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史进在梁山好汉中率先亮相,但着墨泛泛,显然他只是一条引线,恰如《水浒》首章中的太尉洪信,姓名乃谐音,洪信者,红色引信也。洪太尉这条红线引出了水浒故事,而史进引出的,是作者着力描写的第一人:鲁智深!

鲁智深(鲁达)性格豪放,敢作敢为,从不委曲求全。不以功名为念,不畏权势之威,嫉恶如仇,具有十足的个人魅力。鲁莽时,丝毫不顾他人感受——耍把式卖药的李忠只是请他稍等,他便焦躁起来,唬散了围观人群,骂道:“这厮们赶紧撒开,不去的,洒家便打。”当着曾经的徒弟史进之面,让李忠十分下不了台,讪讪地说:“好急性的人。”鲁达烦躁时,便莫名其妙地蛮横,酒店小二问他“吃甚下饭”,他也大光其火,说:“问甚么,只顾卖来,一发算钱还你。这厮只顾来聒噪。”小二的问询本是分内之事,更是对顾客的尊重,鲁达之所以不耐烦,乃是怪他搅扰了与史进谈话的兴头。

鲁达心直口快,口无遮拦。但如若一味鲁莽,那他最终不过是没毛大虫牛二似的人物,泼皮无赖而已,艳羡他岂不无聊?于是作者展示了鲁达更为宝贵的品格:义!救金家父女出火海是扶助弱小的大义,救林冲于野猪林、救史进于华州是朋友之间的情义。义字当头,其鲁莽蛮横的缺点便显得微不足道。

救金家父女是鲁达最出彩的义举,这一段描写生动细腻,充分展示了鲁达粗中有细、嫉恶如仇的义胆豪情。那郑屠本是恶霸,绰号“镇关西”,金老儿被他讹诈,虽满腔哀怨,也只有忍气吞声。逃出虎口,压根没敢想过。鲁达有办法,先赍发金老盘缠路费,再到旅店中唬住负责监管老金的小二,使其无法给郑屠报信,直待老金父女脱身后,这才去教训郑屠。

鲁达将郑屠一拳打翻,骂道:“洒家做到关西五路廉访使,也不枉了叫镇关西,你这腌臜泼才,也配叫镇关西?”原来鲁达绰号也叫镇关西!活该郑屠倒霉,强骗民女也就罢了,不料又坏了“镇关西”的名头,难怪鲁达要施以重拳,以致误伤人命。要论“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的好汉,鲁达当之无愧。

“义”对于《水浒》的重要,恰如“忠”之于关羽,不可分割。梁山好汉们落草为寇,再奢谈“忠”明显不合时宜,如若再行不义,成了不忠不义之徒,则失去做好汉的道德基础。所以鲁达的“义”,对梁山具有标志性的作用。

鲁达诸终归是一个粗人,法名智深耐人寻味,尽管其粗中有细,但只能算小聪明,论不到“智”,更谈不上“深”。大结局时作者方画龙点睛,使人恍然大悟。当时宋江劝智深还俗做官,智深说:“不愿为官,有个安身立命之处足矣。”宋江又劝智深到名山大刹当住持,智深说:“都不要,得个囫囵尸首,便是强了。”皇帝昏庸,奸臣当道,在险恶的官场倾轧中,宋江、卢俊义等一直执迷不悟,最终枉送了性命。以此论之,鲁达果然智高一筹。

鲁达性格直来直去,不饮恨吞声,不看人脸色,不贪图功名。其故事读来让人神清气爽,上下通泰,正如一句老话所言:不亦快哉!

鲁智深拳打镇关西(花和尚鲁智深)(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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