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庶妹突然不傻了,好了后还跟换了个人一样,没多久,我的未婚夫将一纸退婚书递到府上,接下来我们就来聊聊关于我替庶妹嫁给了后续?以下内容大家不妨参考一二希望能帮到您!

我替庶妹嫁给了后续(庶妹突然不装傻了)

我替庶妹嫁给了后续

我的庶妹突然不傻了,好了后还跟换了个人一样,没多久,我的未婚夫将一纸退婚书递到府上。

母亲脸色铁青,我却欣然而应。

毕竟,皇城中又不止他一位皇子。

1

不出片刻,我这个堂堂嫡女被退婚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丞相府。。

夜幕降临,噼啦啪啦的鞭炮声夹着少女的欢笑声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隔壁院子倒是忍不住幸灾乐祸了.

不多时,四妹阮云吟身影出现在我眼前,她说做了些糕饼,特来叫我尝尝,还叫我不要伤心,天涯何处无芳草。

招呼她落座后,没说几句她便身子一晃,差点晕倒,我忙问怎么了,她说实不相瞒。

自神识清明以来,数度梦到小娘一个劲儿地在梦里喊冤,她这为人子的也常觉心绪不安。

闻言,我做出一副惋惜的模样,叹口气道;

“当年那场时疫危急,府中要明令禁止不许出门,且我记得也并未有什么新的丫鬟小厮来府上,你小娘怎么会得时疫呢,如今想来真是蹊跷”

说完之后,我看她那出神的样子,便知这局已经做成了一半。

随后我们没交谈几句她便借口告辞,我自是没挽留,只嘱咐她回去的路上小心。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我微微一笑。

府里的眼线几日前便汇报说,四小姐自从不傻了后,就一直在秘密调查李姨娘身死的真相

她若是个聪明的,必然会顺藤摸瓜查到我提前准备好的人事册子上

届时她便会发现,时疫爆发前新买入的那批丫鬟中,有人是被掉了包的,而操持买那批丫鬟的正是隔壁院子的孙姨娘。

其实陷害李姨娘染上时疫的是孙姨娘不假。

但谁也不会想到她最后喝的那碗安神药里被我母亲,也就是这府中的当家主母放了十足十的砒霜。

阮云吟当年就是被自己亲娘恐怖的死状吓傻的。

我偏过头,目光注视着隔壁院子。

可是狗咬狗谁不喜欢看呢?

2

几日后,一伙法师被请入府中来,细细查问府中下人之后才知道

原来是三小姐阮云落似惹邪祟,梦魇不断,孙姨娘特地请过来驱邪的

只是一番捯饬之后也未见效果,我心头冷笑,只可惜法师驱不走人心里的鬼啊。

第二日,阮云吟特地叫上我一同看望阮云落,来到她房中之后,看着床上脸色惨白眼圈乌青的人儿。

若不是知道是谁下的手,我倒真的要以为她是被邪祟上身抽了魂儿了

下一刻,我俩皆是满脸担忧的嘘寒问暖,那场面真是将姐妹情深这四字演绎的淋漓尽致。

偏过头,只见身旁的阮云吟眼眶发红,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打开之后里面是只鎏金镯子。

我心里一咯噔,那不是我前些日子赠予她的吗,表面说有安神之效,但其实上面附了毒素。

一般人诊不出来,但时间长了人便会耗尽元气,心肺衰竭而死,莫非……

只见她吸了吸鼻子,道;

“这是长姐从前送我的镯子,质地奇特,安神之效甚佳,妹妹听闻三姐姐常被梦魇缠身,祖母常教导咱们要姐妹齐心”说罢她看向我“今日我借花献佛,长姐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我扯起笑容,仔细观察着她的神情。

“不过这次是长姐做得不妥,漏了三妹妹的,你把镯子收回去,回头我让人打副新的再赠于三妹妹可好”

阮云吟却摇摇头。

“三姐姐病情迫在眉睫,等新的只怕又要废好些时日,我想,三姐姐也不会嫌弃这是妹妹带过的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我俩自是不好再推辞,只好一个同意一个收下,又好一波嘘寒问暖之后才起身离开

行至岔路口分离前,她突然凑到我跟前神秘兮兮地来了一句

“长姐的镯子可真是好东西,妹妹平日里都不舍得戴呢”

说完便迈着轻巧的步伐扬长而去

晚上,我把安插在阮云吟住处的眼线唤过来

问他四小姐近日可有请郎中,他说没有,明里暗里都没有

可她今日不管是借花献佛还是最后那句话,种种作为都摆明是发现了镯子里的蹊跷

那么只有一个解释,她通医理,一个从小到大的傻子怎么会通医理呢,

左想右想,除非,那根本就不是她。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是今日阮云吟戴着的香囊,那花纹不正跟那日萧庭止来退婚时带着的一样吗。

怪不得上次花朝会时,二殿下萧亦诤突然问我,平日里读不读叶绍翁的诗。

如今明白了,原来是提醒我满园春色关不住,一直红杏出墙来啊。

心头一阵冷笑后,我只觉得萧庭止可怜,他本是出身低贱的皇子,有我家助力才稍稍有了夺嫡的资本。

如今却为了一介卑贱庶女要与我退亲。

虽然我不得不承认如今的阮云吟有几分本事,但是妄想跟我争皇后之位,那是做梦!

其实换个角度想想退亲是好事,能被情爱之事牵绊的人,注定难堪大任

想到这儿,另一个名字在脑海中缓缓浮现

我当即提笔写信,约萧亦铮三日后于珲春楼一见,叮嘱丝丝务必交到他手里。

萧庭止,你敢与我退婚,便是注定你没有当皇帝的命.

