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贾樟柯的电影,总绕不开一个词“现实主义”,他特别关注底层和边缘人物,最经典的代表作莫过于《小武》。他和日本的是枝裕和导演一样,虽然题材角度不一样,但作品都是基于东方本土文化,结合西方的评价标准的表达,成为国外各大奖项的常客,屡获大奖。

猫和虎真实故事(他们就是被囚禁在同个笼子里的狮和虎)(1)

在本届戛纳,两人的最新作品都入围主竞赛单元,是枝裕和凭着《小偷家族》拿下金棕榈奖,而贾樟柯的《江湖儿女》也颇受好评。

巴赞说,电影是现实的渐近线。贾樟柯的电影就是如此。看他的电影你会有一种亲切感,也会反思当下的现实生活。《江湖儿女》也是一如既往的贾樟柯,熟悉的味道,原来的配方,不同的是贾樟柯这次在处理作品更加讨喜和抒情。带鱼先生将通过三个直观感受谈谈这部电影吧。

年代感

贾樟柯的电影都有一种年代感,长片作品时代背景基本都是改革开放以来至今。《江湖儿女》把时间设定在2001年到2018年,本片中不乏有许多年代感的标志符号。带鱼先生只从音乐,建筑,交通三方面来说吧。

音乐方面,贾樟柯使用的都是经典老歌。除了在片中三次使用偶像叶倩文的歌曲外,还有迪克牛仔,林子祥、毛阿敏,Village People等人的代表作品。

叶倩文的《浅醉一生》那种娓娓道来的抒情真是好听极了,很有年代感和画面感,最难得的是她的歌曲百听不厌。这首歌曲也是电影《喋血双雄》的插曲,用在《江湖儿女》自然也很搭。

迪克牛仔的《有多少爱可以重来》,也是唱尽多少痴情男女在感情受挫时的心声,到底有多少爱真的可以重来呢?听过许多翻唱版本,迪克牛仔的版本最舒服。而本片这首歌还是由民谣歌手尧十三监制,他的风格都是很接地气,之前娄烨也在《推拿》里使用他的《他妈的》,有一阵子单曲循环很久。片中的《有多少爱可以重来》听起来也更加接地气,别有一番味道,让人不禁想轻轻跟着合唱。

美国同性乐队Village People《YMCA》(译名:《基督教青年会》)在同性圈里是一首圣歌,传唱度极高,也被广泛用于各种影视剧插曲,最为人所知的莫过于《老友记》和《小黄人》。乐队成员以及同性群体在那个年代也是不被主流所接受的一群青年,正好也适合《江湖儿女》里那群趴在铁丝网外观看跳舞的中国青年,也是那一代青年的迷茫。我喜欢那个画面,因为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猫和虎真实故事(他们就是被囚禁在同个笼子里的狮和虎)(2)

建筑方面,主要是山西大同的村落小巷以及三峡、奉化县。不用多说,这些建筑一看就很有年代感。《江湖儿女》里二哥开发别墅,却住在偏僻的村落里,不是低调,而是因为他母亲的关系。

老人对生活许久的建筑自然是有深情的,不舍得离开,也许你很难理解,到更高档更宽敞的建筑里居住不是更好吗?但,那不单单是他们的住处,也是承载他们的青春和记忆,更像是他们的精神归宿。

小到自家房子,大到国家建筑,永远不能只考虑看得见的利好。即便周围环境已焕然一新,但永远不变的是那座火山,那座赵涛和廖凡曾三次抵达的火山。当然,那不仅仅是物质上的火山,也是他们内心的地标。

交通方面,从破公交到绿皮火车再到高铁。交通工具也是发生巨变,徐峥在片中说,喜欢做慢车欣赏沿途的风景,虽说他可能是为自己买不起机票找借口,但确实有时候太快也不是一件好事,会让你忽视许多重要的风景,旅途如此,人的一生也如此。起起落落,才是人生的常态。影片中赵涛三次乘坐交通工具经过同个地点,第一次是和廖凡坐在轿车里,有说有笑,第二次是坐在囚车里,坦然目视周遭的巨变,第三次是坐在小卡车后面,迎着风沉默不语。这三次交通工具的变化,也是赵涛的三个重要人生转折。

