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冬训”任逍遥

◎于云福

冬至已过,年关将至,寒假说到就到了。“冬训营”等字眼儿的广告也雪花似的扑面而来,很是闪亮地吸引了诸多家长、学生的眼球,其品类之丰富,其言之而凿凿,其成效之显著,一时让人叹为观止。但是很多人都知道,除了打开你的口袋是真的以外,其他的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等都昭示着一个人的健康体魄、一个人的意志品质,需要系统的、长期的捶打修炼,方可修成正果,又岂能毕其功于一役?!不仅让人想到那个所谓的“战斗民族”和那个岛国对孩子的近乎残酷的训练,自然想到了自己儿时的“冬训”。

东树林里“打鬼子”

特殊年代出生在农村的我们,除了生活简单点、苦了点以外,总感觉儿时的岁月是自由的、充满乐趣的。无论春夏,还是秋天,就是冬天,每逢休息日、节假日,我们这群玩转了童年的孩子,也其乐无穷。

任逍遥结婚了(于云福儿时冬训)(1)

印象里那时的冬天,风大,雪大,村里、河里冻的冰层也厚实得多。一场大雪过后,我们不会去感受“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妖娆,而是会第一时间三三两两的聚到村外东树林,进行一场又一场的生死对决——“装中国装鬼子”。通俗的说法就是,扮演中国军队,打败日本鬼子。要说那时,我们还真没有去刻意地进行怎样的爱国主义教育、这样那样的什么讲座等,但是学习的课本、看的有限的小人书里,到处都是“小英雄”的形象;难得看上几次黑白电影,也差不多都是“打鬼子”的故事,所以“爱中国、恨日本鬼子、做小英雄”的情结是植根于我们这代人的心底的,“装中国装鬼子”的游戏,也贯穿于四季,只是冬天又别有一番情趣。

当时的东树林,有一个标准运动场大小吧,高高低低的长满了树。有高直粗壮的刺槐、河柳,也有一堆一堆的棉槐和其它灌木,它们自然的没有规律就那么生长着。到了冬天,还有村里人们准备过冬烧草用的松树枝啊、柞树枝啊,甚至麦秸、玉米杆等堆成的形状不一、大小不一的草垛,与电影里的许多场景相似极了,自然而然成了我们冬季的主战场。根据我们的认知标准,“装中国装鬼子”是有规矩的:一般来说,人员安排是长得好的、长得帅的装扮成中国军队,长得不好的、大家不喜欢的装扮成鬼子,但是也有循环;装备安排是随便找到的什么枝条就成了武器,“像刀,像剑,也像戟”,抽象的很,说什么就是什么,子弹自然就是一地的白雪了;战场安排是在树林的大体中间位置一分为二,双方各居其一,中间线处安排一人,一旦出现鬼子占了优势的情况,好及时挽回劣势,确保我们的胜利。

游戏开始,一方的敌人发动强攻,那不花钱的雪球,在七八个“鬼子”一阵阵声嘶力竭的鬼哭狼嚎中,向着中方狂轰滥炸;我方前方侦查员,一面还击,一面撤退,向空中抛雪球发出信号,接到信号后,我方指挥员,高举“指挥刀”发出指令,“同志们,鬼子进村了,冲啊!”接着在敌我双方的短兵相接的激战中,漫天的雪花、雪球会爆到身上、脸上、眼上、鼻子上,但绝不允许后退,哪怕是“鬼子”也要坚持一段时间,保证游戏的真实性。终于经过几轮残酷的搏杀,我方终于战胜了“鬼子”。当“鬼子”指挥员哈腰献上“指挥刀”时,小鬼子们一拉溜儿跪在中国人民面前接受审判,我们会把雪球甚至塞到他们脖领子里,他们也不能恼,装鬼子就要有受惩罚的觉悟。何况风水轮流转,下次战斗,角色可能就转换了,我们也会有这样的遭遇。直到最后,指挥员宣布我方取得胜利,敌我双方一下子丢掉树枝啊、雪球啊什么的,甚至连外面的棉袄也一块扔到草垛上,一块吆喝着,拥抱着,二二虎虎的在雪地上打着滚儿…

