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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村凶案(红叶谷凶案)

古村凶案

2021-6-28 07:07

1

白海燕坐在夜巴黎咖啡厅一个靠墙的座位上,默默喝着香气袭人的咖啡。她是一家时尚杂志的高级编辑,三十出头,身上印着浓浓的小资情调。喜欢喝高品味的咖啡,品尝高级西点和红酒,穿高档时装,听典雅音乐。内心里,她崇拜埃及艳后,是她忠实的粉丝。她崇拜她的妖冶和时髦,更崇拜她的霸气和手段。埃及艳后通过控制男人来控制权利,进而控制世界,非凡的历程让她仰慕不已。

现在,她默默慢啜着宜人的咖啡,漂亮的杏核眼又不时瞟向在前方弹奏钢琴的俊逸青年徐海涛。她已经注意这个青年一段时间,对他发生了兴趣。他当上这家咖啡厅的经理后,确实让咖啡厅有了很大起色。

他首先对200平米的咖啡厅进行了重新装饰,在高高的护壁板上每隔一段距离,挂上了仿制的世界名画,有梵高的,高更的,还有塞尚的,都是风景油画。在各个角落,摆上了仿制的世界著名雕塑,“大卫”、“维纳斯”、“思想者”等。天花板挂上了塔式的水晶吊灯。地板换上了紫红色的樱桃木地板。餐桌椅都是意大利式的。室内立时有了典雅、高贵的艺术气氛。又买了台斯特劳斯钢琴,摆在餐厅一角,由徐海涛弹奏世界名曲:蓝色的多瑙河、春之声圆舞曲、维也纳的森林等。徐海涛还培训员工的艺术气质,走路、举止、言谈、服务都要显露出优雅、亲切。这就更增添了咖啡厅的艺术气氛。

徐海涛本人的神采和风度,也吸引了很多女顾客光临,其中有不少是女大学生,女艺术工作者,还有一些女白领,贵妇人。男顾客也增多了。上座率提高了几成。听说咖啡馆月纯收入由原来的两万元左右,搞高到八万元左右。老板苗莉乐不可支,给徐海涛的提成也不少。

这个徐海涛应该说很有魅力:长相英俊,能力很强,又很高雅。我白海燕已经三十出头,算是大龄未婚女子了。不能再挑挑拣拣下去了,供我选择的时间已经不多,该出手时就得出手了。如果拿下这个徐海涛,再通过控制他控制这间咖啡店,那就是类似于埃及艳后的行为杰作了。

这时她看到咖啡店女老板苗莉从里间走了出来,穿着一身高档薄料西服套裙,新染烫的大波浪棕色卷发闪着光泽。她递给徐海涛一杯清凉饮料,又对他嫣然一笑。

白海燕已看出苗莉对徐海涛有意思,不只是青睐他的才干,也垂涎他的青春躯体。我得尽快下手呀,不然小鲜肉被女色狼叼住了,我可就插手困难了。

2

 苗莉39岁,丈夫肖伟强是房地产公司的老板,很有钱。苗莉是完全可以不上班的,在家做个养尊处优的阔太太。可她呆不住,一再央求肖伟强,肖伟强就按照她的想法,投资开了一家咖啡店,由她来经营。

 夜巴黎咖啡馆开业后效益却不太好,于是苗莉想要高薪招聘有能力的经理,月工资一万元人民币,外加提成。这在北方的这座城市,已是很高的待遇了,这个城市的人均工资是四千元左右。

很快,有人来应聘了,是个年轻小伙,名字叫徐海涛。

女老板苗莉接待了他。这天她身穿一套精纺细薄毛料条纹西装裙服,头发在脑后梳成个髻,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身材也很丰满,把西装撑鼓了起来,但曲线还是有的。皮肤保养得很好,又细又白又亮。模样显得很漂亮,很有成熟女人的丰韵。

苗莉看到这个应聘经理的年轻男子约二十七、八岁。身高180公分左右,相貌很俊朗,头发披肩,还烫着几道弯,身穿可体的蓝色天鹅绒休闲西装,米色牛仔裤,很时髦,很有艺术气质。一问,果然,是艺术学院音乐系毕业。

苗莉笑着对徐海涛说:“我这咖啡店你也见了,说说你的想法吧。”

徐海涛微笑着说:“我觉得我经营咖啡厅有一些优势。”

苗莉笑问:“什么优势?你说说。”

“第一,我外形还可以。咖啡厅是要有一定艺术气氛的,我的外形和气质还说得过去。”

苗莉微微点点头,等着他继续说。

“第二,我在艺术学院音乐系主修钢琴,我的老师是英国女外教阿维莉娅。她很喜欢喝咖啡,也很会煮咖啡,并会做喝咖啡时配置的点心。她把这些连同钢琴弹奏法都传授给了我。”

苗莉听了很在意地又点点头。

“第三,咖啡厅的艺术气氛主要是从三方面来营造,一是装修、装饰。二是音乐。三是工作人员。我可以指导咖啡店的装饰,达到艺术、时尚的效果。我钢琴弹得很好,会弹不少世界名曲,可以在咖啡店演奏,增添优雅的艺术气氛。我还要培训服务人员的艺术气质。使他们能够优雅地为顾客服务。”

苗莉这时心里已决定聘用这个男青年了。她对他的外形、气质、谈吐很满意。对他的技艺和经营理念也很赞赏。

又交谈了一会儿,苗莉说:“好了,我决定聘用你做经理了。今后这座咖啡店的经营就交给你了,希望你能给我们带来好的收获。”

徐海涛笑说:“谢谢老板的信任。我一定努力搞好经营,争取丰收。”

苗莉不但对徐海涛经营很满意,对他个人也很热情。当他弹奏乐曲时,她就坐在角落里,欣赏他的艺术家风度,倾听他很有个性地演奏。苗莉的丈夫白天在公司忙着挣钱,晚上又经常出去应酬。他的应酬也包括幽会女人。这一点苗莉也知道,现在的有钱人,有几个不找女人,拦也拦不住。再说结婚十几年了,夫妻间的热度早已消退,摸着对方的手,好像左手摸右手,微弱的电波都没有了,所以也就由他去了。但孤独感是与日俱增。现在好了,有了徐海涛。她请他陪她观赏音乐会,芭蕾舞演出,说他懂艺术,可以很好给她讲解。她请他陪她郊游,他会开车,会划船,会游泳,会登山,是个很好的陪客。她也请他陪她应酬,他会喝酒,说话该优雅时优雅,该风趣时风趣,很能活跃气氛。

一次,在应酬时,苗莉酒喝多了,徐海涛把她送回家。下车后她说你把我扶进屋吧,我丈夫出差了。她没有孩子,丈夫出差,家里就没有别人了。他把她扶进屋,扶到卧室的床上躺下,轻声说:“夫人好好休息吧,我回去了。”苗莉却拉住他:“你别走,再陪陪我。”接着就抱住他。那一夜,徐海涛就睡在苗莉身边了。他感到了她强烈的孤独和饥渴。

这以后,一有机会,她就让他到家里或宾馆陪她。

苗莉虽然风韵犹存,但毕竟徐娘半老,比起年轻漂亮姑娘,各方面还是差一些。徐海涛对她并不是很留恋。但他又不能不用心陪她。她是他的老板,衣食父母呀。有了她,他才过上上等人的生活。 

3

这一天晚上,苗莉和徐海涛又到一座高档宾馆幽会。一进旋转的金色大门,徐海涛就感受到了豪华。地面铺着雪白大理石,闪闪发光。墙面贴着奶黄色大理石,也闪闪发光。枝形的水晶大吊灯,把前大厅照得灯火辉煌。供宾客休息的成套牛皮沙发,都是进口的。服务台是酒红色大理石砌。后墙上挂着一排金色的挂钟,显示着世界各地的时间。

服务员穿着黑色紫领的高级料子西服,一个个都像模特似的高挑美丽。这里普通房间一宿要1800元人民币。徐海涛还是第一次住这么贵的宾馆,当然,每次幽会住的宾馆都不便宜,但这是最贵的。不过他不担心价钱,因为都是苗莉付钱。每次幽会都换个地方,是因为苗莉担心被服务员注意。在进住宿房间前,两个人也是分头行动的,不让人看到他们在一起。

进了宾馆房间,苗莉就贴到徐海东身上,同他亲吻抚摸。她是越来越依恋他了。接着两人洗澡。之后两人上床滚床单。徐海涛觉得苗莉虽然比年轻姑娘丰满,但她注意健身,身上还没有多少赘肉,滚起床单来很有激情。完事后再洗澡,洗完澡苗莉又要简单化妆。她知道自己已经年近四十,素面朝天和化妆后相比要差不少,所以在徐海涛面前一定要化妆,哪怕是就要睡觉。

两个人躺在床上聊天。

“海涛,听说最近一些老板要找你挖墙脚?”

徐海涛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想?想过离开么?”苗莉盯着徐海涛。

徐海涛沉吟着,没有正面回答:“他们给的价钱都很高。”

“海涛,你不要想走,我亏待不了你。我想好了,我给你股份,给你三成股份怎么样?这样你就是咱们咖啡厅的二老板了。收入又增高不少。”

徐海涛没有马上露出兴奋,这样显得太猴急了。

“明天我们正式签个合同。”苗莉又说。

这时徐海涛不能不表态了,要不就显得装大了。他轻声说:“这要谢谢老板了。”

“你不要叫我老板,叫我苗姐。”

“不是要签合同么?当然得正式一些。”徐海涛笑说。

苗莉笑了,“你呀,要感谢就亲姐一下。”

徐海涛笑着亲了苗莉脸蛋一下。

苗莉又笑着说:“你成了二当家的,工作更要卖力气呀。”

徐海涛点头:“当然,得头拱地往前奔。”

苗莉伸出浑圆的胳膊把徐海涛搂紧。

片刻后苗莉又说:“我看咱们店那个常客白海燕对你很有点意思。”

徐海涛听了这话心头不由一紧,他轻声问:“怎么?”

“我看她对你很有点意思,在向你放电吧?”苗莉斜睨着徐海涛。

“我没太注意呀。”

“不会吧,你这么聪明的人会没注意到?”苗莉的语气冒出醋味。

“我真没太注意。”

“我都注意到了。你一出来弹琴,她就两眼定定地看你,向你扫描。接着又闪闪地放电。”

“你说得真有意思。”

“也许我们女人更敏感些吧。”

徐海涛不吭声。他知道这时多说话不好。

“海涛,你可不要被吸引了呀。她比我年轻,可我们的关系……”

“我不会注意她的,有你在呀。你是我的伯乐呀。”

“是真心话么?”

