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熹国出了名的女贼,却好死不死的喜欢上一个捕快——在他洗澡时对他一见钟情,现在小编就来说说关于女捕快爱上男刺客?下面内容希望能帮助到你,我们来一起看看吧!

女捕快爱上男刺客(女贼爱上捕快)

女捕快爱上男刺客

我是熹国出了名的女贼,却好死不死的喜欢上一个捕快——在他洗澡时对他一见钟情。

我追人没什么经验,在第二回见到沈傲时,直接跟他说了:「沈傲,我想要你做我男人!」

可惜,我追他没追成,他倒是追着我砍了八条街。

第三回,我换了套说辞:「沈傲,人家想葬入你家的祖坟啦!」

沈傲脸色一寒,那佩刀甩的,几乎当场就让我入了野坟。

我冥思多日,终于拨云见月,参得大道,给他带了一沓银票。

「夜叉娘子,你到底想作甚?」

「想要你。」

1

约莫半月前,我深夜路过沈捕快的宅院,听到里面传来水声,就是一整桶水直直从上往下浇的那种。

这,是他娘的有男人在洗澡。

那一刻,我沸腾了。

我平日不敢与沈捕快正面交锋,是以只是遥遥见过几眼,但那几眼,是一眼比一眼顺眼。

玉树临风,我才知道不光戏本子里才有。

有这几眼的催动,秉着一腔强烈的探究欲,我放轻手脚,爬上了沈傲家的墙。

院中一口圆井旁,沈傲正裸着上半身,背对着我。

他那下半身捂得不是很严实,只穿了一条白亵裤,此际还被水打湿了,该见的轮廓,皆清晰可见,我不由看花了眼。

沈傲的腰身细瘦却结实,四肢长得不像话,就连微微弯着的侧颈都呈现一片美好的弧度,让人忍不住想近距离接触。

哄地一声,我脑海中发大水了。

沈傲不愧是衙门一把好手,我只是轻微地舔了舔口水,他便发现了我。

下一刻,手中的毛巾几乎刀剑般向我卷来,一声凌厉:「谁?」

我的娘哎,声音都如此好听,沈傲此人,简直就是按我黑甲甲的口味长的!

我连忙飞退,边道:「小女子愚钝,在相公这里迷了道,想前来问个路!」

沈傲却没理会我一腔热情,咬牙切齿:「问路?你见过扒人家墙头问路的?」

「我倒是想走大门呀,可是大门关了呀!」我脱口而出。

转目之间,沈傲已经披了一身白中衣,那个身姿,简直祸国殃民,他的动作顿了半刻,打量我数眼:「你便是那夜叉娘子?」

他这么叫我,我就不乐意了,我满脸是笑地介绍:「你好,我叫黑甲甲……」

他也没等我说完,突然手中光亮,不知何时已握刀在手,冷冷地对我道:「找你许久了,没想你主动送上了门!」

「我主动送上门可不是来跟你打架的,而是来献身的。」我笑嘻嘻地说,一边又躲开他的攻势。

他娘的可真猛,看来一点也没把我当女孩子,但我却因为色字上头,总怕误伤了他,不敢下重手,是而多个回合下来,有些吃力。

在一条河边,我折了枝柳,回眸对沈傲笑:「送给你!」

暗含我也要折他的意思,他气得一刀把柳枝削成两条。

我不想打了,凌空飞过河面,整个河畔都是我的笑声:「沈捕快,有空再来找你玩呀!」

2

我色心泛滥、色从心起、色胆包天地垂涎沈傲的美色,再也无心工作,满脑子都是那晚沈傲洗澡时的身影。

对不起,我有罪,而且我想这罪孽来得更深重一些!

于是,我罪恶的想法放纵了我罪恶的行动,我缠上了沈捕快。

我年方二八,还没正经地找过男人,小黄书看了不少,有过不少想法,但都是盲想。

自从那晚偷窥沈傲洗澡后,我的盲想有了目标。

我追人没什么经验,是以在第二回见到沈傲时,直接跟他说了:「沈傲,我想要你做我男人!」

可惜,我追他没追成,他倒是追着我砍了八条街。

第三回,我换了套说辞:「沈傲,人家想葬入你家的祖坟啦!」

沈傲脸色一寒,那佩刀甩的,几乎当场就让我入了野坟。

此事过后,我沉寂了一段时间。

你们以为我就这么放弃了吗?不,我是个很执着的人,对于看上的宝贝,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我在思考对策,哪怕沈傲是座山,我也要愚公移山,把他沈傲移到我的怀里来。

我冥思多日,终于拨云见月,参得大道。

沈捕快家看起来并不富裕,每天早出晚归,有时候为了追捕犯人还要通宵达旦地熬。

一个人为了生计如此奔波,想必是非常累的,我应该多关心他,而不是一上去就要同他处对象。

我太不是个东西了,怪不得他不愿意接受我!

道理想通了,我也不那么苦闷了,又气定神闲地找上了沈傲。

为了表达我的心意,还特地给他带了礼物——一沓银票。

沈傲再一次见到我,脸色依然不好。

我笑呵呵地掏出银票,小心翼翼地递给他:「沈捕快,这是我的一点意思,你看要是不够的话……」

这一次,他依然没让我把话说完,但也不动刀了,估计是知道自己制伏我也有些困难,只是寒浸浸地看着我,「夜叉娘子,你到底想作甚?」

我答,「想要你。」

他微微蹙眉。

我紧追不舍,「我可以养你,这样你也就不用为了生活风里来雨里去了!」

我不装了,我就是看不得他这一身白嫩,还要在太阳下奔忙的样子。

这等子粗活,我黑,我不怕晒,应该由我来做。

沈捕快大怒,突然从怀中摸出一样东西,是一块质地极好带穗的圆孔白玉。他将它佩到自己的腰上,甩脸:「承蒙高看,在下已有婚约。」

我一愣,按捺下心底的难过,问:「是吗?什么时候的事?」

「自小就定了。」沈傲哼了哼。

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这样的冷哼都像是娇喘,我快要不行了!但我不能倒,「哦!童言无忌,视为儿戏。」

「我父辈定的。」他又咬牙了。

「那就更做不得数了,自己的婚姻大事哪能让别人做主?」我松口气,同时也在心里头想着,得让他腰间挂上我送的玉佩才行。

没两天,我在一家玉石店精挑细选了一块椭圆墨玉,上面雕着松竹,傲然凌风,就像他。

我把礼物送到了他家,却被他拒绝了。

这回我恼羞成怒,临行前顺走了他院子里的衣服,并且威胁他:「你若想拿回你的衣服,就收下我手中的玉。」

让我想不到的是,沈傲真的对得起他的名字,真是太有骨气了!

我将他院中的衣物全部拿走了,可他依旧不妥协,不向我这个恶势力低头。

啊这,又有底线又有原则好坚定啊,我越来越喜欢他了怎么办!

