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市上领导提到路金波先生,要求文联加强和这些与汉中有渊源的著名作家、文化传媒、网络大咖的联系,邀请他们多回汉中看看时,我完全一头雾水。

赶紧查资料,才明白自己孤陋寡闻。路金波:国内网络文学界鼻祖,2000年前后以笔名李寻欢与宁财神、刑育森并称为网络文学“三驾马车”。后成功转型,参与创办榕树下网站、万蓉书业等企业,2012年创办果麦文化,现任果麦文化传媒有限公司董事长。旗下签约主要作者有韩寒、易中天、冯唐、安妮宝贝、严歌苓、杨澜、杨红缨等,2011年与演员赵子琪低调完婚。

他和汉中的缘分,始于少年。路金波10岁时和父亲来到汉中,在汉中中学读书后考入西北大学。这位经济系男生开辟出一条五彩斑斓的网络文学写作道路,天马行空般驰聘在各文学论坛,成为大家心中神话般的存在。

我对他充满了好奇。正好要去北京参加全国文学内刊会,便从朋友那里讨要到路金波先生的电话,也许因为汉中二字,顺利添加微信,约定去果麦文化传媒拜访他。

路金波语录(初见路金波先生)(1)

果麦在北京东直门文化创业园,第一幢便是路金波先生发给我的地址A座,上了三楼,楼道墙壁上有几幅现代派的油画,迎面遇上一位沉稳的中年男子,带我走进果麦公司,大厅里全是埋头对着电脑工作的男孩女孩,都是青春派。进会议室,一位穿着白色衬衫,表情温和的男子起身迎接我,正是路金波先生本尊,他微笑说,是我迟到了。带我到他的办公室,说他有20分钟就结束会议,介绍了为我带路的男子,是集团副总裁刘方,让我们先聊。

办公室很简洁,原木书桌后的墙壁上是藏文书法吉祥如意,书架上放着一些果麦出版的书籍。刘方介绍说,果麦登记注册在杭州,总部在上海,北京是分公司,他说,果麦还有更开阔更长远的路要走。

正说着,路金波先生过来,带我参观了新开设的露台2040书店,这是果麦很多新书发布视频的拍摄地。晚餐时他说,两周之前,我就告诉刘总今天你要来,并特意邀请了几位朋友。身穿黑裙,身材清瘦的长发女孩是清华大学天体物理学博士,继刘慈欣《三体》之后第二位获得雨果奖的科幻作家郝景芳,他说,这是我所认识的世间屈指可数智商奇高的几个人之一,她的天体小说非常畅销。

路金波语录(初见路金波先生)(2)

继而了解,她不但是清华天体物理学霸,科幻作家,还是童行学院的创立者,致力于打造中国最好的通识启蒙体系,将科学、人文、艺术、社会知识跨学科融为一体,锻炼孩子的创造性思维、社会性思维,她每年暑假的研学亲子团总是排着长队。

如何既作科幻作家,还经营童行学院,我非常震惊。郝景芳说,我也是慢慢发现,宇宙中最抽象的天体物理问题,其他专家学者去讲孩子们如听天书般茫然,我以最简明浅显的方式说给大家,无论家长和孩子都会豁然开朗。童行学院的研学模式是我独创的,也是我生命中最值得做的。

路金波先生说,你有执念。郝景芳说,我明白我有执念,但我只要活着,永远不会放弃童行,只有童行运营良好,我才有时间和精力来写作。

我问路金波先生是否很多年没有回过汉中,他说,其实一个月之前我回过汉中,去了山城留坝,在楼房沟民宿住了一晚。我哑然失笑:汉中是他想回便回的故乡,哪里需要我来邀请他呢?

说到汉中,他好像情不自禁,举杯说,你们想象一下,在秦岭巴山环围之中,是我们的汉中盆地,汉中有汉江,汉王刘邦便是由汉中建立四百年汉家王朝,汉中是汉家发祥地,汉文化的发源地啊,名胜古迹遍布,大家都要去汉中,领略我家乡悠久的历史文化。他这样深情地娓娓道来,反倒不用我来宣传推介汉中了。

路金波先生对汉中的油菜花显然是情有独钟的。他在文章中曾提到:“我十三岁的时候,住在古城汉中的安静小镇。假期里每天一早到邮电局隔壁的小店租书。在汉江边油菜花田找最舒适的草地,坐或躺着看《射雕英雄传》。”也许那时写作的萌芽已在少年的心中潜滋默长吧。

