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存昕背景音乐(藏语版哈姆雷特是送给拉萨的礼物)(1)

《哈姆雷特》是濮存昕以上海戏剧学院驻校艺术家身份执导的第一部公演话剧,也是《哈姆雷特》藏语版的首次舞台亮相,演员均来自上海戏剧学院藏族表演班。 (尹雪峰/图)

1982年,濮存昕第一次现场观摩藏语版《罗密欧与朱丽叶》,演员来自上海戏剧学院藏族表演班。当时,他是29岁的空政话剧团演员。

“彪悍得很,两个家族决斗,看得热血沸腾,(当时)就觉得藏族演员那种气质不一般。”

近四十年后,作为中国出演莎士比亚戏剧最多的男演员之一,中国戏剧家协会主席濮存昕首次以总导演的身份,为上戏2017级藏族表演班的学生执导毕业大戏,同样选择了莎翁经典戏剧,只是剧本换成了《哈姆雷特》。

2021年5月7日,普通话版、藏语版《哈姆雷特》在上戏实验剧场公演,持续一周。

“这是一部我熟悉的戏,我演过,又觉得适合他们。一些台词我全背下来了,后来有人说你是一个脱本导演,就是我不用再看本了,他们演到哪我都清楚。”濮存昕对南方周末记者说,“其实,我不只演过哈姆雷特,别的台词我都熟,导起来比较好一点,不太文案性。”

在话剧舞台上,濮存昕至少演过五次莎剧,三次主演《哈姆雷特》:1990年首演,1995年赴日本东京展演,2010年再次复演,导演都是林兆华。最近的一次是2018年,他和李六乙导演合作,在新版《哈姆雷特》中扮演国王。

2018年,当上海戏剧学院院长黄昌勇找到濮存昕谈合作时,一切看起来似乎水到渠成。“其实没那么简单,”黄昌勇说,“濮老师太忙了,兼任的社会职务也多,为了请他出山,我是三顾茅庐。”

上戏正在探索实施艺术人才“柔性聘用模式”,名为“PT计划”。“就是Part Time,非全日制。”黄昌勇解释,学校通过调研发现,耶鲁大学戏剧学院、英国皇家戏剧学院、俄罗斯国立舞台艺术学院等世界一流艺术院校的师资构成都包括一大批高水平的兼职教授和知名艺术家,上戏也想借鉴这种模式。

“濮老师现在就是我们的特聘教授、驻校艺术家。”黄昌勇说。

《哈姆雷特》由此成为驻校艺术家濮存昕执导的第一部公演话剧。

莎士比亚全集,目前有四种经典中文译本,译者分别是朱生豪、梁实秋、方平和辜正坤。不过,濮存昕还是选择了林兆华戏剧工作室1990年的《哈姆雷特》演出版本,包括舞台设计、剧本结构和台词等等,他还对部分情节进行了改编。

濮存昕曾经去过西藏两次,都是参加慰问活动。第一次到藏区是在甘南拍一部武打电影,有次拍完戏和一些参演的藏民拿着火把唱着歌,一路骑马回到驻地。“当时特别开心,我们在城市里面享受不到那种单纯。”

初次和藏族表演班的学生接触,濮存昕发现,这些孩子有些不一样的特质,虽然没有任何表演基础,几乎不认识任何明星,甚至不知舞台表演为何物,却在一些日常的生活表演过程中展示出了“天赋”。“平时看不出来,小声小气地说话,见谁都躲在后面,演出的时候怎么能这样,好厉害!”

2021年是西藏自治区和平解放70周年。上戏自1959年招收首届藏族班以来,迄今已经开办了六届藏族表演班和三届舞美班。

“藏语版的《哈姆雷特》,是我送给拉萨的一个礼物。”濮存昕说。

濮存昕背景音乐(藏语版哈姆雷特是送给拉萨的礼物)(2)

濮存昕在《哈姆雷特》排练现场。 (孙瀚洋/图)

“看他们表演生活,把我给惊着了”

南方周末:你的演出很多,可是作为这次普通话版、藏语版《哈姆雷特》的总导演,你已经在上海驻留一个多月了,是什么吸引你花这么多时间和精力排这部戏?

