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柑橘》剧照
文｜小猪
洛杉矶，圣诞夜，一场场为爱而生的对质正要上演，而主角是在洛杉矶边缘的性产业中求生的两位跨性别女性。
大胆又富有同情心，《柑橘》是一部拍摄在iPhone 5s上的影片——导演Sean Baker不仅在探索新的做电影方法，也在思索银幕上可以展现什么样的新故事、以什么样的态度展现。
作为观众——不论性别认同为何——我们也应学习在不同群体和其独特现实中认识人性的温暖。
1
时间是圣诞节，两位好友辛迪（Sin-dee Rella）和亚历山德拉（Alexandra）正坐在一家店里叙旧。
入狱一个月后，辛迪刚被释放。出于巧合，她从亚历山德拉那里得知皮条客男友切斯特（Chester）和一名顺性别性工作者出轨。
为了让男友付出代价，辛迪当即决定去抓到这名出轨对象（影片中的用词是「white real fish」），跑上街头在洛杉矶各处形形色色的群体中寻找信息。
图片来源：《柑橘》（下同，另行注明的除外）
另一边，亚历山德拉在那天晚上有一场演出，不太情愿卷入辛迪的事情。
跟随了一阵后，她一个人去街头工作拉客，同时也向形形色色的人发传单。
辛迪和亚历山德拉在街头
到这里，观者已经可以从两位主角的嬉笑打骂，以及她们和其他人的来往中体会到影片释放的活力。
作为边缘群体不完全是一种局限——辛迪和亚历山德拉有自己的世界和现实，她们拥有独特的个性和欲求，也展现出亚文化多彩的语言和风格。
在街道、地铁和巴士上风风火火奔波的不仅是这一对朋友，也有借着工作寻欢的亚美尼亚裔出租车司机拉兹米克（Razmik）。
正郁闷的拉兹米克撞上了亚历山德拉。见到朋友，两人都松了口气。然后，拉兹米克得知他深深爱慕的辛迪已经回到街上。
拉兹米克和亚历山德拉的相遇
2
辛迪最终找到了男友的出轨对象蒂娜（Dinah），并不由分说地拽她到街头，跑去找男友对质。
同为性工作者的蒂娜嘲笑辛迪，不认为切斯特会真心爱她，但也打不过她，只好狼狈地跟辛迪走。
蒂娜和辛迪（拍摄照）。图片来自纽约时报
然而辛迪心中还顾及自己的好友。尽管迟到了一些，辛迪仍中途改道，拉着蒂娜到亚历山德拉演出的酒吧，为她助阵，帮她化妆。
辛迪和蒂娜的关系，也因为她们的共同境况逐渐缓和。
尽管观众稀少，只有辛迪在一天的奔波后奋力拉着一脸厌倦的蒂娜鼓掌，亚历山德拉的圣诞演出依然可以说是影片中的抒情一刻。
亚历山德拉的歌唱不算完美，蒂娜甚至评价她的音乐过时，「仿佛来自很久以前」。但是，通过一曲《玩具乐园》，换上新装的亚历山德拉唱出现实的艰辛，以及一种怀旧般的渴望——虽然那过去不知是否实际存在。
也许影片出于不忍，当她第一次唱到「跨过乐园的边境」时，一名服务员问辛迪和蒂娜要不要饮料，让观众听不到失去乐园的后果。
然而影片也是诚实的——当亚历山德拉重复时，辛迪叫别人安静，我们也能听到歌词完整的版本。
《玩具乐园》歌词
玩具乐园/玩具乐园/小女孩和小男孩的乐园/当你住在那其中/你永远快乐/童年的幸福园/神秘，快乐，玩具乐园/一旦跨过乐园的边境/你就再也不能回来。
Toyland/ Toyland/ Little girl and boy land/ While you dwell within it/ You are ever happy there/ Childhood’s joyland/ Mystic, merry, toyland/ Once you cross its borders/ You can never return again.
