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阿代、Vicky刺猬

毋庸置疑,许多KE粉非常喜欢《杀死伊芙》中的女杀手薇拉内尔,尽管她冷血变态、缺少同理心,杀人无数。在看完第二季之后,笔者也不能免俗。当然我们可能单纯喜欢的是这个人物的神秘性与力量感,而非她各种残忍的杀|戮。所谓神秘性与力量感,正是女性主义在薇拉内尔身上的极端体现。

言及该剧重要女主,和薇拉内尔一样,伊芙(剧名所指)这个角色也指染了浓重的“女性主义”色彩。刻画[薇拉内尔的杀手特质]更多是利用“暴力”来宣泄情感:“我就是我!挡我者死!”而塑造伊芙·波拉斯特里这名羸弱女特工则采用了传统的三段式心理剧来展示人物的成长:“我的现有生活怎样?我对现状满意吗?我的价值如何体现?”所以被女特工伊芙圈粉是源于这个人物带给女性观众们自我意识的觉醒。

《杀死伊芙》用整整两季的剧情通过薇拉内尔张扬的牵引建构伊芙全新的价值观。更为广大受众创设了这部风格独特的女性电视剧集。

一、女性主义

分析伊芙和薇拉内尔二者不难看出,她们都是从茫然中清醒的。

一开始,两人都对自己的现有生活感到“无聊”,她们对自身性别的认知很局限,对于现状的定位处于两种极端:伊芙不满,薇拉内尔自满。这或许可以解读为编导及主创团队的深度思考:怎样的女性,才能在男权主导的世界中找回自己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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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女性主义的角色理论认为“女性的家庭与工作的双重角色必然存在冲突。二者一旦有了矛盾,女性的工作角色往往要服从家庭角色,女性因此丧失了大量的工作和升迁的机会,致使她们做事业的动力降低。女性比较集中的职业由于缺勤率高、精力投入少,因此变得价值较低,报酬也较低。”

《杀死伊芙》剧首,就为观众展示了这一现象。第一次重要会议时,领导人员弗兰克向上级介绍与会者时,不等伊芙念完自己名字的全称,便不耐烦地打断她。似乎这个人员太无足轻重。如此轻视,与伊芙作为女性员工不无道理。

然而本剧并未按世俗套路发展,它打破了女性主义角色理论的定式。

剧中,伊芙既是尼科的妻子(家庭身份),也是军情五局的文职人员(社会地位)。按照常理,当这种角色的归宿属性发生冲突时,尼科会要求伊芙回归家庭来。但是自始至终,伊芙始终没有屈从。

一开始,她采用的手段是和缓的。她努力获得尼科名义上的支持。但当她意识到尼科不可能真正意义上成为她有力的支柱时,则动用了“善意的谎言”。面对尼科的质问,她甚至率先采用了武力(我们习惯于家庭中施暴一方为男性,而在这里,伊芙才是出手的那一个)。这是反常规的,但也是女性主义的一种突出表现。

2、女性主义的地位期望理论认为,“男女两性在进入性别混合的目标动力群体时,由于群体对男性的期望值高于女性,就降低了女性在群体互动中的自信心、威望和权力。如果某位女性想反潮流而动,群体内的两性都会反对她,敌视她。在这种情况下,性别期望模式得到了巩固。”

显而易见,在剧中这一点也是不存在的。

除了弗兰克对伊芙有明显歧视外,军情局包括五局、特别调查小组乃至第二季中的六局,女性成员占了相当大的比例。而整个大局的领导者是女性——六局的上级是位女领导,六局则由卡罗琳操控大局。女主之一伊芙更是独当一面,作为特别小组的头儿兼专业顾问。连顾问的研究范畴也是关于“女性刺客”方面。

从以上两方面而言,《杀死伊芙》真不能再算普世剧作了。

我们反观很长一段时期,影视剧中的女性被塑造成为男性角色的“客体”,成为男权文化的依附品。女性是电影叙事机制及现存文化符号系统中被动、消极、负值的存在形态。“以好莱坞为代表的电影,其观赏方式是男性化和大男子主义的,是专门为满足男性的观看欲望而拍摄的。女性在银幕上只是男性的欲望投射对象,而非真正具有独立性的主体。”

