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藏那曲，朋友带我采访正在挤奶的卓玛阿妈时，一只足足超过2米的棕熊忽然从牛群中人立而起，嗷嗷大吼着朝我们扑过来。
卓玛阿妈急忙摇动双手用藏语喝止。棕熊稍微安静下来，但却一掌拍碎了朋友轿车的挡风玻璃，然后把轿车掀翻……
★五年前挖虫草遭遇了两只棕熊的拼杀西藏那曲。雪山巍巍，荒原漠漠。一年一度的挖虫草的季节到来了。卓玛阿妈把几十头牦牛驱赶到山上后，来到了阿尼山。这里海拔更高，没有前来采挖虫草的人。
忽然,一声震耳的咆哮传来。一只硕大的雄性棕熊追赶着带崽的母熊，朝着卓玛飞速跑来。
母熊忽然回头阻挡追赶的公熊，却被公熊一掌拍了个跟头。公熊趁机追赶小熊要痛下杀手。小熊不断地顺着山坡向下翻滚，口中凄厉地哀鸣着。
卓玛知道，棕熊的发情期到了，一年一次，年年如此，老远就会听到棕熊争夺配偶的暴烈的怒吼声。
公熊追上了小熊，伸出了利爪。卓玛吓得惊叫一声闭上了眼睛：下一刻小熊就会被公熊一把抓起，送进口中，咔嚓咬断喉咙，然后吃掉。
她明白，公熊杀小熊是为逼迫母熊和它成婚。因为母熊在哺育小熊期间，是不和任何公熊婚配的。公熊只能采取杀崽逼婚的形式，来逼迫母熊和它成婚。
然而，没有出现小熊哀鸣的声音，反倒是自己的双腿被熊崽紧紧抱住了。哦！小熊在危急时刻向自己寻求保护来了。可怜的乖乖，你哪里知道卓玛在棕熊面前不堪一击！
公熊的一声惨叫有若雷鸣，震耳欲聋。卓玛抬眼一看，母熊追上来从后面一口咬住了公熊的宝贝蛋蛋。
公熊回头一爪把母熊脑袋上的皮肉撕开。但是母熊仍然没有松口。宝贝蛋蛋的致命疼痛让公熊失去了战斗力。头颅上血肉模糊的母熊咬碎了公熊的蛋蛋后，趁着公熊颓丧时，狠狠咬住了公熊的脖子。
公熊和母熊在山坡上挣扎，翻滚。公熊垂死一掌拍碎了母熊的脑壳，撕开了母熊的肚皮，但母熊到死也没有松口。
两只大熊静静地躺在山坡上死了。小熊抱着卓玛的腿越抱越紧。卓玛心有余悸地呆呆地看着那两只鲜血暴流的大熊。
忽然，小熊尖叫一声跑向倒在血泊中的母熊，嚎叫着，推动着。然而母熊一动不动。小熊又跑过去用稚嫩的小牙用力撕咬死去的公熊，发泄着恐惧和仇恨。公熊也是一动不动。
卓玛呆呆地看着小熊。小熊又跑回母熊的尸体前不断嗅闻着，舔着母熊的鲜血，口中呜呜咽咽地叫着，犹如小儿哭娘。
不知过了多久，小熊又跑回卓玛的身边，抱着卓玛的腿再不松开。
小熊没有阿妈了，小熊没有家喽！卓玛长叹一声，哈腰拍拍小熊的脑袋：你这熊孩子得跟着我过日子了，说罢向着自家的帐篷走去。小熊像一条听话的藏狗，紧紧跟在卓玛身后。
卓玛用牦牛奶喂养着小熊，管它叫牦熊，大概是纪念它是吃牦牛奶长大的吧。
牦熊倒是十分适应，从此成了卓玛的跟屁虫。卓玛走一步它跟一步，夜晚也要爬上卓玛的床铺。
卓玛知道牦熊在母熊的怀抱中睡惯了，所以也常常抚摸着它，拍打着它，像对待自己幼小的孩子。
★卓玛的牦牛不和棕熊做朋友两年后，牦熊长成了一只大熊，站起来比卓玛还高。不过它已经不能依偎在卓玛身边睡觉了，因为它几次把卓玛的床弄塌了。
牦熊的饭量很大，从吃一顿够卓玛吃一天，再到它吃一顿够卓玛吃三四天。她常常拍拍它的脑袋说：牦熊，你该走了，卓玛养不起你了。
每当这时，牦熊都会抬起头静静地凝视着卓玛，甚至还会像小时候一样蹭蹭卓玛的双腿，撒撒娇。
有时候它还会像小时候一样，后腿直立，两只前掌紧紧地搂着卓玛的腿。可是，现在它一站起来，就会把瘦小的卓玛搂紧在宽大的熊抱中。
牦熊喜欢和牦牛玩耍，但牦牛从来不和它亲近，更不和它交朋友。有时候它淘气，追着牛犊满山跑。这常常引起母牛的不满，会一头把它撞出老远。