转眼就到了第三日,我按照约定时间赴约,一上楼便瞧见了他,只是我并未进去,而是越过他径直进了隔壁房间。

其实说是隔壁,不过一帘之隔。

落坐之后我率先开口解释:“殿下莫怪,只是男女有别,且你我身份特殊,万事还是小心谨慎为上”

只听一声轻笑,十分悦耳的声音传来“本王明白,只是云朝小姐今日约见,可是所谓何事”

我并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将话锋一转,道

“花朝会那日臣女看殿下在下棋,只是棋局繁杂,臣女当时并不懂,回去之后细细思索,于近日当方才参悟一二”

“哦?那本王倒是愿闻其详”他似乎兴致很高,连说话的尾音都带着愉悦意味

“棋如人生,都讲究一个有舍有得,有舍才有得”我特地强调最后几个字

侧过头,只见他的右手搭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不轻也不重

“那云朝小姐觉得,得在哪儿呢”

闻言,我微微一笑

“自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本王没看错人,云朝小姐果然聪慧不凡,一点即通”

敲击声戛然而止,我俩端起酒杯,隔着帘子一饮而尽,自此,便是彼此心中都有数了

3

次日清晨,丝丝快步走进来,小声对我说,三小姐死了

其实我倒没多大反应,毕竟意料之中,知道不傻之后的阮云吟不简单,却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

听府中人说是三小姐昨晚突然想看鱼,携着丫鬟二人走到一半,突然撞见了鬼,丫鬟当时就被吓晕了

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躺在原地,而三小姐,已经掉入水中溺毙了,尸体就浮在水面上,骇人得很

丝丝不解

“三小姐为何会大晚上突然要看鱼”

其实很好想开,经过上次的事便足以得知阮云吟通医理,甚至还很精通

那么一个熟通医理的人想做点什么使人致幻的东西岂非易如反掌

不管怎样,结局都在我的掌控之中,这次借阮云吟的手除掉阮云落,也不枉我这番筹谋

目光落在整日以泪洗面的孙姨娘身上,这个半废的棋子似乎还能走一步

计上心头,不是都对彼此怀恨在心吗,那我便再添一把火。

自从阮云落死了之后,她的贴身丫鬟衫叶儿便跟在了孙姨娘身边伺候

于是我先是买通了两个阮云吟院子里的丫鬟又命人将孙姨娘请过来

孙姨娘到了之后,身边果然是衫叶儿跟着的,我心头一喜,真是天助我也,毕竟今日的戏没了这目击证人可不行

她看着我屋里这幅场面满脸疑惑,问我这是何意,我却道姨娘莫慌

说罢,丝丝便拿着铁棍将火盆里面烧了一半的东西挑出来

只是孙姨娘还未看出端倪,身旁的衫叶儿却先一步惊呼出声,接着瘫坐在地上,口中不住地喊鬼啊鬼啊

事关阮云落的死因,孙姨娘赶紧抓着她问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如实说来

衫叶儿缓了好一会儿,才哆哆嗦嗦地勉强能说句完整话

“那,那日我和,三小姐看见的鬼,就,就是这副装扮”她抬起一只手指着火盆“白衣,白裙,还有长头发,长舌头”

见状,我给了丝丝个眼神,她立刻会意,朗声说:

“今日奴婢替大小姐取东西时,偶然撞见四小姐院子里的丫鬟在烧东西,天干物燥,奴婢唯恐走水便让她们别烧了,谁知两个丫鬟却说主子吩咐她们必须烧完“

“奴婢深觉蹊跷,上前查看,结果在燃着火光的盆里一看竟是这些东西,事关重大奴婢不敢耽搁当即便将人扣了过来”

言至于此,孙姨娘是聪明人,只瞧她眼中逐渐浓烈的恨意便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心中已然有数了

下一刻,她忽然转过头来看向我,问;“那你呢,你告诉我这些,究竟想做什么”

面对这样直白的提问,若是阮云吟我还可以玩猫哭耗子假慈悲那套

但是面对在后院混迹了多年的人精,打开天窗说亮话才是上上策

“不知姨娘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说罢我将一旁的匣子打开后推过去,她在看到那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后,当即明白了我的意图

“你是想借我的手杀人?”她嗤笑一声

“别以为我是傻子,你不过是想一石二鸟罢了,若是成了,那我便是杀人凶手,若是不成,阮云吟也不会轻易放过我”

我笑着摇摇头

“此言差矣,先不论做与不做,你身上背着李姨娘的人命,你以为她还会放过你吗?”

她神色一僵,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怎么会知道

我没有理会她,而是继续道;“从前你还能用美色和孩子拢住父亲的心,可如今你膝下空空,美色又不似从前娇艳,外无娘家,内无靠山”

“一个没有孩子和宠爱的女人在这府里讨日子有多苦,你这些年见得不少,阮云吟如今已然得知你就是杀她娘亲的凶手,你我深知她是有手腕在身上的,要你的命不过时间问题”

“今日我给你报仇的机会,是苟活在府里等着阮云吟来取你的命,还是拼了这条命给你女儿报仇,全在你”

只见她搁在桌角的手缓缓收紧,良久才道;“我做”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手中的菩提手串被我绕的哗哗作响

夜深人静时,一人自黑暗中踏出来

“桐油都刷好了吗”我问

“都已安排妥当”

“你盯着,届时一个活口都不能留”

她点点头,便退了下去

次日傍晚,烛火摇曳,彼时的我正坐在案前绣花,只听外面起了阵躁动,接着男男女女的声音此起彼伏,无一不是在高喊着,走水了,四小姐院子里走水了

放下针线,我拿起斗篷作势就要出门,丝丝说小姐你不会是去救火吧,我点点头,然后在她疑惑的眼神中踏出了房门

混乱中,我拽了一个丫鬟问怎么会走水

她慌慌张张地说;“他们说是,是孙姨娘拿着把刀冲进四小姐地院子里,二人推搡间撞倒了烛台,火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这便是我想要的答案了

4

其实我根本没指望过一个半老徐娘能凭着一把刀杀了阮云吟,我想要的不过是府中上下都知道是孙姨娘要拿刀杀人,二人撞翻了烛台才引起的火势

谁也不会想到,阮云吟居住的房间外围提前被我派人刷上了桐油

桐油一点就着,威力何等巨大,我赶过去的时候,整个房子都被笼罩在了火光里,而里面的人那是妥妥的必死无疑

但戏还是要做一下的,最近府里一而再地出事,还都是冲着两个庶女,祖母一向耳聪目明,难保不会怀疑到我头上

想到这儿,我抬眸扫视了一眼,只见一根木棍在屋檐摇摇欲坠,我算准时机冲过去,而那根棍子正正好砸在我胳膊上

皮肤立马就被烫红了一大片,目测明日就会起水泡

这可是姐妹情深的证据啊,有了这个,我便能洗清嫌疑了,毕竟俗话说,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嘛

事情果真如我所料,火灭后,从里面抬出好几具尸体,个个被烧的面目全非,府中人皆道四小姐命苦,好不容易不傻了这又被烧死了

他们可怜之余还不忘赞叹一句大小姐果真姐妹情深,冒着被烧伤的风险也要救妹妹

听到这话的本尊简直想笑,人呐,果然是给个真相就相信

阮云吟是这样,孙姨娘是这样,大众更是这样

一日,我醒来时满头大汗,胸膛起伏的厉害,脑海中,梦里的场景迟迟挥之不去

无数火把,滚落的人头,脚链碰撞发出的声音,一双双绝望的眼神

这么久了,还是会做同一个梦

丝丝从外面走进来,提醒我今日是中秋,晚上要去宫里赴宴

我看着食指上的白玉戒指,是您在提醒我吗?

