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淘聊斋的故事(粗品聊斋卢明专栏)(1)

文/卢明 编辑|燕子 图片|网络

《胡四相公》写张虚一与少年俊狐胡四相公相善,过从甚密,交往年余。其间,茶酒交谈,甚为得意。胡四相公常派小狐服伺保护张虚一。后胡四相公回原籍陕中,与张依依分别。再后,张虚一去西州探望担任学使的弟弟张道一,想从弟弟处得些资助,不想弟弟所赠甚少。张虚一于失意处,却得到胡四相公重金相赠。作者通过这个故事,表现了俊雅之交,赞扬了友谊可贵。

人之情,常言及者,有乡情、爱情、亲情、友情。四情占其一,可见友情之重要。友谊对于人生,可比之于阳光,比之于雨露,比之于清风,比之于美景。无论是工作、学习和生活中,有了友情就有了凭借,有了翅膀,有了直奔前程的底气。所以,一般人都会重视结朋交友,为朋友做些事,也从朋友处得到些益处,在物质和精神两个方面一心帮助、两相促进。而关于友谊的诸多认识,我们都可以从这篇《胡四相公》中得到筌释。

首先,朋友贵同声相求。朋友有多种多样,其层次和品位大不相同。君子有朋,奸人也有朋。雅人有朋,粗人也有朋。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真正的朋友,总会内质相近,情调相同。那么,张虚一与胡四相公的友谊是一种什么类型呢?很明显,是情调高雅型。他们性情相近:张虚一性“豪放自纵”,胡四相公,“眉目如画”,翩翩美少年。二人到一起时,品酒饮茶,酬酢议论,意气相投,识为知已。平素交往虽只见虚一之影不见胡四之形,但杯来盏去、同饮共叙,其实得意之处,很有儒生君子之风。张虚一以小狐为助,教训装狐骗财的巫婆,也是一种主持正义之举,这也更加彰显出这是一对良朋益友。

其次,朋友能以义相助。相互帮助,是交友命题中应有之意,也是“义”字在朋友意义上的重要体现。臧天朔在《朋友》一歌中唱道:“如果你正享受幸福,请你忘记我;如果你正承受不幸,请你告诉我。”这首歌只所以打动千百万听众,就是因为道出了为朋作友的重要内涵。一个人得意的时候,不一定需要朋友帮助,但落难的时候,朋友的帮助却会给他们很大的力量。胡四相公对张虚一的帮助,就是这样的。把胡四相公和张虚一的弟弟相比,就更能看出胡四相公的义气。张虚一的弟弟都不愿给张虚上多少帮助,而胡四相公却追出好远变着法的资助张虚一钱财,这怎么能不使张虚一感动呢!这就说明,是朋友,不管千里万里,不论别离时间长短,都会心在记着那份情感,想尽办法给对方一些帮助。

其三,交友可不拘常格。交朋友,一般重身边人士。但,有眼光者,并不排除与远处的或特殊的人交朋友。我甚至怀疑蒲公是看到生活中有人与外地客交友得益而产生感慨才写了此篇。胡四相公本系狐类,为常人所避,张虚一却敢于并善于和他交往。胡四相公是远处入住本地的外乡人。对外乡客,一般人很可能冷漠、猜忌、岐视、不愿与之交往,张虚一却愿意与他们交往。如果他也象一般人那样岐视胡四相公这个外乡客,就交不到这样的好朋友。人,不分远近,不分类别,关键看心性,看品格。只要与自己情相投、味相近,就可以成为朋友。

由此,让我想到了网友--这一随着高科技时代而新生的一个朋友种类。网友一般不在一地,但并不意味着没有相同的特质。恰恰相反,在身边找不到知音,往往在网上可以找到,因为网上交往的范围更大。有人把“网友”视为异类,这与人们把胡四相公看成狐类相似,张虚一能从狐类中找到知心朋友,上网者也能从网上找到知心朋友。其实,朋友不论网上网下,只要投缘适性,就是好友。交往,没必要看联系途径,而要看人的本质。网上也有雅友,身边也有庸人。尤其是高雅之人或醉心于某一领域的人,在身边曲高和寡,甚至终日苦闷,却往往能在网上找到可以倾诉、可以切磋、可以得到满足的人。朋友不在涉不涉网,而在于网下人的素质。只要交遇贤人,就会从中得益。其实,好多网友与身边的朋友一样,他们也是有情有义,也有物质和精神的相助,并且可以从对方那里学到许多自己不曾掌握的东西。总之,不管在哪里,只要真正遇到情投意合的人,都是可以深入交往的。

趣淘聊斋的故事(粗品聊斋卢明专栏)(2)

蒲公原文:

