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店,对于吉思光来说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他在这里找到了依靠,找到了梦想,这里成为了他的避风港。吉思光知道,如果不是在横店,也许他早就崩溃了。横店是他逃亡路上获得希望之地,另一方面,也是他逍遥法外的“世外桃源”。

“你是盛乡吧?”走在横店街头,经常会有游客停下脚步问他。很多来横店的游客都是《潜伏》迷,他们总会在路上寻找剧中演员的面孔。每当有人这样问他的时候,他都会感到一种满足。他觉得自己“潜伏”得相当成功,已经完全“脱胎换骨”。

刚开始的时候,吉思光承认自己就是“盛乡”,后来发现游客都要和他合影,心虚的他就否认自己是扮演盛乡的人。拍戏的时候,吉思光是化装后上场,他相信十多年前的故人是认不出他的,包括他的家人。但在生活里还是不行,在生活里他总是素颜出场,或多或少都会露出过去的痕迹。于是,吉思光开始拒绝与人合影,他害怕这些生活照传到网上,传到过去的熟人手中。

在电视剧《潜伏》中出演角色后,吉思光星途坦荡,越来越多的剧组找他拍片。除《潜伏》以外,近几年热播的电视剧中,吉思光的面孔经常出现。他终于完成了从群众演员到专业演员的过渡。

吉思光所扮演的角色,多数台词不多,靠面部表情和眼神表演,这也是他最擅长的。他认为做一个好演员,拍戏时不仅要演好台词部分,还要刻画人物心理。他善于刻画人物心理,这源于他对生活有着太深刻的体验。

日子久了,浸沐在明星光环下的吉思光似乎忘了自己的特殊身份,在荧屏上频频露脸,但他心里的惶恐却从来没有减少。

如果我不是逃犯

和吉思光最初的判断毫无二致,虽然他在多部影视剧中露脸,但他每次扮演的都是不一样的角色,而且他那已经变形的脸都会经过一番精心修饰,没有人对他产生怀疑。但是,别人在电视上认不出他,他本人却承受不了屏幕上自己的身影。吉思光从来不敢看电视中的自己,每遇到这样的时刻,他的心就狂跳不止。

又是一个无眠的深夜,吉思光起身打开电视,很多频道都在播放《潜伏》。吉思光对《潜伏》的剧情了如指掌,他知道哪一集会出现自己的身影。他吸着烟,默不作声地看着剧情渐次推进,临到自己的戏份要出来时,他会提前转换频道,看另外一个频道的《潜伏》。吉思光最佩服余则成的,就是他的心理素质,和余则成比起来,他觉得自己的心理素质差到了极点。但转念一想,余则成毕竟是电视剧里的人物,而他是现实中的人,现实中的人怎么能够和电视剧里的人物比呢?

内心绝望,吉思光在外表上却异常光鲜。

“你的表演能力、演艺事业处于不断上升阶段,是公认进步较快的‘横漂’演员之一。你觉得你成功的经验是什么?”

2010年1月,小有名气的“张国锋”端坐在一家媒体的演播厅,接受主持人的专访。走进演播厅之前,吉思光对自己按照演戏的标准进行了化妆。他之所以敢于走进这个演播厅,是因为他知道那里不会像“政审”一样审查他的过去,没有人会对他的身份合法与否进行质疑。一番化妆和包装过后,他的外表已经和演戏时的状态差不多了,这样一来只会增加“张国锋”的知名度,而不会有任何危险。

“我的成功经验就是执著,就是不懈努力,就是坚持。当年我来到横店的时候,等着我的是挫折,是沮丧,但我一直没有悲观。虽然演戏是个苦差事,但我热爱演艺事业,享受演戏的过程……”

接受这家媒体专访的时候,吉思光大谈自己从“横漂”到专业演员的传奇经历。同样是在这一天,吉思光进行了自己到达横店以后的第一次冒险:头一次承认自己的老家在东北。因为此时,吉思光对自己外貌的改变已经有了足够的自信,他相信明目张胆地展示自己的“东北元素”已经不会有任何危险。而此前,在身体增肥不够、外貌改变不明显的时候,吉思光总是小心翼翼地回避自己是东北人的话题。

“你的老家在哪里?”主持人问道。

吉思光开始卖关子,“你猜呢?”