夜宴上,皇亲国戚到的不少,特别是一直在外征战的侯爷携着其家眷也到了,他平日里虽露面甚少,但在京中却是有名的宠妻

其实不用耳闻,只瞧其夫人眉眼如少女般神采未褪,便知这些年过的滋润

只是滋润之下,不知还记不记得故人

酒过三巡后,皇后娘娘说二殿下命人在御花园儿里挂了满园的彩灯笼,一眼望去景色甚佳,诸位可自行观赏

闻言,我很适时的看向萧亦铮,结果发现他本来就在看这里,视线相撞了几秒,而后,我毅然起身赶往了御花园

皇后娘娘所言不虚,满圆的彩灯笼争相辉映,甚是新奇,不过我现在并无心欣赏,一心只左拐右拐找一隐蔽处,等着萧亦铮来寻我

不多时,一个高大的人影逐渐逼近,只一眼我便知道是他

“云朝小姐就这么肯定本王会来寻你?”他行至我面前站定

“不错,很肯定”我仰头,冲他微微一笑“不过臣女今日来,是有正事相商”

“你说”

“近日南边几个部落屡次犯我朝边境,陛下有意出兵整治,只是迟迟未定主帅”

“你想让我领兵出征?”

是疑问句,语气中还带着几分说不清楚的情绪,我没有理会,而是沉声道:

“若能立功,于太子之位便是胜券在握了”

其实他会犹豫也是情理之中,毕竟那几个部落一向以精干强悍著称,难缠难对付,没想到他直接说我去

似乎是怕我没听清,他又重复了一遍

“我去”语气十分坚定

我虽惊讶,但还是将其中利弊都与他说清楚

“若是你能大胜归来,上门提亲,我嫁给你但你若是死了,我会另择佳偶,不会等你,更不会为你伤心”

我能感觉到他的神色明显一僵,借着彩色灯笼的光,只见他抬起一只手

我以为他要做什么,手下的银针已经准备好了,可谁知他只是轻轻的放在了我头上,摸了摸

“今晚的灯笼,你觉得如何?”

聊正事呢,怎么突然问起灯笼,我心头虽觉莫名其妙,但还是乖乖回答他

“很漂亮”

“哪便好”他收回手,笑着说:“本王尽量有命回来娶你”

我仰头瞧着他,竟从那双狠戾的眼睛里瞧出一抹柔和来

“萧亦铮,战场上刀剑无眼,你要小心”

分开之后,我沿着原路回去,没多久,视线中出现一抹熟悉的身影,定情一看,前方立在池塘边的不是萧庭止还是谁

只见他微微垂着头,目光聚焦在手中的锦囊上,眼角似有泪光,整个人看起来很是伤神

不过是死了一个阮云吟,便能惹得他如此颓废,当真是有情有义啊,可惜情义二字于宏图霸业来说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冷冷地看了一会儿后,我选择绕路而回

5

可是没走几步,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在我身后响起

“好久不见啊,姐姐”

脚步一顿,我僵硬地转过头去

还好,不是阮云吟

映入眼帘的是个十分娇俏的女子,她题着兔子灯边往我这边走边便嗔怪道姐姐怎么不理我

望着这陌生的面孔,我脑中却是控制不住地将她与阮云吟地样子重合

刚想问你是何人,却被一个声音抢先

“惊烛,找了你许久,原来你在这儿啊,下次再要乱跑,小心婶婶告诉你父亲”

我俩不自觉循声望去,来人竟是忠轩侯府的林夫人

眼前名叫惊烛的女子当即扯住我的手,道;“惊烛没有贪玩,只是碰到了从前的闺中密友,这才多说了两句,你说对吧,姐姐”

少女眉眼弯弯地看着我,似乎很期待我的答案,可是脑海中并没有关于她的记忆

我想此地不宜久留,怕是多说多错

“是啊”我转过身去微微行一礼,遂借故匆忙离去

明明是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却为何神情和声音如此相似

心头越想越蹊跷

回去之后,我立刻着丝丝打听这个林惊烛,经多番打听后,方才得知林惊烛是侯府二房的女儿

五年前她们举家外出任职,于近日方才回京,只是丝丝着重提到

林小姐在归京的路上生了场大病,车马行至京城时才痊愈

“车马行至京城时具体何日?”我问

她想了想,报出个日子,七月初八左右

七月初八,我小声喃喃

那是阮云吟死后的第二日,莫非,她的魂魄趁着林惊烛虚弱便趁机强占,又以侯府二房嫡长女的身份回来了?