濮存昕:不知道,就觉得藏族孩子,可以;另外,我想在表演专业上自己的总结已经有了,包括我出过的书,第二本书还得了传记文学奖(编者注:濮存昕自传《我知道光在哪里》获第四届中国传记文学奖),已经在做总结了。到了六十多岁的时候,正碰上这些藏族班的孩子,是不是可以(把自己的总结)体现一下。后来,上戏和我谈合约的时候,说每年上十天课就行。藏族孩子,十天课,就答应了。

上戏已经办了五届藏族表演班,这些孩子是第六届。1982年我看过一次藏族表演班毕业演出,《罗密欧与朱丽叶》藏语版,当时我还是空政话剧团的学员。看得热血沸腾,当时就觉得藏族演员那种气质不一般。《哈姆雷特》是第二次用藏语表演,我们找了西藏自治区话剧团最好的文学家进行翻译。

这是送给拉萨、送给西藏自治区话剧团的一个礼物,也是为了这帮孩子回去能有节目演,要不然散了,几年碰不到主要角色;另外藏语能不能翻译莎士比亚戏剧,我们也很好奇。后来西藏话剧团的宗吉老师,拿下了藏语版,没有他我们根本完不成任务。这样的话,他们回到拉萨是可以用藏语演出的,要不然还得适应拉萨话。

南方周末:连续四年,你一直跟下来了?

濮存昕:是的。不过,疫情空了一年,他们上网课。我正式进入是在他们大二那年。不过缺席两天,八个日程没满,我还愧疚于他们。所以,这回我用更多的时间来完成。

南方周末:毕业大戏为什么选莎剧,特别是选择了其中的《哈姆雷特》?

濮存昕:这是一部我熟悉的戏,我演过,又觉得适合他们。一些台词我全背下来了,后来有人说我是一个脱本导演,就是我不用再看本了,他们演到哪我都清楚。我又不只演过哈姆雷特,别的台词我都熟,导起来比较好一点,不太文案性。

最初的计划只有普通话版,很多同学分不到角色就很紧张,因为西藏话剧团对他们的要求是回去以后差额录取,末位淘汰。这出戏一共就几个主角,只有四五个人能担任大角色,藏语版的初衷,就是想送给他们一个礼物,试一试用藏语完成对莎士比亚的解读,同时让他们都有机会。这么分下来还有三个女同学没有分配角色,只能当唱歌的天使,很紧张。我就给她们排小节目,能够回去演出汇报。

南方周末:你给她们选了什么“小节目”?

濮存昕:一个是普希金的《叶甫盖尼·奥涅金》,女主角达吉雅娜的独白很棒。我问她谈过男朋友没有,她说谈过,我说好,你就演这个。还有两个同学演《雷雨》,就是鲁侍萍逼问女儿四凤(不让她见周家人),四凤大喊“让那天上的雷劈了我”的那个片段,要不然没有机会了。

这次排戏,一共十场演出,六场普通话版的,四场藏语版的,其中六场普通话版的,哈姆雷特分别由两个演员扮演,其他的角色不换,这也是给机会。

南方周末:据上戏介绍,藏族表演班的这些学生在入学前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根据你的接触和观察,他们真的一点表演基础都没有吗?

濮存昕:真的没有表演基础,给他们提任何明星都不认识。考试的时候,你问他们,知道什么是舞台表演吗,不知道。看的电视剧叫不上名字。我到他们班里来,主课老师问,我们请了濮存昕,你们认识吗,没有什么人认识。他们获取的信息量不大,包括小一半人是拉萨孩子,也不行,对舞台不知道。他们稍微知道点电视剧,当红明星、歌星可能会知道一点,影视明星和舞台演员完全不知道。再看他们表演生活练习,却把我给惊着了,自己编,演得好!包括我们昨天说的顿珠次仁,山南的孩子,家里苦,他演了一个小品,正在那干活呢,突然间碰到一个女同学,家庭富裕,非常尴尬。两个人说说曾经的上学经历,最后走了,一片惆怅,这都是他们自己的生活。

还有演谈朋友,背叛,那个女孩演普通话版里的哈姆雷特的母后,叫赤列白姆,长得那么瘦,瞪着两个大眼睛,和男朋友吵架,一个大巴掌把男孩扇的,编排的时候完全没有我要报复你,我要打你(的感觉),肯定也没有真打你,表演的时候真干一下,脸不变色心不跳的。男孩也一点没跳出来,给惊着了,那么真实。平时看不出来,小声小气地说话,见谁都躲在后面,演出的时候怎么能这样,好厉害!

