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何为通房丫鬟

“丫鬟”,是封建社会典型的产物之一,是供人使唤、受人奴役,很难得到平等待遇的存在。

无论是各类文学作品还是影视作品,只要故事的背景是比较久远的年岁,都或多或少会看到丫鬟的身影。

她们或忠诚可靠,或狡猾多端,或温柔乖巧,或活泼开朗……

红楼梦平儿与王熙凤形象对比(古代的通房丫鬟)(1)

一个个年轻的女子,在对人尽心服侍和被人呼来喝去的时候,是否也会在心底埋怨命运的不公?

一张张青春的脸蛋,当看到小姐夫人过着光鲜亮丽的生活的时候,是否也会渴望被公子老爷垂怜?

众所周知,丫鬟通常是因为家境贫困被卖去做了丫鬟,或者就是父母本身为大户人家的下人,他们的后代也可能要继续留在府里当下人。

总得来说,丫鬟的命运对于她们自己来说是很难改变的,而她们中的多数到了适婚年龄后也只会匹配给地位差不多的家丁、伙夫之流。

能够真正能嫁予有身份有地位的男子(大多以侧室的身份入门,比如《红楼梦》里的赵姨娘)从而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终究是少部分人。

红楼梦平儿与王熙凤形象对比(古代的通房丫鬟)(2)

但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出路,似乎也成为了古往今来诸多丫鬟们深觉不错的选择,那就是成为男主人的“通房丫鬟”。

最开始,通房丫鬟多是富贵人家的小少爷未成年时,长辈特意安排专门贴身伺候的丫鬟,连小少爷穿衣沐浴也要伺候在旁。

渐渐地,通房丫鬟又发展成了帮主人圆房的丫鬟,若有幸被主人看中,甚至要亲自上阵。

古代的一些名门望族,为了给后代进行婚前的性教育,有时也会搜寻一些年轻的女孩作为通房丫鬟,陪自己的孩子翻云覆雨。

通房丫鬟,从字面上看就比较暧昧,通房丫鬟的房间与主人的卧室有所联通,那么她肯定比一般的丫鬟有更多的机会得到男主人的注意,也是府内除男主人的妻妾外最有可能被男主人宠幸的丫鬟。

红楼梦平儿与王熙凤形象对比(古代的通房丫鬟)(3)

再怎么说,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嘛。有了男主人的宠爱,相应的吃穿用度自然不用发愁,只是由于还没办手续,所以名分上无法与男主人正经的妻妾相比,但在一众身份低微的丫鬟里,也足以耀武扬威了。

至于通房丫鬟和小妾的区别,以《红楼梦》里的平儿为例,主要还是体现在身份地位上。

《红楼梦》作者对平儿的判词是:“一俗一威对,平做衡事人。村妇朦胧眼,不见洁好魂。”

这也囊括了平儿在贾府中多数时候的生存状态,就是周旋在贾琏这个“俗”人和凤姐这个“威”人之间,平衡着他们之间的矛盾与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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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在凤姐这般泼辣又善妒的厉害人物的手底下生存,可见平儿是非常富有智慧的。

作为凤姐的陪嫁丫头,平儿兢兢业业为凤姐效劳,替凤姐分忧。许多纷繁复杂的府中家事,凡属于凤姐管理的,都要先经平儿询问了解一番,再恰如其分地报告给凤姐。

与此同时,平儿也很注重为人处世的分寸,即便深受上级重用,她也绝不飞扬跋扈;即便事事要先经她手,她也绝不越雷池一步。

正是这样的忠诚与谨慎,令平儿备受凤姐青睐。

除了工作能力强,工作态度好,平儿的智慧还体现在她从不与凤姐争风吃醋上。

要知道,在《红楼梦》里,连模样标致,温柔和顺的尤二姐,就因为威胁到了凤姐的正室地位,被凤姐以借刀杀人之计陷害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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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知天高地厚的秋桐,虽一时因被凤姐利用而受到凤姐善待,但最终还是因为争宠,被打发回了娘家。

