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所讲述的大都市故事,与既往的北京故事大为不同。它对当代北京生活的探索和在现实题材作品中取得的成绩,使它成为北京故事景观群中具有鲜明时代标志性的作品。“欢迎光临”是一句问候语,它的发言人就是这座城市。北京才是本剧的第一主角。

讲北京故事的电视剧有哪些(京榜剧评欢迎光临)(1)

地点,如果仅仅是情节的景片,那它衬托的故事就会放之四海而皆准,但是不免也皆虚。就像《红楼梦》中的荣国府和大观园、潇湘馆,地点本身就是情节盘根错节的根据地,若换成水泊梁山,那宝黛钗的故事就没法讲了。看《欢迎光临》遥想1983年的《夕照街》,这里的北京不再是只有一条胡同、两间杂院的北京了,而是有五星级酒店、有吉丰东里单元楼、有美锦水岸新公寓、有王牛郎旧屋胡同,乃至有夜色中的后海和空镜故宫的北京了。在《欢迎光临》中,北京不再是平面的、平房的北京,虽然它还保留着80年代“老北京”的若干模样,但一个疏密相间、高低错落的北京,一个新时代的北京被勾勒得轮廓鲜明。这是今天面积为一万六千平方公里的北京,是远远大于“四九城”的北京,也是贴近大多数北京人和来过北京的人们印象的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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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都市生活剧的角度看,《欢迎光临》的空间构建,突破了以往北京故事中不离开胡同邻里,上海故事中不舍得浦东霓虹的自我限定,而是呈现出在时代发展中形成的丰富多样的大都市面貌。如果说故事的空间是个舞台的话,那么《欢迎光临》搭建舞台不仅足够广,而且有纵深。

故事的空间,可以是封闭的,也可以是开放的。《欢迎光临》故事中的人物角色,有来自丹东的张光正、北京“土著”王睿、陕西人陈精典、重庆姑娘冯远叶、湖南女孩九斤、大连空姐佟娜娜,而在“大妈群”的核心角色中,孙彩霞是“老北京”,柳美莉却来自大上海,还有北京和上海夫妻的“结晶”郑有恩。不仅如此,在努兰酒店的外籍员工中,还有身为高管但一句中国话都不会说的大卫,以及身在厨房操着一口京片子的老戴。在我们的都市故事系列里,《外来媳妇本地郎》敏锐地把一座城市的包容度纳入故事,但它还是以家庭作为纽带,把来自天南地北的人们齐聚在一个屋檐下。而在《欢迎光临》中,“欢迎光临”所迎候的有客人、亲人、俗人乃至“鸟人”,有北京人、外地人还有外国人,人气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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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在北京市公布的八字城市精神中,“包容”是其中的一项。在凸显地域特点的都市故事的讲述中,让什么人做主角从一个侧面显现出这座城市的包容度和自信心。“为他人作嫁衣裳”,得到赞美的不仅是新娘,还有裁缝。难忘大唐长安,须知有容乃大,《欢迎光临》所塑造的北京有容、有度、有纵横。

有了新北京的景象、新北京人的角色,还需要有新北京的故事。《欢迎光临》以“突破天花板”为契机,将张光正与郑有恩的“天地恋”、大妈们的“舞蹈梦”和三个门童的“躺平观”扭结在一起,演绎了一段百姓生活中抗“板结”、破“代差”,去“佛系”的轻喜剧。

在《欢迎光临》中,作品将“牛郎织女”传说中的“天地差”,转化为张光正与郑有恩的“户籍差”“收入差”和“观念差”。让门童爱上空姐,这当然是剧作开篇吸引观众的夺人之法,同时更是“社会板结观”的极致化修辞。“牛郎织女”的传说是奇迹,但郑有恩爱上张光正却不是奇迹,而是特例。在这部作品里,郑有恩曾经的T台姐妹和当前的空乘同事,大多嫁得珠光宝气,郑有恩屡次遇人不淑,正是郑有恩和张光正浪漫爱情背后的骨感衬底。激赏理想而不剪除世俗,是本剧对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相结合的一种处理方式,正如剧中所写的张光正,从“盲动主义”驱使的一见倾心,到分期支付高额医药费而不得不萌生“逃跑主义”的念头,缺了哪一个部分,这个角色就不够鲜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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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光临》在一年多的时间跨度里讲了两代人的故事,一边是张光正、王睿和陈精典,一边是孙彩霞、柳美莉这一群大妈。这两代人的“代际”纠葛,不是“后浪”拍“前浪”的机械进化论关系,而是互补同行的并进关系。所以,前脚是张光正帮大妈操作手机,后脚就是孙彩霞教张光正“挑西瓜”。所以才有了大妈们参赛的《潇洒走一回》,前半段是规矩的健身操,后半段成为惊艳的灯光秀。彼此成就,各自精彩,是《欢迎光临》赋予“吉丰东里”这个公共空间的意义所在。在这里,当年打拼过的大妈教给现在打拼的小伙子“怎么能认命”“什么叫行动”,一如老马教小马过河;在这里,小伙子们教大妈们怎么使用新技术、如何施展开“年青时被禁止的放肆”,一如乌鸦反哺母恩。在《欢迎光临》里,朝阳破云,夕阳焕彩,演绎了“老干妈”炒“地三鲜”的一段段好戏。

“努兰酒店”是《欢迎光临》故事的起点,也是终点。在这里,张光正成长为后起的领班;从这里,王睿追随董娜娜出国就职;自这里,冯远叶召唤陈精典奔赴上海履新。如果说,人生是一段长途,其间的驿站就是歇脚、调息、交流和规划前程的处所。在这个意义上,《欢迎光临》犹似一则寓言,讲给在北京的、来北京的和离开北京的人们。

(电视剧管理处供稿)

作者赵彤系中国文联电视艺术中心副主任、北京市广播电视局文艺评论专家库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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