南方周末:他们都是在排演自己的生活?

濮存昕:都是自己编的,不是老师编的,而且就演一遍,没有重复的。后来我跟主课老师说有特别好的你给记录一下。他们特别真,两年前跟我上台,在上海大剧院演出,集体朗诵诗歌,观众也特别喜欢。你可以看到他们的进步,开始不知道舞台,没看过舞台剧,有的只看过藏剧。藏剧都是在广场上演,打着灯光,很多人没有看过。可是,就在前一个星期,论文答辩,他们说的头头是道,拿一个理论印证自己表演体会。有分析、有结论,口语化,基本没有念稿,说的是汉语,这就得需要读一点书了,得到图书馆泡一泡。这就是上海给予他们的经历。

南方周末:这些孩子身上的特质和汉族演员有什么不同?

濮存昕:他们会笑,难道城市孩子不会笑吗?不是,这个问题我也想了半天。他们那个笑就是笑,我们的笑,有时候出于礼貌,出于修养,出于一些愿望、立意,或者空间等等,他们什么都行,就是那种笑,笑得非常原本,即使是不高兴你跟他说话。

濮存昕背景音乐(藏语版哈姆雷特是送给拉萨的礼物)(3)

曾三次主演《哈姆雷特》的濮存昕初次接触藏族表演班后发现,这些学生虽然没有表演基础,但展现了特殊的表演天赋。 (尹雪峰/图)

“要满宫满调,我就想让他们保持这种风格”

南方周末:莎剧全集的中译本主要有朱生豪、梁实秋、方平、辜正坤等四个版本,这次排的《哈姆雷特》选的哪个译本?还是你帮藏族表演班量身定做的版本?

濮存昕:选的是林兆华戏剧工作室出品的版本,舞台也基本按这个版本设计。我在1990年排过,心里有准,而且我喜欢这些台词、这些人物,2010年恢复演出,还是我演哈姆雷特。

结构上基本用林兆华版本,翻译、戏剧构作李健鸣,德国回来的一个欧洲文学研究者。她和林兆华一起重新解构了哈姆雷特,把掘墓人那段戏当作一个串场(编者注:原剧中掘墓人出现在第五幕第一场),现在是一个过去时的感觉。这个特别有意思,全世界没有过,独一无二的一个哈姆雷特样式。我们保留了这个样式。

南方周末:那么里面的台词出自哪个版本,散文化的表达多还是诗体的语言多?

濮存昕:李健鸣德文比较强,德国的那些剧作(莎剧版本)都知道,英文的也看过很多,至于中文译本,比如朱生豪先生的翻译不可能排除在外的,但是李健鸣的(翻译和构作)应该可以成为一个独立的版本。口语化是她翻译的最大特点,比如排比句,六个排比句,可以剪两个,变四个。朱生豪先生在抗战逃亡的路上翻译莎士比亚,那时候的用词、用语,有一些生僻的名词或者形容词。

(口语化之后)听觉上没有障碍。戏剧是直觉艺术,现场观众看到的事情和听到的事情同步最好。如果成语,生僻字,哲理绕的弯太大,观众会去费力地思考,就和他们眼见的水平形成了滞后,因此口语化的舞台性,可以让观众迅速产生听觉反应。眼睛的直觉、舞台语汇、编排导演的一些手法和语言直觉,这是口语化的好处。

南方周末:记得2007年林兆华先生在排《寇流兰大将军》时有个要求,“避免莎士比亚诗一样的台词流利地脱口而出,避免以手捂脸表示痛苦”,你怎么理解这个观点?

濮存昕:我觉得口语化也是林兆华提倡的,当然要保持文学性,因为莎士比亚就是莎士比亚,比如他的语言信息量、他的词藻,但是你又不能不承认莎士比亚是极其通俗的作家,他让老百姓都能买得起票。

南方周末:除了舞台设计、台词版本之外,这部《哈姆雷特》还有什么与众不同?

