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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早上海人,都住在石库门弄堂里,夏天一到纷纷敞开家门,吹吹穿堂风,噶噶三胡,弄点清凉小菜搭搭,一个晚上就这样消磨过去了。

天气热,人的口味就变得偏向清凉一点,糟醉的食物尤其受欢迎。既调节胃口,又别有风味。像黄泥螺这种小食,不仅被用来过泡饭,还是佐酒佳物。后来更是作为一道冷盆登上大饭店餐桌。一段时间里,它还不是像酱菜、腐乳那样很普通常见的过饭小菜,家里买来一瓶,要慢慢吃、慢慢品,每次只那一小碟就够了。

沿海人天生爱吃泥螺

泥螺虽然个头小,名声却很大。自古中国民间就有吃泥螺的习惯,尤其是江浙沪闽沿海一带的民众,把它作为海味珍品,而且加工、食法讲究。经腌渍加工的醉泥螺味道鲜美,清香脆嫩。

舌尖上的美食青水螺(舌尖上海一小碟黄泥螺)(1)

它在古时还被称作吐铁。据明·万历“温州府志”记载:“吐铁一名泥螺,俗名泥蛳,岁时衔以沙,沙黑似铁至桃花时铁始吐尽。”

如今在温州被称作泥糍,只因为它生长在泥涂中。在闽南是称作“麦螺蛤”,因为它盛产于麦熟季节。在江、浙、沪一带,最熟悉的称呼就是黄泥螺了,主要根据它的贝壳为黄色和黄褐色,加工腌渍的卤液亦呈黄色或淡黄色。

舌尖上的美食青水螺(舌尖上海一小碟黄泥螺)(2)

1989年的慈溪海边,渔民捞起泥螺

浙江慈溪的龙山黄泥螺,早在宋代就有采食的记载。据史料记载:三北黄泥螺以桃花盛开时所产的质量最佳。此时泥螺刚刚长发,体内无泥无菌,味道特别鲜美;中秋时节所产的“桂花泥螺”,虽然比不上桃花泥螺,但也粒大脂丰、极为鲜美。

龙山所产黄泥螺所以特别肥美,是因为慈溪沿海有大批低潮海涂,由钱塘江、曹娥江等河流泥沙及长江出口泥沙驾潮冲积而成,土壤肥沃,特别龙山一带,条件更加优越,故所产泥螺质量特佳。

明代学者张如兰在《吐铁歌》中写道:“土非土,铁非铁,肥如泽,鲜如屑。乍来自,宁波城,看时却似嘉鱼穴。盘中个个玛瑙乌,席前一一丹丘血。见尝者,饮者捏,举杯吃饭两相宜,腥腥不惜广长舌。”

邵万生的醉泥螺

咸丰年间,宁波三北(现慈溪市)的一个渔民之子,人称“邵六钵头”,他背着破旧的包袱来到上海讨生活,除了包袱里几块维持生计的银元外,他一无所有,唯能让他在“遍地是黄金”的上海滩立足的,也只有他掌握的南北货和宁绍糟醉手艺。

舌尖上的美食青水螺(舌尖上海一小碟黄泥螺)(3)

起初,他在早期宁波人集聚的虹口吴淞路上开设南货店,出售红枣、黑枣、胡桃等干果和金针、木耳以及烟纸杂货,后来,他摸准了宁波人喜食咸货的生活习俗,开始出售自制的糟醉食品,受到顾客青睐。

咸丰二年(1852年),邵氏在虹口横浜桥附近,新开了“邵万兴”南货店,经营南北货与宁绍糟醉,标志着上海南北货业作为一种新型经营业态的崛起。开业后一炮打响,受到附近居民的广泛欢迎,尤其是附近几位宁波老太更是青睐有加,啧啧称道店里的南北货。除门市零售外,邵万兴还兼营批发业务,业务蒸蒸日上。

舌尖上的美食青水螺(舌尖上海一小碟黄泥螺)(4)

邵六钵头和兄弟们品尝自家店的产品

清同治九年(1870年)“邵万兴”迁址至南京路,改号为“邵万生”。邵是他的姓,万生是他的愿望,意思是取其生生不息,希望他新开的店铺能兴旺、能发达,能一兴而起地往前发展。

邵万生糟醉知名产品中有醉蟹、黄泥螺、醉螃蜞、醉香鸡、糟青鱼、醉香螺、糟蛋、虾籽鳖鱼、醉蟹糊、醉蟹股、虾油露、虾籽作料等。除了醉蟹声名远扬外,还有著名的邵万生黄泥螺,原料采用舟山沈家门认母渡的泥螺,每年阴历四月,当泥螺旺产,粒大无沙时,邵万生便大量采购,运回上海后,经过暴腌、洗净滤清,再用陈年黄酒醉制。

舌尖上的美食青水螺(舌尖上海一小碟黄泥螺)(5)

夏天的上海气候炎热,人们大多忌食油腻,于是清脆、爽口的泥螺便在这个季节大受欢迎,而邵万生的黄泥螺则是上海人心中的首选。原本创办者是照顾在上海的宁波人的口味,没想到成为了上海人最喜欢的老味道之一。

邵万生的黄泥螺十分热销,在2015年还曾出现售空的现象。如今,顾客吃到的黄泥螺也进行了改良,邵万生在保留原有特色的同时,降低盐度,受众面也更广。

上海人的嘴上功夫

一开始,看到泥螺想到了螺蛳,其实它们不是一个种类,前者生于海滩,后者生于河塘,天各一方,老死不相往来。非要找到共同点,便是美味虽不相似,却都是下酒的第一等妙物。而且吃起来都要费一番口舌的。

舌尖上的美食青水螺(舌尖上海一小碟黄泥螺)(6)

泥螺属于海派,自然要吃香一点,螺蛳更为常见,小菜场里买一点回来,几乎每家的姆妈都会做一道炒螺蛳。通常,泥螺买来的都是已经腌制好的了。味道上,泥螺更加天然一点。

吃泥螺分明就是一种食的艺术,需眼力指头乃至筷子的运用及舌头嘴唇的亲密配合。一样不到,惩罚是,要么你吃不到这块鲜肉,要么是吃一嘴的沙,泥螺最好的地方还就是那肉后面带的一块油脂,稍有不慎,泥沙污之。

这个过程一定要亲自享受。不会吃泥螺的小朋友,需要父母亲口咬下泥螺肉,放在酱油里蘸下再给你吃,受制于人不说,物失其味。它绝对不适合没有耐心的人,所以说,像这样的食物,一半吃它的味道,另一半,还有吃的过程中那种慢悠悠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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