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一处病房内,围着一些记者,中间是一位哭的眼睛都肿了的癌症晚期患者。

“阿姨阿姨,你别激动,快别哭了,好好说,你儿子一定会看到的,啊。”

“呜,呜呜,呜”病床上的这位阿姨得了癌症已到了晚期,她哭的不是自己而是她的儿子。

她的儿子已经失联9年了。

“阿姨咱不着急咱慢慢说啊。”

阿姨微微点了点头。

“孩子,无论你在哪里,看到这则信息再让妈妈看你一眼吧,妈妈如今的时日已经不多了......”

五年前的高考状元现状(高考状元杨仁荣留下短信神秘失踪)(1)

这则信息一经发出,就在朋友圈、网络平台、报纸上引发了大量关注,全国各地的爱心人士都展开了帮助这位癌症母亲寻儿的活动。

那段时间,丈夫杨崇生每天都要接到几十几百个电话,大部分都是来询问情况,提供信息或者帮助的,但是也有人冒充好心人跑过来电信诈骗的,还好杨崇生并没有上当。

“他妈妈不知道哭了多少次,眼睛都哭肿了,现在已经放弃继续治疗了,说什么也不治,就想看儿子一眼。”面对记者采访,父亲说着说着哭红了眼睛。

他们寻找的儿子就是2003年江西省宜黄县理科高考状元杨仁荣,他在2009年给家里发了一条短信后神秘失踪,音信全无。

曾经的高考理科状元为何选择离家出走,失联9年都不回家?

他又是否看到了母亲用生命发出的呼唤?如今他回家了吗?

五年前的高考状元现状(高考状元杨仁荣留下短信神秘失踪)(2)

理科状元与迷茫的大学

杨崇生和吴细女夫妇是江西宜黄县的普通农民,两人都是老老实实的本分人,杨崇生平时在工地上打工,做一些零散的活计,吴细女主要在家里操持家务,还有地里的事情。

他们文化水平不高但是他们知道读书是他们孩子主要的出路,因此他们对儿子平时的学习问题很上心,而儿子杨仁荣也不负众望,从小到大学习成绩都是班里数一数二。

老师对他的印象很好,说他上课很认真,性格内向腼腆,成绩一直都很好。

但是你以为这是穷人孩子寒窗苦读的桥段吗?

不,对于杨仁荣来说,学习是非常轻松的事情。

“我从小就觉得学习是件很轻松的事情,高考成为理科状元我并不意外,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学习,只是身边大人都嘱咐我好好学习,而这又是我擅长的事情,所以我从小就是家族里的孩子的榜样。”

五年前的高考状元现状(高考状元杨仁荣留下短信神秘失踪)(3)

杨家是他们村子里的大家,杨崇生姊妹6个,村里还设有家族祠堂,但是杨仁荣这一辈,大部分孩子都是高中文凭,只有杨仁荣一枝独秀。

不管是家族里,还是村子里,他都是众人讨论的中心人物。

父母对此非常骄傲,他们走在村子里都感觉倍有面子。

杨家祠堂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孩子考上大学的,毕业证书就可以供奉在里面以光宗耀祖,吴细女一直觉得有朝一日,儿子的毕业证书也可以摆在里面,想想她都会开心的不得了。

学习很轻松的杨仁荣当然不负众望,2003年,江西省高考,杨仁荣考了570分,成为当年的理科状元。

后来他被北京航空航天大学飞行设计专业录取,通知书很快寄到了村里。

村子里出了个高考理科状元,村子里的村民都感觉与有荣焉,那几天,杨崇生家里简直热闹极了,每天都有很多村民来家里祝贺,还有的来套近乎,想要以后他们孩子与杨仁荣这个状元多交流交流。

杨崇生夫妇喜不自胜,他们在村子里大摆宴席,以此答谢村民和老师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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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父母高兴的就差手舞足蹈了,而另一边,杨仁荣没有那么高兴,他只是觉得自己这么轻松取得的成绩竟然被大家如此夸赞,他有些骄傲。