3

此际,沈傲穿着他家中剩下的最后一件衣物,在裁缝店买衣裳。

裁缝店周老板贱嗖嗖的手说,「沈捕快,我听说看上你的那女贼长的还不错啊,虽然肤色黑了点,可娶回家做二房不委屈。沈兄好福气哟!我周某人可是羡都羡慕不来……」

「周兄莫要再说那些有的没的了,还是快把我衣服赶制出来罢!沈某还等着换洗呢!」沈傲起身,略一抱拳,「我就不打扰了,明天的此刻来拿衣服。」

言毕,快步走出了这家绣坊。

门外艳阳高照,正是晌午,仲夏的烈日高挂长空,一匹匹金光撒下,刺在人的皮肤上,宛若蛇类的信子般。

我悄咪咪地跟过去。

沈傲听到我的脚步声,回过头,一张脸端的数九寒。

我却不惧,往前凑,露出一口白花花的大牙:「沈捕快,又买新衣服呢?」

未等他接话,我孜孜不倦地道:「想要回你的衣服吗?想要的话,就把你腰间那玩意儿给我。」

「或者,收了我的玉佩,把它挂上!」

「贼女,想都别想!这是我未婚妻给我的定情之物,岂容尔等宵小侮辱?」沈傲说话的每一个音节都在昭告着他的怒火。

我扁了扁嘴,佯嗔:「都跟你说了人家姓黑,名甲甲,你不要老是贼女贼女地叫。虽然我名字不好听,但你也可以叫我宝贝儿、心肝儿、糖果儿、蜜饯儿之类的呀。」

我看见沈傲的身躯明显地抖了两抖。

我怕他气出个好歹,送他回了衙门后,才跟他挥手,「想通了记得来找我,我随时恭候。」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头顶的青天白日,以及下面的「天下为公」的匾额,又开始磨牙了,「也只有你夜叉娘子,能毫无顾忌地在县衙外晃了!做贼能做到你这份上,也算是独一份!」

我虚假地抱拳:「过奖过奖!」

眼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府衙内,我恋恋不舍地转身,继而又寻思着他收入微薄,我这样盗衣服不是办法,以他的性格,怕是逼到了绝路也不会就范。

想到这,我不免忧愁,是以回家把他衣服打包了,打算还给他。

我来沈傲家来过多次,但一般都是拿了衣服就走人,这次我想多待一会。

在刚飞身落到他家小院里时,我才搬把竹椅子坐下。

然而此际,院子里的木门被支开了。

从外面进来的女人一身红,一眼过去都能发现,她身上的布匹材质和沈傲的一模一样。

此女,美则美矣,就是有些上了年纪。

她显然也发现了我,正一脸狐疑地探视着我。

我们两人对视片刻,各怀心思。

莫非这就是他那传说中的未婚妻不成?

一念及此,我醋了,酸得不得了,凉凉开口:「你和沈傲这亲都没成,倒先把情侣装穿上了?不知检点!」

眼前的红衣妇人看疯子似的看我:「你说什么呢你?沈傲是我儿子,倒是你悬得很,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会在我家院子?」

我愣了,也没听沈傲提起过他还有个这么风姿绰约的娘啊……

我的阴雨心情蓦然好转,猛地拉出一张孔武有力的笑脸,立马起身让座,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娘!」

他娘站在外头,听得面色一僵,柳叶眉跳了跳,冷然一盆水泼下:「我儿媳妇是白家的小姐,又怎么会跑出你这么个野猴子似的人来?」

既然是他的娘,那以后也是自己娘!

我秉着这个念头,就算她骂我是野猴子,我也不与她置气,依然在极力维持着笑容:「据我所知,您儿子跟白府的小姐订的是娃娃亲。双方没有感情基础,不适合到一起。而我跟您儿子……」

「别说了!你先走。这世道也真是越来越奇怪了,大白天的竟有野猴子一样的人私闯民宅!」她拉着一张脸走进来。

我讪讪然退两步,斟酌着是不是该告诉她,你家的民宅我已是来过多回。

我正酝酿满腔话语时,沈傲回来了。

我们同时回头,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见到我们,愕然一刻,「你这女贼,怎么又跑我家来?」

他娘捕捉到他字眼中的空隙,见缝插针:「什么叫又?你是说她以前来过……」末了,寒声道:「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对不起,我的错。是我垂涎你儿子的美色!

我想也不想地站出来:「娘,都是我的不是。是我缠着你儿子不放的,我一身武艺绝高,想来你家他也奈何不了,因此便偷偷地来了几次。」

这一声清脆的「娘」,让沈傲有片刻的走神。

他娘见我一个劲地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便顺水推舟,「既然如此,那我也告诉你!我这辈子只有一个儿媳妇,那就是白家小姐。」

我温和着性子,拿出生平耐性好言好气地劝:「娘,您别这样。白家小姐有什么好呢?那种大户里养出来的人格外娇贵,娶回家那不是娶了个祖宗一样,还要您来伺候她。」

「哪像我?就算您儿子出去县衙办事了,家里的力气活我也能干,挑水劈柴什么的不在话下。这样不好吗?还有……」我还欲再说下去,沈傲眼见自己母亲的神色越发不豫,竟主动拉住了我,「你跟我出来,我有些话想同你说。」

5

我的天,沈傲居然主动跟我搭话,我该做些什么!

出了门,沈傲走在我身侧,面无表情,我却一颗心跳得飞快。悄悄地瞥了他一眼,这鼻梁这睫毛好突出,眉架如刀锋,嘴唇红得恰好,爱了爱了。

我为了保护他,下意识地往旁边移移,「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请了假。」他简短地回道。

「你还有一个这么风……风韵犹存的娘啊?我以前没听你提起过啊?」我抓紧机会,跟他套近乎。

「我娘住城外,每月会回来看我。」他难得耐心地跟我解释。

是我大意了!

衙门管饭,但那是大锅饭,沈傲怪不得不长肉,肯定吃不惯。

我搓了搓手,嘿嘿笑道:「你看你这么忙,你娘又不在身边,家里肯定需要佣工,我或可一试?」

他这一次没回我了。

带我走到河边,头一回没喊打喊杀地正视我:「你以后不要再来了,偷衣服的事既往不咎,我是不会娶你的。」

他果然君子,拒绝我还给了我理由:「其一是我有了婚约。其二是你为盗贼我为官,生来就不一条道上的人。」

我来不及感动,抓重点:「先不说那有的没的,我只问一句,你对白家小姐有感情吗?」

他沉默了一下,才把话吐出:「我跟她不过见了两次面而已,谈何来的感情?至于这门亲事,也是我父亲在世时定下的,白家能有今天的生意,我父亲功不可没。」

「那就是了,父母之命而已!而且万一她有了心上人,你若是这样贸贸然地娶了她,不是害她一生嘛!」我把其中利害分析给他听:「你害她一生事小,可万一她跟你成婚后对心上人旧情难忘,红杏出墙把你绿了,那你脸上乃至你祖上都不光彩啊!」

沈傲冷漠的神情忽然动了一下。

我苦口婆心地劝:「沈捕快啊,终身大事不比寻常,你可千万别相信那些什么日久生情的鬼话。」

「再说了,那白家是霜城大户,你娶了她不觉得有种当小白脸的感觉吗?先旨声明,我看在你的面子上,那白家的大门院墙可是从未翻过。不然你以为区区一个白家,就算再有钱在我看来也都是我的囊中之物。」

话到这里,觉得过于嚣张,我又压了压语气:「你就不能考虑考虑我吗?」

「不能!我跟白小姐的姻缘是我死去的父亲的遗愿。我这辈子,注定了是要娶她的。」他一口一个态度,神色坚决雷打不动:「白家早些年去外地做生意了,近两年才回来。而现在他们回到霜城的意思,正是为了我和白小姐的亲事。我怎能辜负?」

