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蛋之囮而不成者,吴人谓之喜蛋。有成形者,有半成者,用酱油煮之极鲜。

淸 袁枚 夏曾傅《随园食单補证》羽族单

鸟蛋熟吃 囮退蛋你吃过没(1)

看到这标题有人会问,我怎么在随园食单没有看见过此菜呀,别急,这事还得听我从头说起,袁枚,字子才,号简斋,晚年自号仓山居士、随园主人、随园老人,钱塘(今浙江杭州)人,清朝乾嘉时期代表诗人、散文家、文学评论家。乾隆四年进士,授翰林院庶吉士。乾隆七年外调做官,曾任溧水、江浦、沭阳、江宁、等地知县,为官政治勤政颇有名声,乾隆十四年,无意吏禄辞官隐居于南京小仓山随园,吟咏其中,广收诗弟子,女弟子尤众。嘉庆二年,袁枚去世,享年82岁,去世后葬在金陵随园百步坡,世人称随园先生。

鸟蛋熟吃 囮退蛋你吃过没(2)

说起来夏曾傅不是外人,他与袁枚是老乡,都是浙江钱塘人。夏曾傅字薪卿,号笏床,醉犀生,生于道光癸卯年(1843),殁于光绪癸未年(1883),夏曾傅本是世家子弟,濡染家学,有诗文名,谭献以为小友,然科场失意,也曾捐了江苏试用通判。后太平天国军乱,家道中落,连不得志,于是整天吃吃喝喝放荡于酒食,对清代袁枚《随园食单》大为推崇,《随园食单》全书分为须知单、戒单、海鲜单、江鲜单、特牲单、杂牲单、羽族单、水族有鳞单 、水族无鳞单、杂素单、小菜单、点心单、饭粥单和菜酒单十四个方面。在须知单中提出了既全且严的二十个操作要求,在戒单中提出了十四个注意事项。用大量的篇幅详细记述了中国十四世纪至十八世纪流行的326种南北菜肴饭点,也介绍了当时的美酒名茶,夏曾傅在此书基础上进行加补了“糖色单”、“作料单”,增至十六单。还增补随园所未收而常见的南北菜点一百六十七种。

鸟蛋熟吃 囮退蛋你吃过没(3)

《随园食单补证》 对《随园食单》原文逐条笺证,引书二百余种,每目之下考其源流,证其原委,内容详实。如对“特牲单”中“猪头二法”一条的笺证,即引用了《尔雅疏》、《小尔雅》、《尸子》、《说文》、《方言》、《篡文》、《本草纲目》、《晋书 谢混传》等旧籍七种。各条之后据清王世雄所撰《随息居饮食谱》补入食品性能、医疗作用及食疗功效,增加了该书的养身性。作者还结合自身体会逐一详加评论,对《食单》中个别错误或矛盾之处予以纠正补充。还记录了一些饮食中的掌故、趣闻,读来妙趣横生。正如作者在自序中所称:“使嗜味者由烹调而考订其原委,由原委而讲求其实性,则一举箸间皆有学问之道在,养身之道在。”

鸟蛋熟吃 囮退蛋你吃过没(4)

