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是什么呢?村庄不就是有一排排一幢幢的房子吗?不就是房子里住着一家子人吗?要说我们村上的房子,那可是相当气派的,都是二层三层的楼房,在城里人的眼里恐怕就是小别墅了我们五六七十年代出生的农村人,没有机会跳出农门,前半世真的很辛苦父母一辈是生儿养女的机器,是子女越多越光荣的时代;父母生下一群子女,在计划经济年代展不开发家致富的手脚,能将儿女一个个养大,能为要娶妻的儿子,造两间遮雨挡风的小房子就不错了这一群从小就缺衣少食的人长大了,他们赶上了改革开放计划生育的好时代在农村砌房造屋是成年人一生中的大事一座新房在村上拔起而起了,足够证明你在村庄里是有脸面的人村庄里的人最爱跟风上,一家砌了两层楼房,另一家也砌两层的楼房;一家砌了三层楼房,另一家也砌三层的楼房,连只有一个女儿的人家,都树起了三层三间小洋楼,好像跟生儿子的人家宣战,女儿不比儿子差,女儿也是家中的传人一排一排幢幢的楼房,这辈人田间洒下多少汗水,外出打工付出多少辛苦;为了争一尺半尺宅地,要和兄弟闹不和,要和左右邻舍撕破脸,甚至打破头流过血其中辛酸劳苦,只有我们自知只感叹,砌房造屋太辛苦了,这辈子不想再吃二遍苦了我公公死去二十几年了,他有一句话,我一直记得他对儿子说:房子造好了,不要过穷日子了,以后就只要做做吃吃享享福了老人家心疼儿子,拿着一份死工资,得勒紧裤带多少年才住上楼房,接下来我们就来聊聊关于儿女们一个个远走高飞了?以下内容大家不妨参考一二希望能帮到您!

儿女们一个个远走高飞了(儿女们一个个远走高飞了)

儿女们一个个远走高飞了

村庄是什么呢?村庄不就是有一排排一幢幢的房子吗?不就是房子里住着一家子人吗?要说我们村上的房子,那可是相当气派的,都是二层三层的楼房,在城里人的眼里恐怕就是小别墅了。我们五六七十年代出生的农村人,没有机会跳出农门,前半世真的很辛苦。父母一辈是生儿养女的机器,是子女越多越光荣的时代;父母生下一群子女,在计划经济年代展不开发家致富的手脚,能将儿女一个个养大,能为要娶妻的儿子,造两间遮雨挡风的小房子就不错了。这一群从小就缺衣少食的人长大了,他们赶上了改革开放计划生育的好时代。在农村砌房造屋是成年人一生中的大事。一座新房在村上拔起而起了,足够证明你在村庄里是有脸面的人。村庄里的人最爱跟风上,一家砌了两层楼房,另一家也砌两层的楼房;一家砌了三层楼房,另一家也砌三层的楼房,连只有一个女儿的人家,都树起了三层三间小洋楼,好像跟生儿子的人家宣战,女儿不比儿子差,女儿也是家中的传人。一排一排幢幢的楼房,这辈人田间洒下多少汗水,外出打工付出多少辛苦;为了争一尺半尺宅地,要和兄弟闹不和,要和左右邻舍撕破脸,甚至打破头流过血。其中辛酸劳苦,只有我们自知。只感叹,砌房造屋太辛苦了,这辈子不想再吃二遍苦了。我公公死去二十几年了,他有一句话,我一直记得。他对儿子说:房子造好了,不要过穷日子了,以后就只要做做吃吃享享福了。老人家心疼儿子,拿着一份死工资,得勒紧裤带多少年才住上楼房。

