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人物的悲情

这部电影上映于2008年,却刻意营造出一种上世纪7、80年代的感觉。主角王抗美是一个工厂的退休工人,半辈子都待在工厂里,他经历了那个红色的年代,拥有那个革命年代崇尚的美好精神。当他从工厂退休后,生活的压力扑面而来,自己有哮喘,妻子卧病在床,儿子无所事事,唯一混的体面的姑爷却有着婚外情。面对妻子高昂的医疗费,他想到重新找工作,故事也就随之展开。他想过擦皮鞋,可是鞋匠经常受人欺负,且挣不到什么钱,骑倒骑驴却没有那个体力(他有哮喘),修自行车又没有那个技术。自己挣不到钱的同时,他的精神世界也开始崩溃。面对刁难擦鞋摊摊主的混混,他的勇气消失了;面对姑爷的婚外情,作为老丈人也无法为女儿做点什么,只能掀桌子表达自己无能的愤怒;当自己父亲在自己妹妹家过得不好,只能吃烤红薯充饥时,他也只是夺门而出,无法做些什么。剧中的那些“大人物”没有一个对他的生活有所改善。当他误入传销组织,被警察审问的时候,警察坐着,他站着。戴大盖帽的警察投影在身后,暗喻权利机构与人民群众的关系。威风八面的姑爷只知道大吃大喝,声色犬马,对自己的老丈人毫不关心,看似关心自己的同事也没有把自己的事儿放在心上。生活中的种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终于,他忍受不了,他想到了死。“来吧,整死我,欢迎整死。”这句话的喜剧色彩衬托出了王抗美本人的悲剧。但他的妻子、儿子、女儿都要依靠他,所以他只能艰难前行。

老年人最有福气的十种心态(小人物的悲情与老年人的困境)(1)

导演对普通人的生活很有感悟,影片中的每一处细节都来源于现实生活。可是,故事中与舞伴跳舞这一段却是整部电影的败笔,是导演迎合市场的无奈之举。在这里,主人公看似有了希望,生活开始有了好转。其实,在王抗美本人身上的苦难却从未离去,但是不能因此掩埋了生活的真相,使本片的批判精神消逝殆尽。喧嚣的音乐似乎把痛苦盖住,跳舞仿佛麻醉剂一样,让王抗美暂时忘记痛苦。重归沉寂之后,只剩王抗美一人在孤零零的大街上骑行,高昂的歌声与冷寂的大街形成鲜明对比。他虽然是在微笑着唱这长征组歌,但这微笑并不是对未来新生活的憧憬,更多的是一种对自己生活的自嘲,一种无法摆脱痛苦的苦涩之感。同时,他的信仰也随着歌声的消逝而消逝。

二.老年人的困境

本片中的细节体现了王抗美与这个时代的格格不入。故事一开始,就是主角王抗美的退休欢送会,七零八碎的果盘,电视的雪花屏,整个场景里只有王抗美一个人,加上整部电影偏冷的色调,有一种日暮西山之感。之后随着领导的到来,王抗美谈起自己的病算不算工伤的事,背景音乐里播放的《友谊地久天长》,是对领导的一次绝佳反讽。电影中多处描写了王抗美生活的困境,比如在王抗美回家途中,他盯着墙上卖房的广告,想起自己狭小的生活空间;给妻子送过饭后,就着送饭的保温桶吃泡面,连小食品都舍不得吃;用滴了一晚上的水洗衣服。他经朋友介绍面试小剧场的歌手,搞艺术是老王的老本行,可是老板所需要的是流行和怀旧歌曲,他的红色歌曲显然不符年轻人的审美,面试也就理所当然的失败了。电影中还有一处细节,当老王进入网吧,年轻人打着CF,旁边电视机旁放着《长征》和十送红军伤感的歌声,这一巨大反差表明革命语境的褪去。而在红色年代成长起来的王抗美,显然融不进这个社会了。

老年人最有福气的十种心态(小人物的悲情与老年人的困境)(2)

这部电影发生在一个东北小城,很巧的是,我大学的时候也是在东北读的。东北给我的感觉一直是冷,不只是温度上的,更是整个城市的气象。与南方的经济的蓬勃发展、热情似火相比,东北慢慢的跟不上全国的脚步了。在这部电影里,也得到了很好的体现。混乱的街道,不那么时尚的服装......处处都体现了东北的落后。这部电影里的音乐也充满了时代感,从《万水千山总是情》到周杰伦的《千里之外》,跨越了几个年代的音乐,还有象征着那个红色年代的长征组歌,无不让人有一种回到过去的感觉。人物的命运也随着音乐的起伏而变化。激昂的红色歌曲与他的悲情人生形成鲜明对比。电影中有一个有趣的细节:王抗美的手机铃声是《粉红色的回忆》,这首歌十分轻快,而他女婿的手机铃声却是新闻联播的开头,他们的歌曲与他们的身份不相符。上个世代的老人融不进这个社会,这个时代的年轻人又十分前卫,这种对比更让故事中的人物显得孤独。同时,歌曲也暗喻了时代的发展,红色年代歌曲的激昂到流行音乐的婉约,无不在诉说着时间的无情。导演的镜头刻意营造出一种上个世纪7、80年代的感觉,王抗美生活的环境是逼仄、昏暗的,仿佛是这个社会不断在挤压王抗美的生活空间,让他喘不过气来。截至2018年底,中国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约2.49亿,占总人口的17.9%;65岁及以上人口约1.67亿,占总人口的11.9%。但这一部分人仿佛被遗忘了,虽然这是个智能时代,但有多少老人还不会使用智能手机?老人们站在一个个付款码面前,拿着手中的钞票茫然无措的样子,这样的新闻已经屡见不鲜。并且随着时代的发展会越来越多。最近又出了个什么社区团购的新奇玩意儿,进一步挤压老人们的生活空间。他们在这个互联网时代格格不入,网购,网上订票,网上缴费,这些年轻人习以为常的东西,在他们这里就成了“天方夜谭”,他们中的无数人像电影里的主角王抗美一样,被生活所抛弃。他们不在网络之间游走,在生活中我们很少听见他们的声音,但不能因此忘了他们。在我们享受时代发展所带来的便捷的同时,不要忘记,还有这样一群人可能连网购都不会。

老年人最有福气的十种心态(小人物的悲情与老年人的困境)(3)

但是还是应该好好活着,只要生活没有把你压垮,你就得好好活着。

生活还不算太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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