《杀死伊芙》恰恰相反。女特工、女杀手、女领导、女组员,共同构成了一个独特的女性社会。

军情局的男性成员仿佛都无足轻重:身居要职的弗兰克是个叛徒。伊芙的男闺蜜兼好上司比尔也逃不过第三集就被刺杀的命运。肯尼看似工作能力挺强的,但到了第二季,也有雨果可以随时替换(电脑高手,肯尼行,雨果也不差)。

女杀手薇拉内尔的接头人,换了一个又一个,虽说都是男性,但他们终归是只是符号,放在某处位置,可一也可二。

薇拉内尔的接头人——康斯坦丁远走、光头男和雷蒙德被反杀。他们是可以被任何人取代的。杀手组织里的男性只出现了一个(智商和情商都令人堪忧),被薇拉内尔和前女友纳迪娅联手干掉了。

而业务精湛的永远是女性,杀手队伍也不例外:十二门徒组织有薇拉内尔和纳迪娅,另外一不知名组织有韩国女杀手“幽灵”。她们无一不身手敏捷、智勇双全,在男人扎堆的行当里毫不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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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杀人工(手)具(段)女性化

这是比较容易忽视的一点:薇拉内尔从一开始就很女性化,她虽然是个冷酷的变态杀人狂,但是手法却充满了女性的纤细机敏。发簪、香水、美色、示弱……薇拉内尔表现的并不强势。然而外在的女性手法,并没有掩盖她强硬的取敌致胜手段。

同样,伊芙以及她的正义团队,每个女性工作人员无不拖家带口、既有家庭又有事业。她们看起来和普通主妇没有区别,但却拥有比男人更坚强、不可摧的强大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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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镜像意识

法国精神分析学家雅克·拉康提出了著名的镜像理论,即当主体与外界接触时,人们所认识到的形象总是客体的一个变形,是人们想象中的形象。他将一切混淆了现实与想象的情景意识统称为镜像意识。

《杀死伊芙》两季的剧情中,伊芙和薇拉内尔就像是一个女人内心的两面,因为对方就是自己渴望的样子,所以才会致命吸引。两个人面对面,仿佛在照镜子,看到的不是对方,而是自己。

这部猫鼠游戏的好剧,有渲染女主的百合情,但最精彩的是她们互相博弈并渴望成为对方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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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季结局,她俩躺在床上,互相吐露心事。伊芙说她一直在想着薇拉内尔,想她在做什么,她对薇拉内尔和她的杀手生涯充满向往。薇拉内尔也想着伊芙,想象着和她缠绵,能有人和她一起看电影,她无限向往伊芙稳定的家庭生活。

吐露心事的两人正浓情蜜意,可转眼,伊芙就将匕首深深扎进薇拉内尔的腹部。

第二季结局,她俩逃出凶险之地,双宿双飞的生活就在眼前,但伊芙却拒绝跟随薇拉内尔远走高飞。她转身打算离开,薇拉内尔就毫不犹豫一枪将她射倒在地。

这两人真是又狠又酷,旗鼓相当。但这种貌似冷酷的举动,不过是两人对自己身份的焦虑与幻想,暴力举动宣泄的是被压抑灵魂的自由诉求。

剧情有不少女主凝视镜子的场景,时常让人想起拉康的镜像理论。用镜像意识来做薇拉内尔的心理分析,可以比较客观地剖析她的自我认同,她的生存困境及渴望掌握自己命运的欲望。

薇拉内尔出生于俄罗斯,童年悲惨,她在寄宿学校与老师安娜相恋,因阉割安娜丈夫马克被送去监狱服刑。在残酷的服刑期间,她被“十二门徒”选中并训练作为杀手去执行暗杀任务。