“当然,掏心窝子的话。”

“不管是不是真心话,姐都相信你。”嘴上这么说,可她心里想,现在的小白脸都是靠不住呀,得盯紧点儿。

其实,徐海涛早就注意到白海燕对他放电。但他还没有接火。

4

白海燕开始按设想行动了。这天她在夜巴黎咖啡店喝咖啡时,悄悄递给徐海涛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很喜欢听你弹琴,想请你吃顿饭,聊聊。明天上午11点到西西里餐厅。”她知道他上午休息,所以约定这个时间。

徐海涛很注意观察顾客,特别是常客,好对他们有针对性地服务。他听到过白海燕与同事的谈话,知道她是高级白领,某知名时尚杂志的高级编辑。她的穿着、气质很有高级白领的样子,令人感觉到优雅,高贵,又有些清高,有些孤傲。她能关注自己,又约会自己,自己心里很高兴。当然,这些绝对不能在白海燕面前流露出来。还要装出对白海燕一如平常的样子。 

第二天他如约来到西西里餐厅,白海燕已经到了,坐在一个角落里。她穿着一身很亮丽的高档连衣裙,可能是韩国货。浓密的黑发瀑布般披散在肩背上,很有现代感。

“你能如约而来我很高兴。”白海燕看着他笑说。

“高贵的白小姐邀请我,我能不来么?”徐海涛也回之一笑。

“想吃什么菜,你点吧。我请客。”白海燕把菜单递了过来。

“还是我买单吧。”徐海涛说。

“我邀请你来的,当然是我买单,你别客气了,快点菜吧。”

这里是西餐厅,徐海涛点了一个烤牛排。然后把菜牌递给白海燕,“白小姐再点吧。”

白海燕又点了一个红烧带鱼,一个水果沙拉,一个西芹腰果,几瓶啤酒。两个人就吃喝起来。

白海燕说:“我是夜巴黎咖啡店的常客。你来到咖啡店后,变化很大呀。顾客多多了。好评也不少呀。”

徐海涛笑说:“还不是靠你们这些常客捧场。要多谢你们了。”

白海燕看着徐海涛说:“你很有头脑。很有现代经营眼光和办法。”

徐海涛笑说:“白小姐过奖了,我可是有些受宠若惊了。”

白海燕笑说:“我可不是乱捧人。你可能知道,我是‘时尚生活’杂志的编辑,专门报道现代时尚生活的方方面面,也包括饮食。所以采访过不少餐馆,一些餐馆有了变化,也找我去看看。我对餐饮业还是比较知情的。你干得确实不错。”

“白小姐这么年轻,就成了知名刊物的资深编辑,真不简单呀!白小姐见多识广,以后还请多指教。”徐海涛优雅地微笑着说。

“我虽然看着年轻,可在这个杂志社已干了八年了。指教谈不上,可在有些方面我还是能给你这个大经理帮个小忙的。”白海燕亮亮的眸子里闪着灵动的光。

“那太好了,还请白小姐多多关照呀。来,我敬白小姐一杯。”说着徐海涛端起啤酒杯同白海燕的杯相碰。

两个人都喝了一大口。

“我可以在我们杂志和别的杂志帮助宣传你和你们店。”

徐海涛一听大喜,连忙说:“那就请白小姐费心了。”

“你有功夫时给你们店的环境、菜肴、人员拍拍照。我再采访一下你和你们店的厨师、服务人员,写出文章,配上照片,就可以宣传一下了。”

“太谢谢白小姐了。”徐海涛心想,她没说采访苗老板。是疏忽了,还是有意漏下了?也许,她也看出我和苗老板有些苗头,心生嫉妒,故意不提她。

精明的白海燕确实看出了他与苗老板有些苗头,关系非同一般。不过她也见怪不怪,现在男老板和女雇员,女老板和男雇员,关系非同一般很普遍。这既可满足欲望,又可笼络人。

“还有,我可以为你联系顾客。我经常在社会中跑采访、报道,认识不少人,特别是认识一些高级白领,机关干部,还有文化艺术界人员,外资人员,外教,他们大都喜欢喝咖啡。他们要是在你们这喝好了,又可以介绍更多的人员过来,就像滚雪球一样。”白海燕说着用叉子叉起一个圆圆的红樱桃,很优雅地放进红红的嘴唇里。

“太好了!我除了感激还是感激。”徐海涛兴奋地拍手。

“旅游也是现代生活的一大项,我同旅游界也有联系,可以介绍旅游团到你们店包餐,外国旅游团可能对你们的咖啡、西点很感兴趣。他们吃喝好了,也可帮你们店宣传呀。”

“白小姐真是有头脑,有办法,你要当经理,准保超过我。”徐海涛佩服、感激地望着白海燕。

白海燕轻启朱唇一笑,“我只是能敲敲边鼓,主战还得靠徐经理你这样的能人。”

“白小姐你就拉开架势往我们这招人吧,你写下名单,我按人头给你提成。不能让你白忙活呀。”

“你还真能鼓励人的干劲呀。”白海燕抿着嘴笑说。

5

第一次约会后,隔了几天,徐海涛主动约会了白海燕一次,吃的海鲜,算是一次回请吧。

过了几天,白海燕又约会徐海涛中午到餐馆吃饭。

白海燕是个“美食家”,对市里的高档餐馆都很熟悉,说起来头头是道。这次约请徐海涛进的餐馆也很幽静、高雅。她向他介绍了这家餐馆的首席厨师,又向他介绍了餐馆的特色菜肴。

徐海涛想,她还没有结婚,也许还没有谈恋爱吧?除了职业的需要之外,她好像也是为了弥补没有恋爱才吃遍各家餐馆的。她选择比较高级的餐馆,好像也是为了在豪华的气氛中排遣孑然一身的寂寞。因为没有在恋爱上多花钱,她把钱花在服饰上和高档餐馆里就不难理解了。

白海燕又要了啤酒。她很能喝,菜才吃了一点儿,一人就喝了三瓶。其间,她大谈工作中接触到的名人秘闻。不太露骨地说,艺术周刊杂志上刊登了某某人同某某人的关系,那不是事实,某某人同某某人之间还有尚未发表过的关系,等等。所谓不太露骨,是因为她在叙谈时都选用一些文明的词语。

“哎,海涛,”她突然转变话题,“你们那个中年女老板还是缠着你么?”

“哪有呀,你是胡乱猜想吧。”

“我觉得她就是缠着你呢。那个胖乎乎的太太。”白海燕用长长的抹着指甲油的指甲敲敲桌面,似乎在发出警告。

“你是不是喝多了?话也多了。”

“喝多?没有。早着呢。你是不知道我的酒量呀。”她比划着做了喝酒的姿势。

徐海涛觉得她清高,骄傲的面纱在渐渐消退。现在她有些像个渐显粗俗的酒徒。人哪,都有阴阳的两面呀。

“她是对你有情感还是拿你当,当欲望的工具?”她尽量忍着,不说出太粗俗的字眼。

“那是我的老板,不要乱说。”徐海涛又用手指敲敲桌面,发出警告。

“哈,老板。人哪,能拿出真情实感的不多呀。”白海燕伸出一个手指,来回摆动。

“怎么,你有这方面的感触么?”

“当然有。一些男人,包括你,可能想,我怎么到了三十来岁还没结婚,还没恋爱?我呀,恋过爱,还恋了很长时间,从大学四年级到三年前,恋了八年呀。可他到美国读研究生,就,就另寻新欢了。说是为了留在美国。人哪,真情实意的不多,都是为了名利活着呀。哈,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呀。”她突然盯住他:“海涛,徐大经理,你也是这样吧?”

徐海涛一愣,接着说:“我?我可是讲情义的。”

“讲情义?口头上还是心里的。”

“当然是心里的。”

“嗯,好,这就好。”

她喝下一大口啤酒,又盯着徐海涛说:“你们女老板对你可是很有粘性的,她瞧你的时候那副眼神真叫我讨厌极了。”她喝了一大口啤酒又说:“而且,她对我的态度有点儿反常。”

“怎么了?”

“我也不明白,她好像对我有些不正常。我到你们店里时,觉得她在瞪着我,那是怀有敌意的神态。她在嫉妒我吗?嫉妒我?她不够格!……她怎能与我站在同一条水平线上!”她又激愤地喝了一整杯酒。

“我们不谈这些了,你也喝得不少了,我们走吧。”徐海涛说着站了起来。

“我把这瓶子里剩的都喝了就走。”她端起瓶子,把剩下的半瓶酒都喝了。她整整喝了五瓶。

徐海涛想,这女人还真是能喝呀,也许她内心真是很空虚,很寂寞。

饭店门前的街道正是灯火辉煌的时刻,车也很多。白海燕摇摇晃晃地走着。

“危险哪,白小姐。”徐海涛伸手从一旁扶住她,做出保护她的样子。

“没关系,别担心。”白海燕伸出手掌不时地拍着徐海涛。他不知她是醉了,还是有意的。身后响起了汽车喇叭声,徐海涛抓着白海燕的手臂把她推挡到路边上,她就靠到了他的身上。他清晰地闻到了她身上的气味,有香水味,也有身体的味道。

徐海涛想,在没彻底弄清之前不可造次,这是他的经验。他知道,万一鲁莽行事出了问题,那就无可挽回了。白海燕是个自命不凡的女人,十分高傲,必须注意这一点。要充分了解她的意志,不能操之过急主动引诱。现在只能贴近这个女人。

白海燕看出徐海涛对她动心了,她心中暗笑,这条鱼快要上钩了。

“上次我请你时说过……”她眼圈微微发红,“要给你,给你们咖啡店找来文艺界的名人。”

“是,你说过。”徐海涛对这个话题感兴趣。

“把尤小红找来怎么样?”

“尤小红?”徐海涛不由得一震。

尤小红是当前很红的明星,歌唱得好,演技也很出色,经常上电视节目,还经常举办独唱音乐会,也上过电影。她那迷人风韵尤其受到青壮男士的青睐。

“她怎么样?”白海燕又拍了徐海涛的腰一下。

“嘿,她是大明星,名气那么大的人,我们的小咖啡店能高攀上么。”

“我同尤小红关系很好,有时碰巧一起吃吃饭,或者到她家去玩玩,对她的发展方向我还参谋过呢,她说我的忠告好极了,可高兴啦,非常感谢我给她的帮助。”

《时尚生活》杂志确实经常介绍尤小红。刊登过她的手记,还登载过她独唱音乐会的报道和照片,也经常在艺术界专栏里登载有关她的短讯。徐海涛现在才知道那都是白海燕一手安排的。他没想到她有这样的神通。

“不光是这些。”白海燕进一步强调她同尤小红的亲密关系,“小红连个人私事都同我商量。过去她有一些头痛的事,后来依照我的话做,问题顿时迎刃而解。从那以后,她有事经常来找我。”

红得发紫的明星来咖啡店,那会大大增加咖啡店的影响。白海燕再在杂志报道,那影响就更大了。徐海涛兴奋地想着。

“小红来了,你们一定要好好接待呀。”

“那是当然。一定接待好。”

“你要给她在咖啡店里好好照几张相,以备宣传你们店时用。可以挂几张在你们的橱窗里,那就是吸引顾客的最好招牌呀。”

“对,一定要好好照几张。”徐海涛点头。

“对了,你照的表现你们店环境和经营情况的照片,我仔细看了,照得真不错。你还真有才,做什么都做得好。”

“过奖了,白小姐能满意就好。”

“不要叫我白小姐了,显得外道。我比你大几岁,就叫我白姐吧。”

“好,遵命,白姐。”徐海涛笑着行了个军礼。

白海燕也笑了,靠他更紧了。

这时用手机叫的出租车来到了。徐海涛扶着白海燕上了车。白小燕拉住徐海涛的手,“你送我回到家吧。”

“好。”徐海涛心里很兴奋,看来今晚要有戏。

到了白海燕住的公寓楼,她下了车,但腿因喝多了发软。徐海涛赶紧扶住她。白海燕看看四周,说让我自己走。她是怕被别人看见。于是徐海涛松开了她,但紧跟在她后面,怕她摔倒。

进到大门里,二人上了电梯。电梯里没人。她看样子浑身酥软。徐海涛伸出一只手臂搂住她的腰。此时他有些提心吊胆的,如果再亲近些,不光有可能遇到拒绝,说不定还会被她训斥一顿,那就完了。天上吊下来的一根细线绳,弄得不好就给拉断了。然而,白海燕一声没吭,也没推开他的手,听凭他搂着。但并没有感情的流露。她两眼盯着前方,仿佛男人的这点殷勤是应该的一样,神态坦然。

徐海涛想,此时自己完全可以装出微醉的样子,借照料她之机握握她的手,用力拉拉她的胳臂,或稍微随便点儿,抱住她吻她的嘴唇。实际上徐海涛已有这种冲动,但他克制住了。他担心失败。但是,他也并非毫无自信。白海燕如果丝毫没有那样的动机,就不会邀他去餐馆吃饭,也不会喝得醉醺醺,又把他带到这儿。她好像也在等待着什么。

不过,他对编辑这一特殊职业一无所知。可能她经常同男人一起喝酒,受男人护卫也是常有的事,所以她并不在乎。但如果对她动手动脚,说不定她会突然嘲笑他,把他扔在一边。尤小红的美好幻影就会消失了。

到了白海燕的家门口,她用钥匙打开门。徐海涛扶着她进了屋。

是一室一厅的房间,厅大约有二十平米左右。红色的地板很光亮。奶油色的墙壁上挂着复制的油画,一面墙边摆着大书橱、梳妆台,梳妆台前放着一只圆凳,玩物橱里摆着各式各样的外国玩具;另一面墙边摆着长沙发,天花板上吊着华丽的吊灯——房间的时尚装饰是无可挑剔的。

“坐坐好吗?”白海燕从里屋出来了。外出用的礼服已经换成了平常穿用的连衣裙,上面印着红色和紫色的大花图案,“愣着看什么?真是的!”她娇声说。

“这屋里太漂亮了……我都看呆了。”徐海涛呆立着说。

“一般般吧。”白海燕轻轻地说道,唇边微微一笑,露出得意的神色,“坐下吧?”