濮存昕:征得李健鸣同意,我对剧本进行了删减,她看完以后又删了一些,要让观众能看明白故事。另外,我吸收了林兆华戏剧的元素,对称、直角调度,尽量靠前,因为现在太杂了,这么靠后,不用麦克风不可以的,不用麦克风非得靠前。

我可以公开说我的观点,歌剧和话剧搁一块儿不太可能,声音传导的速度不同,歌剧的声场,滞音更慢一点,有泛音;语言更直接一些,滞音速度很短。话剧在歌剧院演,一个是台太大,一个是观众太多,你翻一下眼睛谁也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必须用大的形体动作,都得戴麦克风。这是目前戏剧的困境之一。

南方周末:现在很多城市都建起了大剧院,在越来越宽广的空间内演出,有些剧场甚至成了当地的文化地标。

濮存昕:盖了这么多大剧场,连一些地级市都有。这考验我们怎么运作剧团、运作精品,让观众坐满很不容易,这是困境。我们在文化基础设施建设上有多多益善、越大越好的认识误区。1200人以上,甚至将近2000人,觉得划算,好不容易盖个剧场,以为观众越多越好,越大越好,剧场设施越现代化越好,基本用不上。北京市要在通州和市区之间的台湖,建一个演艺小镇,让我发言,我就说要盖中剧场和小剧场。

多多益善、越大越好,这个倾向不好,我坦陈这个意见,不要再盖这么大,千万不要盖三层,厅那么高,一点意思没有。

南方周末:你曾经说哪行艺术都有标准,话剧台词的标准你想清楚了是四个。这怎么解释?

濮存昕:字正腔圆。口腔要运动,生活用语的时候可以小运动,或者是含糊也能听明白。一个场面必须大声说话的时候口腔必须要运动,要有力量而且要往前送,这才叫第一个标准。这个送是为了让人家听见我有送的意思,不是我自己关着门。在舞台艺术上,必须要有能量去夸张地表演,字正腔圆。夸张是褒义词,不是贬义词。

第二个四声到位。中国语言的声韵学里面,有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四声,外国人不会说中国话是因为没有四声,他不会拐弯。咱们的方言有一些差别也在四声上,把普通话说好了,四声必须到位。

第三个气息通畅。很多人不会用气息,气息只有一半,没有吐干净,特别从容自然沉稳的人,呼吸都是吸满吐净;紧张的人,心怀叵测或者是怯场的时候气息都是一半的。呼吸的通畅就如同铁钳子捅火炉子一样,通了,一下激情也就来了。我跟同学们说,呼吸的调控是你可以自主生理状态的唯一的方法。你的生理状态怎么调整,你的消化、你的神经反应、你的分泌,所谓的激情什么的,各种各样的情绪,调整自己的方法,呼吸对了,全对了。打球、音乐演奏、歌唱;书法、戏曲、唱腔、名角,气全是通的。

第四个就是达意,说话的时候消失标点符号。标点符号是文案书面语,你要看懂一个意思非得用标点符号才行,古代没有标点符号就有点问题,“下雨天留客天留客不留”,各种组合,不达意你听不懂,真正的口语化语言是模糊标点符号,这是我总结的。

南方周末:“模糊”比“消失”可能更准确?

濮存昕:你怎么说都可以,但是中间全有阻断,藕断丝连,意思得对,所以老演员说,说词别说词,说意思;演戏别演意思,演人;人演对了,意思就对了。说意思,就是按照意思说词。我延伸出一个概念,就是消失标点符号,标点符号模糊化,也不是彻底不要。

南方周末:这次排戏,你用了自己总结的这些台词标准吗,效果如何?