每当这时，牦熊就会跑到卓玛跟前，像个委屈的孩子。
千不该万不该，牦熊不该弄伤牛犊。那一天，牦熊追着牛犊玩时竟把牛犊咬伤。鲜血的腥膻之气唤起了它骨子里的野性。它竟然一口咬断牛犊的喉咙，把牛犊当美食大吃起来。
牦熊的行为引起了牦牛的恐惧，也激起了牛群的愤怒。
先是牛犊的妈妈对它发难。它竟然不畏不惧，把母牛打得左躲右闪。
公牛生气了，立刻挺起犄角朝着它一头撞来。牦熊不知厉害，挺身抵挡，却被公牛一头撞了个大跟头，刚刚爬起来想要反扑，却又被公牛的犄角挑了个大跟头。
牛群见牦熊狼狈，立刻同仇敌忾，把它包围在中心，顶来顶去，好像顶一个大肉球。幸亏卓玛一顿鞭子才把发怒的牦牛群驱散。卓玛趁机把牦熊送进了荒野。
★去年挖虫草，遭遇狼群牦熊被送走了，不知它流浪到了何处。
卓玛的孩子长大了都远离了她，闯荡到了北京、成都。但孩子每年都知道回来探望这个说啥也不离开高原的孤寡母亲。
可是，牦熊却一去不回。两年了，卓玛多次在放牛时、挖虫草时面对旷野出神。有时候她远远地看见有棕熊在荒原游荡，都会高喊：牦熊，牦熊，你为什么不回家看我？
然而那不是牦熊，因为它们根本不理卓玛。她坚信，牦熊肯定能听懂她的声音。
那天，卓玛来到阿尼山挖虫草时，遭遇了狼群的围攻。
开始是一只狼远远地跟踪她。卓玛没在意。高原上的狼比狗多了去了，不怕！不知何时一抬头时发现了三只狼呈三角形远远围住了她。
卓玛紧张了，这是三面包围呀。但是她强作镇定，挥舞着手中的虫草铁铲。
三只狼紧盯着她手中的铁铲。狼怕的就是她手中的铁铲，否则早就扑倒她了。卓玛不敢再挖虫草，而是不断转着身子对着狼吆喝。无意间，它竟然喊出了“牦熊”！
★棕熊忽然杀出，驱散狼群卓玛不断高喊着：打！牦熊！打！牦熊！因为她发现三只狼不知何时变成了五只狼。
狼多势众，五只狼的包围圈不断缩小，距离卓玛不超过十米了。
卓玛彻底不镇静了。她疯狂地挥舞着铁铲，大声地呼喊着“牦熊”，想吓退步步紧逼上来的狼群。但狼群不知“牦熊”为何物，只知道她色厉内荏，只是忌惮她手中的铁铲罢了。
狼怕受伤，一旦受伤就等于死亡。所以它们进攻得小心翼翼。
一只狼呲着满口尖牙开始佯攻。卓玛吓得对着这只狼大喊。周围的狼趁机对她发动围攻。卓玛只好挥动着铁铲转着圈子大喊着“牦熊”。仿佛牦熊就是她的救星。
狼的车轮战是疲劳战术。
当它们发现卓玛已经是强弩之末时，准备发动总攻——只需把卓玛扑倒在地，瞬间就可一口断喉。然后她就会变成一顿丰盛的大餐。
于是一只狼发出了攻击的号令。众狼突起。接着却是哀嚎遍地。
卓玛想放弃抵抗时，奇迹发生：一声怒吼压倒了狼群的咆哮，一道巨大的黑影闪电般地冲进狼群，一掌一个，拍倒了两只最先发难的狼，然后一把抓住那只发号施令的狼咔嚓撕作两半。其它两狼吓得亡命逃窜。
牦熊，是牦熊！
卓玛喜极而泣。牦熊咬死了那两只最先拍瘫在地的狼后，才嗷地一声人立而起，把瘦小的卓玛抱在怀中……
故事讲完了，我呆呆地看着掀翻汽车后警惕地看着我和朋友的棕熊。
卓玛阿妈走过去拍拍棕熊的大脑袋：牦熊，别撒野，他们是阿妈的朋友！（作者简介：王天祥，高级记者、作家，出版长篇小说等各种专著42部，撰写电视剧200多集，创作历史、文化、风光、纪实等专题电视片数十部，在各类报刊发表文章数百篇，发表网络文章千余篇。）#2022生机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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