他的梦想是成为一名物理学家,他从小就觉得自己是天才,学习什么的不在话下,这朵温室里的花朵带着自己的骄傲来到了大学。

父母亲自送他到北京,坐火车做了一路,但父亲一路乐呵呵的,不觉得累,到北京之后,他们就匆匆回去了,父亲还要去工地打工,他的儿子这么出息,他要多挣些钱。

怀揣着物理学家梦想的杨仁荣来到了大学,但很快现实给他泼了一桶冷水,他对自己的飞行设计专业一点也不感兴趣。

他觉得以后每天在车间里对着无数零件研究设计很枯燥无趣,他喜欢一些理论性的东西,比如物理。

刚开始他还能逼着自己学一学,因为所谓的面子,但后来他发现面子什么的也没有用,他直接放弃了,上课不听课,看自己的书,期末考试就突击复习一下,也都及格了。

再后来,他连考试都不去了,大学最后一门物理实验没去考试,没有毕业证,只有肄业证。

直到现在,大学还保留着他的学籍,只要他考试合格,就能给他发毕业证,但他不在乎。

“我妈一直让我去把那门考试补上,拿到毕业证,但我不在乎,能不能毕业对我来说无所谓,就算拿到硕士、博士学位又有什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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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时他自学量子物理,觉得很不可思议,他喜欢那种沉浸思考的感觉,那种感觉能到给他极致的兴奋。

有一次他在学校里的荷花池边观察雨滴落下的流动力学过程,他从下午两点一直想到晚上10点,整整8个小时,不吃饭不喝水什么也不干,旁边人说了什么,旁边发生了什么,他一概不知,他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种感觉让他兴奋,后来他回家时和家里亲戚讨论物理,他们每次都说“不如去KTV唱歌。”根本没法聊下去。

他也曾经自己写过科幻小说,他思考着如果人类没有离开地球的本事,那么有一天资源耗尽,人类是怎么被耗死在地球上的。

他喜欢读哲学一类的书,他还把书分为四等级,第一等级是哲学、物理;第二等级是教材;第三四等级是一些成功学励志书籍,他上学时最是瞧不起第三第四等级的书,他觉得很无用。

他的脑子里总是有一些天马行空的想法,他也都尝试过,都失败了,但他仍然觉得自己只是运气不太好,生在了一个贫穷的家庭。

“如果我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那我已经是一个物理学家了。”

这些想法一直伴随他毕业,但他却面临着一毕业就失业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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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想与现实

上大学的时间里,他几乎不会主动与父母通电话,每次都是父母主动联系他,问一些生活琐事,他机械的应答着。

毕业的时候,他和父母撒谎说自己准备考研,父母听了很开心,马上给他打了5000块钱,过了一段时间,他又说自己在花旗银行和中国人寿保险公司工作,杨崇生觉得自己儿子有些不对劲。

起初他们没有多想,他们相信儿子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他们也都选择尊重儿子的选择。

但是后来事情却超出了他们的预期,有亲戚和他们说他们儿子没有在北京工作,他们半信半疑,但是他们还是决定去北京看看儿子。

2008年,母亲吴细女来到了北京杨仁荣租住的地方,她发现儿子并没有工作,更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儿子拿到的不是毕业证,而是肄业证。

母亲一下子有些接受不了,她看着因愧疚低着头的儿子,责备的话也说不出口,她重重叹息一声,劝儿子赶紧把那门考试补上,杨仁荣嘴上应付着说好,吴细女这才放心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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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后,吴细女把儿子的状况和丈夫杨崇生说了,杨崇生怎么也接受不了这个消息,他想不明白那么优秀的儿子怎么会到现在这样呢?

不放心的他亲自去了北京一趟,看到儿子狼狈的样子,他不得不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他严厉的要求儿子马上出去找工作。杨仁荣也郑重的向父亲承诺一定会去找工作。

回到老家的父母只能通过电话来联系儿子,每次儿子在电话里都说的有模有样,父母以为儿子可能真的找到工作,在北京稳定住了。

但到了2009年,父母却突然接到了银行的催款电话,刚开始他们以为是电信诈骗,后来半信半疑的他们给儿子打了电话,杨仁荣也坦言确实是他借的钱,这两年,他的工作一直不太稳定,连自己生活费都付不起,更别说还有每个月固定的房租。

他就向银行借钱,这林林总总的,已经累计到了3万多元。

杨崇生嘴硬心软,虽然嘴上说了儿子,但是还是很快就把钱还上了,还特别叮嘱儿子如果实在北京呆不下去,回家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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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仁荣确实很感动,自己父母虽然不是大富大贵的人,但他们却是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了自己。

他在心里默默的想自己一定要出人头地,报答父母。

不久,3月12日,父亲接到了一则短信:“我在北京挺好的,不用担心。”