濮存昕:今年4月中旬来到上海以后,有十几天都在推广我的教学基本功,必须大声说话,恢复话剧传统。话剧很长一段时间的教学,都受影视影响。现在需求都是影视,戏剧学院的学生想当影视演员的很多,忽略了台词训练,分到话剧团的时候,不会大声说话,都得戴麦克风,现在很多剧团,包括国家话剧院都戴麦克风,北京人艺就推行不用麦克风,一定要满宫满调。我就想让这个班一直保持这个风格,他们排的几个戏都是用真的声音。这些孩子和别的班不一样,你看普通话版本,他们台词说得是可以的。

“我玩了一个狠的,这是新解读”

南方周末:《哈姆雷特》是莎士比亚全部戏剧中篇幅最长的一部,它不仅是一个有关复仇的悲剧,陆谷孙先生认为该剧还是“问题剧”的“富矿”,涉及“生与死”“虚与实”“知与行”“朝夕与永恒”“计谋与宿命”等哲学宗教问题,这些孩子单纯质朴,你如何指导他们驾驭这台略显沉重的大戏?

濮存昕:从理解角度讲,解释不能太多,您看戏,您会在想我为什么这么做,第一个,哈姆雷特不是一个懦弱的无能为力的人,他追求真理,却贻误战机,因为他太想把所有的事情想明白了。为此,他探求真相,得到了印证。这个印证,莎士比亚用很狡猾或者是很巧妙的方式表现,鬼魂告诉他真相,他将信将疑必须印证,才用演戏套出真相。他举起了剑,发现自己要杀的这个仇人正在忏悔,这时候刺杀他,对方要上天堂,就收回去了。这是原剧的设计,我们把这个情节给抹掉了,我想说哈姆雷特是一个不懈追求真理而非畏缩不前的人。

他不是一个政治家,就想弄明白父亲死亡的真相。他误杀了御前大臣波罗涅斯之后,被迫流放英国,在途中碰到了去波兰打仗的小福丁布拉斯,他觉得对方为了一个飞地,一根稻草,都能死两千人,损失两万金币,扭头就回来复仇了,这是我给他加上的一个行动者的情节。

我还增加了一个任何人从来没有表现过的细节,人家可能会批评,就是哈姆雷特决定要像进攻波兰的挪威军队一样,前进。在这里,我用的是阅兵校阅的步伐声,咔咔咔,哈姆雷特在步伐声中站起来,眼睛往押解他的那两个同学(编者注:背叛哈姆雷特的罗森格兰兹及吉尔登斯)一看,把刀拔了出来。

南方周末:原剧中哈姆雷特通过伪造国王之信,借英王之手除掉了这两个同学,你这一改编,哈姆雷特自己把他们杀了。

濮存昕:是的。我玩了一个狠的,这是新解读,当年我演的时候已经想到了(编者注:指1990年林兆华导演的《哈姆雷特》)。

南方周末:你做这个改编,想说明哈姆雷特并不是那么犹豫不决的人,他想明白就能干,也是个行动派?

濮存昕:对,原来他就是太想想明白了,因此贻误了战机。很多人在解构或者戏说,德国有个版本甚至由一个大胖子演,把他演得蠢的要命。莎士比亚如果有在天之灵,知道我们今天这么演,他会怎么想,我觉得他会笑一下。

还有一个改动是一个小聪明。原剧中有个“戏中戏”,哈姆雷特对戏子说我要编个故事,和一个国王的惨死相像,戏子说你能编我就能背,他开始编剧本,于是我把“生存还是毁灭”这一段独白和剧本给留在一块了。

他把“生存还是毁灭”的独白写剧本的边上,之后却写不下去了,于是把纸团了,扔在边上,死了。最后士兵们把他抬到高台上祭奠,他突然抬起头了,天使也不唱歌了,那纸团被找到,给他展开,被人架着读“生存还是毁灭”,然后再次死去。这时,那两个掘墓人有点犯傻,好好的人怎么又复活了呢?到他手上把那个纸团拿起来读,“生存还是毁灭,这个是值得考虑的问题”,读完看看观众,全剧就结束了。

南方周末:这就是你为这部毕业大戏排的结尾?

濮存昕:对。莎士比亚的传播或者是真理的传播是由劳动者们这样一种口传保留下来的。李白的诗歌在根本没有印刷和出版的情况下,竟然有近一千首存下来,文化很厉害的。我看了世界各国十多场《哈姆雷特》,我自己也演了,那么多结尾,这个结尾很好玩。

南方周末记者 朱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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