“做这次节目之前,我采访了你的几个朋友,请听听大家对你的评价……”

“张老师这人,像一个侠客,非常够朋友……”

“国锋这个人非常直爽,办事从不藏着掖着……”

“是条汉子,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那种人……”

朋友们的评价结束后,观众们报以热烈的掌声。

演播厅里灯光柔和,只是温度低一些。但此时,吉思光的心里却是热乎乎的,他感慨万千,他觉得自己距离成功已经越来越近了,那样的气氛令他体会到了当大腕的滋味。

他开始为自己感到骄傲了。

“如果一个人得到了这么多类似的评价,如果要追查他的身份,我想不是件难事。他应该是东北人,对吗?”

主持人用了“追查”这个字眼儿,吉思光突然间感觉很不舒服,但他迅速自我调整了一下,心态便很快好转。

吉思光觉得,全国这些省份中,东北地区是比较有特点的。人们一想到东北人,就会与豪爽、热情、大度、侠义及幽默等概念联系起来。一个艺人如果贴上这样的标签,对于演艺事业的成功非常有益处,赵本山、范伟、孙红雷的成功都和这些元素有关。此时,吉思光觉得自己也应该回归“东北概念”了,这对他下一步的成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当然,这一切都基于自己外表的成功“转型”。

“是的,我来自哈尔滨,是一个地道的东北汉子。”

“在你的演艺生涯里,你最大的目标是什么?”

“我对于自己的演艺生涯抱有很大希望。演艺事业是我的生命。我心里非常清楚自己的目标。从群众演员到配角我做到了,我下一阶段的目标是要完成一个角色完整的塑造过程。我希望能从配角到男八号、七号、六号……直到男一号。”

一次成功的访谈结束了,主持人和他亲切握手告别,并祝愿他未来的演艺事业一帆风顺,能够早日从配角到男八号、七号、六号……直到男一号。

走出演播厅,吉思光深深呼吸了一口冬日的空气,随后在一个角落驻足良久。刚才,他真切体会了人生的精彩一幕,此刻,他又变得黯然神伤。他在想,当年自己实在是太胆大妄为了。如果我不是逃犯,我的人生会非常精彩。当然,这样的如果是不存在的……

这一次,绝对不能让他跑掉

“认真分析一下吉思光的性格特征,从他的童年开始查起,重点了解一下他的经历,看看和金华方面获得的信息是否可以相互印证。如果他真的在金华,这一次,绝对不能让他跑掉!”齐齐哈尔市副市长、公安局长吴刚对追捕吉思光作出布置和安排。

“吉思光是个好孩子,平日里很听话,彬彬有礼,从来不干打架斗殴的事情,怎么后来突然就闯了大祸呢?”吉思光的中学老师已经退休,和刑警谈起当年的情况时,语气显得非常惋惜。

“吉思光的父母总是吵架,但吉思光很懂事,学习也很刻苦。冬天最冷的时候,家里父母一吵架,他就拿着书到公园去复习,人都冻僵了还是那么专心。”吉思光的中学同学对他刻苦读书的情况记忆犹新。

“吉思光的父母啊,总是吵架,吉思光他爸总是打他骂他,要不那孩子能有点儿出息。”吉思光家的一位老邻居如此感概。

“吉思光歌唱得很好,曾经在全市比赛拿过奖,他还在话剧院学习过表演!”吉思光的童年好友大国提供的这个情况,令上门调查的刑警产生了兴趣。

“还记得那次比赛是哪一年吗?在话剧院学习又是哪一年呢?”刑警问。

“应该是他上中学的时候。”大国回答。

……

各种情况汇集到刘德彪的案头。吉思光就像一个谜,一个深不可测的谜。刘德彪相信,破解谜题的钥匙就在眼前,但钥匙有一大堆,需要耐心地从中找出最合适的一把。

这些天来,虽然刑警们累得够戗,但的确掌握了大量与吉思光有关的鲜活材料。答案,是否就在这些材料之中呢?刘德彪的脑海中开始勾画吉思光过去的生活状态,同时也在这种勾画过程中尽可能地联系到吉思光的现在。

根据吉思光过去的学习生活情况,可以看出他是一个积极向上的人,只不过家庭环境差了一些。一个人年少时的经历,会直接影响到他成人以后的行为选择,这是毫无疑问的。刘德彪仔细研究吉思光年少时的各种材料,发现那时的吉思光生活中缺少亮色,甚至可以说,他的童年和少年时期都是灰暗的。他的学习成绩原本不错,但高考时发挥得不好,他的学历是自学的电大。要说吉思光那时的生命中有什么亮点的话,只剩下那个比赛中所获得的奖项了。掌握了这些情况,刘德彪只身找到了吉思光的童年伙伴大国。

“你觉得吉思光小时候最喜欢的事情是什么?”

