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话中真实的女人(说一千道一万女人还是喜欢古老的神话)(1)

总有一天,白马王子会找上门来,女人对此确信无疑,哪怕她们已输得一败涂地,愿望依旧藏在心底,难以释怀。

(英)布鲁克纳《杜兰葛庄园》:女主人公是位成功的爱情小说作家,但她自己的爱情婚姻在别人看来是"失败"的,三十九岁了还单身。她有个隐密的已婚情人,她两次逃婚拒婚都是为了那不切实际的爱情。

埃迪斯是位写浪漫爱情小说的作家,她对将女主角写成时髦,性感,刺激的花蝴蝶女人这类题材不屑一顾,既然花蝴蝶女人喜欢随性自由,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瞧不上眼,那何必要谈爱情,找个酒吧勾搭男人就行了。

在她的小说中,花蝴蝶女人也会爱得死去活来,可最后男人还是会离她们而去,笑到最后的都是那些衣着朴素,举止腼腆,像小白鼠一样怯生生的姑娘。她们不会找什么艳遇,她们追求的是情爱:暗自等待那一天的到来,穿上最漂亮的衣服,透过门缝儿,看自己的英雄跨五洲越四海,一路斩将闯关,只为在这一刻能带走自己的心上人。

她的心上人戴维是个有妻儿的男人,她也是一个躲在窗帘后面等自己男人回来的人,她尤其喜欢写龟兔赛跑的神话,因为等男人回来的女人就像乌龟,她自己就是只乌龟,她恐惧那些超级性感,拎着公文包卖弄风骚的漂亮小妞。她和情人戴维的交往是无人知晓的,不追求什么死去活来的浪漫爱情,只是个恋家的爱男人的小女子,想过日复一日的平淡日子,傍晚时分,天高云淡,手挽手散散步,打打牌,聊聊天,一起做做饭。戴维对她的兴趣是因为她低调小心,不会给他找麻烦,他寻求的是清静,是生活中的一段插曲。

埃迪斯早已过了年少轻狂的年纪,相貌平平,一双好看的眼睛透着迷茫。她天性羞涩,不谙交际之道,生性懦弱,处处退让,无力面对諸多问题。她仿佛是一个天真的作家,从未踏入过真实的世界。她习惯从人们视野中消失,但又害怕被冷落,使自尊心受损;她在自己的小说中装腔作势,在现实中又自怨自艾没有感情可表达,只剩下点头和倾听。她满足读者的需求,但她的外表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沉默寡言,从来没有人想到她也是一个需要被迁就被安抚的女人。逃婚当日她强烈渴望戴维的到来,可戴维到了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她拥入怀里,埃迪斯让他紧张又疲惫,这样一来,两个人的关系只怕再也不能维持那种无需承诺的你情我愿了。

就是这样一个有着纯粹爱情的女人,居然有个花蝴蝶闺蜜彭尼洛佩,这是位情场狩猎高手,男人是她征服成功的目标,昔日的情人已足以列出长长一串。但她又蔑视男人,绝不多给他们一分颜色或多花一秒时间,无论是开始还是结束的感情,都不放在心上。因为埃迪斯逃婚,愤怒的闺蜜彭尼洛佩无法理解,逼她"放逐"到杜兰葛山庄,一家历史悠久的酒店去反思。

在酒店里,埃迪斯遇到了普西太太和莫妮卡,普西太太优雅风趣,莫妮卡美丽冷艳,普西太太厌恶莫妮卡,从她身上看到了对抗,认为莫妮卡就是个拜金女。莫妮卡对普西太太养尊处优的布尔乔亚形象嗤之以鼻,认为普西太太口中的模范丈夫不过是一幅影象而已。这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女人却偏偏都喜欢跟埃迪斯套近乎。

这三个女人与埃迪斯是全然不同的一类人,她们都把埃迪斯当成至交好友,是那种可以吐露心声,又无须在意其看法的温顺随从。内维尔也说埃迪斯是个好女人,就是在别人难受时,觉得错在自己,而坏女人从来不为任何事,任何人感到愧疚。

埃迪斯选择与乔弗里结婚,因为人人都称赞他是一个好男人,他关怀备至,会给埃迪斯一个全新的生活。埃迪斯没有准备好做个新娘,虽然受着居家过平淡日子的诱惑,但她也惴惴不安,怕时间一久,这种平淡细微的家庭生活让人心烦,使自己变成一个怨妇。在婚礼现场埃迪斯逃婚了,人人都说她毁掉了自己嫁人最后的机会,说她品性轻浮,意气用事,自己都不尊重自己,又如何去赢得别人的信任。逃婚是丑事,她成了一个令大家尴尬的人,只有躲得远远的。

