瑷珲,有旧瑷珲与新瑷珲之分。旧瑷珲城址在今黑河市瑷珲镇辖下的外二道沟屯隔江对岸俄罗斯境内的维笑勒伊村,新瑷珲城即今瑷珲镇。有清一代,新旧瑷珲城既称“瑷珲”、又被称为“萨哈连乌拉霍通”和“黑龙江城”。“瑷珲”是达斡尔、汉、满等民族对瑷珲城的共同称谓。“瑷珲霍通”则进一步体现了“瑷珲”这一称谓的满语特点,“霍通”为满语,汉译为“城”。“撒哈连乌拉霍通”是以满语给瑷珲城的另命名,汉译为“黑水城”。“黑龙江城”则是以汉语给瑷珲城的又一命名。

“瑷珲”城名在汉文历史图籍上有爱浑、艾虎、艾浒、艾浑、爱荤、艾辉、爱珲、爱呼、艾呼、瑷珲、爱辉等十余种写法,今通行写作“瑷珲”。这些写法从读音差别上看可以分为三类:爱浑、艾浑、爱荤为一类,读作aihun;艾虎、艾浒、爱呼、艾呼为第二类,读作aihu;艾辉、爱珲、瑷珲、爱辉为第三类,读作aihui。有人对“瑷珲”城名三类读音出现的孰先孰后加以研究,认为“爱呼”一类称呼在前,首先出现;“爱浑”一类较后出现;“艾辉”一类则是最后出现。实际上,“瑷珲”城名的三类不同发音称呼并不能分出谁产生在先,谁出现在后。在“瑷珲”城名产生之初,命名民族或因方言的差别,或因个人对某一词语发音往往有差别的缘故,开始称“瑷珲”城时就应有不同的发音称呼。加之这一地区民族成分复杂,不同民族对该城的同一称呼存在着发音不同的现象更是当然的事情,所以说不能把瑷珲城名的三类发音分出产生的先后。

“瑷珲”这一城名,究竟是哪个民族最先给命的名,其含义如何?这是研究中争论较多的问题,也是对瑷珲历史有兴趣的人们普遍关心的问题。迄今为止,研究人员对瑷珲城名的含义大体上有四种解释,这之中自然也涉及到了城名的由来及城名语词族属问题。

黑河的瑷珲具体在哪里(探源黑河地名关于瑷珲城名)(1)

(资料片)

一种意见认为,“瑷珲”为达斡尔语,是可畏之意。这是一种十分通行的说法,但内中又有不同的解释,认为有不同的由来。清人方式济《龙沙纪略》一书记载:“艾浑……一名艾浒,言可畏也。”民国九年《瑷珲县志》卷一载:“因有水名瑷珲,故以得名。”旧瑷珲在清初时为达斡尔人城寨。据此,多有人将之联系起来,认为瑷珲城因瑷珲河得名,瑷珲为达斡尔语“爱乌”之音转,是可畏的意思。对于这种说法,瑷珲历史研究专家曾撰文提出疑问:瑷珲因瑷珲河得名,瑷珲河又因何得名?瑷珲河附近有黑龙江、精奇里江两条大江不称“可畏”,一条几十里长的瑷珲河何畏之有?对此疑问,《瑷珲为可畏之说不能轻易否定》一文作出解释。文称,瑷珲河是无尾的内陆河,在多水期河水宣泄不通,流散不出去,溢出河槽,潴聚为大片沼泽。瑷珲河在江东六十四屯地区斜穿而过,两岸既是人烟稠密之地,又是沼泽广布之区,沼泽的危险性给当地居民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被视为可畏的凶途险境。于是,瑷珲河遂有危险的河流、可畏的河流的称呼。继上述文章发表之后,又有《瑷珲可畏之说来源很古》一文支持瑷珲城名为达斡尔语可畏之说,并将此说来源推前到七百年前的元代。文章认为,旧瑷珲前城在元代曾是昔宝赤八喇哈孙总管府(即失宝赤万户府)的旧址,昔宝赤八喇哈孙是武器库保卫者或掌管弓失鹰隼之武士的意思,也是蒙语“可畏之武士”的音译。达斡尔语依蒙语之意转而译为“爱呼”,“瑷珲”城名为达斡尔语可畏之意乃是由此而来,出现于元代。对于以上释说,拙作《瑷珲若干历史问题研究评述》曾加以评论,认为《瑷珲为可畏之说不能轻易否定》一文之说有些道理,《瑷珲可畏之说来源很古》没能证实昔宝赤八喇哈孙总管府的治所就是位于旧瑷珲城,另外《元史》称八喇哈赤是“司阍者”即“武器库保卫者”之意。八喇哈孙与八喇哈赤是不是一回事还需加以研究,故而其说尚难以服人。拙认为,旧瑷珲城是萨布素率兵于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在清初达斡尔头人图龙恰所辖城寨乔耶埃阔村废址上修建的。城名当源于达斡尔语“埃阔”与“爱乌”音相近似,可以译为“可畏”。