“好啊。”

“喝点什么吗?”

“行。”已经过去十分钟了。要是撵自己出门,这会儿就该说请回吧,可是她要招待饮料,看来很有希望。

白海燕走到厨房那边,从冰箱里取出一瓶饮料,连吸管一起拿了过来。

“谢谢!”徐海涛轻轻地点了一下头,端起饮料送到嘴边。白海燕坐在他对面。

“这里真静。”

“是啊。确实很静,连汽车声也很少听到。”

是喝完这一杯后就该回去,还是能够再坐一会儿,徐海涛心中没底。不过,他想,让他送她到家门里,又让他坐下喝饮料,这一连串的态度意味着什么已经昭然若揭。他觉得,过分小心并非良策。

刚才若无其事地观察了整个屋子,没有什么东西使人感到有男人的存在;如果有,即使掩盖也会露出蛛丝马迹。这女人房间收拾得整洁、奢华,可是生活应该是空虚的。

看到白海燕显得可怜,徐海涛从沙发上站起身。对女人抱有同情感的时候,男人就会产生优越感。

白海燕对来到身旁的徐海涛似乎吓了一跳,可是在他看来,她好像已有所意料。

“白小姐,不,白姐”,他抑制着激动对她说,“今天实在感谢您的美意,我心里非常高兴。高兴能陪伴你。”他在利用年少的特权,对年长的女人撒娇。略失理性的言行掩饰在薄薄的外衣里。

“是么?不过,你何必那么客气呢!”果然,海燕表面上悠然自得,语调却微微发颤。

“白姐,”徐海涛孤注一掷地伸手按住了白海燕扶在桌上的手。这是铤而走险的冲动。海燕想缩回手。他压着不放,不过也并不要用多大力气。她显然没有坚决反对的意思,没有抽出手。

“我早就喜欢……你了。”

海燕扭过脸去:“傻瓜!”她做出不理睬的表情,嘴上挂着一丝微笑。那微笑仿佛是对这位年轻男子的鲁莽明着表示训斥,实质却是宽恕一样。

徐海涛弯着上身,嘴贴到她的后脖颈,两手从背后抱住她。

“你想做什么?”海燕声音带着威严,但不知是表明拒绝还是探询。

徐海涛嘴贴在她汗津津的皮肤上并不放开,从后面抱着的双手也不放松。在这一瞬间,他是投机的。白海燕一面扭动着身躯,似乎是想把他从身后甩掉,但又似乎有半推半就的意思。

他把她抱得更紧。她却不动弹了。静静地躺在他的怀中。

“把窗帘拉好。”白海燕背过脸去轻轻说,威严不见了。

他把窗帘拉好,轻手轻脚回到她的身后。这次他搂着她的肩膀,白海燕一动也不动。

他抱起她走向里屋的睡床。她起初还矜持着,可是在他的抚摸亲吻的进攻下,她很快就显示出像喝醉后一样很世俗的一面。这让徐海涛感到放松和兴奋。他的动作更大胆了……

 6 

尤小红果然被请到夜巴黎咖啡店。徐海涛用尽全身解数招待她。事先已经关门谢绝了其他顾客,并精心地打扫了店面,布置了新鲜的鲜花和全新的雪白桌布。

 徐海涛先请穿着盛装的尤小红参观店面。一幅幅地请她观赏油画,还有雕塑。接着又请她参观后厨。她看着厨房里整齐锃亮的炊具和餐具欣赏地点着头。对厨师精心制作的食品也拍手称赞,说是像看到精致的工艺品。

专门请来的两个摄影师不断地在尤小红参观时拍照和摄像。 

尤小红在餐桌前坐下后,徐海涛命穿着整齐制服的侍者给她呈上本店最好的咖啡和点心,摆了一桌子。尤小红笑着说:“我哪里能吃下这么多精品食品。”

徐海涛笑说:“本店最好的食品都想请贵客尝一尝呢。您每样都尝尝,不必吃完。”

尤小红笑说:“这太浪费了。”

徐海涛笑说:“只要贵客能品尝得高兴,就是物有所值,鲜花也得美人赏么。”

“唉呀徐经理,你可真是会说话,说得我还吃喝就醉了呢。”尤小红“咯咯咯”笑出了声。

在她品尝美食时,徐海涛又演奏她爱听的钢琴曲《水边的阿迪丽亚》。她喜欢这支曲子是白海燕告诉他的。尤小红听着又交口称赞:“想不到徐经理的钢琴也弹得这样好,真是酒不醉人醉呀!”

 尤小红餐后发表感言:“我对咖啡店的环境、服务都非常欣赏。对本店的美食更是欣赏。对徐经理的钢琴演奏是欣赏加钦佩!我也去过不少地方,进过不少咖啡店。但夜巴黎咖啡店给我留下极美好的印象!这舌尖上的美味让我终生难忘。”

尤小红发表感言后,全店人员热烈鼓掌。徐海涛笑容满面地接上一句:“尤明星来本店使本店蓬荜生辉,本店对此盛事也将永远难忘!”他又让店员为尤小红带上一大包本店磨制好的优等咖啡,还有两大盒本店制作的优等点心。

徐海涛把尤小红参观中讲话和餐后感言录了音,连同拍摄的照片、录像一起交给了白海燕。白海燕写了报道,刊登在时尚杂志上。徐海涛又把尤小红来就餐的照片放大后摆在临街的橱窗里,很多人路过都驻足观赏。

中国人是很从众的,尤小红来了夜巴黎咖啡店,其他一些明星也相继到来。夜巴黎咖啡店的名声越来越大。

由白海燕介绍来的旅游团也不断增加。特别是外国旅游团,相继到来。他们对巴黎咖啡店烹制的咖啡、点心和配菜赞不绝口。许多人还打包购买食品。外卖也成了巴黎咖啡店的一大收入来源。

咖啡店的收入翻倍增加,已增加到每月纯收入20万元左右。而且有继续增加的趋势。苗莉非常高兴,又提高了给徐海涛的分成,由三七开升到五五开。

徐海涛故意谦虚地说:“我可不敢跟老板平分秋色呀。”

“效益能这么好,都是你的功劳啊,你就别谦虚了。”苗莉笑着说。

“老板这么关照,我一定继续努力。”

徐海涛想,这样下去一年后就能买所比较好的住宅了。再过一年,可以攒下一大笔钱,娶个娇媚、上档次的媳妇也不是难事。前景一片美好呀。就是现在,日子过得也很滋润,在咖啡店里完全说了算,本事得到完全施展。收入很高,花钱比较随意。还经常有两个上档次的女人在床上陪伴,神仙般的日子么。

7

这一天上午,白海燕来到苗莉的办公室。

对于她的到来,苗莉有些意外,但又不是太意外,觉得她早晚会来。

“欢迎您啊,白小姐。这一段您让我们咖啡店锦上添花,我正要找个机会好好感谢您呢。”苗莉热情地看着白海燕笑说。

“苗老板太客气了。不过,苗老板的话我爱听,也当真话听。”白海燕微微笑着说。

“当然是真话,我苗莉可是个实在人。”

“那好,苗老板.说要感谢我,要怎么感谢呢?”

“白小姐有什么愿望可以提,我会尽量满足的。”

“苗老板这样爽快,我也就不客气了。”

“客气就见外,咱们以实对实。”

“好,那我就说了,我有两个请求。”

“请说。”

“第一,我想得到两成分成。第二,我想得到徐海涛,请苗老板支持我,帮助我。”

苗莉没有马上回答,她想,你白海燕真敢狮子大开口呀,要分两成收入,一年就是五十万,还要长久分下去。你还要把徐海涛夺过去,这样你们俩的分成就达到了七成,我的店差不多就成了你们的店了。

不行,分成我不能答应,出让徐海涛我也不能答应。海涛是我聘来的,也是我先得到的,现在是我离不开的小鲜肉,无论如何不能让给你!但苗莉不想与白海燕当面发生冲突,这个女人是不好惹的。她想采取迂回战术。

苗莉仍微笑着对白海燕说:“你的想法我知道了,分成的事我得同我丈夫商量一下,一周后回复你好么?”

白海燕点点头:“好吧,那我就告辞了。”

8

三天后的晚上,白海燕因为赶一个稿子,直忙到八点多钟才下班。

走出办公楼,因为天阴,夜色黑沉沉。她觉得肚子很饿,身子也很疲惫,想补偿一下自己,于是坐出租车来到豪门大酒店歺厅。这家歺厅是本市最高档的歺厅之一。要了两个主菜,一个小菜,一碗汤,外加一瓶法国红酒,价钱已超过七百人民币。她想,反正过几天就会有大笔银子入账,而且源源不断,花这些钱吃顿饭也不算什么。

佳肴美酒,就是好口味,白海燕慢慢品尝着,吃喝得很尽兴。这一歺吃了两个多小时,十点四十分,她走出酒店。这里离住处不远,她迈开脚步。

穿过一条僻静的小胡同就是住处了,走到胡同中段,黑暗中突然闪出一个大汉,截住去路。

“你想干什么?”白海燕吃惊地问。

那大汉不说话,伸手抓住白海燕的衣领。白海燕刚要喊叫,大汉挥手给了她一耳光,鲜血立即从她口中冒了出来。

“你要敢喊,我要你的小命!”他的声音很低,但透着杀气。

白海燕不敢喊了,她捂着腮小声嘀咕:“你想要钱么?”

“我不要钱,要这个!”大汉掏出把弹簧刀在白海燕屁股上捅了一刀。

白海燕感到屁股一阵剧痛,不由瘫软在地上。

大汉低声对白海燕说:“你老实些,要不下次就不是捅你的屁股,而是你的脸。”说罢他就消失在黑暗里。

白海燕想,他还算手下留情,没有拿走我的手机。她掏出手机,打了急救电话。放下电话,她心里想,这事一定是苗莉指使人干的。哼,你对我狠,我也会对你凶。我一定要以血还血!