不过还好,林惊烛的母亲两年前刚过世,此时还在侍孝期不能定亲成婚,不然以她现在的身份,嫁与萧停止那是门当户对,有忠轩侯府的助力,夺嫡之争上他还是不容小觑的

如今只能期盼,萧亦诤能在林惊烛侍孝期结束前大圣归来

但是现在距离萧亦铮出征已经四个月了,王军还没有半分要回来的迹象

听父亲说,南边战事吃紧,二殿下前些日子承上奏章,今年就在边疆过年了

除夕夜宴上,美酒佳肴配着美人曼妙的舞姿,王侯将相们推门换盏,整个场面好不热闹

但是没多久,一个小太监跑进来,打破了这份安逸美好

只见他扑通一声跪在殿中央,声音似染哭腔

“陛下不好了,王军遭敌方偷袭,二殿下恐生死不明”

什么!怎么会!手帕被我猛的攥紧,心也跟着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出了这档子事儿,陛下自是没有心情再饮酒作乐,挥一挥袖便结束了宴席,只留几个大臣商量对策

回城的路上,天空突然飘起雪花来,起初下的很小,但没多久就演变成了鹅毛大雪

6

月色与雪色相映,此刻的京城亮如白昼

理智告诉我若是他死了我还是要早做打算才是,毕竟我的目的是做皇后,至于皇帝是谁,不重要

但是不得不承认,从刚才噩耗传来开始,我心里就一直隐隐有个声音在祈祷

“萧亦诤,你要平安才是”

后来皇帝还是派了好几只精锐过去,发的话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但是精锐出发没多久,一伙人马便浩浩荡荡地驶进了京城

众人仔细一看,为首的,赫然不就是二殿下萧亦诤

原来他用的是反间计,估计放松警惕引敌军上钩,待时机成熟便是一网打尽,至于生死不明,不过权宜之计罢了

听到他平安大胜的消息,我这颗悬着的心才算是落了下来

我是在三日后见到他的,又是好多个装着金银珠宝的大箱子被抬进丞相府,只是上次是退婚,这次是求亲

天子赐婚,臣子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大婚那日办的很隆重,凤冠霞帔,十里红妆,一眼望去,是无尽的喜红色

洞房花烛夜,他动作轻柔地替我摘去发冠,头上一下子轻了好多

“你很聪明”我说

他正要褪去我衣物的手一顿,随后又继续动作

“夫人何出此言啊?”

我看向他,缓缓道

“求陛下赐婚时,你说爱慕我多年,因我有婚约在身才将这份情深藏于心,如今婚约已废,才敢将这份情宣之于口”

“可举国上下谁不知道陛下长情,为已逝的景贵妃写过无数追思诗句,字字刻骨铭心,你以深情之名求赐婚,可不是戳中了陛下心底最软处”

“殿下当真是,十分会洞悉人性啊”

待我说完,只听一声轻笑,随后一股大力将我扑倒

“错了,不该叫殿下,该叫夫君的”

他说话这句话就堵上了我的唇

自从我们成婚后,从前跟着我父亲支持萧庭止的那帮大臣都一股脑倒戈了过来

其实谁人看不出来,如今的萧亦铮,前有军功后娶贵女,又得朝中臣子大力推崇,离太子之位,不过只差一道圣旨而已

丝丝告诉我近日京中确有传闻,忠轩候府有意与七殿下接亲

听她这么一说我便更能确定,林惊烛就是阮云吟魂穿的,不然一个五年没回京的人,怎会一回来就要与一个刚退亲的人成婚

一见钟情未免太可笑了些

有我父亲携着众臣在朝中施压,太子人选很快便定了下来

三日后,圣旨降下,萧亦诤正式被立为太子

而我也顺理成章成了太子妃

抬起手,目光落在白玉戒指上,只差一步之遥了,您再等等我

夜半时分,身边人睡得正熟,我悄悄起身下床,走之前还轻声叫了两句他的名字,见确无反应才放心离去

不得不说,稀言的药当真好用,仅一点点便叫人昏睡不醒

来到约定好的房间,关上门,只见来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怎么样了”我问

“一切都好,只待那日了”

“那边好”我呼出口气“另外传话给沐州那边的兄弟们,从即日起开始闹事,闹得越大越好”

她虽面露疑惑,却并未问我为何

一个好字话音刚落,她突然面露痛苦之色,整个人边抽搐不住地往下倒

“孀絮!”

我一个健步冲过去赶紧将其扶到椅子上,并从她身上摸出药丸喂其服下

她却颤抖着拉住我的手,忍着痛苦从牙缝里勉强挤出一句话

“等药没有的时候就是我的死期,以后,可全都交给你了,千万不能忘记……”

一股酸意自鼻尖涌上,顷刻间我便红了眼眶

随机反握住她的手,不住的说你放心

霜絮的效率很高,沐州那边的事很快传到了京城,加之那边盐税常年是笔糊涂账,陛下有意整治

太子自是不可能亲去的,这差事推来推去就落到了萧庭止身上

我走这步棋,一来是巡盐琐事繁杂,十天半月的回不来,眼下陛下生辰将近,把他支走,办寿辰的主动权便落到了我们手上

二来,他是阮云吟的心上人,沐州天高皇帝远,他是死是活全凭我一句话

若林惊烛真是阮云吟魂穿的,她如今是侯府嫡女又如何?是人就有心,有心便会有软肋,拿住了萧庭止便是拿住了她的命脉

7

转眼陛下寿辰将近,萧亦诤整日都在忙着操办,力求各处都完美的让人挑不出错来

午膳席间,他拿着一张纸看了又看,眉头紧蹙,满脸的不悦之色

我忙问怎么了,他说这是他受封太子后第一次办寿宴,若是还用往年的节目单子未免被人指责不尽心

于是便吩咐下面的人,搜罗些新奇的,结果看来看去还是无甚新意

正中下怀了不是,我顺手盛了碗粥递过去

“我倒是听闻缠花坊近日引入了一批舞姬,自西域而来,容貌舞技皆为上乘,她们还从未在京城达官贵人眼前露过面,多少也占个新奇,殿下意下如何”

他看着我,忽然伸手,在我鼻尖刮了刮

“说多少次了,要叫夫君”

面对他期待的眼光,我张了张口,勉强吐出两个稍显陌生的字

“夫君”

我想我此刻的脸应该是已经涨红了的,只见对方忽然笑起来,眼里闪着微光,那模样,活像个第一次吃到糖的孩子

那边还有要务,走之前他丢下一句话

“夫人举荐,自是错不了的,那我便偷个懒,你安排吧”

时间过的很快,寿宴当日,美酒佳肴,歌舞升平,皇子公主们的祝寿词也是各不相同,花样百出,惹得陛下笑意连连

酒过三巡,暖意渐起,殿内的官眷们不约而同地都拿出团扇,轻摆驱热

算算时间,好戏该开场了

只听乐声静默一瞬,而后重新奏起,伴着乐声,无数身着异服的女子鱼贯而入

很快,众人的目光便被压轴出场的那位女子吸引了去,特别是陛下,随着她缓缓走进,一双双眼睛从好奇到惊讶

但并非是因为她的美貌,而是此女的模样,竟是像极了已故景贵妃

女子伴着乐声起舞,一颦一笑眼似含秋波,水袖轻摆时,无数花瓣散出,她站在中央,自是惊才绝艳美轮美奂,宛如天外飞仙

不多时,一舞结束,此等舞姿,此等美人,自是轻易便入了高堂之人的心里

只瞧陛下笑意渐浓,看向我俩的目光带着赞赏

“此番寿宴,朕深感喜悦,太子和太子妃有心了”