巨变的年代,不变的江湖。很喜欢电影《大佛普拉斯》里的一句台词:我想虽然现在是太空时代,人类早就可以坐太空船去月球,但永远无法探索别人的内心世界。

距离感

故事离我们很近,影片中的故事距离我们现实生活中并不遥远,而且也真实发生在我们身边。据贾樟柯说,廖凡角色原型其实是来自于他村里的一个大哥,以及身边一位中风的朋友。

角色离我们很近,拍摄上导演采用多种摄影器材,选取的都是实景,也没有太多花里花哨的剪辑,这种纪实风格自然会让观众很熟悉。喜欢贾樟柯电影,是因为他总能将生活中那些大家早已熟视无睹的东西艺术化,提升到另一个层面上来。片中采用大量的人物特写镜头,尤其是赵涛和廖凡,使得我们可以近距离观察他们的神情变化,进而了解角色所思所想。

猫和虎真实故事(他们就是被囚禁在同个笼子里的狮和虎)(3)

情义却离我们渐行渐远,时代在剧变,人与人之间的情义也发生巨变。廖凡进修出来后,当初喝五湖四海酒的兄弟没有一个人来接他,赵涛为廖凡开枪出来后,廖凡没有去接她,而是跑到奉化县,赵涛去找廖凡要一个解释,却换来“不再有关系”,若干年后,廖凡脑溢血去找赵涛,赵涛不计前嫌悉心照料他,而最后廖凡能独自行动,再次离开了她。

原本是同个江湖的两个人,最终还是难逃形成陌路。情义,在金钱与自尊面前,不堪一击。江湖成了企业,情义成了人脉。除了压榨,就是利用。整部电影,也就只剩下赵涛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所以有人说,这其实是一部女主角的成长故事,我当然也并不反对。

至于赵涛到底还爱廖凡吗?如果在二哥看来,他们俩就像是片中同一个笼子的狮子和老虎,生来注定就是不同的物种,如果笼子打开,不再被困于这片江湖,两人也会各自占山为王。

幽默感

和贾樟柯以往的作品不同,这部《江湖儿女》内嵌有不少幽默的桥段,确实也博得观众一笑。带鱼先生就说说个人印象中比较有趣的几个桥段。

1、 廖凡叫人请二爷过来的时候,结果手下请来了关二爷。

2、 二哥有两个喜好,一个是动物世界,另外一个是国标。喜欢动物世界,是它们吃喝拉撒斗和人没什么两样,喜欢国标,是喜欢新鲜事物,和国际接轨。廖凡让两位舞者在二哥奠前跳国标那段也是很有意思。事实上,这也是现实生活中可能发生的事情。

3、 赵涛父亲喝醉酒后在广播电台里大骂刘金明私用国家财产,这一段其实很值得深挖,可惜只是一笔带过,就像最后那位父亲也死了,一切又变得沉默起来。

猫和虎真实故事(他们就是被囚禁在同个笼子里的狮和虎)(4)

4、 赵涛钱包被偷之后的求生之路也布满笑点,蹭婚礼的饭,骗领导的钱,赵涛和张译那段挺搞笑的。徐峥在火车上的忽悠,也很有意思,每次坐长途火车的时候,我也很喜欢听旁边的大叔在火车上吹牛,各种天花乱坠,权当解闷罢了。

也许正因为有这些幽默桥段的加入,才使得影片不再那么苦大仇深和气氛沉重,变得相对轻松些,也有机会在电影院上映。虽然这会导致喜欢思考的影迷少了一些所谓的深度思考的东西。不过,我倒是以为这些处理,是可以接受的,是区别也是连接贾樟柯以往作品的一部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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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以上三个直观感受外,相比赵涛的成长,我更喜欢廖凡演绎的这个角色,尤其是后面处于人生的低谷。

那个曾经叱咤江湖的青年,在人情世道巨变的时代漩涡中挣扎和苦斗,也慢慢地丧失情义,在生活的压垮下变得不再那么锋利和锐气,温和许多,但他的出走和归来,都是一次对抗。只要不死,活着本就是一次次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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