知道白海燕住进了医院缝补屁股,苗莉心中暗笑,老姑娘,这回知道老娘的厉害了吧?还敢那么张牙舞爪地嚣张么?没错,我的招法是原始了些,简单了些,可是实用。我没你白海燕那么高文化,没你那么些花花肠子。

白海燕也会报复吧?那女人肯定会报复!我不能不防呀。我得雇一个贴身保镖,好好保护我。虽然这得花不少钱,可该花的钱就得花呀。

苗莉想得没错,白海燕是要报复。躺在医院病床上时,整日就想着如何报复。她想出的报复方法比起苗莉的方法,要复杂、要阴损。

9

苗莉有一个嗜好,打麻将。将咖啡店的经营交给徐海涛之后,她打麻将的时间明显增多了,就是白天,也常常一打一天。她打的是十元打底的麻将,输赢在几千块钱。

这天,她的一个叫陆翠的女牌友对她说:“苗姐,我还知道一个牌局,玩得比较大,你敢不敢玩?”

苗莉把眉毛一挑,“有什么不敢玩的?你姐现在开的店很兴旺,有钱!”

“可姐夫一向是反对你打麻将赌钱的。”

苗莉眉毛又一挑,“管他呢,我花自己挣的钱,他管不着!”

新麻将局是五十元打底,输赢要上万,甚至上十万。麻将局开在宾馆里,环境很幽雅。新牌友也都是衣着豪华,首饰珍贵,很有钱的模样。

新开局有新气象,苗莉手气不错,头一周就赢了三十多万。苗莉兴奋地想,这比我开咖啡店还来钱快呀!

陆翠也恭维她:“苗姐,你今年就是走红运,咖啡店有大发展,麻将局也大把赚!”

苗莉笑容满面:“嗯,看来我今年是福星高照!”

可第二周就走下坡路了,孔夫子搬家,尽是书(输)。输了近五十万。

第三周又输了五十万。

第四周竟然输了八十万。

苗莉输红了眼,急于翻盘,提出长价,一百元打底。那几个牌友都是财大气粗,一口应承。

可祸不单行,还是一个劲输,一个半月下来,苗莉竟输了八百三十万。其中有五百万是欠账。

三个新牌友这时对苗莉没有笑脸了,说不能再欠账,让苗莉马上还钱,否则……

10

夜巴黎咖啡店又来了一个法国旅游团,都是阔太太。她们对夜巴黎咖啡店的咖啡和点心、配菜赞不绝口,对徐海涛的钢琴演奏也赞不绝口。法国阔太太们讲究浪漫和享受,她们下个旅游目标地是五百里外的红叶谷,想请徐海涛陪伴她们,为她们演奏电子琴,为她们烹制咖啡、点心和配菜。当然,给的报酬很高。

旅行团领队也希望徐海涛去,说照顾好这帮阔太太,她们会大力宣传,引来更多旅行团。旅行社也会把更多外国旅游团领到夜巴黎咖啡店。徐海涛就答应了,并带上了他的徒弟顾明。 

由于徐海涛跟旅游团去的这两天是周末,白海燕也非要跟着去。

因为是高级白领,职业很优越,加之给咖啡店带来了很大效益。白海燕对徐海涛表现得很强势,什么事都得依着她。她嫉妒心也很强。监视着他与其他女顾客和女性的关系。时间长了,徐海涛也有反感。但他知道,现在还得利用她。起码不能闹翻,否则反作用力会不小的。

所以当白海燕提出要跟去红叶谷时,徐海涛也就同意了,当然,两个人是分头去的。住宿也不在一处。

到了红叶谷,徐海涛抽出段时间到了白海燕居住的宾馆。

欲望很强的白海燕拉着他就上了床。完事后她的嫉妒心又发作了。

“这个旅行团的女导游很年轻漂亮呀。”她声音嗲嗲地说。

“还行吧。”徐海涛故作淡漠地说。

“你们旅行团搞活动,我悄悄注意她了。她纠缠你了吧?或者是你纠缠她了吧?”白海燕斜睨着徐海涛。

“你怎么醋意又上来了?没有的事就瞎想。”

“我是在乎你才这样的。你可不要勾引她,否则我是不答应的。”她在吊带绸短裙里的苗条身体扭动了一下。

“不会的,怎么会呢?”可徐海涛心里想,我早晚要摆脱你这个醋罐子,整天被你监视着真受不了。

“是不是觉得我烦人了?”她盯着他说。

“没有,怎么会呢?”

“咱们结婚吧。结了婚天天在一起,我就放心了。”

徐海涛一愣,她怎么提到了这个。我可是根本没想到跟她结婚。她比我大五岁,我可不想娶这么个老姑娘,变态狂。

“你怎么不回答?不愿意跟我结婚么?”她盯着他问。

“我是这么想的,我还年轻,把事业发展好了,再考虑结婚的事。”徐海涛迟疑着说。

“可我不年轻了,再不结婚岁数就更大了。”

“我是男人,男人总要事业优先。”

“你早晚不得娶老婆么?”

“我想过一段再考虑。”

“你要把这事放在心上啊。”

“嗯。”徐海涛点点头。

徐海涛看看手表,“我得回去了,我的任务是陪好旅游团。”

“我就不需要陪好么?”

徐海涛稍迟疑了一下,说:“当然,你也要陪好。”

“那你就再搂着我躺一会儿。”白海燕任性地说。

“时间真的不早了。”徐海涛有些着急地说。

“不嘛,我就让你再陪我十五分钟。”

徐海涛被缠得没办法,只好搂着她又躺了十五分钟。

当他走出屋门时,白海燕也跟了出来,“我耽误了你十五分钟,我帮你叫辆出租车。”

两个人一起走出宾馆大门,白海燕摆手召唤出租车。这时一辆载着客人的出租车从宾馆门前疾驰而过,车里坐着的乘客是苗莉。

晚上吃完晚饭。徐海涛的手机铃响了。他接听,是苗莉的声音。“怎么,店里有什么事么?”他问道。

“我现在在红叶谷,住在红叶宾馆,你马上到我这来一下,有急事找你。”苗莉说。

徐海涛吃了一惊:“怎么,你也来红叶谷了?有什么急事呀?”

“电话里不好说。你快过来吧。”

徐海涛只好吩咐徒弟顾明:“我有急事还得出去一趟,旅游团这边你替我照应一下。”

顾明很奇怪,老师刚出去办事回来,怎么又有急事要出去?可他不好多问,说:“好,我一定照应好。”

徐海涛急急忙忙来到红叶宾馆苗莉居住的房间。

“有什么急事呀,你还专门跑到这里?”徐海涛看着苗莉问。

“我,唉,这事说来不太好听,可我也不得不说了。我赌钱输了不少钱,债主逼债,让我三天内还清,我迫不得已来找你。”

“你欠了多少钱?”

“五百万。”

“这么多?”徐海涛又吃了一惊。

“少了我也不会专门来找你。”苗莉圆圆的眼盯着徐海涛说。

“可我也没有这么多钱呀?”

“我跟债主说了,我一时拿不出这么些钱。债主说让我拿夜巴黎咖啡店抵债。这店现在有你一半分成呀,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徐海涛一听这话,眼睛直了。如果把咖啡店抵了债,自己的分成就没了,事业也没了,万事皆空。这是万万不行的。

他说:“你老公不是很有钱么?让他想想办法。”

苗莉涂着眼影的眼皮耷拉下来:“唉,别提他了。他已经对我们的事有所察觉,前几天跟我吵了一架,让我小心些。他也一直反对我赌钱,要是听到我欠了这么多赌债,他不但不能替我还,还得大骂我一顿。”她看看徐海涛,又说:“债主说了,如果三天内还不上赌债,就要收拾我。他们跟黑社会有联系,会说到做到,卸我条胳膊、腿是随便的事。你得救救我,我可是你的伯乐呀。你还管我叫过恩人。你这次救了我,我以后再想办法把咖啡店赎回来,还由你经营。”

徐海涛想,哼,以后?怕是没有以后了。你丈夫知道了你和我的事,还能让我跟你接触么?还能让我跟你一起经营咖啡店么?

“你怎么不说话?”苗莉催道。

徐海涛不吭声。

苗莉生气了,“哼,关键时刻看出你的真心。你平时总甜言蜜语说怎么爱我,怎么对我一心一意。关键时刻你就露馅了。过去我问你,跟白海燕有没有纠缠,你总骗我说没有。哼,我今天看到你和白海燕一起从宾馆出来。她也跟你到红叶谷了,你们早就勾搭得热火朝天,还骗我!哼,你要是不救我,我也要找人收拾你这个骗子,让你好不了!”

徐海涛一看苗莉急眼了,连忙往回拉:“苗姐,你别急呀。白海燕是来这里采访的,不是跟我来的。”

“那你们一起从宾馆出来,你还想骗我!”

“她是写稿子累了,让我给他送些咖啡提提神。她是咱们店的老主顾了,我不能不满足她的要求呀。”

“哼,满足她什么要求?上床的要求吧!”苗莉撇了撇涂得红红的嘴唇。

“苗姐,你别乱想了,我说的是真话。”徐海涛很恳切地说。

“行了,先不说这个,你想不想救我吧。想救我就在这协议书上签字。”苗莉从LⅤ提包中拿出“夜巴黎咖啡店转让协议书”,让徐海涛签字。

徐海涛说:“先不要转让咖啡店,这可是咱们的摇钱树呀。”

“不转让有什么办法?你有办法么?”

“我想,咱们店的常客中有一些富商,也有演艺界名人,还有金融部门的头脑,他们都很有钱,我可以向他们借钱。”

“能借来么?”苗莉也不想转让红火的咖啡店,听到有转机,她兴奋起来。

“我明天就回去了,试试看。实在不行我们再转让咖啡馆。”

“那好吧,你还算有良心。”苗莉脸色缓和了。高档西装套裙里僵硬的身体也松弛下来。

“苗姐,你既然来到了红叶谷,晚上我陪你看看风景吧。这里的夜景很有特色的,你也松松心。”

“你不用去陪白海燕么?”苗莉斜了徐海涛一眼。

“我刚才说的是真话。好苗姐,你就不要难为我了。”说着,徐海涛有些撒娇地搂住苗莉,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苗莉脸上露出了笑容。“好吧,这次我就不追究了,去看看红叶谷的夜景吧,最近我烦恼事多,真想放松一下。”

两个人走出了宾馆。

走到山谷里,四周一片幽静,黑暗,周围的树木散发出植物的清香。徐海涛走在前面。大概是害怕了,苗莉喊道:“等等我,我怕。我们并肩走,这路上说不定有蛇。”她抓住徐海涛的手腕,身体也靠向徐海涛。

渐渐进入山的深处。苗莉用力拉了拉徐海涛的手腕。徐海涛刚停下,她便一下把嘴贴上来,喘着粗气,紧搂着他的腰。月光透过枝叶交叉的缝隙,映到山路上。

这个女人欲望真强烈呀,真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徐海涛想。“这山上面有个寺院,我们去看看吧。”徐海涛说。

“好,走吧。”

走了一会儿,苗莉抱着他的胳臂,弯着腰,叉开两腿:“哎,到寺院还远吗?我累了,坐下歇一会吧?”苗莉似乎全身都在诉苦。

徐海涛望瞭望四周。红土小道通到灌木丛中,消失在黑黢黢树林里。“走!到里面去吧!”