任逍遥结婚了(于云福儿时冬训)(2)

滚完了,疯完了,我们会一起在雪中间整理一块根据地,多找一些树枝、木头,生起一堆火来,围着蹲着,烤烤手,烤烤鞋,烤烤棉袄,然后扒拉着火堆里面的地瓜、花生、芋头等吃着、说着、笑着,美美地犒劳自己一顿儿,体验着“打倒日本鬼儿,建立新中国,过上新生活”的满满的幸福。

三四十年过去了,村东的树林,早已没有了昔日的风采。但东树林里“打鬼子”场面,现在想来,还是觉得很感动。因为在那时,在我们幼小的心灵里,虽然还有很多不懂的东西,但是“中国一定会胜利”的意识是似乎是刻在骨子里的,直到现在,“以爱国主义为核心的民族精神”自始至终站在我们同龄人道义的制高点。

西晒场上捉麻雀

如果说东树林里“打鬼子”,是我们冬日里游戏的重头戏,那么西晒场上捉麻雀,就是我们众多游戏里的阳光享乐节目。大雪过后,经过了一上午的“中日大战”,接受了爹妈不厌其烦的批评与指责,下午,我们会一块到西晒场玩。那时候,还是实行大集体生产责任制,村里给三个生产队在村西头统一规划了晒场。每到夏、秋收获季节,队里把小麦、大豆、玉米、花生等农作物运到这里一块进行脱粒儿、晒干,然后根据收成分到各家各户。到了冬天,西晒场上就剩一大垛一大垛的麦秸、玉米杆、花生蔓儿,还有粮囤子。纷纷扬扬的大雪对地面和晒场上进行了一次全覆盖。正值午后阳光,温暖晴亮,大雪中藏了起来的麻雀,也成群结队地出来觅食了。它们会很认真地用嘴啄着,用爪子刨着,小心地寻觅着能吃的东西,这就给我们提供了捉麻雀的绝妙机会。

选择一块阳光充足、背风的地方,清理出一块比较大的空地,把准备好的柳条筐(圆形,一般直径在60公分,深20公分,主要用来装、抬农作物的),用一根差不多高的木棍儿,把柳条筐撑起在空地上,在筐下撒上小麦、玉米、小米粒儿,然后在木棍儿着地处系上一根结实的细绳,延伸到离筐子6米左右的距离隐蔽起来,静等麻雀进筐觅食,等它们吃的不亦乐乎时,瞅准机会,猛地一拉细绳,总能筐住那么三两只,甚至五六只麻雀,即使不能每次都有收获,但一个下午变换着地方慢慢地来,怎么也会有十只八只的收获。

任逍遥结婚了(于云福儿时冬训)(3)

这个活,看起来简单,也绝不能粗心大意。先说布置现场,稍不注意,木棍儿斜了歪了,筐儿就会先落了,麻雀就飞了;再说打埋伏,稍微心急一点儿,冻得哆嗦一点儿,手抖一点儿,扯绳就扯早了,麻雀还是跑了;就是最后捉麻雀,也要小心翼翼,讲究的是小伙伴们的紧密配合,有一个急毛蹽躁的,筐缝儿掀大了,那也肯定玩完。

阳光慢慢暗下来,天气慢慢冷下来的时候,我们会聚在一起,比一比各自的收获,胜者固然可喜,败者亦无可忧。哥们儿几个会对表现特别不好的进行批评,当然特别突出的就要“扶贫”了,最后总能整个差不多,不能皆大欢喜,也算差强人意,谁回去都能讨老爹一个彩头的,儿时的情义,无价啊。

到了晚上,看着老父,一手拿着个烧麻雀咂摸着,一手拿着杯老白干滋啦着,心里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幸福感。就会想着,什么时候有一天,能让老爹顿顿儿吃上点儿肉,那该多好,想着就会习惯性的读读书、写写字、算算数,然后在老爹老妈的唠叨声中慢慢入睡,在梦中,也祈祷着那一天能快一点地到来。

