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 ╲ APPRAISE
文：苍玮
周末完成了兰韵书院的第四次讲座之后，我们一行四人从世纪坛兵发保利剧院，等看晚上的北昆新作《孔子之入卫铭》。这应该算是中华戏曲微信小编团队的第一次专业性集体活动，看戏，是我们的工作，更是爱好。
3月里的戏曲演出此起彼伏，京津沪，宁杭苏，光是京昆已经令人眼花缭乱了，遑论各地方戏；老戏常演不旧，新戏脱颖而出，比如这晚的《孔子之入卫铭》。《孔》戏本年新鲜出炉，1月22日刚刚天桥剧场首演，京中再现，又经历了两月打磨，并即将迎来五六月间北昆上海艺术周演出，开启了一出新编戏走上更广阔舞台、接受不同文化地域的更多观众检验的必然历程。
-
慢哥 摄
近年来国学复兴，这导致孔子很热，但也许是这位“大成至圣先师文宣王”千百年来一向待在神坛上的缘故，普通人与他亲近不起来，表现之一就是孔子的形象甚少在文艺作品中出现。2010年胡玫导演了一部电影《孔子》，请周润发来演，又找周迅来陪演南子，其他角色阵容也很强大，可没有达到史诗巨片应有的影响力，豆瓣评分更是只有5.3。我们今天能想起来的反倒是些电影的花絮：比如拍摄前发哥说自己“丝毫不懂孔子，也没读过孔子的书”；等到电影拍完，又说“我现在还是不懂孔子，我只要懂这个角色就行了”。这有些玩笑色彩的话多少遮蔽了这位华语片的大明星为了塑造这个人物的一番努力：不用替身的淋雨摔跤、公开场合行跪礼、30天瘦掉20斤、苦学古琴可以在电影中自行弹奏，等等。
-
电影《孔子》
我们对于先哲的疏离感大约来自各种过分的高抬和每一代统治者的为我所用。孔子是公元前五六世纪的人，距今已有2500多年；这2500年里，多少翻云覆雨的人物都灰飞烟灭了，又有多少“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的你方唱罢我登场，可孔子一脉不仅繁荣衍圣，他的思想更泽及后世生生不息，为什么这份殊荣是他而不是别人？他又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有时我们很烦孔子，因为大多数让我们学习背诵的人我们都不容易喜欢，也因为大多数很主流的人我们都本能地质疑，我们甚至窃以为最好他们出点绯闻花边才好，所以历年来对一句“子见南子”都充满奇思妙想，电影拿这个做卖点，当然，这次昆曲也不例外。
-
王崇玮 摄
说实话，在做了一下午现场活动之后，春天傍晚暖气上升，既困且乏，去看这么一出戏一开始是有些疲惫的。
戏文就在一片蓝灰色调的空旷舞台上展开了。孔子须发已白，仍率领弟子奔无定所，要渡河时来了一个唱着《河广》之歌的渔夫，竟叫得出这位夫子尊号；孔子再三端详，也认出了他是卫国大夫弥子瑕。故事就回到了16年前的卫国。
-
王崇玮 摄
孔子入卫，正待朝见卫公，宫外遇到披甲执弓的一位将军，孔子劝其卸甲去弓，遵人臣之礼，此位正是卫公世子蒯聩。父子相见，蒯聩假意将弓呈送父亲为礼物，孔子受邀鉴此弓，为宝弓名曰“哀猿”。弥子瑕为夫人南子传话内宫召见孔子，孔子犹豫而往。南子果如传说中的美貌，而其聪慧狡黠更让孔子捉摸不定。南子将卫公父子相互猜忌、自己从中为难的境况和盘托出，之后竟拿出黑红枣子一盘。言黑枣有毒红枣无害，要孔子代为在宴会中进献给他父子，至于孰红孰黑，全凭孔子；用此法剪除两股势力中其一，使政治乱局明朗。孔子惊愕不能从命，南子以话讥之，孔子竟牺牲自己吃下黑枣，南子感佩其人，说出这原是一个玩笑。
-
王崇玮 摄
宫廷宴席上，卫公与世子各自请人酿了毒酒互赠，二人又都百般推脱对方的赠酒，孔子渐渐觉察到了这口蜜腹剑的一家人即将上演的逆天悲剧，难以置信；几个回合之后，毒酒竟又被推到他的唇边，南子的侍女贸儿自愿代饮身死。孔子提议二人以射箭来定君位归属，弥子瑕替卫公与世子比箭，世子威胁要他箭射父亲。经孔子以螳螂、蜘蛛和蝴蝶为譬喻点醒，弥子瑕坦白了世子诡计。卫公和南子都要杀世子，孔子以仁来谏阻，卫公流放了儿子，挽留孔子，但孔子已对这个父子相残的国家失望，选择离开。