苗莉毫不踌躇地点了点头。她白皙的脸孔仰望着天空,白嫩的脖颈伸得长长的,在坚硬的矮竹和树叶丛中,那是惟一放浪而柔弱的物体。

 又走了一段,林木密集,月光都透不进来多少,周围是无边的黑暗。

“怕吗?”徐海涛问。

苗莉抓住徐海涛的胳臂,瞪着眼睛往前看。她有些怕,有些紧张,也感到新奇。这女人喜欢追求变化,对变化感到新奇。

徐海涛把夹克土衣铺在草地上,抱着苗莉躺倒下去。这是个斜坡,他压到她的身上。苗莉更加感到刺激、兴奋。她伸出胳臂搂住他的后背,把他更紧地贴在她的身上。

她真来劲呀。徐海涛想。好,那就让她最后一次享受异性给予的刺激吧。

完事后两人静躺着休息了片刻。接着徐海涛他手臂勒着她的脖子,使她呼吸受到压迫。女人手伸到背后抓着他的腿。他的两膝从两边紧紧地夹住女人的腰肢。渐渐地,女人抓着他腿的手颤抖起来。

他勒着她下颚的手臂勒得更紧了。女人没出声,但想从手臂中挣脱。为了加重压力,徐海涛又把左臂压在她脖子上,两臂钳紧。他上身只穿件衬衣,就是为了使胳臂运动自由,好成功地完成这一计划。

用手扼,会在脖颈的皮肤上留下手指压痕,用绳索勒会留下索痕;用手臂压迫颈动脉,则能够不伤表皮而使其窒息。这是他从一本侦探书籍里看到的事例。苗莉的脖颈浑圆又柔软,用这个办法正合适。苗莉的脖子被手臂紧紧勒着,里面一点儿空隙也没有。他一点点地加力,慢慢地勒紧。

苗莉两手用力扳徐海涛的手臂,想从手臂中挣脱。这是她明白事态后的垂死挣扎。对他来说幸运的是,她身体丰满,动作缓慢,挣扎起来动作很迟钝。她用手扳着勒在她脖颈上的手臂。就是那当儿,她指甲挠破了他的左手,左臂。不顾一切的徐海涛当时未曾感觉到。

大概是在数到30个数的时候吧,苗莉的喉管里咕噜响了一声,鼻子里涌出一股鼻涕,两手从他手臂上滑落,身子颓然瘫软,脑袋耷拉下来。徐海涛又勒了一会儿,然后才松开手臂,弯曲的肘关节好半天不能伸直。他把女人放在地上,看了看四周,悄没声响地解下她的裙带,系在她的脖子上,然后把她的尸体悬挂在一棵树杈上。刚刚把她悬挂好,她突然动了两下。她是还魂要报复么?徐海涛吓得一下子坐在地上。他喘息了几下,定了定神,再看看苗莉,她不动了,像挂在树上的一块大肉下垂着。刚才是乍尸吧?他惊魂未定地想。又坐了片刻,他的心渐渐安定了。于是慢慢走下山去。

第二天清早,天便下起了雨,而且越下越大。徐海涛心想,这下跟苗莉在地上挣扎的痕迹都会被大雨冲得一干二净了,浇了雨水,尸体也易腐烂,更难看出勒的痕迹了,真是天助我也。现在,不用担心失去夜巴黎咖啡店了,再干一段时间,把另一半股份收回来,这咖啡店就完全是我的了。

因为下雨,不能外出,旅游团就在宾馆内活动,阔太太们聚在前厅里,喝徐海涛烹制的咖啡,听他演奏电子琴。到了傍晚,徐海涛完成了陪同任务,乘车返回市内。

11

第二天上午,徐海涛在家里休息。他租了两室的公寓房,一个人住。

白海燕来了。她穿着雪纺短袖白衬衫,束腰碎花绸中裙,白色高档凉鞋,显得很时尚。“昨晚休息好了么?”她笑着问

徐海涛点点头:“休息好了。”其实他昨晚睡得不好,做噩梦,梦到苗莉挂在树上伸着舌头的样子。惊醒后出了一身冷汗。再睡又做噩梦。

“你没上班么?”他问白海燕。

“去单位了,说去采访,就溜出来了。想看看你。”

“就隔了一天,又想我了?”徐海涛笑说。

“是呀,你高兴么?”白海燕扭了一下腰肢,似要进一步展现她的魅力和诱惑力。

徐海涛点点头,其实他心里说,你把我看得真紧啊,我都要没自由了。

“前天苗莉也去红叶谷了,是去看你了吧?”白海燕突然说。

“苗莉去红叶谷了?我怎么不知道?”徐海涛心里吃了一惊。

“你不知道?不会吧。她去红叶谷肯定是去找你了。”

“我没见到她。也许她是办别的事去的。你看到她了?”

白海燕点点头,“我是在宾馆门口看到她的,她坐在出租车里疾驰而过。你没看到她?”

徐海涛摇摇头:“我没看到她。”

“她就是办别的事去红叶谷,也应该跟你联系呀。肯定见到你了。”

“没有,我没见到她。也许你看错人了,坐在出租车里的不是苗莉。”

“我看得很清楚,就是她。”白海燕心想,你是欲盖弥彰呀。苗莉去红叶谷,肯定是找你去了。就是办别的事,肯定也要联系你。你非说没看见,不知道,就是欲盖弥彰!她盯着徐海涛,似想看出他内心的秘密。“你见了就说见了,不要遮掩,我也早知道你们俩的关系。”

“我遮掩什么,真是没看见。”徐海涛尽量让自己说得坦然。

白海燕突然叫起来:“你的手这是怎么了,怎么有伤痕?”她抓起徐海涛的左手,“啊,伤痕不只一处,这是女人指甲挠的。”

徐海涛内心震惊,他镇定着自己说:“不是,是在红叶谷的山里让树枝刮的。”

白海燕又仔细看:“不对,这肯定是女人指甲挠的。我看过女人的挠痕,心里有数。啊,你胳膊上也有挠痕。腿上也有。”因为是在自己家,徐海涛穿着短裤。所以让白海燕看到了腿上的伤痕。“你在红叶谷跟女人,跟苗莉打架了么?被挠成这样。”她又盯着他问。

“没有,你别乱猜想。我说了在红叶谷没见到苗莉。”徐海涛板着脸说,但内心里很是惊恐。

“再不你就是在宾馆里跟夜女郎乱搞,你动作大,她也发力,就留下了抓痕。”

“你就别乱猜了,我是在红叶谷的树林里被树枝和荆棘刮的。你再胡乱猜,我生气了!”徐海涛拍了一下桌子。

“你还真生气了,好了,我不说了。你要真跟苗莉打起来,我还高兴呢,你是要跟我结婚的人,我希望你跟她闹翻了。”

“我要去咖啡店工作了。你先走吧。”徐海涛催促。

“好,我走,明天我再来。”白海燕对徐海涛媚媚笑了一下,一扭身,走了。留下很浓郁的香气。

白海燕走后,徐海涛心惊地想,怎么在红叶谷白海燕偏偏看到了苗莉,真是不祥呀。搞不好会有麻烦的。

白海燕走出徐海涛居住的公寓楼,心里想,徐海涛身上的伤痕十有八九是女人挠的。是苗莉挠的么?她是他的老板,伯乐,又是情人,能打得这么严重么。那以后在咖啡店还怎么相处?徐海涛昨天回来,今天就急着去咖啡店上班,也不像跟苗莉有大冲突的样子呀?那是谁挠的呢?也许就是夜女郞挠的。他在宾馆玩弄人家,人家就给他挠了。那些夜女郎可不是好惹的。可徐海涛平日里对女人还算尊重呀,不至于把夜女郎惹成那样吧?白海燕就这样一路胡思乱想着。

12

十天后,白海燕用电脑在互联网上看新闻,看到这样一个消息:“5月17日上午10时许,旅游区红叶谷附近的人在山林中发现一具死亡一星期的缢死女尸,旋即报告所属派出所。验尸查明,尸体因吊在树枝上的裙带朽断,掉到斜坡上,腐烂比较严重。根据随身携带物品判断,死者为兴发房地产公司董事长夫人苗莉(41岁) 。苗莉于10日下午2时许离家出走,去向不明。好像家庭内部情况复杂,据死者丈夫称,苗莉最近因赌博欠下巨额债务精神反常。”

看完这条消息白海燕想,苗莉在红叶谷死亡,死亡时徐海涛也在红叶谷。他硬说在红叶谷没见到苗莉,很不对劲。在从红叶谷返回的第二天,我看到他身上有多处女人挠痕。他又硬说是树枝刮的。很可疑呀,十有八九是他干的。他为什么要杀苗莉?很可能是苗莉欠了巨额赌债,要卖咖啡馆店还债,而徐海涛不愿失去自己的利益,要了她的命。苗莉呀,我为了报复设了赌局陷阱让你钻,可并没想要你的命。是你运气太差呀。可我的运气又太好,苗莉死了,我去掉了一个情敌。我还可以利用这个疑点来逼迫徐海涛,让他尽快跟我结婚。

又一个上午,白海燕来到徐海涛住处。他刚刚起床。每天晚上他要在咖啡店经营到后半夜,所以起得较晚。

白海燕给徐海涛做好了早餐,一杯牛奶,一个汉堡包,一个鸡蛋,一碟泡菜。

看着他吃早餐,白海燕问:“你看到了网上关于苗莉的报道么?”

徐海涛点点头:“只知道她去外地出差了,没想到她在红叶谷自杀了。”

“是自杀么?”白海燕盯着徐海涛。

“网上不说是自杀么,警察和他丈夫也是这个判断。”

“昨天晚上网上又有一个后续报道,你看到了么?”

“我昨晚没上网。”徐海涛喝下一口牛奶说。“又有什么新消息么?”

“网上说在苗莉自杀的那天夜里,一个司机驾车路过苗莉自杀处山下面的道路,看到一个青年男子从山上走下来,神色可疑。还说出了那青年男子的长相。”

白海燕看到徐海涛脸上露出惊慌之色。但他马上镇定,问:“那青年男子什么长相?”

“个子180公分左右,头发披肩,还烫了几道弯。方脸,鼻梁很高,眉毛很浓,眼睛很大。身体很健壮。穿着休闲西服,牛仔裤。”

白海燕看到徐海涛脸色很难看,但他努力让自己镇定。“我怎么觉得那开车司机说的这人长相,很像你。”白海燕又盯着徐海涛。

“开玩笑,我在红叶谷晚上根本没有上山。”徐海涛不自然地说。

“这是可以查到的,一问宾馆门厅的服务员就可知道。”

徐海涛的脸上又现出一丝惊慌,一闪即逝。

实际上这条后续报道是白海燕瞎编的,就是要试探徐海涛的反映。白海燕断定,苗莉肯定是徐海涛杀的。前天,她与徐海涛亲热完后躺在床上,徐海涛在睡梦中突然大叫:“苗莉,你,你要还魂报仇么?”当时她就想徐海涛与苗莉的死有关系。

徐海涛听了白海燕刚才说的网上后续报道,内心确实很惊恐,最近这种惊恐一直伴随着他。睡眠中他经常梦到苗莉悬挂在树上的身体突然活动,向他扑来,扼住他的喉咙,使他喘不过气来。

白海燕说:“海涛,我们快些结婚吧。结了婚,我们就是拴在一起的蚂蚱,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如果你心中有了焦虑,身上有了疑点,我都可以帮你平复,帮你遮掩。”

徐海涛知道,白海燕这个鬼精灵,八成是猜测到苗莉是他杀的,而且可能掌握了一些证据。所以才以此敲山震虎,催逼他结婚。

“你就这么着急结婚?”他看着白海燕问。

“当然,我可是年过三十了呀。很快就要成老姑娘了,能不着急么?再说,苗莉死了,我得更多帮你,争取尽快把夜巴黎咖啡店全部拿下来。我成为你的妻子,身份不同了,可以多参与咖啡店的经营和管理呀。”

“噢。”徐海涛哼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我们现在就准备,三个月后结婚怎么样?”