「那我还穷追不舍了你这么些时日呢,你就舍得辜负我了?」我嘟囔着嘴,心里不太高兴,「再看你一口一个白小姐,叫得多生疏?虽然父母之命也是重要,但关键时候,为了人生,婚姻大事也是得违背的!」我孜孜矻矻,坚决不放弃。

「你不要再说了,我心意已决!」他铁了心说完,径自往前走去。

6

我被拒绝了。

但这不是头一回,我也无需气馁。

沈傲暂时攻不下,那我便先拿下他娘。

我在黄历上选了个好日子,又精挑细选一堆珠钗,提了几盒上等燕窝,毕恭毕敬地去城郊拜访了沈傲他娘。

待她把门一打开,见到我,来不及拒绝,我便以新媳妇之姿给她行了礼,捏腔捏调:「娘,这是孝敬您的。」

她犹豫了一刻,我趁这间隙,飞走了。

我没回家,去了沈傲的院子里。一想到沈傲他娘适才的犹豫,我瞬间心情大好,我认为她动心了。

虽然天气一如既往地炎热,可我是个热爱阳光的人。

而且眼下已过未时,日头也不是太辣了,索性搬了张椅子靠在院子里晒起了太阳,翘着个二郎腿闭着眼睛晃啊晃的,无不畅快。

我跟沈傲的美好未来,似乎正在向我招手,想到深处,我不禁笑了。

忽而身后传来脚步声,我背对着院门口坐着,彼时心绪太飘了,根本就忘记从脚步声中去判断来者何人。

不过,这是沈傲家,能来这院中的除了他还能有谁?可不就是我一直心心念念着的人嘛!

来人在我身后顿下步子,也没开口,但我感觉他已经俯身了。

我从这个细微举动中判断出来,他在看我,而且呼吸都已近在咫尺。

我感到自己的血液陡然凝住了,脑中一片空白,电光火石间登时做了个大胆的决定,瞬间如同鱼儿般仰着头跃起。

我掐准了距离的时候,嘟着嘴巴朝对方的嘴唇凑了去。

一想到接下来将夺得梦中情人沈傲的初吻,我激动得不能自已。

然而,头靠上去的刹那,还准备闭着眼睛继续享受时,只感到头顶一疼,俨然是撞上了来人。

接着,传过一道沉闷的音,似乎有什么断裂了。

我倏然睁开双眼,脸色大变。

来的不是沈傲,而是他娘。

此际她唇边渗出两行鲜血,正满脸复杂地盯着我,缓缓从口中吐出了一颗牙齿。

什么?我居然为了夺沈傲初吻误把他娘当成他然后亲上去把他娘牙齿给撞掉了?

我他娘的可真是个人才。

只是这一刻,我这个人才不想活了。

我磕磕巴巴地说:「您……您怎来了?」

沈夫人的声音冰冷的像是从地狱传来,「我来叫我儿把你的东西还给你。」

「哦!呵呵,其实不用还也没事的!」低头中,瞥见地上那颗被撞掉的血淋淋的牙齿,我又觉得一阵心虚,目光闪躲着没个落脚处。

而此际,让我想原地消失的是:沈傲居然回来了!他的身边,还带了一位身着上等羽缎白裙的美人。

那水嫩嫩的劲儿啊,在阳光底下如同个发光体般,愈发照得我黑不溜秋无处遁形。

我承认我自卑了。

7

沈傲满脸复杂地问:「娘,您这是怎么回事?」

他娘用袖子揩了揩嘴角的鲜血,不冷不热地吐出一句:「问你招惹回来的这个祖宗!」

我知道事情已经瞒不住,决定坦白从宽,低头道:「伯母的牙齿是我不小心撞掉的,我愿意负责。」

如今看来,人家真正的儿媳妇已上门,我哪怕脸皮再厚,要我再叫「娘」也叫不出口。

我失恋中,愁绪万端,也没注意到沈傲的手移到了腰部,握上自己的佩刀。待我回神,他一柄刀架在我脖子上,只说了一个字:「滚。」

哗啦一声,我的心碎一地。

以前我同沈傲再怎的,哪怕打个一宿,他也没用这样的目光看过我,就像看一个毫无干系的陌生人。

院中静默得有些诡异。倒是那个白裙美人开口了,声音低柔却不失分量,「沈大哥,你先别急,或许……或许她也不是故意的……」

人美心善,果然和一身正气的沈傲般配!

咕噜噜,我心底又开始往外冒酸水。

沈傲的神色冷,眼神冷,甚至不看我,转身扶着他娘进了屋。

白小姐望望我,又望望里面,终于还是停下来,朝我轻声问:「你没事吧?」

我有事,我想要你的未婚夫,你能让给我吗?

我一脸哭相,却故作潇洒:「没事,祝你们花好月圆,长长久久!」

她欲言又止。

我也无心这些了,转身是逃也似的出了沈傲家。

我寻了一匹马,飞驰出城,回到了城外灵幻山上的青梅小庄里。

山庄是我师父盖的,已经年久了,前阵子我又翻新了一番。

我师父收了两个徒弟,在我上头还有一师哥,叫南风玙。

美玉无暇,配上南风这姓氏,果然我师哥才是师父的亲徒弟。

师哥跟我师出同门,又干起了同行。只是他肤色瓷白,花容玉颜,是半个霜城女性思春的对象。

他显然发现了自己的优点,是以常年纵酒红楼,风流天下闻。

回到青梅山庄,我从地窖里搬出师傅珍藏的青梅酒,喝了个几天。我想借此忘记沈傲,但是人越醉,他的身影越清晰。

我裂开了。

半月后,我望着镜子里自己又黑又憔悴的脸,深以为这样堕落不是办法。

沈傲这边倔着,那白家那边呢?

我瞧上回那白小姐端方是端方,可也没多少爱沈傲的样子,保不准她是过来退婚的呢?

怀着这一星半点的希望,我就像拽了根稻草,整装一番,又往霜城去了。

我觉得,我还能再战一回。

8

我这次不敢那么冒进了,一边扒大户的墙垣,一边在沈傲面前刷存在感。

主要目的还是看他和白小姐的互动,进展到什么程度。

然让我欣喜若狂的是,他们零进展,无互动。

就连平时挂腰上的那玉佩,也摘下了。

我那不安分的血夜又开始沸腾。

直到一天,我恹恹地在一家酒楼里,叫了两个美娘子伺候我,一个扇风,一个捶背,享受大好人生。

一款叫雪酥娘的甜点瞬间吸引了我。

我当时随手摘一块,一入口不得了,冰爽滑腻,消暑佳品。

我整个人都精神了。

第二口我却舍不得吃了,我想把它留给沈傲。

我当即诈尸般起身,把这糕点供品般装进竹盒里,提着直往衙门奔。

沈傲他们中午有休息时间,没活的话可到衙门偏房躺个午觉。

今天不是他值班,我穿檐越舍,几个起落便找去了他们的休息之所。

然而在敲门的时候,我顿住了,里面一群大男人在睡觉,我一个弱女子……当然是好意思进去的。

只是,我不想打扰沈傲。

他做捕快太累了,一堆活,每天寅时末便起来了,吃不好,又睡不好的,还非不让我养他。

难,真的难!