另一种意见认为,“瑷珲”为满语母貂之意。民国二十一年(1932年)《中国地理大词典县邑调查表》载云:“瑷珲二字系满语母貂之意,因本邑昔时产貂甚夥故名。”《瑷珲名称考》一文中就此写道:满语母貂的发音为“阿依活”,这与“瑷珲”城名“爱呼”一类的发音是贴近的。《清实录》中有很多关于瑷珲地区达斡尔等屯寨向清廷贡纳貂皮的记载。明末清初,瑷珲一带向以产貂而闻名。因此,认为“瑷珲”为满语母貂之意的解释“较为确切”。但上文作者在后来发表的同名文章中又称这种解释“较为可信,但不能定论”。这可能是因为前述《瑷珲为可畏之说不能轻易否定》对“母貂说”提出过批评的缘故,也可能是不能否定“可畏之说”,两说并存又觉不妥的原因。其实,“母貂之说”是可以肯定的,这却不妨碍“可畏之说”的存在,两者并不矛盾。瑷珲初为达斡尔城寨,城名为达斡尔语“埃阔”(瑷珲)。但后因受沙俄侵害,达斡尔人离开了这一地区迁往内地。接触瑷珲地区达斡尔族人的满族人,特别是后进入这一地区的满族人,接受了原来城名称谓,却并没有理会原来城名的意义,而是很自然地以自己民族语言中与“瑷珲”相近的词语的词义来理解“瑷珲”的含义。在满语中,“阿依活”与“爱呼”(瑷珲)音相近似,所谓满族人接受了原来的城名称谓正是把原城名当作满语“阿依活”接受的。“阿依活”译为汉语是“母貂”之意,此意又正反映出了该地以产貂而闻名这一特点。于是,“瑷珲”城名也就成了满语,有了“母貂”这一新意的产生。

再一种意见认为,“瑷珲”为满语“黑龙”之意。《黑龙江沿岸历史地理丛考》中第一次提出此说。其文写道:瑷珲为满语方言撒合穆都类的急读,满文为Sahaliyan(黑色)muduri(龙),意为“黑龙”。黑色,满语读作撒合连,龙为穆都类。由于龙重音在“都”上,“类”音很轻,听起来就成了“穆都”。满语黑龙连读读作“撒合穆都”,汉字译成爱呼。文章另据杨宾《柳边纪略》关于旧瑷珲为明代忽里平寨的说法认为,忽里平即满语Sahaliyan(黑色)muduri(龙)hvton(城)的方言土语,即撒合穆都霍通的汉字译写。忽里为撒合穆都类,即瑷珲;平,为霍通;忽里平为撒合穆都类霍通,即瑷珲城。对于此说,拙以为此说并不可信。其一,忽里平寨是否确实位于旧瑷珲城还是个问题,值得怀疑。忽里平寨为明时城寨,如位于旧瑷珲,这一带当时居住的应是达斡尔先民,寨名应为达斡尔语,而不应是以满语命名的。这就不能把忽里平寨说成是满语的什么读法什么意思。其二,“瑷珲”城名初为达斡尔语,并非由满语撒合连穆都类急读汉译成“爱呼”。“撒哈连乌拉霍通”也好,“撒合连穆都类”也好,正同“黑龙江城”一样,是对瑷珲城的另命名,与“瑷珲”没什么演变关系。

第四种意见认为,“瑷珲”之意乃为美玉。这是由汉字“瑷珲”之义而来,为史家所不取,文学作者们倒有多人对“瑷珲”城名含义做此解释。拙作对于此说则认为,言瑷珲城名为美玉之意并不错。一个地名的含义不应是一成不变的,瑷珲城名为“美玉”正是清后期汉语言赋予城名的新含义。尽管不是城名的本语含义,存此一说倒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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