她逼得可真紧呀!可如果不答应她,她把自己的一些情况透露给警方,或是透露到网上,那自己就全完了。

“你这么着急,就依了你吧。”徐海涛有些勉强地说。

“好,那我们现在就全力准备。”白海燕高兴地说。她想,你这个潇洒青年,牛气的小老板,现在是被我紧紧地抓在手里了。

婚礼定在8月28日举行。新婚旅行以巴黎为中心,为期三周。

“社会上一说起我们的婚礼,”白海燕对徐海涛说,“准以为我们要在一流饭店举行,而我们偏要让他们想不到,不搞隆重仪式,而是去欧洲旅游。要超出常人想象,使人感到意外,这也是扩大生意的窍门。”

徐海涛点头表示赞成。

“在巴黎就住四天吧。”

“只四天?”

“四天就够了。”

“以后去哪儿?”

“到荷兰、比利时、西班牙、瑞士、希腊去观光。”

白海燕想到各地欣赏古典艺术。初次的欧洲之行撇开通常的路线,是为了显示她的知识,并且要由她带着徐海涛旅行。不单是到国外旅游,今后的生活也要遵循这一原则。

两天后,徐海涛对白海燕说:“我听别人说,你选择的婚期不是黄道吉日,那天不吉利。”

“这话是谁说的?”

“店里的顾客。”

“是个年纪大的老脑筋女人吧?我们可别那么迷信,就是在不吉利的日子结婚又会怎么样?”

“嗯,我也不知道,听说会夫妻感情不和,两人离婚,或一方早死。”

“这两条我们都不会。”白海燕自信地说,“我们是离不开的。对你来说,我是个不可缺少的妻子,婚后你渐渐就会明白的。没有我在后面指点你就寸步难行。”

她改变一下语调又说:“关于一方早死,这也同吉凶无关。你身体结实,我也很健康。我至今还从未得过什么大病,又有医学知识。你的健康调理由我负责。因为工作关系我经常见到医科大学的吉教授,他是有名的内科主任,我同他很熟,如果身体有毛病,就找吉教授,他会真心帮忙的。”

“我还要让你在经营上没有后顾之忧,要让你更加出人头地。因此,你要配合我的方针。为了对付税务,必须储备一笔背地交易的资金,你明白吗?”

 “这些我懂,我已吩咐过会计黄林。”

 “不行,不行,不能相信别人,说不定他什么时候会变心的。”

“他为人很谨慎。”

“我不是说他不好,不过,人是感情动物,说不定什么时候会因为某件事情发生矛盾,那样,弄不好他就会把经营上的秘密报告税务局,被追罚一大笔款,这可就后悔莫及了。报纸上经常刊登公司逃税事件,那都是起内讧,内部的人向税务局告密。我采访过这方面的内容,是知道的。重要的事不能交给外人,外人毕竟是外人,可以信赖的只有妻子。积蓄背地交易的资金要由我来负责。”

徐海涛想,还没结婚,她就要全面控制我了,用颈圈套在我的脖子上,牵在她的手里,像狗一样。

再来到夜巴黎咖啡店,白海燕已不像过去只是喝咖啡。而是指手画脚。

“她是干什么的?”不认识她的顾客,悄悄地问店员。

“啊,她最近就要同店经理结婚了。”

店里的店员对白海燕有些反感,还没结婚就到店里说三道四,摆起了老板娘的架子,结婚后还不知怎么样呢。

结婚后,白海燕果然更加变本加厉。她说为了加强经营管理,她要管理咖啡店的财务。店里的一切支出,包括徐海涛的支出今后都要经过白海燕许可,而且每一笔开支的用途都要受到严格审查。

徐海涛觉得事情严重。所有的钱都掌握在白海燕手里,他的开支只能是“零花钱”, 每月四千元人民币。凭自己的才能一年盈利二十多万元,而自己却只能得到一般雇员的工资那一点,其余全控制在白海燕手里;而且,一生一世都要如此。我这不变成终生受她剥削的奴隶了吗?

在加强管理、增收节支的美名下,他赚来的钱全进了她的腰包。所谓夫妻只是徒有其名,他实际成了赚钱的机器和为她服务的奴隶。如果拒绝和反抗呢?白海燕就要暴露他杀死苗莉的罪行。她说,比起被判死刑,或终生囚禁在监牢里,还是现在这样好,比监狱自由得多。现在你还能天天抱着我,在监狱里可抱不着女人的身体。

一天晚上,睡在一起时,白海燕抚弄着徐海涛的头发说,“你绝对别想把我甩掉。你也知道,你把我甩了,你自己也就完了。一条看不见的绳索已套在你的脖子上,绳头提在我的手里,绳索的长短由我来调整。如果你想逃走,绳套就会自然拉紧,勒住你的脖子。”

“真可怕!”徐海涛似是玩笑着说。

“可怕吧,你的行动我都掌握,桩桩件件我都知道。你不要对再别的女人感兴趣。还是好好把我哄好。”

“遵命,夫人。现在一切都由你来掌管,你来操心,我觉得轻松多了。我现在的主要角色就是把丈夫当好,把妻子哄好,做个模范丈夫。”

白海燕咯咯笑了。“说得好,说得好。我亲爱的模范丈夫。”她搂着徐海涛的脖子亲吻。

徐海涛也搂住白海燕的脖子。他想,有朝一日我要像扼住苗莉的脖子一样扼住你的脖子,然后将你像赖皮狗一样甩掉!

13

徐海涛想给服务员刘梅涨工资。这个二十岁的姑娘干活勤快、利索,对顾客热情、周到,很受顾客赞扬。

白海燕却坚决反对,“你是不是受了刘梅的勾引了?才想给她涨工资?”她斜眼盯着徐海涛,嗓音阴冷。

“你说什么呢?我是看她工作表现突出,顾客赞扬多才想给她涨工资的。表现好就应鼓励么?”

“她是对你表现好吧?我注意到了,她对你可是特别关心。你弹完琴她就马上端茶送水,又给你拿纸巾擦汗。看你的眼神充满温情,不,是骚情!就像发了情的母猫向公猫撩骚。你也闻腥动了情吧?”

“你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我和她只是普通同事关系。沒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

“你要给她单独涨工资就是不正常,我不允许!”

“我是这家店的负责人。有权利奖励袁表现突出的员工。”

“你是这家店的负责人,可我是你的负责人!我要是对你稍不负责,泄露出点什么,你这个店负责人就当不成,恐怕正常人也当不成了。”

徐海涛不吭声了,他脸色煞白,转身走出家门,不轻不重地摔了一下门。

白海燕冷笑着看着徐海涛的背影,眼中又幻化出埃及艳后的身影。

十天后,可怕的情况降到刘梅头上。

这天午餐时间,咖啡店里宾客众多。刘梅端着一大杯滚热的咖啡奶茶走向宾客的餐桌。她快步走过一张餐桌,那餐桌坐着一个高个子衣冠楚楚的男人,他突然手臂一挥,打翻了刘梅端着的咖啡奶茶。杯中油油的咖啡奶茶洒了那高个子男人一身。他大叫着:“哎呀,烫死我了! 哎呀,你怎么不小心,洒了我一身,我这一身可都是新买的意大利名牌时装,要两万来元呀!”

刘梅连忙说:“先生,是你挥手打翻了杯子呀。”

高个男人叫道:“明明是你不小心失手翻了杯子,怎么还敢侮赖我!你真是太不像话,颠倒黑白!”

“我,我没有……”刘梅委屈地小声说。店里规定不能顶撞宾客,她不敢大声申辩。但她在心里说,到底是谁颠倒黑白,事实在那摆着呀。

这时领班赶了过来,高个男人马上诬告。领班不问青红皂白责备刘梅,让她道歉,并做出赔偿。

高个男人说:“我这身意大利名牌西装和皮鞋,加上烫了手的医疗费,你就赔我两万元吧,我也不向你多要。”他倒显出一付很大度的样子。

领班逼迫着泪流满面的刘梅写了道歉书,又逼着她签了赔偿协议。刘梅哭泣着想,这赔偿要自己大半年的工资呀。这一年一家人要怎么活呀!

更可怕的是两天后,高个男子又到咖啡店诬告,说刘梅找到他,表示她不想拿出钱赔偿,而是想用肉体赔偿。这是对他的极大侮辱。也表明了她人格极其低下。

刘梅哭着说她没有这样说,可高个男人一口咬定她这么说了。白海燕于是找来刘梅,她黑着面孔,声色俱厉地对她说:“你先是脏污了宾客的高档服装,接着又想脏污宾客的高贵人格。你真是太卑鄙,太下贱了!我们这样非常注重名声的高级咖啡店,绝不能留你这样的人,你被开除了。”

徐海涛知道这一切都是白海燕的阴谋,刘梅是被冤枉的,受了莫大的委屈。可是他不敢找白海燕申辩,他知道申辩也没有用,只能再次遭到白海燕的申斥和威胁。可是他心里愤愤不平,刘梅这样优秀的员工没有得到奖励,反而受辱离去,让自己如何向员工交代,以后又如何管理员工?他在心里狠狠骂了白海燕一句:妖婆,你以后会遭到报应的!

14

徐海涛在演奏钢琴时又收到一个纸条。弹完一曲后,他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徐老师,您钢琴弹得真好,出神入化。我是大学中文系四年级学生,也喜欢弹钢琴,非常希望得到您的点拨、指教。如您能拨冗指教,弟子将感激之至!盼回音。 齐芸芸,手机号:xxxxxxxxxxx

看完纸条,徐海涛不禁向顾客坐位望去,只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正注视着他。她面相清纯、清秀,衣着淡雅,富有青春气息。看到他的目光,她微微一笑,又微微点头。看来写纸条的人就她了,徐海涛心里似有一股清泉流过,很清凉、滋润。他也微微点了一下头。

在空闲时间,徐海涛按低条上的手机号打了电话。

“喂,你是齐芸芸么?”

听筒里传来清脆、兴奋的声音:“是我。您是徐海涛老师吧?”

“你一下就听出来了?”

“当然。我是您的虔诚粉丝。您的音容笑貌深深印在我心里了,我一直盼着您的电话呢。徐老师,请您一定答应我的请求,否则我会伤心死的。”

徐海涛笑说:“你这么说,我不答应也不行了。”

“太好了,我太高兴了,太幸福了!”隔着话筒,徐海涛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在雀跃。他说:“不过,我工作很忙,恐怕抽不出太多时间。”

“没关系,您得空时来个电话就成,我家里有钢琴,随时恭候。”

这以后徐海涛争取一周去一次给齐芸芸指点钢琴。经过几次接触,他感到她真像泉水一样清纯、清澈,很有文学艺术底蕴。举止言行清新脱俗,又很风趣、活泼。在她身旁就像坐在开满鲜花的清泉边,听着泉水叮咚,嗅着芬芳气息。他前一段时间一直心情压抑,苗莉可怕的尸影经常在眼前晃动,白海燕的严格监控使他感觉自己是身陷囹圄的囚徒。现在有了齐芸芸的陪伴,他有了高山流水,得遇知音之感;又有久旱荒漠得到甘露滋润的感觉。

“徐海涛,你最近是不是跟一个姓齐的小姑娘勾搭上了?”徐海涛回家刚洗完澡,白海燕就满脸乌云密布地质问。

“什么叫勾搭?她请我指点钢琴,我帮个小忙。”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白海燕眉毛竖起。

“我,我怕说了你又不高兴,往多了想。”

“你不敢跟我说就是心里有鬼!你跟她上床了吧?!”