我想让他多睡一会。

于是顶着午后斜进来的太阳,我在廊道里等,汗滚了一身又一身。

怕那糕点化了不好吃,我又火速去那客栈里买了些冰镇在里面,做好后赶回来继续蹲墙角。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房间的门被打开,里面接二连三地响起谈话声。

我蹲在门口,门被打开的时候下意识地回身,一下就对上了沈傲的脸。

娘啊,这么近的距离看他,真是要命。

他是怎么做到一起床就精神抖擞的!眼眸纯澈清冽,从他的瞳孔看过去,里面我自个儿的倒影都添色不少。

我不能犯罪,我要后退。

沈傲眉头一凝,「你在这作甚?」

退了几大步,我猛然将手中的竹盒递过去,「给你的。」

我清晰地看见他面色绯了一下,又微微侧头:「荒唐!」

他不好意思了!他这乍然一不好意思,我也跟着不好意思,破天荒地羞赧起来,把竹盒塞他手上,转身溜了。

身后一堆人在调笑:「沈捕快,你这艳福不浅嘛!」

回去之后,我看了会小黄书,坐在院中的秋千上,心猿意马。

我那行踪诡魅的师哥突然出现在门口,他穿着一身绿花衣,真不是个什么正经玩意。

他遥遥看我一眼,「你有情郎了?」

「是的,衙门的沈捕快!」我直言不讳。

他几下掠到了我眼前,坐在我旁边的空位上,盯着我问:「叫沈傲?」

「怎么?」我瞧他神色不对。

「怎么?你还记得你前段时间回了青梅山庄吗?那家伙跟吃了药似的,我每晚出去找活,他都对我死追猛打。」我师哥在我面前,啥风度都没了,直接开骂:「草,害得老子半个月没收入,烟水阁都去不起了!」

我:「……」

他在我头上狠狠按了一下,「收敛点吧你,他们现在抓贼抓得紧。官盗殊途,你们没未来!」

「滚,我要是跟他没未来,那我咒你不举,早日绝了那孽根!」

9

这几天,沈傲突然失踪了。

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在他家和衙门寻了好多圈,都没见着他。

最后不得已拉着一个看起来好说话的捕快问,才得知沈傲追一个土匪头子,追出城了。

出城不远是灵幻山,群峰崚嶒,逶迤万里。

我跟着出门,一路摸索随了过去,却恁是没找到沈傲的踪迹。眼见得人烟越来越稀,路越来越僻,我急了。

在我几近绝望之时,突然于一条小道上发现了一条红布,料子一摸,我再熟悉不过,正是沈傲穿的。

再往前行,草叶上还有几点干涸的血迹。

灵幻山不止我一家,还有一窝土匪,只是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听闻那土匪金万刀是个极其凶悍的角儿,杀人剐肉一把好手。

我担心沈傲,担心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当即想也不想,循着线索飞身前进,突然在一个山洞前断了去路。沈傲的佩刀掉在洞口,里面一团黑。

我再也来不及多想,化身成燕,穿了进去。

很不幸的——我落网了。

在我看到躺在地上的「沈傲」时,刚俯身去探,一顶大铁笼从天而降,罩住了我。

这是陷阱,以沈傲为饵。

被网住的那一刻,我在想,沈傲有没有参与其中?

我恐怕是天上地下古往今来唯一一个因好色而丧命的女飞贼了!

山洞里亮起火折子,沈傲的上司李捕头出现在我眼前,一脸笑:「上面要考绩,没办法,只能拿你来充数了!」

「名动一方的夜叉娘子,没白费我这一遭心思。」

我坐在地上,问他:「沈傲呢?」

「他不在。」

我松了一口气,还是担心沈傲:「他真的追土匪去了吗?」

「没有,被我秘密关起来了。抓你回去后,就把他放出来。」

李捕头带着两个手下,将我五花大绑地押出了山洞。

然而,我们没走多远,遇上了意外。

一个小捕快着急忙慌地跑来,跟李捕头说:「老大,不好了,沈傲他……」

李捕头没反应,我的心速速一沉,习惯性地要去揪他,却发现自己被绑住了,只得急问:「沈傲怎么了?」

「他从班房逃出来,抓一个兄弟逼问出情况,然后便一匹马赶来了这边。可是在前方的岔路口,走偏道了。又碰到金万刀带手下在劫一缙绅,当即挺身而出,跟人打了起来!」

「可是他佩刀在我们手里,赤手空拳的,又要保护那缙绅,很快便被金万刀抓了去。」

李捕头反应倒是迅速,吩咐其间一人押着我,其间一人回去搬救兵,自己带着一个往灵幻山深处迈进。

我急得双目喷火,对看着我的那小差道:「把我放了!」

小差虽然害怕,但是坚定:「不……不放……」

「对方人多,李捕头和沈傲都危险,我去了能添一份力。」

他僵持:「不放就不放!」

我暗暗蓄力,全身劲气涌动,身上的绳子纷纷裂开。然这没卵用,我的手上还带了镣铐,估计是为我特定的,材质不是一般的好。

小差被我吓一跳,退出两米远,「你要作甚?」

「拿钥匙来!」

「钥匙在老大那里!」

我不再理会他,转身找李捕头去了。

10

金万刀的土匪窝叫白虎寨,待我赶过去,李捕头已经在那里杀了个血满衣。我估摸着他是想速战速决,先救回沈傲再说。

只是敌方悍勇,咬着他不放。

我一过去,踹开两个小匪,问:「沈傲呢!」

「被抓里面去了!」

我伸手,「你替我打开,我去救他。」

他还在犹豫,我佛了。

周围喊杀声近,我左躲右闪地避,几乎要哭出来:「大哥,我要是真想逃还跑这山上来做甚?你先待我进去将沈傲救出来,再拿他来威胁我行不行啊?」

素闻金万刀变态,仗着自己一身匪气最看不得别人鲜嫩。尤其是男性,统称为小白脸。

沈傲落在他手里,肯定比落在我手上还惨。

啊呸,落我手上才不惨,我会好好疼爱他——

眼前又是一道刀光晃过,我怒了:「你他娘的再婆婆妈妈,沈傲被人分尸了怎么办?」

兴许是「分尸」二字刺激到了他,李捕头不再多想,转而掏出钥匙替我解了锁。

甫一得自由,我捡了把好刀,一路朝寨子里杀去。

我平时干的不是这行,虽然功法不错,但没杀过人,头一回见血时我还有些咯噔。

但见多两回,便不怕了。

就这样,我拼着一口气,一路杀到了他们的住处——群英居。

很不幸的,我又落网了。

金万刀带着几个兄弟,亲手抓的我。

他比传闻里要好看些,至少在我看来也是有鼻子有眼的,一身腱子肉。

同居一座山,我还是头一回见他。

他带我进大堂,自己落座在一张虎皮椅上,椅子旁边放着一本叫《水浒传》的书。

他敲了敲书,朝我道,「书里有个叫李逵的好汉,金某很是佩服,他长得和你一般黑。」

我:???

他又说:「你能独闯白虎寨,可见其勇。虽然杀了我不少弟兄,但我是个惜才的人,只要你肯归顺我们,我便既往不咎。以后,白虎寨的黑旋风就是你了。」

我可真是感谢您的抬爱。

「沈傲呢?」我问。

他略一思索,明白了:「那个衙门小白脸?你是想把你加入我寨的条件来换他活命?」

这令人窒息的逻辑,我拜服,但别说,这主意还不错,我便应:「是的,你得先保证他安全。「

他又想了好一会,「没问题。只要你加入我们,我可以留他一命。」

恶势力当头,沈傲的小命当头,我屈服了,跪地就是一声:「大哥。」

金万刀估计是真的欣赏我的才华,力排众议,硬是给我在寨中挤了个小当家的位置。

这怎么听着那么不对头呢?