闻言,我与萧亦诤一齐起身,异口同声道;“都是儿臣该做的,父皇喜欢就好”

重新落座,不知为何,总是感觉有道目光在盯着我,抬眸查看了一圈后发现,是林惊烛

几秒之后,迎着她的目光,我欣然起身朝她的方向走去

“上次你我姐妹相见,奈何有事耽搁未能言说尽兴,今日特来相邀,不知妹妹可有空”

她猛地站起身,一张小脸冲我笑得灿烂

“妹妹还未去找姐姐,姐姐倒先来找妹妹了,看来咱们真是心有灵犀呢”

8

我俩来到鲤鱼池边停下脚步,转过身,水光打在她脸上,将那双眼里的得意衬得更加明显

“四妹摇身一变成侯府嫡女,一时倒叫我有些认不出来了”

闻言,她的双眼微微眯起

“你都看出来了?”

随后她忽然想是想到了什么,抬步缓缓走到我身侧,在我耳边悄悄说:

“不过同样是假的,我可幸运多了呢,不比长姐还要承受刮骨换皮之苦”

我神色一僵,但还是极力掩饰着

她的声音还在继续

“林惊烛的记忆中与阮云朝也不过点头之交,断断称不上闺中密友,我稍稍试探你居然点头答应,这点便更加让我确信,你不是真的阮云朝”

“那么真正的阮云朝呢?”

“被你杀了吗?”

“你到底是谁?”

随着她的提问,血腥的画面在脑海中接踵而来,我呼吸愈发急促,几乎是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我不受控制地以迅雷不足掩耳之势掐上了她的脖颈

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涨的满脸通红,我松手的同时她因为体力不支,一下子瘫倒地上,但仍然还在嘴硬着

“你想杀了我吗,,哈哈哈哈哈,你是杀不死我的”

我俯下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谁说我要杀你了”说着我从怀里掏出一枚香囊,手指勾着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果不其然,再看到熟悉地东西的时候她眼里明显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

这就对了,这世间多有情种,傻到将别人的命看的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对付这种人,只要拿住了她在意的人,便是一威胁一个准

“七殿下近日远赴沐州查税,可是我听闻沐州多有难缠的地头蛇在此盘踞良久,达官显贵他们杀的多了,王侯将相也见过不少,发明出来的酷刑可比宫里慎刑司还要残忍许多,我只是再想,七殿下细皮嫩肉的,不知抗不扛得住啊”

“你想做什么”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做什么”我把那枚香囊打开,将里面的干花倒在手上,慢悠悠地往地上撒

她看着我这一系列地动作,嘴唇张了有张,好半天才吐出一句

“他可是皇子,你,你怎么敢”

“有何不敢?!”我猛地站起身,抬脚将那些干花逐一踩碎,随后,俯下身子恶狠狠地说:

“怎么皇子就高人一等吗,皇子的命比别人尊贵到哪儿去了吗?”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我站起身子大口呼吸着,平复了一点后,又重新开口道;

“听着,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但你要是想让他全须全尾的回来,就安安分分的乖乖听话,若是不安分,我保证你连他的尸骨都见不到”

“我不会杀你,但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见不到他”

在她震惊的目光中,我快步离去,有了今日的敲打,量她不敢再轻举妄动,除非,不想让萧庭止活着回来

回程的马车上,萧亦诤突然握住我的手

“怎么看你心不在焉的”

“没有”说着我抬手故作不适地揉了揉太阳穴

“就是刚才一时贪嘴,多喝了几杯果酒,这会儿酒意有些上来了”

“果酒真有那么好喝”他有些纳闷地问

为了圆谎,我只得点点头,谁知他竟一把将我扯过去直接来了个缠绵悱恻的深吻

随后一本正经地给出评价

“嗯,确实不错”

解除禁制后我张着微肿的双唇急促呼吸着,再看萧亦铮,面上挂着浅笑,真不愧是吻技娴熟的老手!

回去之后没几日,宫里便下了帖子,诏那日的舞姬入宫再舞一曲

只是她这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听说陛下龙颜大悦,当即便封了贵人,赐号棠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不禁感叹,果然呐,失去的就是最好的,哪怕是替代品也捧的跟香饽饽一样

棠,便是从前景贵妃的小字,陛下用这个字封她,可见是真的把她当做故人了

如我所料,自从棠贵人进宫后,陛下成日只顾往后宫跑,搜罗天下奇珍异宝赏赐,据说她一双玉鞋都价抵万金

8

大臣们虽觉不妥,可到底没说什么,毕竟太子处理政事赏罚分明,轻重有度,一行人只当陛下是有意历练未来储君

便更没人开口规劝了,当然,我也没少打点

忽有一日,陛下病了,听说频频吐血,很是吓人,我随着萧亦铮入宫探望

只见原本神采奕奕的陛下如今一下老了十岁也不止

床边,是棠贵人侍奉着的

不多时,陛下醒了,说有话要交代给萧亦铮,我俩便很识相地退了出去

殿外,夕阳的光笼罩在我俩脸上

“天色不早了啊”我说

她看了远方一眼,缓缓开口:“是啊,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

第二日天色微亮的时候,陛下驾崩的消息顷刻间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从陛下驾崩到太子继位,前前后后不过一个月的时间

登基大典上,我俩身着华服并肩走过大殿,迎着无数人的目光,一齐走向那个至高无上的高位上

成为皇后的第一晚,萧亦铮拉着我在床边坐下,随后抬手抚上我的眉心处

两根手指往两边推,边推边说

“自从认识你我便注意到,你总是在无意识地皱眉,眼神里也总弥漫着化不开的忧愁”

说着他扯起一个笑

“以后不要再皱眉了,如此美的一张脸,皱眉可不好看”

那宠溺的语气像哄小孩般,惹得人心头渐软

我竟也来了兴致,撇撇嘴道:“你这是嫌我丑了?”