“哪的话,我跟她只是师徒关系,连握手都没有。”

“谁信哪!你这只擅偷腥的猫,遇见了美人鱼,能老实么?”

“我说的是真话,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你马上跟她中断一切来往,否则我要你们好看!”

“你,你……”徐海涛气得说不出话来。

白海燕继续紧逼:“我怎么?我的话就是圣旨,你必须服从!否则……”白海燕拿起桌上一个茶杯,用力摔在地上,茶杯粉身碎骨。“你要时刻记住,是我在保护你的生命,不听我的话,你就会像它一样。”白海燕一指地上粉碎的茶杯。

在白海燕的威逼压迫下,徐海涛最后只好屈从,表示断绝同齐芸芸的一切来往。

齐芸芸又打来电话了,软语绵绵:“老师,经您的指点,我钢琴进步很快,同学、亲友都夸我飞速提高呢。”

“芸芸,我最近非常忙,钢琴辅导恐怕得中断一段时间了。”

“老师,您可不能丢下学生呀。没有您的辅导,我的钢琴就得退步,误入歧途。我又是您的虔诚粉丝,粉丝见不到偶像,将会度日如年呀。老师忙可以少来,但不能不来。学生翘首以待呀。”

在齐芸芸的央求下,徐海涛继续同她来往,只是减少了数量,注意保密。只有同她交往,他的身心才能轻松些,舒畅些。

15

齐芸芸有一个习惯,每天吃完晚饭要出去散步个把小时。这天她吃完晚饭,又走出公寓大门。天空阴沉沉的,她有些犹豫,但晚上的菜比较油腻,她感到胃里有些发涨,于是仍迈开了脚步。刚走出去一里多路,突然刮起一阵疾风,接着暴雨倾盆,她连忙跑到旁边的一个书报亭下避雨。书报亭的经营者已经下班,但报亭伸出的屋檐可以挡雨。

这时又一个人跑到报亭下避雨,齐芸芸扫了他一眼,这人皮肤晒得很黑,衣服也很破旧,好像是一个民工。暴雨冲跑了街上的行人,街道上空无一人。那男人的目光有些发贼,不时向这边溜一眼。齐芸芸有些不祥之感,觉得似乎某种危险就要降临。她又扫一眼男人,把身子向旁边闪了闪。如果不是雨太大,她会离开这里的。那男人从背着的帆布包中掏出一个玻璃瓶,秦丽丽以为那是一瓶酒,男人想喝口酒驱驱湿冷。男人打开瓶盖,又溜了齐芸芸一眼,突然,他把瓶口冲着齐芸芸的脸甩过来。齐芸芸事先有所警觉,本能地扭脸躲避,但是瓶中的液体还是泼到脸上一些,她的脸立刻如火烧一般疼痛,不由尖叫一声。那男人随着叫声跑进暴雨中,瞬间消失了。齐芸芸带着剧痛跑进暴雨中,她知道自己脸上可能被泼了硫酸,应立刻去医院,可附近找不到出租车,于是她向距离最近的医院跑去。暴雨冲刷着她的脸,她觉着灼痛减轻了些。

赶到医院急救室,医生果然说她脸上被泼了硫酸,立即给她清洗处置,又让她住院治疗。她给家里打了电话,父亲立刻开着车拉着一家人赶了来。

徐海涛听说了此事,悄悄来到医院探望。齐芸芸向他哭诉:“我也没得罪什么人呀,为什么对我下这样毒手?”

徐海涛知道这肯定是白海燕的阴谋,但他不能对齐芸芸说。看着齐芸芸被毁灭了美丽的脸。他心中的怒火炽烈燃烧。白海燕,你太狠毒了,我不毁了你,你也得毁了我,还得再毁别人。

徐海涛的心中开始酝酿毁灭白海燕的计划。

16

中午,白海燕给徐海涛的徒弟顾明打来电话,说家里的下水道堵了,请他来修理一下。顾明这个小伙很聪明,修理水管,电路都行。咖啡店里的这些活也是他来干。顾明在电话中回答,晚上吃完晚饭他过来修,七点钟到。

晚上六点半,徐海涛看完了这两天的帐目,对男会计黄林说:“我要去一趟厕所,这几天上火,大便干燥。”他进了店里的厕所,把一个蹲坑的门栓插上。接着,他脱下外衣,挂在墙上,打开小窗户,钻了出去。厕所后面是条死胡同,没有人。他翻跃过后墙,从口袋中迅速拿出一个大口罩戴上,又掏出副墨镜戴上,然后向自己住的公寓楼跑去。这公寓楼离咖啡店很近,五分钟就能跑到。到了公寓大门前,他放稳脚步,走进大门,上了电梯,把口罩、墨镜摘下。走进家门时他看看表,6点36分。白海燕看到他突然回来很奇怪,因为平日这时他都在店里忙着。

“怎么,你回来有事么?”白海燕看着徐海涛问。

“啊,有事。”徐海涛点头。

“什么事?”

“就这事。”徐海涛挥手一掌打在白海燕的后脑上。她一下倒在地上昏了过去。徐海涛戴上手套,拿出一条白海燕戴的纱巾,勒在她脖子上,用力勒。还数了30个数,白海燕瘫在地上断气了。徐海涛又用力拉断她裙子和裤衩的松紧带,并把裙子往下拉了拉,露出半个下身。然后他用擦面纸擦干净地上的脚印。走出房门,故意将门留了一道缝。

他在电梯里又戴上口罩、墨镜。出了公寓楼,迅速跑回咖啡店。翻过后墙,再次从小窗钻进厕所。这时他看看表,6点49分。他穿上外衣,拉了放水阀。然后走出厕所。看到黄林,他笑说:“刚才还解出来了,肚里真舒服。”

黄林笑笑没说话。

七点,顾明准时来到徐海涛家,敲敲门,没有回应。看看门缝,似乎没有关严,一拧把手,门吱地一声开了。他走进前厅,电灯亮着,却没有人。他不敢贸然往里进,便站在门前轻轻地说了一声“晚上好”,可是仍未见有人出来。这里他经常来,很熟悉。他又往里走几步看了看,只见长沙发前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走近一看,原来是女人的头发,在地板上。

顾明以为白海燕身体不适病倒了。周围的器具放置得井井有条,桌子上收拾得干干净净。椅子摆放得整整齐齐,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顾明又走到沙发前头,只见白海燕脸朝下趴在地板上。

他蹲在她身旁,晃着她的脊背,叫道:“白老师,白老师!”身子晃动,脸孔依然趴在下面。他以为她是不好受,还是趴着。

他把手放到她肩膀下,把她的头扶起来。明亮的灯光无情地照亮了那张黑紫色的脸孔。鼻孔里流出了血,嘴里流着白色混浊的呕吐物。睁着的瞳孔一动也不动。就在这时,他发现她脖颈上缠着一条女人用的蓝纱巾。他又看到她下身露出了一半,很不雅,就下意识地伸手把裙子往上拉了拉,盖上了下身。

顾明放下白海燕的身子。他在惊慌失措中考虑到自己此刻的处境,身子本能地朝门口移动,想尽快从这儿脱身,可是像做噩梦一样两腿瘫软无力,似乎眼看就要栽倒在地。他耳鸣目眩,头脑像风车旋转,心中惶恐不安。乘电梯可能会遇见人,他从楼梯下楼,但还是遇到一个上楼的女人,擦身而过时他把脸扭到一边。

来到了外面。清凉的空气里他的感觉仍很恍惚。回头一看,公寓楼的窗户灯火通明,可以听到电视里的音乐。没人追来,迎面来的人也没注意他。他走到一处无人的地方,给徐海涛打电话,颤抖着的手指终于拨通了电话,可是电话却占线。

过了一会儿,他再拨打,还是占线。他又拨打了两次,还是占线。他无奈地收起手机,向前走去。他一度想过报警,可是,他的处境不同寻常,遭到怀疑也解释不清。他很害怕。他恍恍惚惚回到家里。母亲看他脸色很不好,问他怎么了。他说有些不舒服,就进屋躺在床上了。他脑子里乱得很。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顾明离开徐海涛家时,因为精神恍惚,修理下水道的工具也忘了拿,门也没关紧,结果门被风吹开了。邻家一个女人路过徐家,看到门大开着,就招呼苗莉关好门。可没人应声,她就走进前厅,一下看到躺在地上死去的苗莉,不由吓得尖叫,然后拿出手机报了警。

市刑侦支队重案一组的刑警在组长田春达的带领下,乘着警车迅速赶到齐芸芸居住的公寓楼门前,上了楼。因为是夏天,各家都开着窗户,听到动静都往外看。

田春达命令刑警在徐海涛家检查尸体,搜查犯罪痕迹。这时一个女邻居来报告:“刚才一个小伙子从楼梯走下来,神情紧张,脚步蹒跚。似乎有问题。”

田春达问:“他穿什么衣服?”

女邻居说:“上边是一件米黄色T恤,下边是条蓝色牛仔裤。”

田春达又问:“身材和模样你说说。”

“身材中等,不胖不瘦,身高170公分左右。眼睛很小,圆圆的鼻头。嘴唇很薄。头发染成了金黄色。”

田春达又带着刑警来到夜巴黎咖啡店,找到徐海涛。“你的妻子白海燕一小时前在家中被害了。”面孔黑瘦的田春达看着徐海涛说。

徐海涛听了大吃一惊:“被害了?不会吧?今天上午她还好好的,让顾明晚上去家里修下水道。”

“顾明是什么人?”

“是这里的店员,我的徒弟。他会修水管,电灯。他说今晚七点到我家。”

“白海燕被害的时间就是七点左右。顾明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他出去后就没回来。”

“他穿什么衣服走的?”

“米黄色T恤,蓝色牛仔裤。”

“他的体形、模样你说说。”

“身高一米七,身材匀称。眼睛比较小,圆鼻头,啊,他头发染成金黄色。”

“他家住在哪里?”

“白水街176号,是座四层楼房。他家在三楼304单元。”

田春达马上对另两个刑警郝东、向海洋说:“你们马上去顾明家,讯问他。”

两个刑警起身出去了。

警车很快开到白水街176号门前。刑警上了三楼顾明家。顾明还在床上躺着,见了警察十分惊慌。

郝东见他米黄色长袖T恤上沾有呕吐物和血迹,马上让他脱了下来要带走查证,又对他指纹取了样。

“你今晚七点左右到了徐海涛家了么?”郝东问顾明。

“我,我是去了。”顾明犹疑着说。

“你去了见到白海燕了么?”

“我,见到了,可她躺在地上,已经被人勒死了。”

“之后呢?”

“之后我很惊慌,就离开了。”

“你没有乘电梯下楼?”

“没,没有。”

“她家在八楼,你为什么不乘电梯下楼?”

“我,我很紧张,忘了乘电梯了。看到楼梯,就顺着楼梯走了下去。”

“你紧张什么?”

“我,我看到白老师被勒死在地上,样子很吓人,我害怕,紧张……”

“你没对白海燕做什么么?”向海洋盯着顾明问。

“没,没有。我一进屋就看到她死了。我,我什么也没做,她,她不是我杀的。我没杀人。”顾明紧张得结结巴巴,身子也颤抖起来……

“平时你跟白海燕关系怎么样?”

“我常去她家,师母对我很好。”

“你没对白海燕动过心么?”

“动心?什么动心?啊,你说是……我怎么敢,她是我师母呀。我没有,没有……”

“你发现白海燕死了,为什么不报案?”

