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江!乌江!

车刚出涪陵城,才踏上前往816地下核工程的厦成路,我们就惊叫了起来。

那就是乌江!

乌江 大渡河(乌江乌江)(1)

时序刚入五月,水量正好。不多,不至于狂暴肆虐让人害怕;也不少,不至于滩涂尽显让人生怜。颜色也正好,是一种不可思议的青绿。那绿,不像是倒映两岸群山的绿;那青,亦不像倒映晴空的青。那是我们乘车匆匆而过根本无法探究无从解释的青与绿。

昨夜,刚经历了一场暴雨,沿途时不时便见悬泉与飞瀑,从山上的茂林修竹里飞泻而下。真担心那些飞瀑冲激而下,卷沙带泥,会弄浑江水,以至于破坏乌江泼墨山水般的画面。不过,我们的担心完全多余。那些飞瀑悬泉银白如练,砸落石灰岩上,冲荡草木之间,流淌着的全是清澈,盘旋着的尽是透明,积水深处依然见底。

一路滩浅。江水却不显湍急,只打着小的漩涡,在狭窄的河谷里不疾不徐地流走,丝毫没有传说中奔腾咆哮的气势,几乎无法使人浮想当年飞度群山的红色铁流,正以无可阻挡的气势,开山劈路,一往无前。是上游大坝截流了部分江水,让乌江如此温顺,还是已至下游快到长江入口,理应文静一些?没有人告诉飞驰而过的我们。

乌江 大渡河(乌江乌江)(2)

其实让我们惊叫出声的,并非乌江的水。乌江水的青绿,在环境治理越来越见成效的今天,几乎每条河流都可见到。它水量那么小,对于我们几个常年生活在渠江岸边的人来说,真不值得大惊小怪。

我们惊叫的是对岸的绝壁!

没错,就是绝壁。那种直插江底,几乎绝望到哭的陡直的绝壁;那种你能想到的长于攀缘的所有动物和植物都徒唤奈何的绝壁;那种连绵几十上百公里都连绵不断无处借力的绝壁!

以前读郦道元《三峡》,一直对“两岸连山,略无阙处”无感,直到亲眼目睹乌江两岸的连山,那种“略无阙处”的窒息感才扑面而来。车行乌江岸,从涪陵到816,又由816到羊角镇,再由羊角镇往彭水,其间百几十公里,目之所及,从头至尾,都是“略无阙处”的连山,是直插江底的绝壁。

那些无处不在的绝壁,或青或白,有着石灰岩最典型的色泽。那是渠江东岸华蓥山一样的色泽,是家乡的色泽,亲切,友好。虽总有扑面而来的窒息和单调,却绝不厌倦。

乌江 大渡河(乌江乌江)(3)

我们的目的地是彭水万足的“乌江画廊”,目的则是弃车乘船,更近、更慢、更真切地亲近乌江。

驻车,买票,上船,各种兴奋。

上船处,是大唐电力截断乌江之后形成的库区。这里江面宽阔,水更深,更青绿,水流也更平缓。满船游客对江水似乎兴趣不高,他们的目光在两岸。

与来路上所见的两岸绝壁不同,在船上见到的两岸,有了起伏,也不再一律陡直。水面往上,约有两米白色的水线,寸草不生,像刷过白灰,由近而远,由宽而窄,由带而线,最终消失在峡湾深处。又像库区水位上涨,刚好把途中见到的那些白色绝壁淹没至距离草木线两米的地方。

乌江 大渡河(乌江乌江)(4)

草木线之上,是茂密与葱绿,是生机与活力。也许因为山势太过陡削,留不住太多土壤吧,山上极少乔木,即使有,也没有参天之感。更多的是灌木、水竹和茂草。灌木极矮,与茂草一样挤在一处,显得憋屈,脸色铁青。高的是那水竹,一丈,也许两丈,显得清秀。江风水汽里,颇有些气度。然而那毕竟只是些水竹,拇指般粗细,纤弱,稀疏,没有慈竹、麻竹甚至毛竹的粗大壮硕,清丽秀气有余,终无拔地而起的气概,冲宵凌云的壮美。她们更像临崖眺望的女子,于游客的惊叹声里,在游船划开的绿浪之中,忍受着孤独与寂寞。

乌江 大渡河(乌江乌江)(5)

两岸偶尔也闯来一道绝壁,却矮了不少,且常有缺处和起伏,不再有逼人窒息的气势。还有一些象形的山体,都被船上的美女导游赋予了名字、传说,赋予了生命。

乌江 大渡河(乌江乌江)(6)

立船头,于人来人往中,各种喧嚷里,望远处逼仄的峡谷,消失于更远处;看两岸连山,退往身后;听脚下江水被船头犁开,哗哗有声。取静,心如头顶晴空,万里无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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