他还安排了几个彪悍的手下服侍我,实则监视。

11

我在白虎寨,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营养日子。

我自小被我师父养着,寅时不到就起来练功,练完功又要做饭,做完饭又是挑水劈柴,反正没得过几天闲。

没成想,我人生头一回享福,竟是在这陌生的土匪窝。

真是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我几乎要感动到落泪。

我承认我动心了。

金万刀更是体贴入微,得知我爱慕沈傲,居然将他绑来了我房间。

我看着被四个大汉绑过来的沈傲,懵逼又震撼。

他娘的,绑恁个紧,勒到了怎么办?我连忙心疼地上前去,吩咐:「松了松了,自己人不需要绑着!」

「小当家的,那可不行。」一大汉挥手,「这是我们大当家特意吩咐的。」

沈傲真会挑重点,看着我,反问:「小当家?」

「一个称谓而已,无需计较。」我干笑。

我若不是为了你,会来这劳什子白虎寨吗——当然会来,而且会来得心安理得、相见恨晚。

若不是还有沈傲牵系着我那一丝未泯的良心,我怕是早就堕落了。

「夜叉娘子果然名不虚传,在哪里都混得开!」沈傲凉凉讽刺。

旁边一汉子怒道:「小当家现在的江湖名号不叫夜叉娘子了,叫黑旋风!」

我:「……」

那汉子见沈傲一脸不肯屈服的样子,又向我献策,「在咱们白虎寨,有一样好东西叫云雨梦。您看,要不要给这姓沈的来点?」

我手抖了一下,这名字听着怪像小黄书中写的,我抬头,便见沈傲连面皮子都在抖。

那汉子还在说:「我们看上的女人,不肯就范的,给她们一用,个个都主动得不得了,老舒服了!」

一副旖旎画面在我眼前徐徐展开,我感觉脸上似火再烧,脸红的不行,哦不对,我长得黑,脸再红旁人也不一定看得出来……

「给我来点。」我思虑万分,最后是感激涕零。

那汉子得令,飞也似的退了出去。

沈傲头上都在冒烟,满眼不可置信,「你敢对我用那东西试试!」

不足半刻,那汉子飞身回来,将一只小瓷瓶递给了我。

我十分好奇地接过来左右端详,打开塞子闻了闻,可真香!

香到令人目眩神迷。

与此同时,一道惊呼起:「小当家的,这玩意我们是叫您给那姓沈的用,你怎的自个儿用上了?」

哐当一声巨响,啥玩意?他在说啥玩意儿?

我被里面的香熏得神志不清,沈傲在一边疾声问:「怎么回事?」

「云雨梦是拿来闻着用的……」

12

嗯,我中了媚药,自己给自己下的。

此时此刻,我房门紧锁,外面还有一个大汉守着,我压根出不去。

我只口干舌燥,身上火烧火燎,血气沸腾,压根儿不敢抬头看沈傲,只得跟个陀螺似的在房间乱转。

不行,趁我现在还有一丝理智,我得先放沈傲走,可我走近了才发现,沈傲的双脚上了厚厚的铁链子,只不过被下摆遮住了。

若换做以往,我还能想想办法给他打开锁链,可现在的我……完全不行,因为我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些不可描述之事。

在媚香的催动下,我真的渴望的不行,但无奈有色心没色胆,我不敢。

沈傲一身铮铮傲骨,要是真被我糟蹋了,我估计他会以死明志的。

他好不容易才对我好点,我不能因为自己好色,就把一切都毁了。

我还想要和他有个美好未来,生十来八个小崽子,热热闹闹的。

沈傲见我跟蜜蜂似的在房中乱撞,他问:「你没事吧?」

「求求你别说话了大哥!你现在很危险啊!你知不知道你光是说话就能让我想入非非……」我苦着一张脸,替他松了身上的绑。

然后自己躲在角落里去,不敢抬头,不敢有任何动作,甚至不敢看沈傲。

金刀万真不是个东西,我方才给沈傲解绑的时候,看到他手腕上各种鞭痕刀疮,历历恐怖。

沈傲落他们手里,肯定没少吃苦头,我越想越心疼,心中的燥热却是你一点没降。

「你知不知道,我听到你被抓时有多担心,我好不容易杀上门,可我自己又被抓了……」

我又哭又笑,将整个过程讲与沈傲听,又轻声告诉他不要着急,李捕头他们下山了,很快便会想办法来救我们。

最后,我在满脑子的混乱中拾回一丝清明,「你那天从班房来灵幻山,是在担心我吗?」

这个问题纠结了我几天,然而沈傲却没回复我的话。

室内陡然静默,我情绪宣泄完后,感官需求再次扩大,那火焰,又燎原了。

我运功压,念清心咒,却都无用。

我急得想撞墙,我能清晰的感知这药正在攫取我的心智,我要焚烧了,我要爆炸了。

又哆嗦着克制了一阵,最后实在无法,我昂起脑袋,看向一言不发的沈傲,「你把我打晕吧,把我打晕就没事了」

沈墨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不说话,也不动手。

我感觉我身下似是一个火海,正在无情的吞噬我,热,好热。

「其实,我可以的。」

沈傲的声音自我头顶传来,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愕然抬头,撞上沈傲柔情似水的眼。」

「我说,我可以。」沈傲将我扶了起来,朝我郑重的点头。

他面色明显的潮红,抬了抬手脚,锁链便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只听他说,「我这样子,不太方便行动。」

「无碍,我方便。」

我猛地上前,将他推倒在一边的靠椅上,最后一次问:「你,可是真的愿意?」

「我愿意。」他脸色由红转青。

13

我跟沈傲的第一次,不是很圆满。

对于这方面,他是个生手。

我吧,理论知识学了一大推,奈何都是纸上谈兵,真的实战起来,却又毫无章法。

我和沈傲都很着急,也弄的很狼狈,我那团火,折腾了半天也没灭下去。

最后,我们两人应该是累过去的。

小黄书真的害我太惨,上面写的、画的,全是假的。

待我清醒过来,回响自己刚才在沈傲面前的饿狼模样,只想当场圆寂。

而沈傲,躺在我怀里,好像比我还尴尬,他半响不说话,呼吸也很轻。

我为了缓解气氛,幽幽问了一句:「沈捕快,还……来吗?」

话落,沈傲见鬼似的弹开老远,却也没拒绝我。

我转过身,从后边抱着他,许诺,「你放心,别怕,我会对你负责的。」

沈傲闻言,脸上一抽。

这抱着他可真是舒服啊!比那什么舒服多了!

我身心瞬间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在他胸口蹭了蹭,「沈傲啊,我们若能活着下山,我便同你一起上白家,把婚退了成吗?」

他又抽了抽,良久才哑声回道:「好。」

我眼神一亮,抬头对上他的目光,「既是如此,我有一份嫁妆要给你。」

未待他问,我又说:「你们衙门不是要考绩吗?抓土匪比抓我夜叉娘子有面儿吧?」

他不解。

我说:「我可以把白虎寨的地势,以及人员分布摸清楚,再化成图送下山去。这样的话,攻上来可容易多了!」

沈傲道:「金万刀会允许你光明正大地摸他老底?」

我摇头,「不光明正大,所以需要你打掩护。」

沈傲:?????