那时,每个冬天,都会不止一次两次做这个捉麻雀的游戏,我们中还是很有几个好手的,常常听到父辈地夸奖,也成为在同伴中骄傲的一项资本。有人说,把简单的事情重复做,你就是专家;把重复的事情用心做,你就是赢家。想来这道理,我们在小时候,就反复实践了。只是现在,我们更加执着和耐心,对自己的工作也总是很认真地按流程去做好。生活是最好的老师,点滴有学问,万般皆用心,我们就会成为工作里的专家,生活里的强者。

走街串巷滑冰忙

儿时,不知道有溜冰场,我们滑冰的水平不敢说有多么高,但是我们滑冰的猛劲儿,绝对有的一拼。那时的滑冰,一定是受了杨子荣的影响,看了电影以后,他“穿林海·跨雪原”的光辉形象,让我们崇拜地不得了,虽然平时也常学着他执马扬鞭,手扯斗篷的潇洒模样,但总感觉不那么尽兴。到了冬天,天时地利人和,总该是我们可劲儿折腾的时候了。

任逍遥结婚了(于云福儿时冬训)(4)

树林里不行,雪不硬实,我们没工具,只能打雪仗,滑不了冰;那,我们就走街串巷。大雪过后,家家户户清雪,很快街面剩的那点积雪,已经被反复踩踏的坚实硬滑。哪天早晨没事,太阳出来不久,我们就会穿着旧棉鞋、旧军鞋(新鞋鞋底棱角分明,不利于滑冰),相约村北高地,开始了一个上午的野蛮滑冰之旅。人数一半不固定,四五个、六七个都行。看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我们会推出一个“杨子荣”,设计好路线,然后一声令下,我们从稍高处一路下滑,走街串巷,你推我一把,我推你一把,毫无顾忌,就这么跑着、滑着,越跑越快,越滑越欢,很快几个人在约定的路口碰面,一拱手,说一声“同志们,冲!”我们会把小小心灵里的英雄情结发挥得淋漓尽致。

也有那个小子不长眼,不小心地撞了下对面过来的叔叔大爷。打了一个大趔趄,叔叔大爷们也不恼,骂一声 “臭小子,看着点儿,别摔着。”说完就头也不回的悠哉悠哉地走了。别误会,这绝不是叔叔大爷们生气或者漠不关心,这是他们对我们有信心。他们知道,这几个小子猴精,野着呢,一直就这么摔着长大的。他们摔不着,也不怕摔,摔倒了爬起来再滑,那次不摔个十回儿八回儿的,敢这么嘚瑟,没事。是啊,所谓的 “如履薄冰,战战兢兢”,要么是没有足够的自信,要么就是会有不少的私心。要不然,像我们,就想在寒风凛冽里做个英雄,没有私心杂念,数九寒天里,不怕冻,不怕摔,能吃苦,能坚持,怎么会有战战兢兢?

任逍遥结婚了(于云福儿时冬训)(5)

这种滑冰,我们一般会坚持到吃午饭的,疯野到有时快磨破了鞋底都不知道。回到家里,当然是首先是把鞋子放在锅底或者炉子上烘烤了,然后被父母骂着撵上炕头,开始吃饭。你还别说,玩着的时候,觉不着累,也没觉着饿,现在坐在热乎乎的炕头上,吃着热乎乎的地瓜,就着热乎乎的炖白菜,喝着热乎乎的稀饭,才觉得又累又乏,好在一阵风卷残云,很快地就能恢复个差不多了,想着下午、明天再玩些什么呢?

继续听着父母的千叮咛万嘱托,过了一上午英雄瘾的我,竟有一种极大的满足感。这应该就是幸福吧,尽情地干了一件自己想干的事,吃着温暖热乎的粗茶淡饭,听着父母关爱有加的唠叨,人生幸事,无非如此。

迷迷糊糊中,我睡着了。

想想儿时,趣事良多;每每感念,得益匪浅。

难忘童年岁月,刻满家国情怀。

文中配图均来自于网络

任逍遥结婚了(于云福儿时冬训)(6)

【作者简介】

于云福: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烟台作协会员、烟台散文学会会员、烟台散文公众号编委会副主编,鲁东大学“校长国培”项目影子学校实习导师,北京汇贤雅国学兼职讲师。在《中国教育报》《山东教育报》《烟台晚报》《烟台散文》等国家省市级报刊发表作品数十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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