她严重缺爱、严重缺乏安全感;没有家庭,没有朋友;在世界各地作案,却没有自己真正的身份。对她而言,杀人仿佛是在玩游戏,是在炫技。但她的内心,仍只是一个孤独的小女孩,时时渴望被关注和需要。

第一季开头,在冰激凌店她微笑去逗弄对面的小姑娘,但小姑娘对她的假笑充满戒备。她学习吧台服务生的笑容,绽放嘴角,终于让小姑娘笑起来,但立刻她就将人家的冰激凌掀翻。这是一种小女孩般恶作剧的报复。

她穿很仙的粉色纱裙,买各种奢侈品,冰箱里塞满香槟酒,租住宽敞豪华的公寓。她约炮,和男人女人玩3P,看起来为所欲为,但连一个可以陪她看电影的人都没有。

送高级礼服,送香水,住在对方喜欢的城市,这种撒狗粮的举动她对安娜和伊芙都做过。与其说她爱她们,不如说她爱的是自己。所以她可以用汽车碾过纳迪娅的身体,冷漠地看着安娜在她面前自杀,男邻(朋)居(友)的死对她就像是丢弃猫狗一样。

阉割男人,喜欢藏猫猫游戏,让心爱的女人来寻找自己,霸道总裁上身,希望完全占有对方。这些举动真的都很孩子气。

她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也没有享受过生日派对,所以她渴望着有气球和蛋糕的生日宴会。有一次她准备了气球和蛋糕要给康斯坦丁过生日,虽然那天并不是他的生日。她只是渴望父爱,渴望康斯坦丁像爱女儿一样爱自己。她觉得自己的表现足够得到他的肯定。所以每一次康斯坦丁选择家人而不是她时,她都会很受伤。

她对一头卷发的女子有很深的眷恋,在大街上遇到这种特质的女人,都会对她们长久凝视。她喜欢的女人都是这种类型:安娜、纳迪娅,伊芙;连街上遇到的几个炮友也都是长卷发。有一次她说,她妈妈的头发就是这样。原来,她寻求的,一直都是母亲的爱。

因此,这种镜像意识几乎就是薇拉内尔的内心。她对伊芙的迷恋和宠溺,就是对自己的迷恋和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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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自由意识

颇具反讽意味的是该剧对自由意识的解读超越了常理。通常我们会认为一个人在心理上越是健康,就越能体会到选择的自由和行动的自由。所以健康人格在思想和行动的选择过程中可以不受限制地自由进行。这是因为她享有一种能够把握自己命运的信念。

剧中看似正常的人,伊芙、肯尼、比尔……他们似乎都无法真正意义进行自由选择。当他们置身于现实世界时,他们都缺乏安全感,并无力把握自己的命运。

肯尼对母亲言听计从,比尔得过且过;伊芙一开始也是在浑浑噩噩中度日,但随着她自我意识的觉醒,她渐渐意识到,未来应该完全靠自己去争取,并不受任何他人、环境和过去因素的影响。

能够运用这种自由和自主的意识、能抓住人生的各种选择权的人,在剧中却是变态女杀手薇拉内尔。她从第一集开始就明确自己需要什么,自己应该怎样获取需求,偏偏她却是一个冷血症患者。

剧中的自由意识的所有者薇拉内尔,甚至还没有将思想发育得全面成熟。

常态的伊芙群组与非常态的薇拉内尔两相对比,剧作的魔幻色彩就遁形无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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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暴力中的情感宣泄

“暴力美学主要是在官感上,使暴力以美学的方式呈现,诗意的画面,甚至幻想中的镜头来表现人性暴力面和暴力行为。”

观众往往惊叹于剧情的表现形式,无法对内容产生具体的不舒适感。剧中薇拉内尔的各种杀人手段就吸引了无数的目光。《杀死伊芙》糅合谍战、阴谋、黑色幽默、荒诞、心理剧、言情、悬疑、职场等等多种元素,暴力血腥镜头层出不穷,薇拉内尔每集必杀一人,让观众看得心惊肉跳。

