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东晋葛洪编辑抄录的历史笔记小说集《西京杂记》所载,长安上林苑内种植着文杏和蓬莱杏。文杏即银杏,俗称白果树,木材纹理细密有华彩,古人如果不差钱,用文杏木做大梁是必须的。蓬莱杏来头更不小,由东海都尉于台进献给皇帝,一花生六瓣,呈五色,传说蓬莱神山上的仙人就很爱吃它结出的杏子。《南岳魏夫人传》中则写道,仙人有三玄紫杏,“三玄”是什么?可指《老子》、《庄子》、《周易》三书,亦可指日、月、星。紫杏也绝非凡品,因为“红花初绽雪花繁,重叠高低满小园”(唐·温庭筠·《杏花》),普通杏花颜色或雪白,或粉红,杏子未熟时是青色的,成熟后转为黄红色。

桃花红杏花白美景(二月花神杏花杏花春雨在江南)(1)

“诸杏,叶皆圆而有尖,二月开红花……甘而有沙者为沙杏,黄而带酢者为梅杏,青而带黄者为柰杏。”(见明·李时珍·《本草纲目》)这儿提到的三种杏子,沙杏甘甜多汁有沙,是极受欢迎的口味,梅杏黄瓤带酸香浆液,柰杏则为青黄色。接下来神都猫重点说说杏花——

南北朝时期的文豪庾信,曾赋《杏花诗》,道是“春色方盈野,枝枝绽翠英”,又道“好折待宾客,金盘衬红琼”——初春的杏树青枝翠叶,开花恍若朱红美玉,须以黄金盘相映衬,才好拿来待客,如此画面,可谓天然绮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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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家繁杏压枝红,远胜桃夭与李秾”(宋·司马光·《和道矩送客汾西村舍杏花盛开置酒其下》),杏花繁密,故有“繁杏压枝”这样的描写,至于杏花之红能否真正远胜夭桃秾李呢?这其实是个桃红柳绿、各有所好的问题,桃李争春的时节,桃红欲燃,李白飞雪,杏花的粉红恰巧居中,她娇妍鲜嫩,不抢谁的风头,妩媚自成一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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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人邵博创作的回忆录《邵氏闻见后录》中记述了一篇关于杏花的奇谈:洛阳楚氏,系前朝名门望族,家藏一个黑水晶枕头,水晶内里竟有一枝开了一半的繁杏,枝上朵朵杏花新鲜水灵,被永恒封印于水晶枕中,仿佛神物。毋庸置疑,这杏花水晶枕正是稀世珍宝,楚家人后来遭逢战乱,逃难之际什么金银珠宝都顾不上带,唯独背着枕头四处躲避兵马,其珍贵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杏腮桃脸黛眉弯”(宋·韩淲·《浣溪沙》),“杏腮”,形容的是女子白里透红的脸。美人秋水妙目,似一双杏子,即“杏子眼”,简称“杏眼”。“裙垂竹叶带,鬓湿杏花烟”(唐·李贺·《冯小怜》)、“杏烟娇湿鬓”(宋·史达祖·《瑞鹤仙》),“杏花烟”,或曰“杏烟”,是以杏花含烟的景象,来比喻古典美女云鬓鬒发之丝滑柔润、富有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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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墨弯弯画,燕脂淡淡匀,揉蓝衫子杏黄裙”(宋·秦观·《南歌子》),这句词非常具象地描绘出一位宋妆兼宋装佳人——她弯眉宛若墨笔所画,脸蛋儿上淡淡地抹一层胭脂,抹得十分均匀,按现在的话讲,属于颇有透明感的妆容,清新自然。再瞧她穿的衣裳,什么叫“揉蓝衫子”?“揉蓝”,即浸揉蓝草制作成的染料,色泽湛蓝,故而她身穿湛蓝上衣,配一条杏黄裙子,“杏黄”,指微微泛红的黄色,光艳活泼,同湛蓝明快撞色,最宜青春韶龄。

“消尽水沉金鸭,写尽杏笺红蜡”(宋·李从周·《谒金门》),金鸭香炉里的沉香都燃尽了,红烛也烧完了,陷入相思的女子将一张张杏笺写满,仍未等来她思念的人。“杏笺”,就是杏黄色的精致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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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名》是东汉刘熙撰写的训诂书,记录了“柰油”的做法——把柰树的果实捣碎,连汁液一起涂抹在较厚的丝织品上,待干燥后发开,就变为一种油状物,杏油亦是一样的制作过程。那么可想而知,做杏油的原料是杏子,最终成品系油脂形态,杏油的用途又是什么呢?且看苏东坡笔下的一句词:“更且檀唇点杏油。”(见《南乡子·用前韵赠田叔通家舞鬟》)漂亮的舞姬,以杏油滋润她的粉嫩双唇,原来如此,古时候的杏油,差不多相当于今天我们常用的润唇膏、唇油、唇蜜、唇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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