父亲对比看了一下,发来短信的手机不是儿子的手机,而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试着拨打了回去,接听的自称是儿子的一个朋友,他有些狐疑,再次准备给儿子打一下,结果没人接。

再打还是不接,他赶紧让妻子用她的电话打,结果还是无法打通,他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慌乱起来,儿子一个人在北京不会有什么事吧,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这下他们再也在家里待不下去了,买票就去了北京,先是去了儿子之前租的地方,没有人,再向他们知道的一两个朋友打听也都不知道,所有能联系上杨仁荣的渠道都用了,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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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他们去了派出所,北京的几家派出所还有老家的派出所,他们都去了,年年去,年年扑一场空。

他们又开始联系他的高中同学,大学老师,听到儿子曾经在朝阳区一个小区住过,夫妻二人一连几天守在小区门口,一个人守在正门,一个人守在后门;后来又听说他在一家网吧里出现过,他们马不停蹄的又跑到网吧里守着。

只要有一点消息就能迅速在他们的心中点燃起一片希望的火种,但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让这个火种渐渐熄灭,他们逐渐变得麻木,似乎生活没有了意义。

2018年,吴细女又被诊断出子宫平滑肌肉瘤,知道这个消息,吴细女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还能不能再见到儿子,她整日以泪洗面,拒绝化疗,心中唯一的执念就是想要见到自己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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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

按照杨崇生他们那里的风俗,家里的男孩要住在正东的房间,这些年,他们一直为儿子留着这个房间,吴细女每天都来打扫房间,她将儿子的所有东西都摆的整整齐齐,每天仔细擦洗一遍,儿子大学时给他送的衣帽,她都没舍得穿戴,珍贵的收藏着。

等儿子回家似乎成了她唯一的希望和动力。

亲戚们看到他们这个沮丧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都为他们打听着消息,后来有人建议吴细女可以求助媒体,在媒体上发布寻找杨仁荣的信息,吴细女接受了这个建议,就出现了开头的一幕。

这则重病母亲寻找儿子的信息在网上一经发酵,就引发了巨大关注,全国各地的爱心人士都在帮着寻找杨仁荣。

杨仁荣这些年都干什么呢?为什么一直不肯回家呢?

其实杨仁荣一直都在北京,直到2017年才离开北京去了西安,这些年里他换过十几份工作,每份最长不超过半年,因为他大学几乎没有学习,什么也不会,毕业面试的大公司无一例外的都拒绝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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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再心比天高又怎么样呢,为了生活,他当过服务生,办公室文员,在酒吧也干过,还干过帮人拆墙的活计,他专门买了个钻机,在街上的墙上贴小广告,帮人拆墙,一次能有四五百元,但是太不稳定了,还要背着20多斤的钻机到处跑,做了半个月他就放弃了。

做的最好的就是他曾经和几个同学做短信群发业务,一周之内,他们就赚了五六万,不过后来赚的最多的那个人被抓了,他们就不敢再做了。

天天奔波的生活让他厌倦,在2017年他终于离开了北京,去了西安的一家酒店工作。

回顾这些年的生活,他感觉自己想法很多,也都去尝试了,但是每个都没坚持下来。

“我总想去走捷径,但是现实总是给我当头一棒。”

刚开始他还想着自己挣到钱就回家,可是随着自己一次次的失败,他就不想回去了,他不想面对那个对他有着超高期望的家。

在西安工作时,他看到了媒体上他母亲发的消息,突然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父母,和领导打了招呼就马上回来了,电脑都没拿就匆匆往家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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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房门,看到母亲躺在床上虚弱的样子,他的心里一阵酸疼,倒是吴细女终于见到儿子了,脸上有了多日不见的笑容,一家人这样坐了一下午。

杨仁荣想开了,自己先不要执着于物理学家的梦想了,他决定给自己20年的时间,他觉得自己20年怎么也可以挣到几千万,倒时财务自由再去过自己理想的生活。

当下第一步他决定先去表弟的公司打工,堂弟虽学历不高,但是凭借着踏实肯干的精神,如今开了家销售公司邀请他去帮忙,他答应了。

在家待了一个月左右,他又踏上了新的旅程。

对于他来说,社会就是最好的大学,他需要在社会中经过足够的锻炼,才能成长为真正独立的人。

对于很多大学刚毕业的学生也是一样的,认真思考一下自己要干什么,然后脚踏实地,一步一步,踏向自己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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