“他最喜欢当演员。那时候流行看录像,我觉得他是录像看多了,才会有那个奇怪想法。他到话剧院学习表演非常用心,学习了很长时间,但后来他爸反对,他没法继续学下去……”

现在的大国接了母亲的班,在环卫处工作。大国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也曾像母亲一样扫过大街,后来他考了驾驶证,现在的工作是垃圾运输车驾驶员。他的孩子都已经上了小学,母亲身体也不错,大国对自己目前的生活很满足。

前几年的时候,大国和母亲还经常聊起吉思光,最近这几年很少提起他了。而警察的每次到访,都会重新勾起母子俩对往事的回忆。大国的母亲忧心忡忡地说:“小光这孩子,现在也不知道咋样了!他如果被抓到,是不是会被判很重的刑啊?”

“当年与吉思光一起抢劫的还有两个人,抢枪、伤人都是他们干的,吉思光并没动手。他若到案,罪行不会比那两个同伙严重,要是自首,还能轻一些。”

听了刘德彪这番话,大国母亲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小光犯了死罪,原来没有那么严重啊!那他为什么不到公安局自首呢?小光是个好孩子,我就知道他不会那么残忍,要说他对别人动刀动枪的,我怎么也不信。我要是能见到他,一定劝他自首。这孩子是没想明白呀!”

“您估计,如果吉思光回到齐齐哈尔,他最想见的是谁呢?”

“我觉得,他应该最想看看我家大国。他们从小到大像亲兄弟一样,他不开心的时候总是来我家。那孩子最后一次来我家,哭得像个泪人。我当时不知道他那是怎么了,后来才知道是他惹祸了,他是和大国告别来的。”

“大国,如果你知道小光的去向,你会告诉我们吗?”

听了刘德彪的话,大国的母亲非常紧张:“不告诉你们,那不是包庇罪吗?”

这时候,刘德彪想起了那个匿名电话和那封匿名信。他隐隐约约觉得,那些都来自大国。要知道,此时公开举报吉思光的去向会获得奖金。大国打匿名电话,又邮寄了那封匿名信,看来不是为了获得奖金,而是真心实意想帮助自己的童年好友。也许,他觉得公开举报会被误解,匿名的方式反而可以让他心安。

刘德彪回到办公室,一位刑警正在等他。这位刑警专门负责调查匿名电话和匿名信。匿名信没有查出结果,但技术部门确定了打匿名电话的那部公用电话的方位。那是一部磁卡电话,刑警调阅了周围的视频监控,发现了一个可疑人物。当那个人的身影出现在电脑屏幕上的时候,刘德彪认出来了,那人就是大国。

跨越二十年的推理

大国打匿名电话,写匿名信,而不是公开举报领取奖金,是因为他不想以童年好友身陷囹圄的代价去换取报酬,他举报的目的就是想让小光有个解脱。

他不知道自己的童年好友从哪里打听到自己单位的电话,反正他在一天临下班的时候接到了小光的电话。电话两边都异常激动。小光问起了大国和张阿姨的近况,他说他非常羡慕大国这样安心过小日子的平常生活。大国劝小光自首,小光说他还有些牵挂,那些牵挂了结的时候,他会自首的。

吉思光从来不向别人倾诉自己的痛苦,所有的痛苦都埋在自己内心深处。但他和大国通话的时候却毫不掩饰,谈话间,他几次哽咽,令大国印象深刻。

大国单位的电话有来电显示,大国将这个号码记到了自己的烟盒上,后来又把这个号码提供给了公安机关。大国不希望小光魂不守舍地过一辈子,他希望他得到解脱,他觉得没有这种解脱作前提,小光所谓的牵挂没有任何意义。大国是小光的挚友,他觉得作为朋友,他应该把小光引到正路上。他也相信无论自己怎么做,小光都不会怨他的。

刘德彪再一次面对大国的时候,并没有把那个匿名电话的事情挑明,他认为应该尊重对方的选择。警方的调查表明,吉思光是用金华的一个公用电话给大国单位打的电话。那个公用电话的通话记录显示,他此前曾经拨打过0452114查询台,看来是临时查询了大国单位的电话号码后,才和大国联系上的。这样一来,一个问题就出现了:吉思光怎么会那么清楚大国目前的工作单位?只有一个可能,他和齐齐哈尔这边的某个亲属或朋友有联系,这个亲属或朋友告诉了他大国的近况!