埃迪斯是一个追求浪漫的女人,没有爱情就不能像模像样地活下去,失去爱情就失去全部的力量。她心目中的绝对幸福就是和熙的阳光下,有一颗沉静如水的心,整天伺候花草,写写小说,坐在花园里,内心坦然。因为每天晚上,自己爱的那个人就会回来。她也怀疑自己:我真是那个一心一意平淡如水的女人吗?她自己写爱情小说,可在感情方面却做得很差,居然会为了一个情场老手的男人坠入爱河,真是讽刺,

埃迪斯被逃婚饱受白眼和奚落,甚至成为他人消遣谈笑的对象。来到庄园似乎唯有消失,才能合所有人的心愿。她也是女人,也想被迁就被安抚,也想发号施令,可以率性任情,表面上看似乎不受任何诱惑,可内心并非如此。没有人去考虑过她的心思,更不要说实现。埃迪斯的爱不需要更多,而是更少,爱让她偷偷摸摸,藏头藏尾,有时还要编瞎话骗人。爱把她送到了杜兰葛山庄,在这冷淡萧条的季节,和一群女人坐在一起,花时间去谈穿衣打扮,或算计别的女人收入和机遇,搬弄是非,喋喋不休。这不符合埃迪斯的个性。

当酒店里遇到的男人内维尔注意到她时,这令她吃惊,居然还有人对她的漠然感兴趣,一直还以为自己就是个聆听者,她有些心情舒畅,变得明朗,能在男人面前稍稍展示一下自己的魅力了,索取一下认同和理解。内维尔向埃迪斯求婚很现实,他俩互相都不爱,没有感情没有浪漫,只是组合成一个家庭,各取所需,互不干涉各自的秘密。对于有两个男人的求婚,埃迪斯似乎两次都接受了,因为她在沉默和谨慎中已经送走了自己的青春岁月,如果继续在有生之年孤独写作,心里还是有寒意的,她也想尝试一种新的生活。

在孤身承受放逐庄园的这些日子里,不知道意义何在,白天还能撑撑门面,装装样子,可夜半更深时,她感到无聊虚假,又被打回原形。逃婚那一刻很勇敢,年轻坚决,本想忘却痛苦和不安,回家时焕然一新。现在严肃想想,当初自己就是个笑话,再也回不去了。

情人戴维是她生命的意义,可她又有多久才能见他一次?她依旧是那个等待电话的人,她幻想着戴维在家中和老婆孩子在一起,幻想他又有了新欢,戴维没给她写过一封信,要说你情我愿有点儿滑稽,那种感觉生不如死。虽然嫁给无爱的内维尔无疑于自毁,可她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从头到尾,都是她在爱戴维,全部的爱都给了他,现在需要借助内维尔的帮助与戴维断绝一切念想,她也想变成像戴维老婆那样信心十足,活力四射的女人。

当埃迪斯准备接受内维尔的安排,不得不迈起脚步跨入另一个世界的时候,她发现内维尔与别的女人暧昧关系,她居然没有吃惊,知道这只是他的乐子之一,虽然她和内维尔只是协议婚姻,但还是有种被欺骗的感觉,自己在他心里只是个替补,去补全他缺失掉的东西罢了。自己过去的日子虽不为世俗所理解,但还是令自己感到快乐的,是唯一想拥有的人生,也许今后仍将如此,继续陪伴一生一世。要是嫁给内维尔,岂不是连过去这种人生也要拱手放弃。她庆幸没有嫁给他。

埃迪斯不是一个非黑即白的形象,是种种矛盾的综合体。浪漫给了埃迪斯拒绝走入婚姻的勇气,她的理由是不要没有爱情的婚姻,不向社会和物质低头,她也不是女权主义,她是想结婚的,是想过平静生活的,但是如果不能让自己快乐,她又何必为难自己。在她看来,婚姻中的两个人根本不存在什么彻底和谐,那怕嘴上说"爱你"千万遍也不管用,一旦两人步调开始不一致,将虚耗时间和精力,陷入痛苦中。往往轻松愉快的心情,比深邃激烈的情感更有效。

埃迪斯依然独身,根源在于她把爱情当成了生活的全部意义,她用自己的爱情定义了女人的输赢,明知赢不了,却偏偏不服输。

在真实生活中,龟兔赛跑,赢的总是兔子,读者是看小说而不是读生活。所以,埃迪斯小说中的兔子不会赢,赢的总是乌龟,故事是写给乌龟们看的,乌龟需要安慰,兔子忙着赢比赛,没时间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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