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洪贵

离婚时她道出苦衷,结婚两年才同过两次房(连载12)

(连载13)

朱田忠一躺就是半个月。

当他恢复过来的时候,半边身子瘫痪了。

他无力地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抹淡黄色的阳光;窗外的树叶寥寥挂在枝头;再是一张笑微微的脸。这是一张他所整整仇恨了三十年的脸。如今这张脸却离自己这么近。他第一次看清这张脸原来也拉拉拽拽地爬满了皱纹,几颗不易让人觉察的雀斑正生出些油油的光泽;其次是美英和晓兰,大宝伏在床头柜上呼呼得进入梦乡。

顺子的三个婚姻(终于明白爹为啥让我嫁给顺子)(1)

“老哥,你可算醒了。”

他不愿打腔,把脸焉焉地转向一边。

“爹,您醒了。”美英过来问候。

朱田忠躺在炕上,燃袋烟瞅着烟雾在上空袅绕。想想人活着真是无多大意思,从小没过一天好日子,磕磕绊绊劳累了一生,如今稍有好光景,却躺在炕上不能动弹,真是受苦人天生一副受苦命。

一霎儿功夫,美英端过一碗豆汁来,说:“爹,里面放了糖,您趁热喝吧。”

他应着,喝一口美英端到嘴边的碗,甜得要死,忙说:

“下生没带这口福来,啥好东西也吃不惯,还是你喝吧。”

她知道爹的倔脾气,就说:

“那让大宝喝吧。过会儿我把被子抱来,让他伺候您,晚上喝口水撒泡尿的也好有个照应。”

“不用,不用。你把尿壶拿到炕前,什么事也别挂心。哎,老嫂子身子骨挺结实吧?”

“棒着那。”

“那就好。人老了,身子好好的比什么都强。你看我……唉——”他长叹了一口气,问:“大宝呢?”

美英就把大宝叫进屋来。

朱田忠磕掉烟锅里的灰,又拿了烟袋在烟包里轻轻按着。大宝问爹啥事。爹就说:

“我住院花了多少钱?”

“您问这些干啥?”

“花了多少钱?!”

“三万多块。”

“三万多块?!你……治不好也花这么多?咋不早点办出院。借谁的钱?”

“晓兰家的。”

“她家的?你咋偏借她家的?!明天卖几头猪,还给他!”

“卖猪?现在正是便宜时候,您舍得?”

“咋舍不得?美英,明天到食品站说说,叫他们后天一早来拉。”

大宝不再作声,美英也没回答,只说:

“爹,您快躺下歇会儿吧。”

大宝把被子抱过来。朱田忠不让,撵他回去。大宝说:

“还是让我伺候您吧,拉把我这么大,还没摊我一点孝心呢。”

“是你要搬过来的?”

“她这么说的,我也是这么想的。”

“还是回去吧。只要你听话,就比尽啥孝心都强。”

他不作声,把被子伸好,卷根纸烟放在舌尖粘好,燃了递到父亲嘴里,说:

“爹,您就不能把朱大叔的事说明了?什么样的仇也不能老记着呀。你住了院,人空整天价陪在院里。我想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事而不能原谅人家呢?”

“唉——”爹长长地叹了口气,“别问了,别问了,睡吧,睡吧……”

不管大宝怎样盘问,爹再也不愿回答,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

美英一个人躺在屋里,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淡淡的月光撒满屋子,锅台夹缝里的蟋蟀不耐烦地重奏着曲子。她一会儿瞅瞅月亮爬过几个窗棱,一会儿心烦地把头蒙在被子里,想:今后就这样生活下去吗?日子无滋无味的。可偏偏爹又对自己这么好,我怎么能在他最需要人照料的时候离开呢?难道就这样认命过下去?……不,不!我不能这样生活一辈子!可……我又该咋办呢?……

她努力地不去想自己,就想小时候的姐妹,想初中时的同学,想自己出嫁以前的那些日子,可越想心里越不踏实,禁不住又流下泪来……

日子慢慢地过去了十多天,她再也不能忍受下去,终于下定决心离婚。

顺子的三个婚姻(终于明白爹为啥让我嫁给顺子)(2)

这天吃过晚饭,她把桌子收拾好,就到爹屋里去了。大宝和爹似乎都有种预感,谁也没有作声。过了会儿,大宝就借故走开了。

父亲把烟袋灰磕了,说:

“美英,你嫁过来这半年多,实在委屈你了,我原本想你们能够和和睦睦地过日子,我在家里看看门,再喂两只羊,有了孙子,我就让他骑在脖子上,他愿上哪就上哪,我不听,他就撒我一脖子尿……”他像是在自言自语,慢慢地,两颗浑浊的泪珠从那双深深凹下去的眼睛里滚落下来。“那是多么好的日子啊,那种日子,我盼望了几十年,常常想:宁愿少活十年,也要过一天那种日子。看来,我……真的过不上了……”

“爹,您别……”

他摆摆手,示意她别插话,继续说下去:

“前些日子,我打发大宝去叫过你几次,回来说你提出离婚。我当然不相信,以为是他——你也知道他和晓兰的事——又想歪点子,就撵他去,可谁成想……这些日子,我都看出来了,你们非离婚不可了。我们爷俩不能再拖累你。陪送的嫁妆都让大宝砸碎了,你看中什么只管拿。”

“爹——”她泪流满面,声音哽咽着,“您就原谅我吧,我们俩真的……合不来呀……”

美英回到屋里的时候,已是十点多钟了。大宝坐在床上闷头吸烟。美英也坐下来。两人沉默着。外面的秋风轻轻拂过,树叶在季节的夜晚里次第飘落,偶尔传过几声犬叫和猪群的鼾声,一切又都悄然无息了。

“美英。”大宝终于打破沉默,“我对不起你,让你跟着我受苦了。”他从背后拿出一件装在塑料袋里的衣服,“这半年多来,你整日没白没黑的干,我……请你多担待吧。这件褂子送给你,作个纪念吧,我……衷心地祝福你……”

这是件粉红色的毛料西装。美英望着他,眼泪成串成串地滴落……

顺子的三个婚姻(终于明白爹为啥让我嫁给顺子)(3)

(长篇连载中,欢迎关注。鸢记融媒,潍坊媒体联盟打造的新媒体矩阵。旗下目前有今日头条号、一点资讯号、搜狐号、网易号、天天快报号、北京时间号、UC头条号。投稿或合作请wfmtlm@qq.com,联系人:李金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