我嘿嘿一笑,「你现在不是行动不便吗?我看了一下锁你的链子,想要打开得颇费一番功夫。我就索性不从这边入手了,顺金万刀的意,也就是拿你来牵制我。」

「所以呢?」

「所以你晚上就待我这儿,哼哼唧唧上半宿,装作我俩在那啥的样子。我趁这机会溜出去,夜黑风高的,做事我在行。」

待我说完,沈傲一脸铁青,「哼哼唧唧?我要怎么哼?我是男人你是男人?」

「你不哼也行呀,随便你发出什么动静,反正能让外面人相信我们俩在屋里就行。」

我没想到沈傲比我还要人才。

当我在白虎寨摸索了一圈,凌晨才从窗户口翻回去,沈傲一见我,哐当一声,抬手把床板拍断了。

外面守夜的汉子敲门,调笑道:「小当家的悠着点啊,这床都摇了半宿了!都是木板子做的,哪里经得起你们这般折腾!」

我理了理行头,去给他开门:「给我换个好点的床过来。」

几个汉子哼哧哼哧地给我们换了新床。

这样连续几个晚上,整个白虎寨的人看我的目光几乎称得上诡异,是又敬又怕。

金万刀都受不了了,直接把沈傲从我房中带出去,并叮嘱我注意身体。

沈傲带走后,他看我倒看得不严实了,把重心放在了沈傲身上,他知道沈傲是我的命门,有他在我哪里都去不了。

我白天没事吃吃喝喝,白虎寨中瞎晃悠。

一到晚上便各个关卡地摸,各处防御以及力量强弱,我都极其细致地记了下来。

不足一月,我便画了份详尽地图,只等着送下山。

14

期间,李捕头带人悄悄来过灵幻山,估计也是想摸地势,但以失败告终。

我想把地图送到城里,可一入夜霜城城门关了,而我白天行动受限。

我很忧愁。

思索多天,我想到了青梅山庄。

我把地图放在了师哥的房中,留下字迹把一切表明,再让他替我转交衙门,也告诉他把事情办妥后务必来白虎寨找我。

白虎寨的后山有一条大瀑布,瀑布上有一片竹林,每天丑时我都在那里面等着他。

我师哥简直太不靠谱了!

直到三个月后,我才见到他。

彼时初冬,万物萧索,寒风呜咽,他却穿得很是凉快。

我望着他大露在外的两条锁骨,紧了紧自己的袄子,愤懑道:「你再不来,我都要留在这白虎寨了!」

这话不假,金万刀好吃好喝地供着我,我都对他有兄弟情谊了!

「那也挺不错啊!听说你在这里还混出了名号,有人伺候着比凡事都要亲力亲为强多了!」我师哥真诚地建议我。

我说:「你少扯!给你留的手书看了吗?白虎寨根太深,不好拔,必须得有人里外联手。」

「你是要我找人扮成过往的商旅,被金万刀抓回白虎寨?然后再联手官府,将他们一窝端?」

我点头,「嗯,我入白虎寨这么久,没做过什么贡献。届时,我会亲手带人去抢,金万刀老早就想让我插手了,只是我一直在逃避。」

「行,你来抢可以,这样我们也不伤及自己人。」

「所以需要你假扮的人看起来非常富贵,让金万刀以为他们还有可以绑票的价值。你平时藏的宝贝不是挺多嘛,拿几个出来贡献一下。」

我师哥:「……」

万事已妥,我向金万刀申请将沈傲带在身边,并且再三保证一定会节制。还跟他说下次的活我亲自带队,一定让他满意。

金万刀乐呵呵地给沈傲解开了手链,说这样更方便。

既然他都给了这个方便,我也不能不领情,便激起了再战一回的勇气。

我把沈傲推翻在床上,万分诚恳地望着他:「沈傲,上次我没发挥好,这次一定让你满意好不好?」

我没想到的是,沈傲双手解放后,整个人的表现竟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虽然看起来还是一张灭世脸,但眼底春晖二月天,眼尾都红了一大片。

我很快陷了进去。

待我们清醒过来后,已是月挂中天,月光从窗扉淌进,一地清霜。

我趴在沈傲身上,细细碎碎地跟他把计划说了。

他没说话,估计是默认。

我又问:「那天你上灵幻山是担心我吗?」

他陡然一愣,许久才说:「我觉得以这样的法子让你落网非常卑劣。」

所以只是这样?我的玻璃心裂了裂。

沈傲又把它捧起,粘合,他以从未有过的温柔同我了一段:「起始时,我只是想将你捉拿归案。但你一介女儿身,能从我手底自由来去,让我痛惜的同时又有些佩服。」

「后来,你缠上了我。我很困恼,一是我们身份的困恼,二是……我发现,我其实有点动心了,所以抬出了我有未婚妻之事,想让你知难而退。」

「直到你把我娘的牙齿撞掉……我清楚地知道我们不可能有结果,所以借此机会跟你说狠话,想要断了。谁知道——」沈傲措辞,才忍住没说出「你脸皮忒厚」之类的话。

「谁知道你又找了上来。还为了送我吃那什么,在太阳下等了那么久……」

我听得一知半解,但很清楚一事:「所以,你也喜欢我了?」

「是的。」他承认:「你这样全心全意地对一个人,眼底心里全是那个人,很难不让人动心。习惯了被你缠着,你突然不缠我,我慌了。」

他转而又有些惘然:「我又有什么值得你这样!」

我没敢告诉他,起初追他真是看了他在月下沐浴,馋他身子。

至于后来呢!我也不确定了,也许真的是缠一个人缠久了,便想把他勒进我的血肉里。

15

攻寨计划定在一个月后,我带人装模作样地劫了我师哥请人假扮的商旅。

我师哥鸡贼鸡贼的,在做这一切前还跑衙门同地方长官签了协议。

说是只要他不做太过,盗几家大户他们都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倒不是怕抓,只是自己有那么点爱好,恰好官府也知道,通常是事办到一般的时候官家带人来了。

弄得很不畅快!

对方考绩在即,又想到本来抓他也困难,遂同意了。

整个事件的开场进行得很顺利,在我带着被「俘」的那队商旅以及一堆战利品回寨子时,金万刀兴奋地敬了我三大碗酒。

我惭愧至极地回敬了过去,真诚实意地唤:「大哥……」

大哥对不起,我要把你卖了!

后续的事情也比较顺利,当天晚上官家带人潜上了灵幻山。

我跑去大牢将那队商旅放出来,与官兵里应外合,很快拔下了白虎寨的寨旗。

除却——金万刀知道这一切是我所为后,卯了一口气把沈傲劫走了。

沈傲双脚还被锁着,又没武器傍身,在跟他对峙时落了下风。

金万刀把怒气全撒他身上,重伤他后,将他拖到了一处无人的溪谷。

我顾不得眼前混乱的局面,跟了过去。

一看到沈傲浑身是血地躺地上。那一刻的兄弟情,不值一提。

我怒了。

用手中的剑指着金万刀,「对不起你的人是我,你抓他做什么?」

金万刀目眦欲裂,恶狠狠地说:「想救他,你先废了自己。」

边说,边又在沈傲腰部划了长长一道,「背叛我的人,我都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这下,我目眦欲裂了。

我想上前去,但他的长刀离沈傲不足一公分,我要是再妄动,他真会杀了沈傲。

我从未如此无措。

金万刀冷森森地笑:「从现在开始,我说一个字,你给自己来一刀。」

我怕他再拿沈傲开刷,从袖中抖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给了自己一刀。

他妈的,可真疼!

