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八大家”里,只有两位是唐朝的,一是韩愈,一是柳宗元。但奇怪的是,韩愈是唐朝的这点确信无疑,但柳宗元却不知为何,似乎总有人误以为他是宋朝人。但柳宗元确确实实是唐朝人,他与韩愈共同倡导了“古文运动”,并称“韩柳”;与刘禹锡相交甚好,并称“刘柳”。

而柳宗元与刘禹锡的命运也实在相似,就像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他俩在793年成为同榜进士,那年,刘禹锡22岁,柳宗元21岁。798年,两人同登博学鸿词科。

柳宗元和刘禹锡面对被贬的态度(柳宗元写下一首催泪诗)(1)

柳宗元

805年,两人同时参加“王叔文革新集团”,力主革新;100多天后,“永贞革新”失败,此后的二人,便真的如同一对“难兄难弟”了。

此后,柳宗元被贬两次,第一次去到永州,第二次去到柳州。被贬永州的十年,是柳宗元创作上极为重要的十年:诗有著名的“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江雪》)、“若为化作身千亿,散向峰头望故乡”(《与浩初上人同看山寄京华亲故》),以及“烟销日出不见人,欸乃一声山水绿”(《渔翁》)等,文则有《永州八记》《捕蛇者说》等,都名闻千古。

而第二次去到柳州,他写下的诗就不如前期那么有名了。但此阶段,也有好的诗歌留世。比如刚到柳州,柳宗元登上高楼写下的这首《登柳州城楼寄漳汀封连四州刺史》,就写得情真意切,读来极其触动人心,有此遭遇的人怕是要看得泪下。

柳宗元和刘禹锡面对被贬的态度(柳宗元写下一首催泪诗)(2)

独钓寒江雪

此诗同时抄送给四位同时被贬的好友,最后一句翻译过来就是:查无信号,消息发送失败。还有比这更悲惨的事么?

《登柳州城楼寄漳汀封连四州刺史》

唐·柳宗元

城上高楼接大荒,海天愁思正茫茫。

惊风乱飐芙蓉水,密雨斜侵薜荔墙。

岭树重遮千里目,江流曲似九回肠。

共来百越文身地,犹自音书滞一乡。

此次与柳宗元同被贬的,还有被贬至漳州的韩泰、汀州的韩晔、封州的陈谏以及连州的刘禹锡。柳宗元在广西,而这四位好友,两个在福建,两个在广东,都非常远。

思念之时,便登高远望。前六句,诗都在写眼前景,说登上高楼,放眼望去,一派茫茫无际的原野,而自己的愁思也就塞得这满天满地,无处逃开。这是诗人极目远望之远景。

柳宗元和刘禹锡面对被贬的态度(柳宗元写下一首催泪诗)(3)

九曲长河

后二句转为近景,诗人看到水中的荷花在急风中被掀动,密密匝匝的雨点斜打在长满薜荔的墙上。临水芙蓉,覆墙薜荔,都是品性高洁之物,却无由地在承受急风密雨的强势侵袭,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诗人等改革派被迫害的命运。

此时,诗人想要登高远望,想望见挚友们所归之处,然而横在眼前的,是层层叠叠的远山连绵起伏,阻断远望的视线;这弯弯曲曲的柳江,多像我百结的愁肠啊。

诗人同友人一起去到边远的蛮荒之地,不仅如此,竟连音书都无法传递,只能滞于一乡,而那人,则更是天各一方。柳宗元在感慨与友人的同病相怜,在这偏远地区的无法伸展作为,而更惨淡的是,身边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朋友,可以倾诉的朋友都在远方,却还望也望不见,书也不能传,这忧愁,可不正是愁啊愁,愁到天尽头?

柳宗元和刘禹锡面对被贬的态度(柳宗元写下一首催泪诗)(4)

黄昏的相思

诗起得高远,收得真挚,让这愁绪也仿佛随之辽阔绵延,是为柳宗元“辽阔哀愁”的体现。他所写下的宏大的境,是为书天地只此一人的孤绝与哀愁;这在高楼上独自面对风雨,面对大荒的诗人,依然是那个在寒潭边独钓江雪的孤舟蓑笠翁。

不管把山水写得多美,绝美之下,都难掩柳宗元的一颗“寂寞心”。事实上,在面对人生重大挫败时,尽管我们都懂“苦也是一天,乐也是一天”的道理,都向往做到像刘禹锡那样乐观向上的好心态,但更多时候,我们都如柳宗元一般,想要超脱,却终于无法超脱。

这举目无亲、孤独高远的思念是真实的,有志难舒的情志是无法屈服的,所以,他的哀愁也是无法消解的。这登上高楼的遥遥相望,这无法传递的幽幽相思,也让人能够感同身受,友人读到,当是催泪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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