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汪最近完成了《神奇秘谱》里的《八极游》打谱,今天就来聊聊这首琴曲,并放上老汪弹奏的录音。

《八极游》此曲最早见于《神奇秘谱》,此后有《风宣玄品》《西麓堂琴统》《重修真传》《杨伦伯牙心法》《徽言秘旨》《琴苑心传全编》《蓼怀堂琴谱》《天闻阁琴谱》等十多种琴谱收录,大概在明清时期也是一首较为流行的琴曲。此曲又名《挟仙游》《神游八极》。曲作者则有黄帝、吕洞宾祖师等说法,无论是哪位作曲,皆是古代得道神仙,与此曲的道家曲意一致。

如此多琴谱收录《八极游》,让《八极游》呈现出多样的版本,清代《二香琴谱·例言》提到《八极游》“世行各谱本有两宗,各有传授”。所属的调式与段数有几种,如有慢宫调十二段者、太簇调十四段者、羽调十二段者等等。一般来说曲分六段者与《神奇秘谱》版本一致。

定弦依据《神品碧玉意》,其中的乐句节奏也参考《神品碧玉意》,是将三弦调低一个音,散音一至七弦唱简谱的1235612,还有另一种更复杂的调弦法,老汪没有采用。这是一首“外调”曲,是古琴曲中调弦比较特别、不很常见的曲调。

此曲的曲意按《神奇秘谱》解题说:

盖高古之曲也。其曲之趣,志在寥廓之外,逍遥乎八紘之表。若御飈(biāo)车以乘天风云马,放浪天地,游览宇宙,无所羁绊也。此非出尘而有遐想者,何其能欤?

我们在上篇讲“八极”的概念时,曾提到八紘(hóng)(露华清八极),在《淮南子·地形训》里“八极”比“八紘”的范围更远更大,不过在《神奇秘谱》这里,“八极”与“八紘”则是一个意思,指广袤无边的宇宙。

《神奇秘谱》说这是古老而曲意高深的曲子,弹奏者、听众听此曲,会感到神志逍遥在极其远大的宇宙中,仿佛坐在被风云拉着的快车上,在无边的天地间遨游,没有任何的负累。所以弹奏者一定要有高洁的志向和淡泊的情怀,才能弹出曲子的内涵。

《杨伦伯牙心法》说此曲是吕洞宾祖师得道飞升而作,《琴苑心传全编》则说是黄帝作的高古之曲,曲意均与《神奇秘谱》一致,是非常典型的道家琴曲。

尚处深山不问道(志在寥廓逍遥八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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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实际按弹中,此曲一开始便以两次散音“拂”起势,老汪试过快慢两种弹法弹“拂”,发现快则失于轻佻,与其后的乐句不和谐。而用较缓的速度起势,则两次拂听来有云天茫茫、逍遥辽阔之感。

曲中有一些如“4××”这类半音,还有一些升降号的音,与我们平日常听的正调曲子不同,让曲子整体显得自由跳跃,有无所羁绊、遨游太空之意。

这些半音与升降号,初听感觉不很和谐,但整体弹奏下来再听,别有韵味。老汪此前打谱《研露楼琴谱》《乐府外集琴谱》时,认为其中有些使用半音或者涉及升降号的音,听起来比较奇怪。

但今年重弹《乐府外集琴谱》里的《大风唱》,却觉其乐调自有风格。对比《八极游》,清代的《研露楼琴谱》《乐府外集琴谱》喜用半音,应不是自己随意创作,而是继承明人谱本。

老汪曾怀疑汪双池原创的《大风唱》中半音的使用是因清儒好复古,汪双池是在不太考虑琴乐的音乐性的情况下进行创作。

但现在重新审视,是老汪对传世琴谱打谱整理太有限,出于目前常弹曲子的听觉习惯而对“五声音阶”理解不深。

古人所谓“五声音阶”,其实包含“五声二变”,半音的运用很普遍,这在南宋姜夔的琴歌和词乐中亦有体现,《八极游》也是一例显证。

《琴苑心传全编》后记说此曲怎么弹呢:

开指,静穆奥衍,浑然无垠;中段,婉转关通,回合顾宗处,绰有神□;收段,散疏古极。

这是说开始弹时,较为缓慢沉稳,给人辽阔无边的感觉。弹到中间,曲调有一些转折变化,这些婉转变化的地方很有神韵(□,是原书已经模糊看不清字了)。最后的段落又回到散板,节奏较为自由,速度也放慢,体现了一种古朴感。老汪弹奏时,认为此段议论很贴切。读者朋友不妨听听,曲子是否符合这段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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