平儿呢,哪怕有时贾琏缠着要跟她发生关系,她也会巧妙地婉拒。

为的,就是避免因跟贾琏走得太近,而招致凤姐的妒恨。这样的智慧,连一向没心没肺的贾宝玉都感叹,平儿真是不易。

平儿这样的通房丫鬟,虽然也得男主人的欢心,却由于没有正式过门,所以她本质上还是丫鬟,不能享受跟姨娘一样的待遇,且还要为主人做事。

但她也的确比一般的丫鬟过得更加滋润,无论是物质还是周围人的态度,她都能享受到比普通奴仆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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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观贾府里的赵姨娘,虽然因不善为人处事而没有平儿更受人尊重,但她每个月的份例银子都是按照贾府给姨娘辈的制度来的,并不会因为她不受欢迎,而有丝毫减损。

如果贾府真的在吃穿用度上亏待了赵姨娘,赵姨娘又怎么可能在收买马道婆陷害贾宝玉的时候,毫不犹豫就拿出白花花的一堆银子?

当然了,也不是所有的通房丫鬟都有平儿这么好的命。

《金瓶梅》里的庞春梅,原本是潘金莲的贴身丫鬟,后因有姿色有头脑,深受潘金莲的赏识,被举荐成为西门庆的通房丫鬟。

庞春梅心高气傲,恃宠而骄,为西门府中的其他妻妾所不满。故在她与西门庆女婿陈经济的丑事被揭穿以后,她就被西门庆的正室吴月娘给卖到了周守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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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庞春梅几经辗转,淫乱无度,最终得骨蒸之病而死。在那样一个女子命运动荡不安的环境下,她统共也才活了不到30岁。

在身份地位上,《金瓶梅》里的庞春梅跟《红楼梦》里的平儿类似。

身为通房丫鬟,西门府给庞春梅的吃穿用度及份例银子自然赶不上有名分的潘金莲、李瓶儿等人。

但因着潘金莲的重用,日常里潘金莲也不让她上锅抹灶,只让她在房中铺床叠被、端茶递水,同时潘金莲还毫不吝惜地分享自己的衣裳与首饰给春梅,好进一步增强春梅的忠诚度。

此外,春梅还颇有一些手段。即便出身不好,她也很懂得抬高自己的身价。得宠后的庞春梅,甚少与下人打闹,明显就是要自己跟一般的奴仆拉出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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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西门庆的挑逗,她也不是一味地迎合,而是忽冷忽热,欲擒故纵,这反倒使得她更得西门庆的喜爱。

不同于庞春梅风光过尽后的悲惨结局,在高鹗先生续写的后四十回《红楼梦》里,平儿最终被贾琏扶正,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琏二奶奶。

她也算是实现了从通房丫鬟到主子的蜕变,真正地在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中完成了阶级的晋升。

二、登堂入室的野心

在诸多文学及影视作品里,但凡是年轻漂亮且在主人面前受用的丫鬟,多少都有颗想当主子的心。

正如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一个好士兵一样,不想当妾室的通房丫鬟,不能算是一个好的通房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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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比天高,身为下贱。”是《红楼梦》里曹雪芹给晴雯的判词,也是古往今来无数通房丫鬟的真实写照。

晴雯的样貌,在大观园的一众丫头里颇为惹眼,“水蛇腰,削肩膀,高挑身材,眉眼恰似黛玉。”

奈何晴雯的性格刚烈泼辣,不够圆滑世故,在人际关系复杂、利益盘根错节的大观园里不是特别讨喜。

连八面玲珑的凤姐都说:“若论这些丫头们,共总比起来,都没晴雯生得好。论举止言语,她原轻薄些。”

一个皮相靓丽,针线活极佳的丫鬟,在与文采过人又懂得尊重女性的公子哥朝夕相处后,不心动是不可能的。

红楼梦平儿与王熙凤形象对比(古代的通房丫鬟)(10)

所以晴雯喜欢宝玉的表现,在《红楼梦》里有章可循。晴雯虽对宝玉有爱慕之心,但却从未有亲密之举,得知宝玉跟袭人发生了关系后,晴雯还口出恶言,讽刺袭人想当姨娘。

晴雯自己呢,也不可避免地怀揣着一颗想当姨娘的心,只是她不愿在没有名分前就轻易将自己许了出去,故虽有通房之名,却无通房之实。

后来,晴雯因开罪了王夫人,再加上王善保家的等小人的谗言,在四五日滴水未进的情况下,被王夫人撵出了贾府,最终凄凉死去。

死去的晴雯也成为了宝玉心中难以忘怀的朱砂痣,宝玉亲自作《芙蓉女儿诔》赞美晴雯的美丽与品性,永远地将她镌刻在了自己的心里。

红楼梦平儿与王熙凤形象对比(古代的通房丫鬟)(11)