我强咬牙不出声,怕沈傲担心。

半死不活的沈傲在地上抖了一下,微弱的声音唤我:「甲甲……」

金万刀笑道:「好!」

我拔出匕首,又是一刀往身上扎。

这样下去,我迟早把自己扎成筛子。

可是,我若不这样,沈傲说不定下一刻就被终结了。

本以为幸福就在眼前,真是天要亡我!我得了金万刀太多的好处,果然是要还的。

金万刀狞笑:「很好!」

哗啦,又是两刀,我吃不住了,痛呼出声,跟着脚软了一下。

也就是这时,金万刀正快意的时候,疏散了对沈傲的注意。

沈傲双脚忽地倒勾,一把将金万刀手里的长刀勾走了。

他急握在手上,瞬地起身,朝金万刀削去。

我见势,心一下悬半空,连伤都顾不上,持剑上前。金万刀倒是不急,满是疯狂之意,从怀中摸出一把短刀。

他之前虽然受了伤,但我跟沈傲比他伤重多了,两人合斗没多久就落了下风。最后沈傲一种几乎是同归于尽的惨烈打法,生生上前挨了他一刀,趁刀还在血肉里,将他制住了。

我寻机而上,拼了最后一口力气,一剑贯喉。

他的尸体还没倒下,我跟沈傲倒先同时滚地上了。我胸口插着匕首,他胸口插着短刀,我俩,就连要死了都这么般配。

这是什么神仙爱情!我大为落泪。

沈傲问我:「甲甲,你是不是疼?」

说着,伸出修长的手指抚掉我颊边的泪,他的手想在我脸上多停留片刻,无奈实在没力了,忽而又软软地垂下。

我勉强侧头去看他,「沈傲,能和你死一起,我不亏!」

他也看我,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情深,「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你。」

我只感觉双眼模糊,浑身一片冰凉,张了张嘴:「沈傲,我冷,想要抱抱!」

伤口处的血夜在一点点地往外汩,情绪一松懈下来,痛楚加倍,汗水混着血水将衣服紧紧黏在我身上,难受极了。

沈傲或许是没想到我会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他比我伤得更重,脸色都泛青。但还是用力爬过来,与我挨在一起。

生死相随,就是我们这样吧!

「啧啧,这是哪里来的亡命鸳鸯啊!」我师哥的声音响起时,其实我脑海已经昏昏沉沉的,听得不大真切了。

16

醒来后,是在青梅山庄。

一睁眼,便是沈傲近在咫尺的,我有些懵,好半天都没回魂,沈傲递了我一盅花胶汤。

我喝完,算是顺了口气。

沈傲一脸苍白,看起来也没恢复好,怎么是他在照顾我。不由问:「我师哥呢?」

「他说……这日子太寡淡了……」沈傲面色一红,别过脸去。

我绝对不信那南风玙会说得这么委婉,他定然是笑嘻嘻地说:好久没开荤了,走,哥带你逛窑子去!

越想越恼火,但看沈傲这脸色,我连重话都舍不得说,只得扯开话题:「事情都办妥了吗?」

「妥了。」

「我睡了多久?」

他深深地看着我:「差不多半个月。」

我给他挪出一个位置,「你重伤在身,来一起躺。」

这不动还好,一动牵及全身,我只感觉五脏都要碎了,一声闷哼从口中掠过。沈傲见我这样,连忙上前问,「怎么了?是不是疼?」

我泪汪汪地说:「贴贴就不疼了!」

他似有难色,又有些心不在焉。

我想着这苦尽甘来的爱情,也没去注意那么多,望着红罗帐顶,内心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外边下雪了,寒意却渗不进这满园春。

两天后,我没想到我会在青梅山庄见到白家小姐。

她的小马车停在我山庄口,谴人从里面搬了一堆补品下来。

彼时,我和沈傲依偎着躺房中壁炉旁的暖榻上。

白家小姐剖门直入,似是轻车熟路。

她把雪白的狐裘大氅摘下,露出里面的轻纱烟罗裙,腰身轻盈,比外面的飞雪还要曼妙三分。

我且不知如何面对她,下意识地去看沈傲。

沈傲同她道:「你来了!」

她兀自找了张椅子坐下,目光却流连在我身上,直看得我发毛。

她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在我发飙前开口:「我叫白真真,沈傲的未婚妻!」

黑甲甲?白真真?这名字起的,真是来劲。

我如临大敌。

沈傲解救了我,态度冷淡:「白小姐,你莫要再逗她了,有什么事直说吧!」

之后,我听到了一件做梦都会笑醒的事。

原来那天白真真去沈傲家真是去退亲的,只不过见我们发生了不快便没提此事了。

后来她又找上沈傲,直言不想嫁人,商量着看能不能把婚退了。

沈傲没立即表态,只是把腰间的玉佩还给了她。

接下来,便是让我做梦都会泪流满面的事儿了。

之后沈傲和白真真一直没见过面。

发生白虎寨之事后,沈傲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去了她家,把我们的情况说明后,她表示理解,也衷心地祝福我们。

但她老爹不乐意。

说沈傲他爹和他情比关张,刚拜把子时就说以后一定要结为亲家。

这也是逝去之人的遗愿,怎能说改就改?

不止是他,沈傲他娘也不同意。

双方僵持多日,未果。

怨不得沈傲看起来一脸闷闷然,源头竟在此!

梁祝都没我们吃过的苦多!

我靠在沈傲身上,试探性地问:「如果我们不听老一辈的呢,会有什么后果?」

沈傲很尴尬,老半天才说:「我娘说……说我若是找个令她不满意的儿媳妇,她就去找个让我不满意的爹。」

这……多大仇多大怨啊!

白真真也很尴尬,幽幽地道:「我爹说我不嫁也可以,反正当时说结为亲家也没具体指我。我要是不嫁的话,他就再娶一房姨娘回来,生一个妹妹替我嫁了。」

我:「……」

最终,白真真起身,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要不,我跟沈傲先假成亲,你再嫁过来做二房行不行?」

不行,我伤口痛!我喘不过气来!

白真真继续添油加醋,「你让他专宠你可以,我只占个名号就成了。」

果然,这名字起得不对头!

她真的是上帝派来折磨我的魔鬼!

在这魔鬼还欲继续对我行刑时,突地门被打开了,我师哥从风雪中归来。

17

他还是穿得凉快,露得爽快。

一身花衣,一副花花肠子,一见到房中的白真真,眼睛亮了下。

我在心底里阿弥陀佛地喊造孽!

然而更造孽的还在后头,白真真那戏弄的神色转瞬不见,在我师哥身上定格半天。

真的就是那种赤裸裸的目光,比我看沈傲时还要可怕,就像恨不得——吃了我师哥一样。

春回大地,春暖花开。

可喜可贺,她把我师哥都看得不好意思了。

我师哥紧了紧自己的衣服,我差点没当场笑出来。

他假装无视白真真的目光,走到我们的榻前,我突然灵机一动。

我师哥是谁?霜城少妇少女的梦,红楼娘子的旖旎乡。

也是白真真给我的灵感,我跟他待久了,知道他一身毛病,自是看起来平平无奇。

但别人不一样啊!这白家大小姐看不上我家沈傲,转头在我师哥这里折戟沉沙。

这说明什么?说明我师哥名不虚传。

沈傲他娘守寡多年,定然空虚,我是不是该让我师哥去试试?