演出结束，三人再次踏入夜晚，朝一家甜甜圈店出发去找切斯特。
3
另一条故事线上，拉兹米克在家和妻女亲戚过圣诞节，但按耐不住想要见辛迪的欲望，以工作为由又离开了家。
丈母娘不能理解，出门找了一辆出租车。这辆车的司机同样是亚美尼亚裔，他认为拉兹米克所做的事不道德，最后无偿带路作为一个“圣诞礼物”。不料，拉兹米克的妻子带着年幼的女儿紧跟其后。
这样，丈母娘、妻子、女儿跟着拉兹米克来到甜甜圈店「多纳树」，在那里切斯特正向未婚妻辛迪表忠心，辛迪也似乎心软下来，而蒂娜和亚历山德拉在旁观。
于是，在圣诞乐的伴随和老板「妈妈桑」越发不愉快的注视下，多达八人最后在「多纳树」相遇，有人看热闹，有人失去理智，还有人捣乱，直到老板和丈母娘双双叫了警察。
影片到这里可以说颇有闹剧的气氛。
切斯特尝试解决冲突
拉兹米克抱着女儿听丈母娘的控诉（字幕来自影片，因为丈母娘说亚美尼亚语）
然而，临近结尾，故事的感情又变得严肃起来。
站在「多纳树」外面，切斯特听说是亚历山德拉告密，便指责亚历山德拉的虚伪——他们也曾在辛迪不在的期间发生关系。
辛迪痛苦地离开，亚历山德拉追过去，一行人这样散了。蒂娜不得不一个人赤着一只脚走回性工作者的住处，却得知自己已经被替换；拉兹米克独自一人坐在家中的客厅，面对破碎的家庭。
拉兹米克和圣诞树
两位好友间最后发生了什么呢？辛迪拒绝和亚历山德拉讲话，两人的关系似乎就要不可挽回。
然而就在这时，辛迪在街头遇到了恐跨的人，被泼了污水，亚历山德拉赶忙上前帮助。两人最终坐在一家洗衣店里，接受不完美生活中的一丝温暖。
4
「如果你能拍一个电影，那你就应该去拍个电影。」本片的导演在一次采访中鼓励道。
值得一提的是，影片的两位跨性别主角都没有先前表演经验，是导演从某地LGBT中心挖掘出来的。
虽然听起来很小众，《柑橘》其实相当吸引人，有一个充满张力、丰富多彩的故事。结构清晰有力的同时，影片也不乏想法周到的细节，值得去细看，体会社会现实。
举一些例子：跨性别性工作者之间的关怀；她们的顾客被当作同性恋；Chester和顺性别者、跨性别者都有交缠；拉兹米克和性工作者之间或真或假的交情；辛迪入狱是作为切斯特的贩毒替罪羊；等等等等。
不管是否被明说，对辛迪和亚历山德拉来说，作为跨性别的艰辛是她们的现实，正如作为人的艰辛也是她们的现实——为何不去理解她们「不同的现实」，以更深地作为人类而共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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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外值得注意的，也许是将故事设置在圣诞节的选择。
圣诞节对不同人的意味也可以不同：移民家庭仍然过圣诞，亚历山德拉在这一天工作和表演，警察也在这一天平息争端。LA的多元呈现在屏幕上。
同时，除去推动剧情的功用，圣诞节也给影片带来了独特的氛围。影片是刻画边缘化、污名化人群的一次努力，而圣诞叙事可以说让《柑橘》找到一种幽默感和平衡。
类似的，故事的戏剧性，甚至可以说「复仇」和「对质」的套路，让影片的社会现实主义多了一层人情味。
圣诞毕竟象征着一种对美好的渴望。我们认识到，少数群体作为主角也可以参与到银幕的梦幻中，展现不同层面，而非单调的沉重。
Photo by Roman Grachev on Unsplash
影片非黑白评判, 非理想化，也非大肆渲染——对于少数群体来说，是否这是仍容易让人深入了解的角度呢？
《柑橘》的背景音乐各类风格交叉，颜色饱满。主题层面上，《柑橘》让我们看到温情和残酷，艺术和边缘，渴望和现实。
有人评价道，影片对不同元素的成功整合，也意味着其世界观的充实。
在屏幕上，《柑橘》给辛迪和亚历山德拉的美和活力一种解放，也是给她们作为主角去展现新故事的机会。
影片在银幕上和洛杉矶的公共空间里，宣布她们的存在和身影。洗衣店、酒吧、甜甜圈店、地铁、巴士等等地方，这是洛杉矶的真实，也是跨性别群体的真实。
在短短不到一个半小时时间里，她们穿过这些地方，有力地活着，也给人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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