他却摩裟着下巴,打量了我好一阵儿

“嗯,差点……”

我刚想问差哪儿,却突然被他扑倒,一阵腻歪之后,他低头看着怀里双颊绯红的我,说:

“如此甚美”

几日后,有个陌生的小宫女托丝丝传话给我

说棠太嫔病重,性命垂危

什么?!惊讶的同时我手中一松,毛笔掉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好远。

“那还不快请太医!”

快步奔至芫花阁的时候,里面的宫女满脸的愁色,空气中甚至渐渐开始有了低声抽泣的声音

抬眸扫过去,是一个平时并不起眼的宫女

或许是感受到我的目光,她抬起头,胡乱擦了几下,磕磕绊绊的解释

“奴婢失态,请皇后娘娘恕罪”

我看着她,不解她一个与棠太嫔全然无关的宫女何以为会哭的这么伤心

她说太嫔仁厚,先帝在世时虽得盛宠但一直对下人客客气气,全无半点宠妃的跋扈

有次甚至她忘记点上炭火,害的太嫔回来愣是暖了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如此差错,太嫔不仅不怪罪还让她别怕,不会有人责备她

听着宫女的话,我脑海中突然不自觉浮现出另一个场景

漫天的大雪,披着厚厚斗篷的小姑娘背着箩筐踏进家门,进门之后将箩筐里的东西倒出来,众人低头一看竟是一箩筐的烤红薯,徐徐飘香,一下子就将众人肚子里的的馋虫勾了出来

大快朵颐间,端坐在正堂上的人问她为何将这月的零花钱都卖了烤红薯,小姑娘揉了揉鼻尖,说回来的时候看买烤红薯的老伯一个人在雪天里站着很可怜,早点卖完,他就可以回去和家人团聚了

“这世间,再没有比她更良善的人了”我说

话音刚落,太医从里面出来,擦了擦鬓间细汗之后才来回话,他说棠太嫔气血奇亏,纵他拼尽全身医术而只能保她过今晚子时,若有什么话还请快些说吧

手里撵着的珠子瞬间洒落一地,劈里啪啦的声音将我的神识拽回来,一瞬间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办

床上的人费尽力气也只能睁开一条缝,我半蹲在床边,两只手紧紧握着,洁白的手腕上,是两条一摸一样的平安红线手串

她的嘴唇蠕动着

“等你开始动手的时候,切记要放白色的烟花,稀言第二日就会敲登闻鼓,素和,你不要忘了,千万不能忘了你我心底背负的仇恨,千万不能放过他!”

“不会的,孀絮你放心,我死也不会放过她”我握着她的手,不住地点头

她抓着我的手忽然用力,眼珠滑进发丝里

“素和,我,我没有时间了,可是我好不甘心,我还没有看到师傅沉冤得雪,还没看到咱们墨玉坊再次兴盛起来,我真的好不甘心”

何止你,我又何尝不期盼着这一天呢,多少个日日夜夜,我反复梦见那一夜的厮杀场面,最敬爱的师傅和亲如一家的师兄都惨死在冷刃下

叫我如何能不恨!

不多时,孀絮的眼睛里突然亮起一股别样的神采,她神手向前抓着,脸上露出一抹久违的微笑,嘴里呢喃着

”师傅,师兄,孀絮真的好想你们,孀絮马上就来陪你们了,马上...就...“

话音未落,她的手臂忽然直直的摔在床上,眼睛也随之闭上

一种极尽的恐慌感突然席卷我的全身,我毫无半分皇后端庄仪态地大哭起来,手使劲摇着她,期盼着她能再醒过来,哪怕再能说一句话也好,可是我的理智知道,不会了

那个会背着一箩筐冲我笑的灿烂无比的小姑娘再也不会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了

我甚至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回凤仪阁的,只知道那夜虽是夏天,风却冷的刺骨,像是比任何一个冬天的风都要冷

棠太嫔死了,虽是先帝宠妃,但到底物是人非,在宫中未砸出半点水花,哭的最伤心的竟然是一个小婢女

9

半月后,忠轩候奉旨远赴边关平复祸乱,于十四启程,夫人极其家眷留宿京中,敬候佳音

是夜,今日萧逸诤要来,等候期间,我站在窗前望月,都说月亮能向远方的人捎去思念,只是不知道另一间,有没有月亮

少顷,一个薄衫披在我肩上,与之相伴的是一个极其温柔的声音

“夏季炎热,但晚上的寒意还是很重的”

我转过身来,果然是萧亦诤那张俊美无比的脸

随着他行至桌边坐下,斟上温酒,他脸上挂着浅笑,抬手抚上我的眉心

“从前只觉得你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忧郁之感,前些日子刚好些,怎的今日愁意更甚?”

我扯起一个微笑,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话锋一转道:

“你知道我为何没有从一开始就选你的原因吗?”

他十分给面子地问为何

我说因为你太聪明了,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这双眼睛像是能穿透万物,穿透皮囊,轻而易举地就将一个人看了个顶朝天,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危险人物不能碰”

他脸上笑意更甚

“那后来为何又决定与我合作,是铤而走险还是破罐子破摔?”

我笑笑,提出要求说你将这杯酒喝完,我就告诉你

他甚至没有丝毫犹豫,张口就把那杯酒一饮而尽,喝完还把杯口倒过来

真的是一滴都没有剩

然后,在我的注视下,缓缓倒在了桌子上,不省人事

轻车熟路地摸出虎符,

将他扶到床上,离去前我鬼使神差的想要再去摸一摸他的脸庞,可终究在咫尺之距地时候停止

算了,觊觎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是害人,更是害己

虎符从一个人手里流到另一个人手里的时候,那人眼里闪烁着久违的神采

“终于!师傅终于可以沉冤得雪了”

夜半子时,我回到凤仪正殿,一进门便望见了早已等候多时的雍容妇人,扯起笑容

“林夫人等候多时了”

她赶紧起身行礼

“皇后娘娘客气,妾身应该的,只是不知皇后娘娘今日突然急忙召妾身来,所为何事?”