囮这字比较偏,音讹,念e(二声),其意是用来诱捕同类鸟的鸟,称“囮子”,《说文》曰:囮,译也。从囗,化声。率鸟者,系生鸟以来之,名曰囮。“囮退蛋”出自《随园食单补证》羽族单,囮有化生、化育之意,化而不成,退为此物。“囮退蛋”说白了就是毛鸡蛋,也叫毛蛋、生命蛋,是孵小鸡而不成的鸡蛋,旧时传说,毛鸡蛋吃多了会影响记忆力,所以小孩子不许吃,以至有人便写成“忘鸡蛋”。因为炕房里孵小鸡,到了第8天,必做的功课是照蛋,即取蛋对灯照而望之,就和怀孕到医院做B超一样,将未受精蛋或死胚胎蛋剔出来,到第21天,还须再照一次,这种蛋是因“望”而得,又故名望蛋、望鸡蛋,也叫照蛋。因“望”与“旺”字音同,人还称之为“旺蛋”,夏曾傅云“蛋之囮而不成者,吴人谓之喜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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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吃毛鸡蛋足是有季节的,每年从早春炕房开始孵小鸡,街边也就有了卖毛鸡蛋的小摊,一只蜂窝煤炉,上面架个大号钢精锅或钢精盆,敞着盖。蛋是已经煮熟了的,小火长煨着,一方面保温,一方面也是防变质。此外便是一只小桌,几只小板凳,若干小瓷碟。吃客坐下拣蛋,摊主便将一小碟盐放在桌上,吃客吃罢离座,摊主即将盐碟洗净揩干,以备再用。有人喜欢吃毛鸡蛋,又担心摊上卖的不卫生,就买生毛蛋回家自己煮食,当然生蛋也便宜一些。挑生蛋与挑熟蛋方法如一,但感觉不同,晃荡太大的,必是全蛋,说来简单,其实全凭经验判断,就跟挑西瓜一样,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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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鸡蛋北京也有,不过后来造假的太多,把臭鸡蛋什么的人工做成毛蛋,在街上烤来吃,后来被电视暴了光,现在都敬而远之了不吃了。但在南京吃毛蛋是倍受喜欢,如果要说有什么食物的受欢迎程度能与盐水鸭相媲美,那恐怕就非毛鸡蛋莫属了。毛鸡蛋过去只能在孵小鸡时才有,南京人好这口,于是有人专门孵来卖,一年四季都有了,因为鸡蛋是活的有生命,南京称之为“活珠子 ”,“活珠子 ”是当鸡蛋即将孵成一个生命但是又没有完全成形,蛋里面已经有了头、翅膀、脚的痕迹,这种亦鸡亦蛋的鸡蛋孵化物叫做“活珠子”。“活珠子”是经传统孵化发育而成的鸡胚胎,因其发育中囊胚在透视状态下形如活动的珍珠,故称“活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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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珠子和旺鸡蛋是有区别的,旺鸡蛋是孵化不成功的鸡蛋,而活珠子则是二十天左右的正在孵化中的鸡蛋。二者的味道也有较大差别,活珠子的味道更加鲜美,且营养价值更高。有不少人不敢吃这玩意。吃的时候也有讲究,先小心地磕个口子,然后吸掉里面的鲜汁,会吃的人这一步必不可少,然后蘸椒盐,细品美味,里面的小鸡味道鲜美极了,号称江苏十大怪菜之一。即然如此必须尝尝,为吃这口,我特地去了南京大排档,南京大牌档有点像咱北京的万丰小吃城,他始创于1994年,是南京人展示自己独特菜系地方,在秉承原新街口南京大排档之浓郁民俗风格基础之上,又有创新和升华,数百种民厨小食,田园时蔬,家常烹煮,口味地道。南京大牌档发展很快在南京、北京、上海、天津都有店面,光南京就有九家店,最火的数南京夫子庙店,咱游完夫子庙去了一看人太多,于是转道又去了南京狮子桥,这家是南京大牌档最早的店曾经红极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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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珠子号称是民间一大补品,南京人对活珠子的痴迷,外地人看着往往难以理解。男人就不说了,就那些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看到街边上卖望鸡蛋的小摊,也不管人来车往,众目睽睽,便会奋不顾身地坐下去,摇蛋,砸壳,吸汁,吞鸡,连毛带骨,嚼个浆水淋漓。饱食之后,才想起淑女风度,赶紧擦净了手,就在小摊边打开坤包,摸出小镜,揩嘴补妆。活珠子有成形者,有半成者,挑蛋只有一种方法,就是握在手心里摇,敲破蛋壳即被认为买定,不得退换。有人边摇边凑到耳边听,其实用不着,凭手感就能判别出来,完全没有动感的,便是全蛋;稍有晃动感的,是半鸡半蛋;全鸡的震荡会更大一些。全蛋没有人要吃,半鸡半蛋与全鸡,则各人所爱不同,会挑的人,随手敲开就是一个半鸡半蛋,这种蛋在似鸡非鸡之间,给人一种朦胧的感受与回味。不会挑的要不是全蛋没毛,如此那还不如吃茶鸡蛋呢,要么就鸡己成形全是毛,毛爪俱生,甚且鸡骨渐硬,看着恶心,难以下咽。半鸡半蛋汁多味鲜是毛鸡蛋最高境界,但也有人就爱吃全是毛的,喜欢这种野性大嚼的感觉。活珠子在南京的吃法是以清水煮熟了,蘸精盐吃,《随园食单补证》“囮退蛋”是用酱油煮着吃,味道极鲜,方法有点像做五香茶叶蛋。夏曾傅是杭州人,用酱油煮毛蛋或许是浙江杭州的吃法,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看来要整明白这问题,还要再去趟杭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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