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题记
小时侯,我内心曾有一个意象。或者说,是一个皇帝似的奇想——
向天宫的张玉皇提亲,娶四海的龙女为妻。永住水晶宫,常听环佩声!哈哈,风光、还潇洒!
长大后,每每不由为童年的那一痴心妄想哑然失笑:好一个狂妄无知的懵懂宵小!
然对“水晶”的痴心爱恋,却一如继往,不改初衷。
——直到有一天遇见那个叫做水晶的女孩。
那时我正为一篇人物通讯的特稿忙得焦头烂额。忽然接到一个陌生女孩的电话。电话中那女孩不容我开口劈头盖脸地把我骂了个狗血喷头。不等我置辩,一句“二十分钟内人民公园门口见”便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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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个霸道的女孩!一头雾水的我苦笑了一下,甩了甩头,继续朝着与人民公园相反的方向挺进。
时令已然是暮春,街市上女裙翻飞。猎猎飘舞成光怪陆离的艳艳春色、时隐时现的媚媚春光。放眼望去,那风景,不由不使人生起一腔贯天彻地的男儿豪情。一念及此,不由想起了刚才打电话的那个冒失女孩。心里便觉着有些异样。
动物园过去了,美术馆过去了,夫子庙过去了。前面就是晚报社了。可总编布置的那篇特稿仍了无头绪。
焦急烦闷中又是“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的我为陌生人设置的电话铃声在胸前响起。本想不接,又怕是读者的新闻热线,一百个不情愿中重重地按下了接听键。那语气便有些冲——“您好,哪位?请讲!”
电话中静了一会儿,接着便是一腔柔情的水晶般清亮女声“实在对不起,刚才我打错了。以后有时间了我再对您当面道歉。大清早的让您代人受气真不好意思。哦,对了。您也不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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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她挂断,我急忙恶作剧地插话说“我到了”。急忙收了电话,扬手拦了辆出租车掉头后转。
稿子反正没着落,不如将错就错:破天荒,撒回谎——我往总编办打了个电话,说稿子即将完工,下午不误照排。
奇怪,我忽然对这个知错就改的女孩感起兴趣来——这年头勇于承认自己错误的人、尤其是女人不多了!
春深似海。
第一个造此词的人该不是在公园门口、灵感突至、妙手偶得的吧?置身于海浪样一拨又一拨涌动的人群之中,顿使人生出失身大海、自我迷失的困惑感。我这才发现我的冒失是多么可笑——
赴约人不认识邀约人!
罢,罢,罢。该干什么去干什么吧。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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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又不早不晚地唱唤起来——“那位穿黑茄克的先生,刚才是你在电话中受委屈的么?我就在西偏门。嘻嘻,能认出我么?”
又是不等我回应就挂了。唯有娇娇女声,如公园仿古建筑门楼上的檐角风铃,余音袅袅……
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
稿子无着落的不快,顿时跑到了九霄云外。
我决计好好会一会这个有些冒失、有些调皮、又有点儿不知高低的女孩——
记者的“无冕之王”、那“王”是轻易能够称得起的么?
竟敢与我“老记”叫板,更何况还是一个心理学爱好者的资深“老记”!
我若无其事地拐进公园旁边的公厕,在里面迅速脱下我那里外可以反穿的夹克反穿过来。又从裤袋里掏出总不离身的墨镜架在鼻梁上。这才在众人惊惧的目光里按拨好电话、尾随着一个也是穿着黑色夹克上衣的如厕男子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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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回望绣成堆。
就在一袭浅绿长裙、束着长长马尾辫的一个青春逼人的女孩没头苍蝇似的东瞅西望之际,我又快步闪身到朱红木门后迅速反过夹克、摘下墨镜坏坏地接电话说:猜猜谁是我……
生我之前谁是我,生我之后我是谁?
惜乎,后来的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使我和她不得不分道扬镳,各走其途……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窗外,又是杨花点点。故里老宅西屋南墙边的那棵桃树上,不知那桃花,败没败?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而今,笨拙的我在家“一指禅”敲点着东西不辨的怪异键盘、生疏地注录着这些往年陈事时,那面若桃花的水晶,仿佛又站在我身后,用温润的双手蒙住我多情的双眼、娇滴滴地发问——“猜猜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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