行至主位落座后,我向身边的丝丝朗声道

“林夫人外出不幸被盗贼掳走,生死不明,恐性命垂危,遭遇不测,想必此刻这段话已经传到了侯爷耳朵里吧,听闻京郊外有大批人马正往皇城的方向走,不知道是不是侯爷呢”

林夫人身子一僵,看向我的时候眼里带了些震惊,说话也磕磕绊绊的

“无招回京,这可是谋逆大罪,你这是诬陷!”

“诬陷?”我的嘴角扯起一个满是讥讽的笑容“比起侯爷,我只不过小巫见大巫罢了”

震惊之余是满脸的疑惑,她问我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目光落在摇曳个不停的烛火上,缓缓唤出了一个陌生又无比熟悉的名字

“阿诺姐姐,你可还记得江东叶棠溪”

听到这四个字,她的眼圈明显红了一层,有些试探地问我;

“你是素和?”

“不错”我慢条斯理地砌了杯茶,边喝边说

“你怎么会,你不是,那,那”

“我师傅已经死了”

她眼里的光亮随着我的话音落下,面上是无尽的落寞

“你是不是要告诉我,当年墨玉坊一事的罪魁祸首是我的枕边人”

“你知道?”我挑眉反问

她摇了摇头,“不知道,但看你这架势,便能猜出七八分了”

顿了顿,她又说;“能不能告诉我真相,究竟是为什么”

“你问的这个问题,我师傅生前最后一刻也问过,但他没有等到答案”我抬眸看着她,定定地说:“不过我猜,还是因为财之一字吧”

“当年林醇秋身为小侯爷,却背着侯府私相与敌国交易,大笔的银子流出去置办货物,却迟迟没有等来对方清账,后来一查才知道,原来那伙人早被官府抓了”

“为了堵嘴,他又花了大把的银子上下打点洗清嫌疑,可账面上的亏空却是个问题,若被老侯爷知道,这爵位他是别想了”

“林醇秋好胜,他怎么可以允许自己的东西拱手让给他人,爵位不能让,尊严不能让,青梅竹马的心爱之人更不能让,于是他便将主意打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众所周知江东叶家富可敌国,但锦国商贾之家地位低下,稍有不慎便是满门抄斩的死罪,我师傅虽一直恪守礼度,但还是被有心人安上了莫须有的罪名”

“趁着你回乡省亲的时候,大批人马杀进了墨玉坊,羽叔拼死砍下了领头人的面罩,而那面具之下的是一张谁也想不到的脸,我师傅一袭白衣倒在血泊里,他到死都睁着眼睛”

“后来我师傅的罪名是私养兵锐,目无王法,视人命为草芥”

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我脸上挂着讽刺的笑意

“我们几个都是没人要的孤儿,若不是承蒙师傅相救,又悉心教导,只怕早就不知道死哪儿去了,如此善心,却能被人说成私养兵锐,真是可笑至极”

“后来叶家的产业在一夜之间被查封,上交的银两之数闻者无一不是膛目结舌,可我知道,不止这些,还有更多,而那多出来的大约就被林淳秋私吞平账了吧”

说完,我将一旁的盒子拿出来,打开之后,里面是醒目的红色婚书

“这是你去省亲的时候,师傅他亲手所书,原定计划是要去你家提亲的”

她颤抖地接过婚书,目光落在那几个娟秀的字迹上

“叶家次子,苏家长女,情始于心,目拢柔光,特结两姓之好,愿白头永偕,朝朝暮暮岁岁长相见”

两行清泪缓缓而下,她口中直叹

“造化弄人,情何以堪啊!”

寅时三刻,外面传来一阵躁动,我抬起眼皮,嘴唇蠕动

“来了!”

行至宫门口,林淳秋被押解着半跪在地上,脸上仍是一副不服输的模样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缓缓说:

“忠轩候府,无诏回京,兵临城下,是为谋反”

他抬头对上我的眼神,丝毫不软

“你这是诬陷!”

“我要见陛下,陛下何在!”

面对他的质问,我面不改色朗声道;“陛下身体抱恙之际,你拥兵自重,无召回京,还说不是谋反?”

他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我林家三代忠勇守护的江山,若无陛下亲口定罪,今日我就是撞死在这宫门口,也不会任你这一介蛇蝎妇人在这里搅弄风云祸乱朝纲!”

字字铿锵有力,我看着他这大义禀然的模样,实在不能将他跟那个为了一己私利可以手刃兄弟的林醇秋重合在一起

沉默之际,一个声音突然从我身后响起

“朕在这儿”

我猛地回头,身后正亦步亦趋走来的赫然就是萧亦诤,还未回过神来,他行至我身边又添了一句

“忠轩侯趁朕身体抱恙,意图谋反,从即刻起押入大牢等候审讯”

林醇秋半张着口,满眼的不可置信,随后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竟是半点也没反抗,就那么乖乖的被士兵押走了

我转过头看着他,一个你字吐出口,却再也接不上了

“幸得皇后机智,才为朕免的一难”他冲我笑笑,随后在大庭广众之下牵起我的手,小声说;

“别怕,有我在”

心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融化。

10

次日,说今日一早就有人敲响了登闻鼓,众所周知,登闻鼓响必有冤情,但这陈冤者不是别人,正是那江东叶氏少家主叶堂溪的徒弟

他在文德殿上指控忠轩侯为了一己私欲,陷害兄弟,抢夺钱财,于兄弟之情是为不仁不义,于与陛下的君臣之情更是不忠不敬

一个接一个的八卦在京城中炸开,最大跌眼镜的甚至不是忠轩侯以谋逆之名被捕入狱

而是当年轰动全京城的江东叶氏一案,竟是遭了身为好兄弟的林醇秋的陷害,不仅如此,还是其夫人纪氏亲自出面作证

众人惊讶之余,不免连连感叹

今日的风光无限忠轩侯明日的众叛亲离阶下囚,人身份的变化如此之快,果真登高跌重啊

牢狱外,平日里跟林醇秋来往的官员此刻是捏把冷汗,生怕此等祸事牵连到自己

可牢狱内的本尊,此刻却是气定神闲悠哉游哉的闭目养神

“真不愧是堂溪教出来的徒弟,心机是忒深厚了,连我这个老狐狸也没有识破,我记得当年见你的时候你还小,如今都长这么大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他的脸上早上那股傲气一扫而光,取之而代的是满面的平静,倒是像极了久别重逢的长辈问候小辈

“为什么?”

