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曹兮

以一颗槐树的名义来做场梦。

麦子收割后,漫山遍野的槐花香气淹没了残留的春天。

含着麦香四溢的麦穗,背倚着大树,偶尔几片薄云划过视野,没留下痕迹……

“姑姑……”

邻家小鬼捧着一堆槐花向我跑来,却不知花撒了一地。勉强地弯起嘴角,朝他挥挥手……

空气中飘散的槐香我已闻不见……

“姑姑!你闻闻看!很香的!”我抓了一把,团团淡黄,阵阵幽香,甜的让人心醉,“我在家里就闻见了呢!香极了!”

“对,很香……”笑容随同答语消失在阳光里。

趁着小鬼陶醉的工夫,一把将花朵塞进自己嘴里,嚼俩下,咽了下去。

满口的苦涩强留住了花香,我不屑地皱下眉,捡起掉在身上的麦穗,吹掉浮在上面的灰,叼在嘴里,让口中的槐香慢慢渗进穗里……

朝夕夕夕(朝夕朝夕一)(1)

突然想起了朝夕……

朝夕比我大四五岁的样子,最喜欢蓝色,因为我老是看见他穿着瓦蓝瓦蓝的长袖褂。

“朝夕!朝夕!给我讲‘鬼’!”

小时候的我经常伸出略带泥土的小胖手拉住朝夕衣服的一角,死命地缠着他,让他给我讲“鬼”的事。

“又要听?”朝夕会不满一下,但后来还是讲给我听了。

朝夕的脸像个稍扁的被倒过来的鸡蛋,我喜欢叫他蛋蛋哥,但他却叫我喊他朝夕,他说这是他的本名。还依稀记得问过他爸妈的事,他只是摇摇头。虽然妈妈常说不要跟来路不明的孩子一块儿玩,不过,在农村的时候,我和他玩得最好。

朝夕夕夕(朝夕朝夕一)(2)

对了,说说那个“鬼”。

其实那不应该念“鬼”,应该叫“槐”,槐树的槐,朝夕总喜欢把槐树说成名字像鬼的树,这种说法对于一个三四岁的小破孩儿来说很自然地变成了一个“鬼”字。

“它是很容易消失的……”

朝夕讲到“鬼”时,一定会有这一句。但在仅存的儿时记忆里,他和“鬼”一样是喜欢消失的。

清晰地记得第一次他的消失,是在我四岁那年的初夏,那个季节,我经常在家门前和田里跟他一起晒太阳,每到晒得有些烦了,他就跟我讲“鬼”。

日子如浮云逝去,某天,空气里的槐香突然变得很奇怪,似有似无的,朝夕仍旧讲着“鬼”的事。

“‘鬼’很高很大,会开出一团一团的淡黄花朵,但是从远处看是浅绿色的,而且它的花还可以吃……”每每说到“吃”,他那鸡蛋般光滑的脸颊都会凹进去俩个小窝,而我就会指着窝说:“朝夕,脸上有坑了。”

“你懂个屁,这只有大人才有。”朝夕极骄傲地扬扬脸,见我低头不高兴了,他开始在我周围转圈圈,淡淡的香味就会在身边弥漫——他在身后藏着一截开满槐花的枝。

“我要!”重复缠他时的动作,紧紧攥住他长袖褂的一角拼命摇晃。

“不给!”

“妈妈,有人欺负我!”见他不给,我拧过瘦小的身躯,小跑进屋里大叫着跟妈妈报告。过一会儿妈妈出来了,我就高兴地拽住妈妈的裤腿,将她拖出房门。

“妈妈,看……”半掩着的门外看不见朝夕的身影,独留花香在院子里乱窜。

未完待续……

朝夕夕夕(朝夕朝夕一)(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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