-
王崇玮 摄
十六年后，再遇弥子瑕，询问卫公一家人的近况，才知道世子反心不死，勾结叛军杀回卫都，卫公逃亡，南子殒命。孔子爱徒子路在卫为官，在叛乱时不逃命反而迎向叛军，被杀时还正用手结系冠缨，可算是因尊礼而死去。弥子瑕说是孔子的所谓仁导致了这一系列的悲剧发生。
-
王崇玮 摄
之前我们几次推送过和《孔》剧相关的内容，但只有亲临剧场观看，才能体会到这出戏的韵味，戏时间不短，越往后演，人看得越专注，越投入，直觉这戏会出落成一出好戏！戏的舞美音乐服装的看点已经被宣传过了，我觉得那只是华美外表，这戏是有灵魂的；孔子不再是一个虚渺的形象，他真实可感，《论语》里耳熟能详的词句恰如其时的出现，让人感知到那些精炼语言之背后有真切的体会甚至是泣血悲情的故事。孔子的仁真的错了吗？当然没有啊，弑父的儿子原本没有原宥的理由，但真的杀了他就能解决这个小国的危机吗？如果说儿子推翻了父亲是人伦惨祸，那么16年前若父亲杀死了儿子，就不是吗？无论哪一种情形，都会掀起血雨腥风；一旦杀戮成为解决问题的方法，一个拥有权柄的家庭会搅乱一个鸡犬之声相闻的小国，进而祸及一整个由许多国和无数家组成的天下。仁不是造成悲剧的原因，不施仁才是，滥用武力的思维才是。
-
王崇玮 摄
16年后，孔子壮岁不复，但他和他的理想抱负一样仍在路上，失败的入卫比起之后那些更加悲摧的经历，竟能算上是他小有成就的一段历程，这是他个人的悲剧吗？不是的，更是时代的悲剧啊！孔子为我们践行了一种人生，当理想和现实存在巨大差异，人应该如何选择？当时代昏聩不堪，人是要和光同尘？还是明知不可而为之？这是千古命题，代代仁人都在探究答案，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
-
王崇玮 摄
看这样的戏有文化上的门槛，更要有思维的高度和深切的悲悯，所以看的过程不轻松，但看罢了会有行走了一段酣畅心灵之旅的快意。剧作以琴曲《河广》开篇并贯穿全剧：
谁谓山高？一屐临之。
谁谓河广？一苇渡之。
河广山高，胡云不忌？
余心耿耿，寤寐求之。
一首【古轮台】就是戏最好的收梢：
泪千丈，鲸涛随俺悲声放，遍九州纵把“仁”撇漾，俺不改浩然胸中养！数四海，便存心把个“义”丢丧，耿耿此心，南传北讲，这“义”也灿然总盈肠。举世昏昏，流不尽赤子血汤汤！觑定这焕烁波光，似星汉朗亮。便风讥雨谤，不废亘古一旷荡！死生万象，潮奔浪涌付大江。
壮哉，我中华先贤！襟怀如此，愈挫愈韧！仰之弥高，钻之弥坚！袁国良北上帝都，得遇如此好戏好角色，难怪要一展平生所学！
王崇玮 摄
演出谢幕：
转载&投稿
好文分享
不管您在哪里读到戏曲相关有价值的好文章，或者自己原创的佳作，请记得随手发给我们。
投稿邮箱：aixi_ren@163
投稿烦请您准确核实文章原作者姓名及文章出处，并请尽量提供作者联系方式，协助我们与作者取得联系。谢谢！
报道申请/开通专栏/商务与赞助/其他
如果您所在院团/机构组织了戏曲相关重要活动，需要我们安排报道；
如果您是演员/专家/摄影师/戏评人/志愿者等戏曲达人、原创高手，欢迎入驻中华戏曲，开通个人品牌专栏；
其他合作需求、版权问题等，请
我们是嬉习喜戏文化传播有限公司，中国最大民营演出商聚橙网旗下的子公司，我们将利用一个加强版微信产品——“中华戏曲”，为所有戏曲爱好者学戏、看戏、聊戏、追星、交友等需求提供一个便捷的平台。
作为一个基于移动端的戏曲垂直媒体，我们将秉承“有用、有趣、有益、有创意、有惊喜”的宗旨，用互联网思维为中国戏曲的发展做点酷炫的事儿。
————中华戏曲1.0版本————
新闻资讯、线下讲座、戏历。并在北京设总部，苏宁沪杭设记者站，服务院团、演员、戏迷。
————中华戏曲2.0版本————
增加线上活动、视频节目、视频戏课和社交功能，预计5月上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