“大国,小光家的亲属里边,你和谁有交往呢?”

大国提到了吉思光一个亲属的名字,但是当刑警来到吉思光这位亲属家的时候,却被轰了出来:“我没什么好说的!有本事,你们自己抓他去!”

刑警碰了一鼻子灰,同时也被激怒了。大家摩拳擦掌,表示一定要把吉思光抓获,否则就是“没本事”!

12月的黑龙江天寒地冻,全省公安机关的追逃攻坚战役却如火如荼。黑龙江省副省长、公安厅长孙永波的攻坚命令下达后的几天里,黑龙江省公安机关抓获逃犯的数字每天都在增长。龙江民警无惧风雪严寒,从繁华的城市到兴安岭深处的密林,逃犯逃到哪里,追逃利剑便指向哪里。逃犯数字骤降,极大提升了各地治安水平,影响群众安全感的各类案件呈现下降态势。在寒冷的冬季,黑土地上的公安民警为百姓打造了一个“治安暖冬”。

而此时,追捕吉思光的工作依然没有突破性进展,市局领导着急,专案民警更着急。

重新调整工作部署以来,刑警们已经记不清开了多少次情况交流会。“清网行动”中,很多刑警都身兼多个逃犯的抓捕任务,但每个人对这起案件都保持了持续的关注,有关吉思光的案件线索总会引起高度重视,逐一分析研究,逐一落实责任。

对于吉思光的真实去向,刘德彪心中隐约有着一个跨越二十年的推理:金华最出名的就是横店影视城,而吉思光早年学习过表演,如果把他二十年前的经历与现在联系起来,吉思光的活动范围能否被缩小到横店呢?

齐齐哈尔话剧院显得相当破败,两名刑警来到剧院后,找不到一个工作人员,门卫给他们提供了一个电话簿,上面有剧院领导和演职人员的联系方式。

“我是公安局的,我想了解一下咱们剧院1990年到1995年间是否办理过演员培训班。”刑警进行了推算,吉思光的中学时代应该是在1990年到1995年之间。

杜芝是齐齐哈尔话剧院很有名气的老演员,如今已经七十多岁了。当年,话剧院所有的培训班都是他组织的,而且都是亲自授课。对于到访的警察,杜芝非常配合。

“当年来我们剧院培训的人很多,大多数并不是当演员的材料,所以令我印象深刻的人没有几个,但你们说的吉思光这个人,我倒是记得。那孩子嗓音特别好,唱歌特别专业,在表演方面也很有天赋,可以说演什么像什么。我当时就劝他走演艺这条路,但他说家里人反对……”

这些情况已经足够了,刘德彪立即安排刑警赶赴浙江金华。

刑警到达横店后,多少有些失望。做生意分旺季和淡季,有“明星集中营”之称的横店影视城也是这样。年底到了,在横店拍戏的剧组锐减,刑警们担心追捕对象也会因为淡季的缘故离开这里。

他们与辖区派出所取得了联系,派出所民警直接带他们走访了横店群众演员工会。把吉思光的名字放到电脑中的演员名册上检索,根本查不到。这在刑警的意料之中,因为吉思光很可能用的是化名。当刑警问起这里是否有东北籍贯、尤其是黑龙江籍的演员时,一份名单便送到刑警手中。

追捕刑警按照名单在横店逐一调查,不久,一名东北籍演员进入了他们的视野。这名操东北口音还会说浙江话的男子,从相貌到年龄均与吉思光极为相似,只不过肥胖了许多。

经外围了解,得知此人名叫张国锋,自称是哈尔滨人,但他在工会留下的身份信息却是山东省。接下来的几天,吉思光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一双双眼睛死死盯着他。

挣扎了十三年的吉思光,已经被压缩在很狭小的一个空间里,而他自己竟全然不知。

大量秘密拍摄的照片被传回齐齐哈尔,经过分析比对,大家判断此人就是吉思光。12月7日,来自齐齐哈尔市公安局的刑警果断采取行动,将化名张国锋的吉思光抓获归案。

接下来的讯问证明:刘德彪那个跨越二十年的推理非常精准!

最想吃一碗正宗的猪肉炖粉条

“所有的痛苦都结束了,被你们抓到的那一刻,就是我新生的开始。这么些年来,我心里有多苦只有自己知道……”

这是吉思光落网后反复对警察说的一句话,并不断表达忏悔之意。从金华到齐齐哈尔是一段漫长的旅程。当他看到警察疲惫不堪的时候,便主动给他们唱歌,给他们模仿范伟。押解他的警察都有一个感觉:歌声异常动听,表演功夫过硬。这名逃犯真是太有才了!