我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当年师傅死不瞑目,他没有问出的答案,我一定要问出来,不管答案是什么

“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问题的“他忽然常抒出一口气

“因为我觉得很不公平,明明我拥有这世上最好的东西,明明我的身份比他贵重了不知道多少倍,我七岁就能熟读古籍,十二岁就能骑着烈马涉猎,十五岁已经开始有小姑娘扬言非我不嫁了”

“明明我那里都完美的无可挑剔,可为什么我喜欢的人偏偏喜欢他,我明明是忠轩侯府的嫡子,却在这府里亦步亦趋如履薄冰,连口气都不敢喘”

“他不过一个商贾之家的儿子,凭何可以过的那样轻松,你知道我有多嫉妒吗?”

“在这段三个人的友谊中,注定有人成双,也注定有人退出,可为什么是我,凭什么是我?!明明阿诺的青梅竹马是我,是我陪着她长大,她该嫁的人是我!”

他越说越激动,手上的镣铐碰撞在一起哗哗作响

“你不是大奸大恶之人”

他神色猛地一怔,看向我,“什么?”

“这是我师傅说的”随后我话锋一转问你可还记得年少时你们三人一起南下的路上,碰到过一个道士

他想了想,随后缓缓点点头

我继续说;

“道士分别给你们三人看了手相,说啊诺姐姐是天生富贵命,无论何日何时何境地都不会愁钱财二字,轮到我师傅,他张口便说这位公子只怕有短寿之相”

“当时你听到这句话便厉声喝斥打断了他,扬言叶兄是天下第一有福气之人,日后要子孙满堂长命百岁的,你这老道好没礼貌,咒人早死也不怕天打雷劈”

“你跑开之后,我师傅掏了钱道了歉便也准备走,却被那老道拦住了,他说刚才那个小兄弟与你八字相冲,日后恐有血光之灾,如无必要,还是与他早日断了来往,最好再不相见才好”

听到这儿,林淳秋哑然失声,彻底僵在了当场

“我师傅并未将这番话放在心上,他告诉我,万事都不可听信一面之词,特别在如此玄之又玄的基础上,淳秋行事虽有些雷厉风行,但我知他心地良善并非大奸大恶之人,我相信他”

他缓缓垂下头,不久后,发出了一阵呜咽声

“十九年了,我每每闭上眼睛,脑子里还是堂奚临死前的画面,我自诩见多识广,这些年在战场上杀敌,不管多危险的场面我都没怕过,唯独那双眼睛,让我从心底里畏惧生寒”

我看这个人到中年的男子,他甚至还穿着盔甲,原本该是一副威风凛凛的模样,此刻却浑身上着充斥着无助

大概是真的在忏悔吧

林淳秋在京城一向有宠妻的美名,我想不仅是因为年少的爱慕,更是在她身上加注了对另一个人的愧疚吧

“你人生的苦难与旁人并无甚关系,总是将目光放在旁人身上与自己相较,那是画地为牢,害人害己”

走之前,我留下一句话,也是师傅从前最爱跟我说的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萧亦铮判了林淳秋死罪,于七日后行刑,其家眷全部革去职位贬为庶民

11

阿诺姐姐去了山上带发修行,余生只愿与青灯古佛相伴

我看着马车离去的背影,万般情绪涌上心头,林淳秋丑事被揭露的快意,师傅沉冤得雪的喜悦,还有阿诺姐姐离去的落寞

回去之后,我已经做好了被盘问的准备

可奇怪的是,萧亦铮什么也没问,对我一切如常

一日席间,我终于忍不住

“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比如我是谁,比如我怎么会认识林夫人,再比如我和墨玉坊的关系”

他眼皮抬都没抬,说了句早就知道的事我为何要问

“你知道?!?!”

他放下筷子,对我微笑道:“不然,你以为你的计划怎么会那么顺利”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他想了想,说从你顶替阮云朝开始

我有些差异,刚想问你是如何看出来的,他便开始解释了

“你的演技很好,换皮之后虽与从前的阮云朝并无两样,性格也宛若一人,但不同的是眼神,她的眼睛里还有对新鲜事物的向往,你的眼睛里满是冷漠和淡然”

闻言,我突然笑笑,随后将个中的曲折过程说与他听

我们几个从乱坟岗中爬出来后,被阮小姐所救,她说她可以帮我们制定计划,可以帮我们复仇

但前提是,要我换脸,用她的身份给她自由

换脸成功后,她便假扮成丫鬟混出府,临行前一晚我问她为何要帮我们

她说她生来便不喜欢金银珠宝,不喜欢当大家闺秀

这尊贵的身份于她如牢笼一般,只愿有生之年可以行遍这世间的山山水水

机缘巧合之下,她结识了一个老道,老道给了她一面镜子,镜子里映出的是一只金羽鸟,她满面不解,老道说这是她的前世,一只自由自在的鸟儿

但是镜子里很快又浮出了另一个画面,鸟儿被锁在金笼子里,只见这只鸟儿神色恹恹便知她不喜欢这里

下一个画面便是一个鼻青脸肿的少年对着天空挥手,目之所及处的是一只金翅鸟,鸟儿盘旋在上空逗留了好一阵才离去

老道说叶堂溪便是那个少年,前世他于她有解救之缘,今生她便要还了这份恩情才能得以重获自由

冥冥之中,她跟哪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叶堂溪产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帮我们,或许这就是她自己的宿命吧

“阮小姐现在大概已经过上了她最想要的生活吧”

我说

晚上,我被萧亦铮圈在怀里,一阵耳鬓厮磨之后,他忽然来了句

“你说错了,我不是因为父皇追思景贵妃才以深情之名求亲的,我是真的爱慕你多年,字字属实绝无丝毫弄虚作假”

我撇了他一眼,正色道:“多年?说瞎话不打草稿,我才当阮云朝几年”

他脸上扬起一抹浅笑,温声道:

“可你怎么就知道我没见过你从前的样子呢”

“小时候我可从未来过京城”

“你不来,难道我就不可以去嘛,难道你没听过一句话,缘分到了,纵是隔了千山万水也总会相见的”

“可是我真的没”

我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他堵上了嘴巴,意识逐渐沉沦间我想

算了,就像他说的

缘分到了,纵是隔了千山万水也总会相见的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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