当我们通过这位暴虐杀手的“忠实粉丝”及研究者伊芙的视角去探寻她杀人的目的时,发现这一切仅仅来源于精神病人的情感宣泄。

薇拉内尔是一个冷血症精神病患者。她缺乏正常人类的情感。虽然行为和正常人一样,但从病理上讲,她的大脑并不能理解情感。她只擅长对情感“模仿”和利用。越犯暴力事件越能沉着冷静;她不太能够区别笑容和哭脸。因此第一季的第一幕正是她在甜品店里向小女孩和店员学习怎样笑,第二季又用了大篇幅展现她学会了哭泣之后渐露的笑容。

难能可贵的是,本剧中除了杀手有宣泄的需求,特工也不例外。

伊芙就代表了正常人类的普遍情况:在极度恐慌和绝望时,也会将情感释放于暴力之中。吸引观众的是反映在冷血症精神病患者上的症状也体现在伊芙身上。她同样自私,并渐渐失去同情心;对丈夫没有忠诚度,也很自恋;对于残酷性的免疫力非常强。随着剧情走向,伊芙渐渐异于常人,却无限接近薇拉内尔。

如果说还有什么是比伊芙举起斧头砍人更具女性主义的时刻,那肯定就是薇拉内尔所传达的“暴力宣泄”了。她是伊芙的力量、价值等诸多女性自我意识产生的源泉。

当然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伊芙无形中也充当了薇拉内尔的情感导师、心理治疗师。她试图在短期内控制杀手,并付诸行动。我们不能否认她努力的实效:薇拉内尔确实改变了不少。

观众不自觉地带入剧情,提出疑问:乖戾的女杀手被制服了吗?精神病患者被治愈了吗?

第一季与第二季的结尾都给出了答案:伊芙与薇拉内拉的相杀,正是一种暴力过后的沉思,令角色与观众的情感宣泄集体达到了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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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变态心理

薇拉内尔是典型的反社会人格,她杀人虽说是为了服务某个组织,但她更享受杀|戮的快感。她使用发簪、匕首、有毒香水来杀人,非常女性(见前一),让伊芙觉得特别爽,心生赞叹。

伊芙内心狂野,充满对犯罪心理的想象和向往,她渴望刺激,渴望无所畏惧,甚至有点SM倾向。这一点她的老公尼科并不知晓。他是好人,但他真的不懂伊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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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芙平时喜欢看的书是《当女人杀戮时》、《变态女性》、《歇斯底里:女性精神病》。和丈夫闲谈如果杀死他的想法,精细和凶残程度能把人惊吓得发抖。虽然只是嘴里说着玩,但她的表情显示出对这种杀|戮的想象充满快感,变态指数可谓不低。

所以当伊芙遇到薇拉内尔,也确实是天雷勾地火,不山崩地裂也得来个“你是风儿我是沙”。薇拉内尔深知这一点,她耐心等着伊芙的蜕变和黑化。但她忘记了,伊芙就是另一个自己,伊芙越绽放自我,就会越背离和她双宿双飞的初衷。

薇拉内尔漂泊已久,她渴望安稳,渴望有一间小木屋,和伊芙隐居,过普通人的生活。可伊芙已经厌倦乏味的安稳生活,她向往的是成为薇拉内尔,自由自在无所畏惧。

薇拉内尔越变态,伊芙越欣赏。伊芙越向往自由,就越加惧怕别人对自己的控制。所以第一季结局,她看着含情脉脉的薇拉内尔,内心的邪恶却已上身,她越喜欢薇拉内尔,就越不想被她搞定,一把匕首就插了过去。第二季结局,她看到薇拉内尔拿着手枪,明白是她故意让自己杀死雷蒙德,立即就变得怒不可遏。而薇拉内尔竟然喊着“你是我的”,这可要了伊芙的命,她宁愿死也要离开她。

薇拉内尔越想控制伊芙,伊芙就越想逃离。伊芙越不容易搞定,薇拉内尔就越撕心裂肺地想着她。这样的爱,是不是也很变态?

两个女人,变态地纠缠,越爱对方,越互相伤害。这样相爱相杀的剧情,怎能不让人心心念念地期待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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