落网后的吉思光非常清楚,自己曾经演绎的那些精彩角色,只能到高墙里回味了。此时,吉思光手中仍握着不少片约,还在新摄制的电视剧《少林猛虎》中扮演角色,而且该剧已经拍了三十多场。

12月8日,剧组到处寻找吉思光无果。按照横店群众演员工会的规定,群众演员必须遵守影视城演员工会的各项规章制度,服从公会的领导和现场的管理,不得消极怠工,不得随意罢演;群众演员必须准时到达指定位置向剧组报到,如发现迟到早退,群众演员将被罚款。就在剧组和工会管理人员大发脾气的时候,大家却在网上看到了吉思光被抓的新闻。

何振是横店的一名群众演员,与吉思光有过交往。他对前来采访的记者说:“他是逃犯?真是不敢相信。他爱面子,好当大哥,虽然是个配角,却由于很会协调关系,在剧组地位也不低。希望他改过自新,早日出来。”

但是,也有一些人这样形容“张国锋”——挺有“气场”,身上江湖气很重,比较蛮横,很霸气,熟人平时和他打照面相互问候时,他经常爱答不理,显得比较傲慢。

听到这种说法,吉思光无奈地摇摇头:“其实,我一直很心虚,我一直在竭力讨好别人。平日里我就怕得罪人,导致我的真实身份败露。什么‘气场’啊、霸气啊,都是别人对我的错误解读。在我的内心深处,我清楚地知道自己仅仅是一个苟且偷生的负案逃犯。从我小时候开始,别人就一直在错误地解读我,包括家人和朋友。这就是我的命运。希望把所有的错都留给过去吧!我会认真改造,出狱以后,我还会从事演艺事业,重新开始我真正意义上的人生。以前我错了,我早就应该抛弃生命里的那些‘浮云’,早一些投案自首。我现在明白了,‘解脱’二字对一个人来说是多么重要。”

被押解回齐齐哈尔后,吉思光见到了刑警杨林。当他看到杨林拄拐杖的身影,扑通跪在地上,声泪俱下:“一个七尺汉子,拄着拐杖,我很愧疚,是我把他毁了。”

饶饶并不知道“张国锋”会被判多重,千里迢迢赶到齐齐哈尔看望。她希望他能得到宽大处理,她还带来了朋友们的口信: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回到横店,继续演戏,就算是回报社会吧。

令民警们最为惊讶的,就是吉思光竟然出演过《潜伏》中的角色。事实上别说警察,包括吉思光所有的亲朋在内,谁也没看出《潜伏》中保密局档案股股长盛乡就是吉思光。

很多迹象表明,吉思光的确和个别亲属有过联系,但均因没有确凿证据而无从查证,吉思光和亲属对此都避而不谈。但可以肯定的是,吉思光即使和他们联系过,也没有告诉他们中任何一个人他到底在金华的什么地方,具体又在干着什么。他们无外乎也就像大国一样,掌握着一个吉思光打来的公用电话号码,但就是这样一个号码,他们当中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像大国那样,对警察直言相告。

吉思光始终认为自己的“潜伏”天衣无缝,对于警察到底是怎么找到他的,却完全没有好奇心,他只是把落网总结为“定数”和“解脱”。

民警问起吉思光当前最大的愿望,吉思光表示首先要对被害人进行赔偿,尽最大努力弥补他的过错,争取从轻处理,早日返回横店。其次,他最想见见大国和张阿姨,再吃一碗张阿姨做的猪肉炖粉条……

第二天,大国和已经七十岁的张阿姨一同来看吉思光,并给他带来了一保温桶猪肉炖粉条。当看到这母子二人的时候,泪水瞬间模糊了吉思光的双眼,往日的情景刹那间浮现于眼前……

大国开门见山地说:“小光,我告诉了警察你在金华,警察随后又在横店找到了你,你觉得我……”

吉思光泪流满面:“我们通电话时,你就劝我自首,我早就该听你的。这两天我才明白了什么叫解脱,明白了平平常常的生活是多么可贵。谢谢你,大国。我会好好改造,等我出狱后还会去演戏,我要让你和阿姨过上好日子……到时候,我们天天无忧无虑地在一起,就像小时候一样……”

--本文转载自《逐木鸟》“尘封档案

尘封档案大结局国语(尘封档案潜伏人生)(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