和晴雯同为通房丫鬟的袭人,根据原著的描写,是实打实地与宝玉有过行房之举。

袭人温柔和顺,待人接物也比晴雯更为平和,故在大观园里的人缘要好过晴雯。

更会讨人欢心的袭人,自然也更得大观园那些掌权者的看好,她遂也就成为了宝玉房里最有可能成为姨娘的丫鬟。

可惜“枉自温柔和顺,谁知公子无缘”。心灰意冷的宝玉出家之后,袭人迫于现实遵从了王夫人的命令,嫁给了戏子蒋玉函为妻。

袭人那场她编织了数年的“主子梦”,到底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许多通房丫鬟们虽没有妾室的名分,却无时无刻不想着成为男主人的妾室。身份的鸿沟,令她们极难成为大户人家的正妻。

红楼梦平儿与王熙凤形象对比(古代的通房丫鬟)(12)

但对于她们来说,哪怕争取到妾室的身份,也能有享不尽的锦衣玉食,风花雪月。翻身做主人,才是她们内心最炽热的向往。

做惯了通房丫鬟的平儿,若说心里不想当姨娘,也是不可能的。王熙凤再怎么器重平儿,以她那样泼辣强势的性格,平儿多少都得受点儿气。

贾琏就算对平儿也还不错,但以他那风流成性的作派,只身为通房丫鬟的平儿,也讨不到太多的好。

在《红楼梦》第四十四回里,凤姐过生日,在贾母的推动下,尤氏、众姐妹、还有一干丫鬟婆子等积极地为凤姐敬酒,把凤姐喝得头脑昏沉。

红楼梦平儿与王熙凤形象对比(古代的通房丫鬟)(13)

凤姐心绪不宁,离席回家洗脸。走至穿廊之时,发现自己房里的一个丫头鬼鬼祟祟的,几经盘问,才知晓贾琏正在与鲍二家的私会,不由得怒火中烧。

凤姐带着平儿急吼吼地前去捉奸,却听见贾琏跟鲍鱼二家的正在说自己的坏话,还声称要把平儿扶正。

凤姐听了,更是气愤难忍,她疑心平儿对自己有了怨言,当场就打了平儿两下,遂又去撕扯鲍二家的。

这期间,王熙凤又打了平儿好几下,使得平儿“有冤无处诉”。平儿一气之下动手打起了鲍二家的,贾琏心中有愧,不敢对凤姐如何,只好对着平儿踢骂起来。

红楼梦平儿与王熙凤形象对比(古代的通房丫鬟)(14)

这场闹剧最终在贾琏抽剑追杀凤姐,被贾母阻拦下结束。整件事情中,最委屈的就是平儿,明明没做什么亏心事,白白担了骂名,还被两口子轮流揍了一番。

虽然后来有宝钗、宝玉等人好言相劝,凤姐、贾琏也认认真真地道了歉,但还是体现出了通房丫鬟的生存不易。

因为通房丫鬟终究不是主子,上面的想要打想要骂,也不会顾虑太多。但是做了妾室呢,尽管也得矮正室一头,可到底活得比通房丫鬟要体面一些。

比如《红楼梦》里的赵姨娘,赵姨娘经常惹是生非,成天三不着四的,不过,只要她没触及到王夫人的底线,王夫人对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红楼梦平儿与王熙凤形象对比(古代的通房丫鬟)(15)

比如尤二姐和秋桐二人,虽因分去了贾琏的宠爱而遭凤姐妒恨,但凤姐也只会暗地里设计陷害,并不会公然为难。

毕竟那二人有妾室的身份摆在那儿,王熙凤脾气再火爆,也不想落得个“苛待侧室”、“狠毒善妒”的骂名。

三、燕燕于归

在《红楼梦》里,妾室和通房丫鬟还有一个很明显的区别,那就是通房丫鬟可以随意外嫁,但妾室却在这方面颇有顾忌,通常情况下,是不会被安排外嫁的。

在《红楼梦》的第五章里,宝玉梦游仙境,看了钗册,饮了琼浆,赏了歌舞,还在警幻仙姑的怂恿下同秦可卿发生了关系。第六章,宝玉梦醒,将梦中之事细说与袭人听,还要求袭人跟自己发生了关系。

