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散文里的都江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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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 缨（1929— ） 当代著名诗人、作家。原名高洪仪，天津人。曾任中共西昌县委宣传部副部长、《星星》诗刊副主编、四川省电台编辑部副主任、四川省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国作家协会理事、名誉委员。著有长篇小说《云崖初暖》，长诗《丁佑君之歌》《三峡灯火》，诗集《狮子滩人》《大凉山之歌》，小说集《山高水远》，散文集《西昌月》，小说集《孔雀之舞》(日文版)《薛玛姑娘》，电影文学剧本《达吉和她的父亲》。现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四川省作家协会名誉副主席。高缨曾多次游历都江堰与青城山。
《青城天下幽》
青城山与峨眉山同负盛名，人称“峨眉天下秀，青城天下幽”。假如说峨眉山是一个俊秀的美男子，那么青城山便是一位恬淡幽静的淑女。正因为她的幽美，所以晋朝以来，这里便成为名胜，游人络绎不绝。而历代的诗人，也爱到此饮酒作赋，踏歌吟唱。
青城山位于成都之西，灌县之南，海拔1600公尺。全山以大面山为主峰，共领奇峰36座，山势东倾，四时苍翠，远远看去，好似一堵巨大的青色城郭，因此得名。
青城山整个儿都是绿的。苍绿的松柏，翠绿的杉，淡绿的楠木，嫩绿的枫；万千杂树，铺地遮天，更有老藤悬于峭壁，苔藓抹上怪石，幽兰垂在岩畔，池上浮萍，泉边百草。山外风来，风是绿的；林间洒过一阵雨，雨珠儿也是绿的。难怪唐代大诗人杜甫在此留下了“缘云拟住最高峰”的名句，唐诗人贾岛也形容“万岭深积翠”。自然这万绿丛中，也有花叶斑斑点点，春有山茶，夏有海棠，秋有红枫，冬有冰花，却衬得青城更加的绿。
青城山又是一个寂静的世界。这儿远离市声，一尘不染，纯然是大自然的原貌。游人踏上曲径，步入密林，行过深谷，攀上绝壁，登上高峰，处处是空灵深邃的境界。若是在“天然阁”的林荫伫立，能见白鹭翩翩起落；若是在“云巢”的崖下停步，可闻林涛的轻叹。坐在“凝翠桥”头小歇，有山泉的清音；穿过凿岩成路的“偏桥”，又传来杜鹃啼唱；立在最高峰的“呼应亭”上，仰天一啸，四山答以回声；而如果在古庙里住宿一夜，知更鸟会伴随着一枕清梦。当然，从“上天梯”攀上绝壁的时候，会吓出点儿汗来，却大可领略一番探险者的情趣。
这山色的幽，山境的静，构成了青城的“幽”。
大概是由于其“幽”吧，这里成了中国古代宗教——道教的发祥地。自魏、晋起，陆续筑造了数十座庙宇宫观，几经倾圮、重建。在唐末五代，这里曾是王子后妃郊游行乐的场所，宋、明、清诸代，又是遁世者隐逸之处。也许是因为道家崇尚“清静无为”，提倡“道法自然”的缘故，这里的建筑重古朴，不尚粉饰；庙宇大多是依山临谷，取材木石，格局简练，色调素雅。
建福宫位于山麓，规模不大，但轩敞齐整，清丽雅致，前有小桥流水，后有丹崖翠林，内有古木山、委心亭，外有明代王妃“梳妆台”的遗迹。山腰的天师洞，是青城的主要宫观，飞檐重叠，殿堂肃穆，石阶陡立，山洞幽深。这里有黄帝轩辕氏和道教祖师张道陵的塑像，有唐代古碑，明代浮雕；有千年老树，怪异歧棕，一派萧森气象。
还有个庙宇叫祖师殿，筑于削壁之下，青瓦木壁，素阁洁廊，显得小巧玲珑。屹立在最高峰的上清宫，又别具有一种风格：石砌的山门，石砌的拱洞，石砌的栏杆，衬托着木结构的殿堂楼阁，古意盎然。这里有蜀王妃子开凿的“鸳鸯井”，有神话中仙女洗丹的“麻姑池”。从这里可以俯视川西平原，像大块蜀绣铺于足下。
在庙宇与庙宇之间，在胜景处，又散布着数十座桥、亭、阁、坊，多以松杉为柱，树皮盖顶，与山水浑然一体。
青城的“幽”，代代相传，历代的文人学士，莫不爱到此登临，也都爱在这儿留下笔迹，有诗人杜甫、贾岛、陆游、范成大的诗；有书法家董其昌、郑板桥的字；有民族英雄岳飞的手书碑文；有近代画家徐悲鸿、张大千的画；也有爱国将军冯玉祥的手迹。这里一庙、一桥、一亭，无不挂着匾额、对联，其中不乏美词佳句，为青城增添了更浓的诗情画意。
青城还是一个神话的宝库，山、谷、洞、石，几乎都有一个故事。最脍炙人口的，是张天师降魔的神话。传说古时，这里有山妖作怪，散阴霾，布灾荒，张天师把巨笔向山妖投去，将一堵顶天峭壁砸裂开来，形成百丈深谷，便叫“掷笔槽”；而山妖又变成了一块巨大的怪石，阻人去路，于是张天师又挥剑斩石，轰雷闪电中，怪石破裂为三，形成两道深邃的岩缝，此地就叫“降魔石”。这个神话，浓缩了张陵创道的艰辛，大道无为的写证。
当人们登临之时，不正是体现天人合一之意境吗?
青城的幽，青城的美，青城的古朴和文明，以及林涛、泉声、云海、日出，都属于不畏攀登的人们!
(原载《中国旅行》1979年8月中日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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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曾 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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