胡四相公

莱芜张虚一者,学使张道一之仲兄也,性豪放自纵。闻邑中某宅为狐狸所居,敬怀刺往谒,冀一见之。投刺隙中,移时扉自辟,仆大愕却走,张肃衣敬入,见堂中几榻宛然,而阒寂无人,揖而祝曰:“小生斋宿而来,仙人既不以门外见斥,何不竟赐光霁?”忽闻空中有人言曰:“劳君枉驾,可谓跫然足音矣。请坐赐教。”即见两坐自移相向。甫坐,即有镂漆朱盘贮双茗盏,悬目前。各取对饮,吸呖有声,而终不见其人。茶已,继之以酒。细审官阀,曰:“弟姓胡,行四,曰相公,从人所呼也。”于是酬酢议论,意气颇洽。鳖羞鹿脯,杂以芗蓼。进酒行炙者,似小辈甚夥。酒后思茶,意才动,香茗已置几上。凡有所思,应念即至。张大悦,尽醉而归。自是三数日必一往,胡亦时至张家,俱如主客往来礼。

一日,张问胡曰:“南城中巫媪,日托狐神渔利。不知其家狐君识之否?”曰:“妄耳,实无狐。”少间,张起溲溺,闻小语曰:“适所言南城狐巫,未知何如人。小人欲从先生往观之,烦一言请于主人。”张知为小狐,乃应曰:“诺。”即席请于狐曰:“我欲得足下服役者一二辈,往探狐巫,敬请君命。”狐固言不必,张言之再三,乃许之。既而张出,马自至,如有控者。既骑而行,狐相语于途,曰:“今后先生于道途间,觉有细沙散落衣襟上,便是吾辈从也。”语次入城,至巫家。巫见张生,笑逆曰:“贵人何忽降临?”张曰:“闻尔家狐子大灵应,果否?”巫正容曰:“若个蹀躞语,不宜贵人出得!何便言狐子?恐吾家花姊不欢!”言未已,空中发半砖来,中巫臂,踉蹡欲跌。惊谓张曰:“官人何得抛击老身也?”张笑曰:“婆子盲也!几曾见自己额颅破,冤诬袖手者?”巫错愕不知所出。正回惑间,又一石子落,中巫,颠蹶,秽泥乱坠,涂巫面如鬼。惟哀号乞命。张请恕之,乃止。巫急起奔遁房中,阖户不敢出。张呼与语曰:“尔狐如我狐否?”巫惟谢过。张招之,且仰首望空中,戒勿伤巫,巫始惕惕而出。张笑谕之,乃还。

自此独行于途,觉尘沙淅淅然,则呼狐语,辄应不讹。虎狼暴客,恃以无恐。如是年余,愈与莫逆。尝问其甲子,殊不自记忆,但言:“见黄巢反,犹如昨日。”一夕共话,忽墙头苏然作响,其声甚厉。张异之,胡曰:“此必家兄。”张云:“何不邀来共坐?”曰:“伊道颇浅,只好攫得两头鸡啖,便了足耳。”张谓狐曰:“交情之好如吾两人,可云无憾;终未一见颜色,大是恨事。”胡曰:“但得交好足矣,见面何为?”一日,置酒邀张,且告别。问:“将何往?”曰:“弟陕中产,将归去矣。君每以对面不觌为憾,今请一识数载之交,他日可相认耳。”张四顾都无所见。胡曰:“君试开寝室门,则弟在焉。”张即推扉一觑,则内有美少年,相视而笑。衣裳楚楚,眉目如画,转瞬之间,不复睹矣。张反身而行,即有履声藉藉随其后,曰:“今日释君憾矣。”张依恋不忍别。狐曰:“离合自有数,何容介介。”乃以巨觥劝酒。饮至中夜,始以纱烛导张归。明日往探,则空屋冷落而已。

后道一先生为西州学使,张请如晋。因往视弟,愿望颇奢。比归,甚违初意,咨嗟马上,嗒丧若偶。忽一少年骑青驴,蹑其后。张回顾,见裘马甚丽,意亦骚雅,遂与闲话。少年察张不豫,诘之。张告以故。少年亦为慰藉。同行里许,至歧路中,少年拱手而别,且曰:“前途有一人,寄君故人一物,乞笑纳之。”复欲询之,驰马遥去。张莫解所由。又二三里许,见一苍头持小簏子,献于马前,曰:“胡四相公敬致先生。”张豁然顿悟。启视,则白镪满中。及顾苍头,不知所往。

趣淘聊斋的故事(粗品聊斋卢明专栏)(3)

作者:卢明,男,1960年生人,笔名黄河入海。郓城县委退休干部,郓城县作家协会主席,县诗词学会会长。系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菏泽市诗词学会副会长,菏泽学院水浒文化研究基地特约研究员,郓城县历史文化研究学者。在《光明日报》《山东文学》《时代文学》等多种报刊及网络平台发表散文100余篇、小说20余篇、诗词诗歌1000余首,其中《菏泽赋》在《光明日报》发表。著有《正话水浒》《水浒印象》《好汉文化探究》《郓城文史考略》(三卷)文化书籍六部,主编《郓城文学作品选》《郓城文韵》《水浒别传》《水浒酒故事》作品集四部。在菏泽电视台主讲水浒文化十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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