红楼梦平儿与王熙凤形象对比(古代的通房丫鬟)(16)

在原著里,当宝玉让袭人献身之时,并未看到袭人有丝毫的不情愿。袭人自小因家境贫寒被卖入贾府,最开始她服侍的是贾母,后来又服侍了史湘云几年。

袭人颇得贾母喜爱,便被贾母许给了宝玉做通房丫鬟,王夫人也比较欣赏袭人,将她作为宝玉未来姨娘的后备人选。

袭人也知晓自己的使命,故“袭人素知贾母已将自己与了宝玉的,即便如此,亦不为越礼,遂和宝玉偷试一番,幸得无人撞见。自此宝玉视袭人更比别个不同,袭人待宝玉更为尽心。”

本来,袭人是很有可能晋升为姨娘的。在《红楼梦》的第三十三回里,贾政先碰上忠顺亲王府来府上要人,得知宝玉和戏子厮混,又听信贾环谗言,以为是宝玉害死了金钏,盛怒之下对宝玉大打出手,打得宝玉浑身是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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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过后,袭人向王夫人进谏,让她好好管教宝玉,并建议将宝玉搬出园子,以防落人口舌。

这一番话正好说在了王夫人的心坎上,“我的儿,你竟有这个心胸,想得这样周全!我何曾又不想到这里,只是这几天有事就忘了。你今儿这一番话提醒了我。难为你成全我娘儿两个声名体面,真真我竟不知道你这样好。罢了,你且去罢,我自有道理。只是还有一句话:你今日既说了这样的话,我就把他交给你了,好歹留心,保全了他就是保全了我。我自然不辜负你。”

从这里可以看出,王夫人非常佩服袭人的思虑周全,已经有将袭人提升为“准姨娘”的打算了。可惜的是,袭人恰好就栽在那跨向姨娘的最后几步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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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红楼梦》这部堪称世界名著的书籍里,林黛玉病死,宝玉心无所挂,科考完就出家断了尘缘。

这时,宝钗已跟宝玉成过了亲,是宝玉的正妻,在高鹗续写的版本里,薛宝钗还怀了身孕,这样的她,定是能得到贾府的厚待的。

袭人呢,因为还没有正式成为妾室,身份尴尬,王夫人与薛姨妈一番商议后,就把袭人嫁给了蒋玉函。

但如果此时的袭人已然是姨娘,是宝玉的侧室,那么应该也会跟宝钗一样,继续留在贾府里享福。可就是差了个名分,所以最终还是变相被打发了出去。

高鹗先生的续写版里,平儿最终被扶正。有了名分又向来有生存智慧的她,自然永远不会有被外嫁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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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书中那个超级不得贾政宠爱,特别没有存在感的周姨娘,王夫人也始终没有动过将其外嫁的念头。

可见,在贾府,只要有了姨娘的名分,哪怕不得丈夫宠爱,也不会再次流落到其他人家去。

总得来说,通房丫鬟是封建背景下比较可悲比较没有自由的存在。她们是否能活得舒适以及是否能出人头地,最终的决定权都不在她们自己手里,而在上头的掌权者手里。

她们中的少数能蜕变为姨娘的,那也是须使尽浑身解数,要想永葆主子地位,还得历尽多重考验。她们中的多数呢,虽一时享受优待,最后却还是遗憾收场。

红楼梦平儿与王熙凤形象对比(古代的通房丫鬟)(20)

那些没能上位成功的,有的婚前被配给男主人,男主人成婚后就被撵走了;有的不得宠爱,一辈子都在府里不受重视;有的就像袭人那样,被外嫁了出去;有的在男主人去世后,为其守寡终身。

她们的命运,就如同被风吹散的落花一样,风吹到哪里,她们就飘往哪里。无根之萍,徒留数声叹息。

参考文献

1.《红楼梦》曹雪芹

2.《红楼梦》高鹗

3.《金瓶梅》兰陵笑笑生

4.《话说平儿》中国作家网 娄炳成

5.《《红楼梦》中平儿要怎么做才能成为姨娘人选?》

6.《通房丫头是什么意思,很多古典作品里都有涉及丫头这一名词》环球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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