也许是我们这代人读过书,不同于父母一辈,他们只是将一个个儿女养大成家。我们就想儿女们不要过我们这样的穷日子,就希望自己的孩子从小就能住上好的房子,还要他们走出村庄,到大城市里去,过上城里人的生活。都说我们村上的风水好,多数人家的子女通过高考改变了命运,就是不是读书料的子女,父辈们也想方设法为他们在城里买了房安了家。最落后的人家也在镇上买了房。村庄是落后的代名词,哪家子女还守着这个小村庄安家落户,好像父母脸上就无光了。其实我们这儿在九十年代起,人们从农民老伯伯已转换成工人老大哥了,田地不是被征用就是被承包。但我们还是要让孩子们一个个走出去。时代在变,当工人不再是农村人的梦想,他们自己在八九十年代就进了乡镇企业,农村的工人,和城里人的工人一对比,就有了距离。比如他们上班就没有这个金那个金的,就没有星期天,没有节假日,甚至一天要上十几个小时的班。乡下的小工厂老板都是没多少文化的暴发户,进他们厂上班的也是一群没有多少文化的人,大多数打工者来自外地穷乡僻壤的地方,一些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能有一份工作,挣一份收入就心满意足,老板怎么苛刻,也比跟土地要饭吃强。城里多好啊,读了书在城里就不愁找不到正规的好工作,城里的交通方便,城里的小孩读书教育资源好,想方设法让子女们走出村庄。假日里子女们带着他们的小孩子回家,小孩子一句家乡话都不会讲,爷爷奶奶们用南腔北调的普通话和小孩子对话,太爷爷太奶奶们竖着耳朵听半天,也听不懂讲什么,咕嘟一句:怎么就不教小孩子说说家乡话呢?现在哪有小孩子说家乡话的,就是在小镇上的小孩子,父母都是本地人,也不教自己的孩子说家乡话,小孩子一出生,就和小宝贝用普通话交流,是不是这样也是不输在起跑线上的理由呢?

年轻人都走出了村庄,父母一辈的人在附近工厂打工。大白天你到村上转一圈还真碰不到一个身强力壮的人。家家大门紧闭,上夜班的人将白天当夜里来睡;上白班的人早上出去天黑才回家,私人工厂大多数工人要做十二个小时的班。有太阳的时候,偶尔有几个拄拐杖的老人眯着眼睛在门口晒着太阳,小狗小猫依偎在老人身边,老人抚摸着它们,给它们扔些零食什么的,它们想出去找玩伴疯玩一会儿,老人就会扬起手中的拐杖把它们吼回来。没有它们的陪伴,老人连晒太阳的兴趣也没有了,回屋不是看电视,就在躺床上闭目养神。村庄安静得如同老人一般,也在昏昏欲睡。只有一排一排一幢幢的楼房,在证明这是一个村庄,一个还算富裕的村庄。

安静的村庄只有过节过年才被唤醒几天。尤其是过年,最远的路还真挡不住游子回家的脚步。从大年三十起,家家门口都停着子女们的小轿车。过年这几天,父母们忙着买菜做出各种美味佳肴;年轻人忙着找同学发小请客聚会,拎着礼品给长辈拜年;小孩子们在屋前放着鞭炮,在田野里追逐玩闹。年轻人仅仅是给村庄带来几天的热闹,他们又要返城了。车子的后备箱里放满了父母给的年货。大人要上班,小孩子还没开学呢,做长辈的要留小孩子多玩几天,保证开学前一天送过去。小孩子也太喜欢在田野里无拘无束地玩耍了,可怜巴巴地揪着老人的衣角不放。年轻的父母不给一点面子,抱上哭闹的小孩子就上了车子。说什么回家要上补习班,再玩下去就要输给别人家的孩子了,人家小孩过年还在恶补呢。事关下一代的美好前程,不敢强留只好挥泪辞别。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转身回家,大门上贴着的醒目对联,屋檐下挂着的大红灯笼,晒场上的一地鞭炮废纸屑,在展示着这家有过的天伦之乐,有过的欢声笑语,有过的浓浓年味。这样的欢乐的情景,又要等下一年的年假到来。

是的,再寂寞的村庄,过年还总是热闹的。热闹过后就要恢复原来的寂寞。到了初八,我们这边工厂也开工了。五六十岁,六七十岁的人当工人老大哥的瘾还没当够,拿了退休金,也不愿从工作岗位上退下来,回家没事做啊。没有田种,没有小孩带,没有老人要服侍,还不如上班呢。上班的地方,人多热闹,一月还能挣几仟块钱。城里的子女压力大,小孩子上学要买学区房,要上这个那个学习班,花钱的地方多着呢,挣点钱补贴点给他们。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宁可苦自己,也不能苦孩子。村上的几位做了太爷爷了太奶奶的人,儿子孙子都不让他们再去工厂上班了,嘴上答应了,到了上班的时间又屁颠屁颠去工厂了。一个说孙子要在北京买房,另一个说外孙要出国读博,还要一个说的理由更好笑,大孙子工资没有孙媳妇高,怕孙媳妇瞧不上大孙子,老人每年要给大孙子补贴两万块钱。要得好,老做小啊!老人为了一个“好”字,得发挥他们的余热。再说在村前村后瞎转悠,天气晴朗的时候,也能看到村上几个年老病残的人,还有几个在家照顾不会自理老人的妇女。下大雨刮大风的天气,家家大门紧闭,大门外都加了一道防盗门,想串个门找个人说说话,还真有点难。也难怪身体硬朗的老人想在工厂上班了,他们怕孤独啊。在我们村上,只要你有力气上班,就是头发白了,牙齿掉了,老板还是网开一面。年轻的一代都到外面打拚了,家乡工厂的主力军都是落后地区的外地人,步入夕阳红的一代人不进工厂,当地人办的工厂就都是外地人的天下了。当地人在工厂上班,老板就像见到亲人一样,外地人在厂里一统天下,老板们还真不放心。连太爷爷太奶奶都不想好好在村里呆着,都有老板向他们提供就业岗位,村庄也就更加寂寞了。

