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如此不堪(两段不堪的婚姻)(1)

白永强家的闺女可真长脸,两班唢呐,外加哭灵,晚上还有烟花送葬,村子里都出来看热闹,就这一下子,白永强的腰杆就挺直了。

村子里都说这永强家的闺女比儿子还长脸!

话说回来,现在谁还把儿子当成宝?

陈朵儿公公下葬,殡葬一条龙,寿材,人力,各种吃喝拉撒,孝布孝衣,算下来花费不菲。

这场盛大的葬礼,多少天里都会被人津津乐道,走的人走了,活着的人还要活,要活,就有各种烦恼事儿。

办事儿都是白永强出的钱,事儿办完了,钱的事儿要说道说道,也不是一个儿子。

在农村,闺女是不算事儿的,像这种大事,闺女出个人力,兄弟出人力,出钱力,这是传统,是规矩。

白永刚老婆全程黑脸,白永刚一脸尴尬,陈朵儿看着直搓手的他,只觉得心里有一块儿地方塌了下去。

白永强只顾算账,他看不到几个人之间暗流涌动,实际上,涌动的就只是白永刚老婆。

陈朵儿要跟白永强离婚了,不离婚,两个人的工资也是分开拿,分开花的,她只知道最近几年矿上效益非常好,井下工人一个月能发小万把,但她不知道白永强一个月多少钱工资。

白永刚两口子都是老师,虽然近几年工资也有所上涨,但他们买了学校的集资房,还养了一个儿子。

更何况买房子的时候,白永刚还借了他哥两万块钱,陈朵儿知道,这钱到现在还没有还。

难不成他们觉得,公公葬礼这钱要白永强一个人出吗?

婚姻如此不堪(两段不堪的婚姻)(2)

白永强算好账,把账本递给白永刚,让他看看,他看完没说话,账本拿在手上,呆愣愣地看着他哥。

白永强说:“咱爸没有积蓄,现在地里一季麦子刚发芽,一头猪,八只鸡,还有这宅子,除了这宅子不能动,其它东西也来不及卖,我让国运叔这几天给弄到集上卖了,按照市价折算,一抵一,剩下的,咱俩一人一半,你看看还有啥补充的?”

白永刚说:“那行,就这样吧!”

他老婆说:“你是真能充啊?你有钱吗?你一个月开两千多块钱,还欠一屁股债,你咋还啊?”

白永刚无奈地说:“慢慢还,总有还清的时候。”

白永刚老婆脸上堆笑说:“大哥大嫂,你们别笑话我们,你们看看我们的日子过成啥了?买房子欠一屁股债,孩子马上该考试了,是真难啊!要不大哥,你看看珍珍也出息了,这钱我们认下,回头慢慢还行不行?”

白永强站起来,走过去从白永刚手里拿走账本说:“那先这吧!我这两年也退休了,到时候我就回来了,按说这宅子我和你一人一半,我就先住着,钱的事儿回头再说吧!”

白永刚老婆立刻眉开眼笑,“大哥都要退休了啊?我和永刚也不知道要熬到啥时候呢?大嫂,你是不是都退休了?”

陈朵儿浅笑着说:“是啊,我已经退下来七八个月了!”

她看得清楚,白永强就没打算要那钱,他的弟弟妹妹他疼着呢!但她不说,别说现在两个人是这关系,就算是她没有跟白永强离婚,这事儿她也懒得说。

他不会听也就算了,还会说她刻薄没人性,何必自找没趣。

办完事儿珍珍要走,白永强送她到街上说:“路上开车慢点,你还有钱没有?”

珍珍以为他没钱了,要问她要钱,就说:“有,你要多少?”

白永强说:“这次回来,给恁爷办事儿花了不少钱吧?爸就不给算账了,你要是没钱了说话,爸给你存的有嫁妆。”

珍珍说:“你留着养老吧,我能挣钱。”

白永强说:“我有退休金,不用存养老钱,倒是你,好好上班,没钱了跟爸说!”

珍珍走了,她从后视镜里看着渐渐远去的白永强,他的身子也开始佝偻了,她那暴戾,冷漠,没有丝毫温情的爸爸也软弱了下来。

他从来没有问过她有没有钱,她最需要的时候,她宁愿吃垃圾桶里别人扔掉的泡面跟儿,她都不回家开口要钱,现在,她不需要了。

珍珍使劲儿搓了搓脸,那滚烫还是在眼眶里漫了出来。

婚姻如此不堪(两段不堪的婚姻)(3)

曾几何时,她恨,恨自己为什么没有一个正常的家庭,小时候每天晚上听着陈朵儿痛苦的呻吟,小小年纪,她就知道了同龄人不知道的那些事儿。

那时候她懵懵懂懂,总想着是爸爸打妈妈,直到她跟陈玉成了好朋友,初三的时候,有个男生追陈玉,两个人偷尝了禁果。

陈玉后来告诉她偷尝禁果的细节和感受,她一下子就彻底明白了。

冬天的时候,她每个周末会去焦厂找陈朵儿洗澡,两个人互相搓背,她仔细打量她妈的身体,终于知道那每晚压抑的呻吟该是多么痛苦。

她发誓,这辈子都不跟男人睡觉,那深入骨髓的呻吟声,让她觉得可怕。

然而,社会这个大染缸,你一旦掉进去,就会被染成各种颜色,没有例外。

青春,冲动,无谓,她也不能幸免,那无时无刻都有人给你上课的大课堂,让她失去了她不以为意,但又恐惧的东西。

当她被迫失去第一次的时候,她只感到无边的厌恶和疼痛,她剪短头发,穿上男装,佝偻上身,压低嗓音,换了名字,她变成了一个男人。

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变成女人,她不会结婚,她讨厌男人,也讨厌女人!

