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绿色，向来爱惜一草一木。最近，却不得不借他人之手毁掉了一棵小树苗。
最近很近，近在昨天。昨天，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日子。昨日不平凡，在于天气变化无常。早晨，天气晴好，阳光极强。气温也高，日出便觉燥热。午后，天上的云彩渐渐丰富起来。云层越来越厚实，天空越来越低沉。及至下午三点左右，天黑如夜，令人恐怖，不知道这个世界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风也来了，越来越大，且无定向，东边一下，西边一下。窗外的树，左倾右斜，失了正形，像是顽皮的孩子，因做了错事，被父亲抓住，正要被严刑拷打，孩子在父亲的手下左右躲闪，意欲挣脱。气氛越来越紧张了，冷不防几道闪电撕破黑沉沉的天空，雷声炸响让人掩耳不及。雨，紧跟着雷声来了，鞭子一般使劲地抽打着窗户玻璃，在玻璃上发出噼噼啪啪放鞭炮似的声响。
配图来自网络，下同
世间来得快的东西，大抵去得也很快。雨尤如此。狂风裹挟着暴雨，劈头盖脑，横扫于天地之间。几十分钟后，雨便渐渐地有些乏力了，劲头大不如从前。闪电和雷声也越来越稀少，气势渐弱。雨住风停，天色明亮。刚才关闭的窗户次第推开，把外面清新凉爽的湿润空气，迎到室内来。屋里的人，将拎着的心放了下来，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去厨房开窗户时，发现厨房地面上有一滩似曾相识的积水。看到地上的积水，心中一惊却不太意外，同样的情况在这里已经发生好几次了。过去都是发生在人不在家的时候，今天它悄悄发生在眼皮底下，人却浑然不知。曾找物业公司工程人员来查找原因，至少两次。工程人员趴在地上，用强光手电筒往橱柜底下照，企图找到出水点。那两次工程人员都是无功而返，厨房地面上曾经出现的积水便成为一宗“悬案”。这回，厨房地面上又有积水了，首先想到的不是再找物业公司，而是自己想办法把地上的积水先弄干，免得积水从厨房溢出去，进入餐厅客厅，泡坏了客厅里的木地板。
也没什么好办法可想，只得使用最原始的笨办法将水舀干。水的深度不够舀，便拿海绵拖把将地上的水吸进海绵里，然后再将海绵里的水挤到水桶里去。如此一吸一挤，反复几十个来回，斗大的塑料水桶便装满了来自地上的积水，提到卫生间，倒进抽水马桶里冲走。地上的积水却没完没了，倒了一桶又一桶，统共倒了七八桶。这时，忽然明白过来，这不可能是墙壁里的藏水渗出，墙壁里怎么可能渗出这么多的水，一定是某地方有个可观的水源，才将水源源不断地输送到了屋子里面来。看来，依靠自己的力量无法解决眼前的问题了，还得求助于物业公司。
于是，电话到物业公司，言明情况。听说情况紧急，加上工程人员又都出去干活了，物业公司便派来了一名保安。这名保安师傅，大约四十多岁，一看就知道他有经验，懂工程，完全不亚于工程人员，且态度热情，认真负责。进门后，他趴在地上，一照一看，便怀疑楼顶平台有积水，顺着烟道流下来，渗到厨房里来了。他立即上到楼顶，发现平台果然有积水。找到地漏，清除覆在地漏上的污物，积水畅流，很快排干。回到厨房，那保安师傅说，楼顶平台积水排除了，屋里不会再出水了。
可是，事与愿违，厨房地上的积水还是层出不穷，吸了又有。保安师傅抬头望望窗外，他忽然明白，原来还不是楼顶平台的积水所致，问题极有可能出自那个地方。保安师傅伸手一指，直指窗外那个小平台。那是单元门门厅之顶，大概两米见方，四周有一尺左右高的围沿。此刻，从窗里望去，门厅屋顶上的小平台就像一个四方形的小水池，里面贮满了雨水。保安师傅一看那状况，便知道那是下水漏子被堵了，正常情况下，它不该有积水。于是，保安师傅决定回去拿梯子，打算上到门厅屋顶上去，清理水漏，放掉积水。
在看门厅平台积水时，我陡然想起，在门厅平台与厨房外墙交界的缝隙里长有一棵小树苗。发现那棵树已经很早了，应该是在前年春天。有天在厨房里盛饭时，忽然看见窗外多出了一抹绿色。当时十分欣喜，认为那是难得的一道风景。它非人力所为，一定是哪一只鸟雀在什么地方饱餐了某种树木果实之后，落脚此处，忍不住来了一次酣畅淋漓。鸟雀一次性播种加上施肥过后，这里便长出了一株不知名的小树苗。
看保安师傅在门厅屋顶上弯腰疏通积水时，心里陡生一念：厨房里的渗水会不会与窗外墙缝里那棵小树苗有关？会不会是它从中起到牵线搭桥的作用，把北边“水池”中的积水引到南边墙壁中来呢？这样一想，便随口对屋顶上的保安师傅说：“你看看那棵小树苗有没有问题？”保安师傅没有吭声，伸过手去拔那棵小树苗。一拔才知道它的根扎得很深，想拔起它并非轻而易举。保安师傅憋着一股劲，终于拔出了那棵小树苗。看着那长长的粗壮的树根，保安师傅说，此处漏水，说不定就是这棵小树苗在暗中“捣鬼”。
小树苗被拔了，“水池”中的水也放干了。还真灵验，厨房里的积水有减无增，吸一次少一些，最后地面终于干净如常。
送走保安师傅后，又想起了长在墙缝里的那棵小树苗。责怪自己过去太大意了，早就不该让它在那儿存在。曾经小看了那棵小树苗，其实它的力量可大了，大到难以估量。
这棵小树苗，长在墙缝里，时日久了，待它的根系足够强大时，它便不是引水穿墙入室那么简单了，它会撼动甚至摧垮这栋楼房中的一堵墙。
真的可悲可叹。多好的一棵小树苗，生在地上，枝叶婆娑，它就是一景，还有可能成为有用之材。只因为它所生非处，无法成材，也构不成景观，反而成为害人之物，最终遭人遗弃。
命运之鸟，于无意之中轻轻松松地捉弄了一棵小树苗。
（作者单位：农发行安徽省分行 原文刊登于2022年7月23日粮油市场报A04版）
来 源丨粮油市场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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