将自己的学识一下子教给学生。

“我们回国主要是为了国家培养人才,为国内的科学事业打基础,做铺路人。我们这一代,你们以及以后的两三代,要成为祖国力学事业的铺路石子。”郭永怀说。

不久,他被任命为中国科学院力学研究所副所长,与知己钱学森一起工作。这对老朋友接到的任务是,在苏联专家的帮助下研制中国的原子弹。

没有原子弹,新中国的骨头就硬不起来。

正当中方科研团队夜以继日的攻关时,苏联单方面撕毁协议,撤走所有核专家和设备资料,让中国原子弹研究小组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

但钱学森和郭永怀等同志并没有被眼前的困难吓倒,没有帮手就自己来。他们从最基础的演算和实验做起,一步步地掌握原子弹制造原理。撞了无数南墙,但都成了最好的老师。

郭永怀提出爆炸力学的科学要与核武器实验相结合,并开创性的建议内爆法作为核武器爆炸的主攻研究方向,这个建议被迅速采纳。令人惊喜的是,在实际过程中,郭永怀的理论和设想一次次的被证实,人们相信,中国拥有自主研制的原子弹,即将成为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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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忙而又保密的工作,让郭永怀付出太多。他无暇照顾身体羸弱的女儿郭芹。他和李佩商量后,将女儿“扔”在了内蒙大草原插队。他以研究所为家,将自己家里的冰箱和电风扇都搬到了研究所,供同事们使用。

1964年10月16日,中国自行研制的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那一天,郭永怀和同事们喝了很多酒。

文革开始后,郭永怀受到保护避免了被冲击,但妻子李佩因为留学美国的经历被污蔑为“美国特务”,在工作单位中国科学技术大学接受了长达六年的隔离审查。

此时,已经将全部身心投入到热核导弹研发中的郭永怀,经常前往西部戈壁荒漠现场指导核武器爆破,为了得到确切的数据,冒着风险一次次地进入实验基地。

03

1968年,在条件艰苦的基地待了45天的郭永怀发现了一个重要数据,需要回北京与相关专家进行研讨。为了尽快拿到结果,他从青海基地赶到兰州,坚持乘坐夜间航班飞往北京。有人劝他白天再走,他说,时间紧迫,在飞机上打个盹就行,第二天可以正常工作。

飞机着陆前突遇故障,从400米高空失去平衡直直地坠落,引发爆炸。滚滚浓烟下,人们发现了两具已经烧焦的尸体紧紧地抱在一起。费了很大的力才将二人分开,看到两具尸体中间是一个机要包。包里的文件毫发无损,正是此次郭永怀拿到北京进行论证的重要数据。

在生死关头,郭永怀为了保护绝密文件选择了与警卫员牟方东抱在一起。人们看到,他的两只膝盖是弓起来的,在场的救援人员见此幕无不落泪。

郭永怀牺牲时,仅仅59岁,正是实现人生抱负的黄金年龄。血洒长空,戛然而止。

当郭永怀遇难的消息传到国务院时,周总理正在宴请非洲客人,失声痛哭。

夫人李佩,听到丈夫去世的噩耗,站在家里的阳台上,几个小时没有说话。在那个动荡的年代,无人知晓她曾保持了怎样的克制。

在郭永怀离去的第22天,中国第一颗热核导弹实验成功。

郭永怀同志被授予烈士称号,他曾不为人知的事迹被发表在《人民日报》上,人们才知道这位默默奉献的英雄。

04

李佩对别人说:“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人还得走下去,而且应该以积极的态度走下去,去克服它,而不是让它来克服自己。”

她继承了丈夫郭永怀的遗志,将精力投入到中国外语教学中去。然而,糟糕的环境却让这位康奈尔大学的高材生,不能工作,来往信件也要经过审查。即便如此,她千方百计教学,培养了一大批卓越人才,被誉为“中国应用语言学之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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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佩

在许多人的关怀下,李佩渐渐有了更多的自由。1979年,为了给中国培养更多的物理人才,在著名华裔物理学家李政道的建议下,开启了“中美联合招考物理学学生”项目。其中的英文考试的题目和阅卷工作就由李佩负责。在递交给美国大学的英文水平证明书中,如果有李佩的签名,一定会被通过。

1999年9月18日,国家授予“两弹一星”23名科学家元勋奖章,郭永怀是唯一的烈士。李佩从人民大会堂带回了这颗重达515克的纯金勋章。

四年后,李佩将这项代表最高荣誉的勋章捐献给中国科学技术大学。郭永怀和李佩的事迹被中科大排成多媒体音乐剧《爱在天际》,演出场场爆满,谢幕时掌声不绝。

李佩也曾受邀观看演出,然而在这位饱经风霜的老人脸上,很难见到波澜,就像看待别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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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佩老年

北京中关村的那处小房子,李佩在那里一直居住到90岁逝世。49年来,她没有动郭永怀生前的书和旧物,她觉得郭永怀仍旧在家一样。

在音乐剧《爱在天际》中,李佩有一句台词,说给去世后的郭永怀:“我等你,你不回来,我不老。”

05

当年郭永怀从美国毅然回国后,有人说他傻,在美国,你可以获得更高的科学成就,回到那个穷地方干什么呢?郭永怀只回了一句:“我们那个时候出国,就是为了回国。”

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才会放下输赢和计算。

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新中国顶住压力,艰苦奋斗,实现了“两弹一星”举世瞩目的成就,世界再也无法轻视这个虽然一穷二白但却再不是软骨头的东方大国。

中国人如今的岁月静好,离不开邓稼先、钱三强、钱学森、朱光亚、郭永怀等几十位科学家付出毕生的“傻劲”,负重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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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初,国际小行星中心正式公告,编号为212796号的小行星被永久命名为“郭永怀星”,编号212797号的小行星被永久命名为“李佩星”。从此,“爱在天际”成为回荡在宇宙中永恒的旋律。

他们饱经风雨,却终将光耀于天地万物之间。

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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