路金波语录(初见路金波先生)(3)

谈到市上希望把汉中建设为全国知名作家的基地时,他笑说:“汉中的油菜花那么美,就在油菜花海里建一个研学基地,让作家和孩子们在一起,关键是切断wifi和所有网络,让作家完全回归自己内心的安静,让孩子们没有手机没有游戏也可以很快乐。”

郝景芳一听来了兴致:“汉中既然是两汉三国历史文化名城,我们可以设计到汉中做楚汉相争或三国故事的研学主题。让孩子们到拜将坛定军山武侯祠这些景点,感受历史遗迹,扮演不同角色,进行不同历史角度的辩论,这样的亲子团父母也会很有收获。我每年的生日都在不同的城市度过,今年就去汉中吧!”

真是意外的惊喜,路金波先生显然也十分欢喜,为这个美好的约定大家再次举杯。他的脸红了,显然并不善饮,却频频举杯,说自己的酒量并不好,朋友们都熟悉他喝多之后的重复语:12点之前不许走。而我因每年春天不请自来的气喘,并不敢喝,实在辜负他对家乡人的心意。

他回头对我说,庆山也是七月的生日,如果她有时间,约上她一起去。我在信息里告诉他我特别喜欢庆山,他没有回,但显然他很留心。他说,今天我之所以迟到,是特意去听了一场红学专家的演讲,他讲贾宝玉甄宝玉空空道人原本是一个人,倒是很有启发。

说到电影,他说,我最痛恨的电影,是渣男的丈夫,暴力的父亲。很多世界经典电影之所以伟大,是因为在那些电影里,父亲是最坚实的依托,小女孩永远不会死,那是世界的光亮和希望。他说,也许因为我是三个女儿的父亲。

路金波在汉中的少年时光是如何度过的呢?他说,我父母所在的军工厂的子弟成绩都特别好,常常有考清华北大的,我高中是学生会主席,高一高二成绩无人超越,高三时校长亲自告诉我,要保送我上复旦。但到第二学期,学校通知陕西没有复旦的指标,最终上了西北大学。

那个意气风发的男孩就这样经历了他人生中最沉重的打击和失败。他说,其实在那之后的人生里,很长时间都沉浸在失败的感觉里。

我很吃惊,想起资料里说,2009年的路金波曾经用平和温柔的语调宣布,2008年中国文学畅销书中他们占据了三分之一,码洋达到三亿,并宣称2009年要做国内文学出版业的老大,那是何等的霸气。

“您创办了果麦,已经创造和拥有那么多的荣耀,您的人生在大家心中是个奇迹,您在做自己喜欢的事并且做到了极致,何谈失败呢?”

他说,表面看上去是这样,但那段失败始终在那里,也是我不愿意回汉中的原因。目前公司还有很多事要处理,等这段时间过去,我带朋友们一起回汉中。

晚餐后,他带大家到他挂着五幅恐龙画的会议室,带我参观了果麦的办公区和录音室,有三个女孩还在电脑前加班,女孩笑说,我是长在这个椅子上的。二楼是韩寒的公司,韩寒在外地出差,还没有回来。他说,他很独特,非常难得。

他毫不掩饰对韩寒的赞赏,如同他对郝景芳才华的推崇。我想,这便是英雄智者对同道之间的惺惺相惜吧!如同两颗在宇宙中飞速穿梭的星体,他们能够感知对方巨大的能量。

路金波语录(初见路金波先生)(4)

在他的办公室拍了合影,大家互相道别。在北京的夜色里,回味与路金波先生的初见,他可以往返六百公里到南京听吴国盛教授演讲,也可以随心所欲翩然飞回故乡,体验紫柏山野之幽静,与我想象的完全不同,反倒有份庄子逍遥游的自在境界。想起路金波先生的一句话:生命本质是苦,目的是创造。他是如此平和,坦诚,但在风趣温润中却蕴藏着敏锐、坚韧,含笑的目光里是对世事人生的通达和悲悯,疾风暴雨在他这里似乎都可以融化为春风化雨,天地万物的静定和谐。

匆促的人生中,与美好和智慧同行,把那些有趣的灵魂和独特的思想分享给大家,在出版界独树一帜,功莫大焉。

编辑:高思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