年后上了两天的班,村上本来恢复了寂寞。突然村上死了人,一个从来没有人会想到她会死的人,突然就死了,是跳河死的。她只有五十四岁,儿子女儿都在外面工作,老公在外面包工程,每年年终都要带回一大笔钱交到她手上。她只要守着八十几岁有点痴呆的老公公。老人还是一棵摇钱树,月月有几千块退休金,全归她所有。村上的女人都羡慕她过着全职太太的生活。她可以不受任何人管制,数钱数得手抽筋;可以有时间每天将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可以把自己打扮得跟城里女人一样时尚。大冬天总穿着裙子的女人,在我们村上就她一个,算是比较讲究的人了。不用上班挣辛苦钱,有条件过上富婆过的生活,这种人是村上最有福的女人了。可这样的女人就自己找死了。老人们说是中了邪气了,鬼跟着她,叫她跳河去死的。她家里人说是得了抑郁症半年了,上医院看了,一直在吃药。年底有点严重,一天到晚不想睡觉,尽说胡话。过了年儿女们都走了,老公公也被他女儿接去照顾了,老公没有走,一直守着她,想等天晴,带她上大医院看看。一个村上人,谁都不知道她病了,家里人得了精神方面的病,有碍家人的面子,就不愿让外人知道。一个大活人,脑子想着死,别人又怎么会看得住?今年过年,阴雨天较多,正月十一的那一天,下了一天的雨没有停一下。傍晚,就在她老公在厨房准备晚饭的时候,她悄悄出了门,就一头扎进了村口的小池塘里。这个小池塘也只有齐腰深的水,不想死的人是淹不死的。想死的人,真是牛脚印大的一汪水也能死得掉。好好的人怎么就得了抑郁症了呢?是不是儿女老公不在身边,缺少亲情关爱?是不是一个人长守着一个痴呆老人,一座大房子,无人说话孤独啊?人都死了,说什么都没用,就像她的儿女老公所有的亲人都哭得昏天昏地,都无济于事。她直挺挺地躺在门板上,再也活不过来了。村上死了人,就要热闹几天。死者为大,那些上了班的人都请假去帮忙,送死者最后一程。灵棚搭了起来,八音喇叭吹了起来。负责操办丧事的队长说差两个人抬棺材,要到外村去请人。村上没有后备人选了,从前的几个人都老了,抬不动了。一个在医院开了大刀没有出院,一个中风了,送了养老院。请外村人肯定要主家出工钱了,人家都在上班挣钱呢,不给钱说不过去。村上人是不需要出工钱的,自古到今都是相互帮忙。有哪家不死人呢,死了人是不作兴自家人抬死人出去的。队长叹着气说,照这样下去,以后村上死了人,要找不到人抬棺材了。外村人去年也到我们村上借了一个抬棺材的人。我们村上的人一年一年少,外村的人也会越来越少的。

村上本来人就不多,死一个人就少一个人,总有少到没有的时候。房子还是那么多,还是一排排一幢幢的楼房。宽大的房子,还楼上楼下的,只有一个两个人住,甚至没有人住。村上的人寂寞,村庄寂寞,房子也寂寞。有几家老人没了,远在他乡的儿女就没有回来过,他们的房子还在,门上的锁恐怕要绣得打不开了。家里面的东西是不是都要发霉了?房子是要有人住的,长年不打开门窗,不发霉才怪呢。有外地打工的人想买他们的房子,他们说不卖,要等拆迁呢。的确,我们村上人都不肯卖房子,等着政府拆迁拿拆迁款,这是留给城里儿女们的最后一笔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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