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新闻讯 记者/张明玮 摄影/郭峰 张明玮
11月21日，南京，恐怕没有哪个夜晚像这般——苏沪京昆界翘楚云集。暌违舞台数十年的京昆传奇剧目《铁冠图》再出江湖，汇集京昆剧坛众名家，登上紫金大戏院的舞台。19:00-23:00，整整四个小时，一堂演出，几位大家，极尽所能，演绎出一卷悲怆凄美的“铁冠”传奇。
主演阵容（由左至右）：蔡正仁 史依弘 奚中路 柯军
传奇《铁冠图》：甲申之变的切片
公元1644年，又来到干支纪年中一个循环的第21年，名曰“甲申”。而在明王朝的编年史上，这一年被称为崇祯十七年，也是大明覆灭之年。这一年间，闯王李自成一路攻破各处关隘、直奔皇城，崇祯帝自缢覆国，清兵入关建立新王朝，风云巨变中，人物、传奇竞相涌现。
以这段“甲申之变”的相关史实为据，清初无名氏作出传奇剧本《铁冠图》。因原剧中有一名铁冠道人于明初留下三幅图画，提前揭示国运将由盛转衰的预言而得名。到后来原本已佚，却流传为昆剧舞台上的常演剧目，其中包含多种版本的许多出戏。清代以来，书面记载收录最多折的版本共计十八出，包括：《询图》《探山》《捉闯》《对刀》《别母》《乱箭》《撞钟》《分宫》《刺虎》等等。
《铁冠图》可谓是在京昆两界各有传袭的宝藏。20世纪初，北方昆弋“荣庆社”，南昆“传字辈”诸艺人组班的“新乐府”、“仙霓社”等，一众南北昆曲班社皆擅演该剧。在京剧界，《铁冠图》也有很大影响，京师谭鑫培、余叔岩、梅兰芳等名伶等亦常演其中的折子戏，歌唱悉从昆剧曲牌，又融入京剧风味，成为在当时炙手可热的叫座剧目。近年来的京昆舞台曾偶现一两出《铁冠图》传统折子戏，而全本《铁冠图》已消失于舞台长达三十余年，甚至坊间不少戏迷观众从未听闻，几成绝响。此次京昆传奇《铁冠图》的总制作人林恺先生表示：“这次能将这几位重量级的主演聚在一起，由四个院团合作，同台联演京昆传奇《铁冠图》，几乎说是‘破天荒’的难得。”
四大院团班底汇聚于此，盛况空前
《对刀步战》、《别母乱箭》、《撞钟分宫》、《贞娥刺虎》，这几折以串折连缀的方式在同一个舞台上推出，绘就了这场历史巨变中，多个时空的生动图谱。“先是周遇吉擒了李洪基，但很快宁武关失守，周家满门殉国。再到闯王兵临皇城，崇祯帝坐看亡国，撞钟分宫。直到连整个皇室都覆灭了，仅剩的一个宫女，身单力薄也要报国仇家恨。”林恺先生介绍，忠烈武将周遇吉、悲情君王崇祯帝、宫女刺客费贞娥这三个人物串联起的不同事件，构筑了跌宕起伏的家国悲歌。
《对刀步战》
这出武戏主要看二人阵前的多个回合开打，周遇吉的扮演者奚中路告诉荔枝新闻记者：“《对刀步战》主要看点就在‘战’，有枪战、刀战、马上战、对鞭步战，有刀架子、枪架子、枪下场、刀下场等等武行招式，以‘打’、‘耍’为重。”
现场舞台上，奚中路、陈麟师徒对枪、比刀、以鞭步战，你来我往，默契十足。动作更是配合得严丝合缝，凌厉生风。本场周遇吉的扮演者奚中路，尽显大武生之气派，沉稳中不失利落，霸气里亦有威严。
奚中路老师登台前确认自己的服饰道具
《别母乱箭》
“杀败了啊！杀败了！！！”台上的周遇吉兀自哀叹。
还是周遇吉，与对《对刀步战》中生擒李洪基的周遇吉不同，此时的周遇吉遭遇宁武关失守，与母、妻、子阴阳两别，独身一人依然抵死不降。直至被埋伏乱箭所伤，倒地亦不甘心被劝降。在敌方一遍遍的逼问中，宁死不屈，拔箭而亡。
武行戏为主的《对刀步战》在前，昆剧文武生柯军老师领衔的《别母乱箭》紧接其后，着力塑造了周遇吉忠孝难以两全的内心挣扎。“别母”期间的九次跪拜，母与子间，一个言孝，一个表忠，将剧情与人物情感不断推向高潮。
柯军老师临上场
《撞钟分宫》
自1627年19岁即位，至1644年亡国，执政17年间遭遇大旱不断、瘟疫横行、最后内外交困，国破家亡。想要励精图治，却终无力回天，崇祯帝短短33年的人生，可谓悲情。
《撞钟分宫》这一出，讲述的是流寇兵临城下，崇祯帝鸣钟召集百官，而无人应答，乃放走太子，刺死公主、赐皇后死后自尽。整出戏中，78岁高龄的昆剧“第一大官生”蔡正仁老先生，浓缩自己大半生的表演艺术精髓，通过手法、眼法、身法的变化，塑造出一个国难当头惊惶失措、百感交集的崇祯帝形象。其哀其悲，令在场观众无不动容，心生悲悯。
后台等候的蔡老
下午临近演出前，蔡老还在抓紧时间走台，拉着为他配戏的年轻演员一遍遍的对戏，直到整出戏都过完一遍，他才安心稍事休息。休息间隙，也不忘与道具人员反复确认自己登场时的座椅，确保万无一失
记者问起蔡老，除了戏以外，如今的晚年日常生活还有哪些安排。蔡老笑着回答：“除了戏以外……好像还是戏。现在几乎除了排戏、演戏，剩下的精力也都投入在教学之中。这2-3个月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空隙，目前日程已经排到了12月3号。光是这次的京昆艺术群英会，我就是‘三进三出’——今天的《铁冠图》；几天以后，是苏州昆剧院《琵琶记》的演出，因为我是导演，我肯定要来；最后是闭幕，我也还要来再唱一段。”
蔡老走台排练
《贞娥刺虎》
《贞娥刺虎》亦称《刺虎》，讲述李自成攻占都城，宫女费贞娥假冒公主，与李自成麾下“一只虎”李过成婚，花烛之夜将其手刃的故事。
从角色解读来看，杀人对贞娥来说并非信手拈来，而更多是因为“蒙国母娘娘善待”而决心报仇。现场史依弘老师塑造的费贞娥，力量含而不驰，只在关键时刻爆发。作为一个弱女子刚开始的胆怯、迟疑，和抓住机会之后的果敢形成鲜明的对比，也赋予舞台节奏的变化。
史依弘老师候场时仍在揣摩身段动作
这也是梅兰芳先生的一出得意之作，其出国演出必携此剧目。而世界电影历史上第一部中国戏曲有声短片即是1930年美国派拉蒙电影公司为梅兰芳拍摄的《刺虎》片段。史依弘老师告诉荔枝新闻：“自梅先生（梅兰芳）以后，京班的人都从未再唱过这出戏，这次能够整理复排出来，很有意义。”
演出结束，全场观众涌向台前报以经久不息的掌声
演出结束以后，戏迷们走出剧场，三三两两仍在忘情交流。甚至有人驻足路边，还在一遍遍回味自己手机里录下的演出视频。初冬入夜，小火瓦巷街头的灯光却透出一股暖意，衬得这群人们格外可爱，这是《铁冠图》付以的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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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萌萌戴隐形三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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