可是想法毕竟有些离谱,我不敢同沈傲说出来。

几人不痛不痒地扯着皮,我满脑子只想将沈傲的娘和白真真的爹拿下,连临走时白真真叫我师哥去送送,我都没注意。

我师哥回来的时候手里头捏了一块青玉,满脸愁苦。

沈傲去做晚饭了,我寻隙问他怎么了?

他的脸拉出苦瓜纹,「早知桃花成灾会伤人,我又何苦惹红尘?」

「……」

「滚!」我直言:「师哥,我现在有难,你帮不帮?」

「帮你多少回了,你这丫头当我想成佛呢!」他斜我一眼:「帮也不是不可以,你替我做一年饭。」

「两年。」我说:「因为我有两个忙需要你帮。」

我把白真真她爹的事和沈傲他娘的事跟他说了。

我师哥一沉眉,懒洋洋地坐在靠榻上,「这还不简单,给我一天。明日此时,你等我的好消息!」

说完,拿手中的青玉左右看一阵,想丢掉,却又——不敢,最终揣回了袖子里。

虽然点子都想好了,我师哥这人虽然品性不行,但办事一等一的好手。

这个,你跑烟水阁之地去问问里面的姑娘就知道了。

既然得他允诺,我也就安心下来。

但我还是想知道沈傲有什么打算。

沈傲做的饭看起来用心在做了,却没达到他想要的效果,是以吃得频频皱眉。我倒不怨他,他能如此照顾我已经是天赐了。

再说我厨艺好,还要求他这般精致作甚,我们又不开饭店?

吃完饭,我一抹油,装得愁闷:「沈傲啊!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先同你悄悄拜堂,得到天地认可。你等我半年,半年后一定欢欢喜喜地给你办婚宴。在这半年期间,我会好好地给我娘做工作,把身为儿子该做的事情给做了!」

他认真地看着我:「若是半年后她还如此,我会按照自己的意愿办事。」

「至于白家那边,退婚书我已经写过去了。之后种种,与我再无干系!「

好感动!我热泪盈眶。

18

次日未正,青梅山庄来了稀客,是沈傲他娘。

我跟沈傲强忍伤痛,起来拜她。

她拎了份礼给我,说了一堆感谢我的话,最终支开沈傲,看样子是有话想单独对我说。

她盯得我不好意思,我低头道:「伯母,您有话不妨直说。」

「你怎么没告诉我你有一个如此有涵养的师哥?」

我师哥有涵养?他在外头骗姑娘感情的时候,估计是有涵养的。

沈傲他娘满是赞许地回味:「他昨天来找我,把你们的凄苦身世说了。说你堕入盗门是因为他教导无方,他为了考取功名这些年一直在外头。」

这又是哪跟哪?我听得大气不敢出。

我师哥也是真敢编,就不怕人知道他是风流霜城的玉郎?

沈母期期艾艾地说了一堆,反正是一个劲地夸我师哥,又说白家小姐有退婚之意,我才是对他儿子最好的那个。

最终的落脚点还是在我师哥身上,掩饰不住的赧意——

装孙子还是我师哥会装,哄女人也是他会哄。

真是令人膜拜。

沈傲他娘告一段落,白真真带着她爹又来了,我师哥随行其后,他朝我眨了下眼睛,大功告成。

沈傲给他们沏了茶。

原谅我,躺着就不想起了。越躺着,就越不想起。我师哥却没能让我如愿,一把将我从榻上拎起:「赶紧的,还不来拜见你爹?」

我:??????

关于我爹娘的事我问过我师父好几回,毕竟整个熹国像我这么黑的也找不着几个,肯定是遗传的。如果真有心找,并不难。

但我师父恁是不说。

也不说我爹娘还在,也不说他们不在了,只一个劲地摇头不知道。

这乍然冒出一个富豪爹爹,我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白父咳了咳,低头道:「誓言不能破,所以老夫听取了南风的意见,收你为义女。这样的话,也算是和沈家联亲了。」

还能如此操作?

我师哥不愧是我师哥。

我顿时全身伤痛皆无,麻溜地爬起来,一下跪地,脆生生就是一声:「爹爹。」

「你和沈傲的事南风已细细地同我说了,真是令人感动!」白父抬首,又瞧我一阵,欲言又止。

气氛稍微带着诡异。

白父沉吟,才道:「你有没有想过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当然想过。

但我怕伤师父的心,也没敢太明目张胆地去找。

他们如果还活着,并且忘了我,那皆大欢喜。

若是他们也在找我,那我至少要去告诉他们一句:我还活着。

见我不说话,白父道:「老夫以前在西南边陲做生意,路过一条村,村人姓黑,里面人全都长你这样。」

「……」

或许是感知到了我的牵念,我那个已经一年多没见过的师父突然回到了青梅山庄。

当时白父已经回霜城了,我师哥是逃也似的溜了,白真真跟在后边。

小山庄里有只剩下我和沈傲,我问他考绩的事,他说得了第一。

我同他絮絮叨叨说了好多话,这样的生活,真是消磨人斗志。

我无心再出去做事,只想陪着他守一屋温暖。

我师父乍然出现的时候,我们都以为进贼了。

老头子胡子邋遢,完全看不顾南风家的雅致,回来就搬了坛青梅酒在我房里。

我把自己和沈傲的事说了,问出了一个梗着的问题:「有人告诉我西南边陲有个村子,人貌黑,又姓黑,我是那村里的人吗?」

我师父古怪地看我一眼,才把实情给我说了:「我捡到你的时候,确实是在那村子不远的地方,所以才让你保留祖先的姓氏。我还以为你是那村人的弃婴,将你养大后,见你挺喜人,越想越忿不过,便直接杀去了那村子讨公道。」

「让我想不到的是,你不是那里面的人。」

我师父没告诉我的是,他也带我回过南风家。

南风家人极其重貌,见我黑溜溜一团,拒绝接纳我。

至此,他带着我师哥和我,一直没回过白鹭山。

尾声

沈傲不是个东西,我收回之前说过的他一身正气的话。

我是个热爱工作的人,虽然与他荒淫无度地过过一段时间。

但自打得知我师哥让白父松口认我做义女的法子是拿我珍藏的宝贝交换时,我的工作热情高涨到前所未有。

我亏大了,我要赚回来,我今晚就想去洗劫皇宫!

沈傲要我金盆洗手,我一直在犹豫。

在我师哥这事我刺激下,我顾不得沈傲了,重整衣冠准备大干一番。

然后悲剧了,我发现自己怀孕了。

怀孕之后我不敢再动武,老老实实在家养着,心想奶了这娃后再出山。

可是在两年后,我跃跃欲试地想重出江湖时,发现自己又怀孕了。

这一次,我就没那么淡定了。

回想这几个月沈傲的殷勤,望着他腰间挂着的墨玉,我着实恨,气呼呼地问他:「沈傲,你是不是故意的?」

「是。」他竟然毫不避讳地认了,还特端正地对着我,「因为只有这样,娘子才不会再想着去做一些让我为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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