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看《血疑》，新年夜姑姑对幸子说从圣诞到新年只有一周但从新年到圣诞却有一年。内容记不清了，大概是励志的话，但是圣诞和新年之间的时间关系留给我很深的印象。一直没搞明白的是，既然中学历史教科书告诉我们耶稣生于公元元年，那为什么耶稣的生日是在年尾而不是年头，最早制定历法的人又为什么不干脆把耶稣的生日定为新年呢？
实际上，事情没那么简单。从远古时期，各地的原始文明就已经通过观察天象各自发展出了自己的历法。而现在为世界各国通用的公元纪年的历法历史其实并不很久远。这种历法叫做格利历(Gregorian Calendar)，始于16世纪。它的前身是儒略历(Julian Calendar)，再往前推是罗马历(Roman Calendar)。
从罗马城邦的兴起到罗马帝国的衰落，罗马历在这个过程中经历了许多次变革。最初的罗马历与世界上许多早期的历法一样是太阴历(lunar calendar)，围绕月亮的周期变化展开。一年有10个月，其中6个月为30天另外4个月为31天共304天，每年的新年从March(就是今天英文中的三月)开始。为了弥补地球公转周期的不足，后来在年初加上了Januarary(一月)在年尾加上了Febraury（二月)，再经过一系列其它的变化，罗马历逐步演变成阳历(lunisolar calendar，也称太阳历solar calendar)，也就是类似我们今天使用的这种“月”反应月相而“年”关照地球绕太阳公转周期的混合历法。这种历法其实和中国的农历很相似，以月相为主，在一定的年份加入类似“闰月”。罗马历法中的这种闰月性质的月份是每两年一个22天的Intercalaris加上再两年一个23天的Mercedinus。
公元前46年凯撒大帝(即尤里乌斯·凯撒 Julius Caesar)改革历法，这种历法在两年后被命名为儒略历(Julian Calendar)。这是对凯撒大帝的纪念，因为“儒略”Julian就是凯撒的名字尤里乌斯Julius的词性变化。儒略历已经跟现在使用的公历基本一样了，一年12个月，大小月相间，每4年在二月底加一天成为闰年。
但是，按照儒略历的闰年方法，每年的平均长度为365.25天，也就是365天零6小时。这个时长跟地球公转周期非常接近，却仍然有一定的误差。三年五年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当基督教世界从公元前46年开始使用这种历法到了公元1582年，一千多年过去，误差累积起来就越来越厉害了。因此教皇格利高里在这一年对儒略历进行了0.002%的修正，使之更为精确，每年的时长变成了365.2425天也即365天5小时49分12秒，比原来少了10分钟48秒。
虽然格利历更为精确，但它的推行并非一帆风顺。当时的教廷虽然势力庞大，但在欧洲范围内仍有不少反对势力，这些反对教派拒绝使用教皇颁布的新历法，以显示他们并不隶从于教廷。从1582年颁布，一直到两百多年以后欧洲主要国家才都采用格利历。将近三百年后的1873年格利历传到了东方。在全面西化的明治维新中日本明治天皇宣布开始使用西历。在中国，辛亥革命第二年1912年国民政府宣布使用公历，但当时的中国处于军阀混战时期，公历真正开始成为官方使用的历法要到1928年北伐成功国民政府统一中国之后。
至于圣诞为什么在年底而不在年初，这里面的故事就更多了。耶稣诞生的时间在圣经里面没有明确记载，因此是众说纷纭。虽然一般认为耶稣诞生在公元元年，但是也有不少学者对此有异议，一些人认为应该是在公元前6～7年。多数基督教历史学家的意见认为耶稣出生的时间应该是秋天10～11月，这是按照复活节的时间倒推出来的。圣经里面对耶稣受难的时间有明确记载，应该是在3～4月，同时圣经指出耶稣三十岁开始传道，三年半以后献身受难，因此他的出生应该是在秋天而不是冬天。至于12月25日圣诞节的由来，这是由天主教罗马教廷确认的，原因很复杂。在此之前的历史上，教堂通常会在12月21或22日的冬至前后庆祝外教的太阳神生日，因此很多学者认为教廷把圣诞节定在12月25日是为了把两项庆祝活动合并起来以方便管理。
还应该指出的是，12月25日的圣诞节虽然已经得到了全世界信教或不信教的人的认同并且已经从一个宗教节日演变成了一个世俗的庆祝和商业活动，但这个时间其实只是天主教认定的圣诞节。在俄罗斯等东正教国家和地区，人们在1月7日庆祝圣诞节，这跟当年东正教与罗马教廷的矛盾有关，也是东正教不接受格利历而间接形成的一个后果。
世上的事真是很有趣，许多我们习以为常的事情究其缘由还真就不是我们所知道的那样。不管怎么说，岁尾了，祝大家新年快乐，也让我们一起在新的一年多发掘些我们自以为知道但还真不甚了了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