她以为自己的心早就死透了,现在活一天,赚一天,咋样儿都行啊!

珍珍走了,白永刚两口子也走了,白永强留下来料理家里的杂事儿,还有三天点汤,他走不开。

这个时候,陈朵儿也没办法离开,白燕燕当天就跟陈涛回去了,她想着在家里最少要留到过完头七再回去。

三天点汤,陈朵儿包了饺子,带汤和白永强一起用桶提着去了坟地。

这里是白永强家的地,小麦已经发芽了,地下睡着他的先祖爷奶,如今,他爸妈也来报到了。

陈朵儿有些感慨,她要是一直跟着白永强过下去,这里将来也是她的长眠之地,前后葱翠,一片平坦,十分辽阔。

可惜,她们两个的缘分就要尽了!

白永强一直都很平静,他这次回来让陈朵儿真是刮目相看,在农村,像他这么能干的男人,绝对是一把好手。

白永强提着汤饺子,围着坟地绕了三圈,把汤泼在周围,又放了一挂鞭,这祭奠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下一次再来要到一七了,白永强要操持家里的事儿,猪,鸡要卖掉,厢房还有两圈麦子,也要卖掉,还有土地。

这是个麻烦事儿,这季的麦子已经种上了,需要打理,把地扩出去,让别人种吧,还真不好找人。

农民种地不挣钱,好多人都不种了,都去给城市里的高楼大厦添砖加瓦了,年轻人也都不在家,没人种地了。

陈朵儿在第四天上午回娘家了,她妈身体不好,高血压,心脏病,陈花儿离婚把她气晕了过去,一直病殃殃的。

婚姻如此不堪(两段不堪的婚姻)(4)

她回去看看她,主要原因也是她不想要面对白永强,尽管这次她一起回来了,以白家大儿媳的身份,但两个人还是很生疏。

白永强基本就当他们已经离婚了,不搭理她,不管她,她待着也别扭。

拐到镇子上想去看看陈花儿,店里只有看店的女孩儿在,她说:“老板娘天天都不来,她不想干了,想把店盘出去呢!”

陈朵儿从她那里出来给花儿打电话,“你在哪儿呢?天天也不在店里?”

陈花儿娇笑着说:“姐你回来了?我在外面呢,恁老公公死了是不是?我听说了!”

陈朵儿说:“嗯,已经三天了,我回家看看妈,来买点东西。”

陈花儿说:“你买啥啊?买啥她都不稀罕,还要骂你乱花钱,给钱最实在,我前几天回去,她把我骂得狗血淋头,还打我呢,我都四十了,真是的。”

陈朵儿说:“她还能骂你几年?以后想让她骂你也没机会了,你要是不忙,跟我一起回去吧?”

陈花儿说:“算啦,我不找虐呢吗?有这功夫我还办我自己的事儿呢!我可告诉你,她可还骂你了啊!别怪我没提醒你,小心她也打你。”

陈朵儿听她越说越没边儿了,说:“行了行了,别胡说了,你不回,我自己回了。”

陈花儿说:“你等等,我找人送你回去吧!”

陈朵儿知道,指不定又是找的她那个男人,怪尴尬的,也不远了,她买了东西,坐摩的就回去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已经中午了,家里屋门紧闭,没有一点声响,她推开堂屋的门,进了她妈的房间。

听见动静,老太太转过身,看见是她问:“恁老公公刚走,你不在家里操持,跑这儿来干啥?”

陈朵儿说:“我不听说你不带劲儿嘞嘛,我来看看你。”

“我有啥可看嘞?恁俩兔狲闺女不气我,我就啥事儿都没有了。”

陈朵儿说:“谁气你了?还不是你自己爱操心,陈涛和燕燕呢?”

她妈说:“哎吆,燕燕从娘家回来就病啦,涛娃也没干活啦,在家照顾她呢?这功夫,两人滚到一块儿睡去了吧?”

陈朵儿说:“这都晌午了,你们连饭都不做,都不吃啊?”

她妈说:“二半晌才吃的饭,都不饿,晚会儿再做,我这身上都是疼的,也不想动。”

陈朵儿轻叹一声,都说娘家是出嫁女儿的避风港,可以忙里偷闲休息一下,她这结婚二十五年了,回娘家从来没饭吃,还得做一家人的饭。

她从堂屋出来进了灶火,先把火生起来,把米淘干净,加水蒸上,又切了几块儿红薯放上一起蒸。

家里有萝卜白菜,加点海带人造肉粉条,烩一锅菜。

她在镇子上买了一只烧鸡,跺了半只,剩下半只用笼布裹起来放进房檐下的吊篮里,外面凉爽,不容易坏。

她做好饭,站在厢房的窗户前敲了敲,“陈涛,燕燕,吃饭了。”

半晌,听见陈涛说:“知道了姐,就来!”

她妈也起来了,站在堂屋门口,用手拢着几乎全白的头发,慢条斯理,仔细地拢着。

陈朵儿看得着急,她进屋盛了一碗红薯米饭,上面盖上大锅菜,坐在廊下吃了起来“妈,我烩的菜,一人盛一碗吃啊。”

她妈整完头发整衣服,“中啊!咋弄都中,不太饿。”

说不太饿,她碗里比陈朵儿盛得还多。

陈涛夫妻俩还没有出来,陈朵儿问:“燕燕咋啦?严重不严重?没有去看看医生吗?”

她妈吃着饭,嘴巴里含糊不清地说:“哎!没事儿,这几年里没了爹妈,她能不生病吗?要难受一阵子的!恁公公啊,就跟恁那死鬼爹一样是个有福气的,说没就没了,不受罪!”

陈朵儿突然想起一件事儿,问她妈:“妈,你说人知不知道他要离开这世间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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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如此不堪(两段不堪的婚姻)(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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