“我刚才说了,我当时非常害怕,怕惹上嫌疑,就没敢报案。可我给徐老师打电话了,但他的电话一直占线。”

在咖啡店,田春达继续讯问徐海涛。

“顾明经常去你们家么?”

“是的,他经常去我们家帮助干些活,有时白海燕做了好吃的,也让他到家里来吃。”

“他跟白海燕关系很好么?”

“还好,很熟悉的。”

“他对白海燕有不礼貌的行为么,或是有些过分的行为?”

“警官的意思是……”

“我们在检查白海燕的尸体时发现,她的裙子和裤衩的松紧带都被人拉断了。应该是男人用力拉断的。”

“啊,是这样。”徐海涛沉吟片刻,说:“我没有发现顾明对白海燕有什么不礼貌的行为。”

“噢。”田春达点点头。他又问:“今天晚上你一直在咖啡店里么?”

“是呀,我一直在店里,店里的人都可证明。”

田春达向另一个警察使了个眼色,那警察就出去询问店里的人了。回来后附在田警长耳朵说,“问了四个店里的人,都说徐海涛今晚一直在店里。”

田警长又问:“白海燕和你有仇人么?”

“没有。我们都是有学历,有正当职业,有教养的人,不吸毒,不赌博,没仇人。”

“你们夫妻结婚后一直很和睦么?”

“是的,我们没吵过架。这店里的人和邻居都可证明。可她现在就这么突然离世,我,我怎么办呀?”徐海涛这时悲伤地流出了眼泪。

田春达又向那个警察使个眼色。那警察又出去了。片刻后他回来附在田春达耳朵说:“店里人都说没听说他们夫妻吵过架。”

第二天上午,市公安局刑警支队重案一组召开了案情分析会。田春达组长首先对案情做了分析:刑警搜查了徐海涛家的房间,屋里纹丝不乱,没有财物被盗的迹象。从现场情况来看,抢劫案的可能性不大。

对尸体解剖所见,被害人系绞杀致死,推断死亡时间在昨晚7时左右,颈部皮肤有轻度擦伤,系绞杀时所致。无其它外伤,无反抗迹象,无奸淫痕迹,胃和血液中无毒物反应,未服安眠药。根据胃内物体的消化程度,未吃晚餐。血型为O型,脸上有少量鼻血和呕吐物,是窒息时流出。

指纹连同被害人白海燕的在内,新的有三人。其中一人是报案的女邻居孙女士留下的,遗留在门和把手上。另一个在多处地方都有,后来查明同顾明的指纹一致。还有白海燕的指纹。也是许多地方都有。徐海涛留下的指纹也很多,但时间略长。

接着其他刑警也发了言,大家倾向是顾明作案,因为有直接证据。他昨晚穿的米黄色长T恤左袖口上有一块1元硬币大小的血迹,是O型,跟白海燕的血型一样。顾明自己是B型。另外,右袖口上有少量斑点,经检验是附着的呕吐物干了,这是白海燕被绞杀时口中吐出来的。顾明昨晚七点左右到过白海燕家,他的指纹遗留在室内的好几个地方,都是新的,他带去的修理下水道的工具也遗留在现场。而且他从8楼下楼有电梯不乘,走着下楼,被人看到时神色慌张,脚步蹒跚。他离开徐家后又一直不报案。他有可能昨晚对白海燕不轨,拉断了白海燕裙子和裤衩的松紧带。白海燕要报警,他情急下就把白海燕勒死了。虽然顾明否认白海燕是他杀的,但他是最大的嫌疑犯。

凶器蓝纱巾是白海燕的,当时也许就挂在旁边。把被害者放在旁边的物品当凶器,可以认为是偶发性犯罪,这样上述推测更加自然,这种一时冲动的犯罪并不少见。刑警支队的领导于是决定拘留顾明,以进一步查明案情。

但田春达和郝东在审讯室讯问顾明,他态度激烈地坚决否定杀害白海燕:“白海燕是我的师母,又是杂志的大编辑,上等人。我怎么敢对她有不轨的想法。我一直对她非常尊重,没有任何不轨的行为。这一点我的老师徐海涛可以作证。我的师傅和师傅和师母对我都很好,教我技能,生活上也很关照,我感激还感激不过来呢,怎么能杀害师母?绝不会的!”

“可你的身上沾有白海燕的血迹和呕吐物。”

“我以为白老师是因病昏倒在地上,就扶起她的头查看,这时沾上的血迹和呕吐物。”

经反复讯问,没有再发现顾明的疑点。

田春达对组员们说:“据我的仔细观察,顾明好像没有撒谎。要进一步确定案情,我们还得仔细调查,寻找证据。”

17

田春达在夜巴黎咖啡店继续调查。他和郝东在同会计黄林谈话时突然手机铃响了,他接听电话,电话是老父亲打来的,说他母亲在去红叶谷旅游时不慎摔倒,腿摔断了。让他马上开车赶去红叶谷,将母亲接回南山市治疗。

田春达挂断电话后焦急地对郝东说:“我母亲在红叶谷旅游,把腿摔断了,我得马上去红叶谷接母亲回来治疗。”

郝东关切地说:“我也跟着一起去吧。”

田春达摇头:“你不是在这里继续调查。我一人去就行了。”

这时一旁的黄林说:“这红叶谷看来是凶险之地呀,我们店主苗莉就是在半年前死在红叶谷的。”

田春达一听这话就问:“她是怎么死的?”

黄林说:“她也说去红叶谷旅游,可却死在那了。当地警察勘验后说是自杀。可我有些奇怪,她为什么跑到几百里外的红叶谷自杀?”

田春达想,苗莉的死亡会不会同白海燕的死有关联?半年中与夜巴黎咖啡店有密切关系的两个人相继非正常死亡,很有可疑呀。他问黄林:“苗莉是一个去红叶谷旅游的么?”

“她说是一个人去。但当时店里还有两个人在红叶谷。”

“是谁呀?”

“是徐海涛和顾明,他们是陪同一个法国旅游团去的。”

“苗莉在红叶谷住的哪个旅馆?”

“是红叶宾馆。她死后宾馆拿着住宿单据向我们店要宿费了。”

田春达决定对苗莉的死再进行一下调查,看是否与白海燕的死有关联。

18

田春达接回母亲送进医院治疗。叮嘱妻子照顾好母亲,他又和郝东再次赶往红叶谷调查。

田春达拿出徐海涛和苗莉的照片给红叶宾馆的前台服务员看,“这两个人你们在宾馆见到过么?”

几个女服务员都说见过。因为他们的长相和穿着很突出。男的年轻,个子高高,头发很长,还烫着几道弯,很帅。女的中年,一副贵妇人模样。特别是眉心有颗痣。手指上戴的很大的红宝石戒指也很显眼。

田春达又问:“你们看到这两人在一起了么?”

一个女服务员说:“看到了,那男的在晚上六点多来找那个女的。进了她的房间。一个多小时后两人又走出宾馆,往山上去了。我记得很清楚。一是两人外貌突出。二是天已经黑了,还上山,令人有些惊奇。”

“他们上山后几点回来的?”

“好像没看到他们回来,也许是他们很晚回来,前台只有一个服务员,没有注意到。”

田春达又询问他们夜间上山的日期。

服务员查找住宿登记簿,说是5月3日晚上。

走出红叶宾馆,田春达对郝东说:“我已查看了苗莉死亡情况的案卷,苗莉就是在5月3日晚失踪,死亡时间也大致在这个晚上。看来徐海涛很可能与苗莉的死有关系,我们要进一步调查徐海涛。”

因为顾明是和徐海涛一起去的红叶谷,田春达和郝东回到南山市后又再次讯问顾明。

田春达看着坐在面前的顾明。他在拘留所里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明显地消瘦了。

“顾明,你在五月份和徐海涛一起去过红叶谷吧?”田春达问。

“是的,是陪同一个法国旅游团去的。”

“你在红叶谷发现徐海涛有什么异常行为么?”

“这……”顾明显出犹豫。

“有什么你就说什么,不要有顾虑。”

“我……我没发现什么。”

田春达从顾明的犹豫中看出他肯定知道些什么,但碍于师徒的关系不敢说。他敦促道:“你还是把知道的情况说出来好。向警察说明知道的情况是立功表现,帮助警察破案也可以使警察帮你弄清你的情况。你还是对我们说明真实情况。”

顾明还是犹豫。

田春达又烧了一把火:“你要是知道情况不向警察说,就是隐瞒不报,知情不举,会加重你的罪名的。”

在田春达的劝导下,顾明终于说出实情:“徐海涛那次随法国旅游团去红叶谷,把我也带去了。可他到了那第一天,却两次说有急事,自己出去了,让我替他照顾旅行团。我有些奇怪,他平日里可不是这样,工作挺认真的。他第二次出去办急事,是吃完晚饭出去的,天已经要黑了。我看到一个大胡子出租汽车司机在宾馆门口抽烟等客,徐海涛跟他说了两句话,就上了车。那天晚上他差不多过半夜才回来。第二天早上,我看到徐海涛手上,胳膊上都有长条状的伤痕,就问他这是怎么了?他说是树枝刮的。我想,你出去办事,怎么让树枝刮出这么多伤痕?而且那伤痕不像是树枝刮的,很像是女人挠的。吃完早饭,那个大胡子司机又在宾馆门前等客,我正好也在门前抽烟,他过来跟我借火,我们就聊了几句。我出于好奇,问他你昨晚把那个头发很长的帅哥拉到哪去了?他说拉到红叶宾馆去了,他去那会娘们了。我说你怎么知道他去会娘们了。他说我把他拉到那,就又停在那宾馆门前等客。可过了一会儿,看他和一娘们从宾馆里出来,向山上走去。我问那娘们长什么样?他说长得挺富态,穿着也华贵,一看就是贵妇人。她手上戴着个红宝石戒指,一看就非常值钱。她双眉间还有颗痣。我一听就知道这娘们是苗莉,心想她怎么追到红叶谷来了?怎么晚上又跟徐海涛上山?

傍晚徐海涛就要返回市里,我说今晚走得后半夜才能到家,多累呀。反正宾馆今晚的宿费都交了,也退不回来,不如好好在宾馆睡一宿,明早再走。他说有急事要回去当面请示苗老板,今晚就得走,要不苗老板出差了,有事就不好面谈了。我当时想,你昨晚不是在红叶宾馆见到苗老板了么,又一起上山。怎么又说有急事要赶回去向她请示?觉得事情很蹊跷,但我也不敢多问。回来后不久,就有报道说苗莉在红叶谷自杀了。徐海涛却说,苗老板不是到天津出差去了么,怎么到了红叶谷?我听了心想,你们不是在红叶谷会面了么?她怎么到了红叶谷,你应该知道呀!可我哪敢问,只是心里画魂。后来我想,苗莉的死肯定与徐海涛有关系。”顾明看看田春达,又说:“这事你们可以到红叶谷去调查,调查红叶宾馆,调查大胡子出租车司机都行,看我是不是说瞎话,也能搞清苗莉死的真相。”

同顾明谈完话,田春达马上派刑警去红叶谷向大胡子出租车司机调查情况。

走在去市公安局的路上,徐海涛想,不是把顾明拘捕了么,怎么又要传讯我?难道警察又发现了新情况?他忐忑不安地走进公安局大门。

还是田春达和郝东讯问他。

“在苗莉死的那天晚上,你在红叶谷见到苗莉了么?”

徐海涛听了这话心里一惊,怎么不是问白海燕的案子,又提起苗莉的案子了?警察发现了什么新线索了么?但他很快镇定下自己。

徐海涛的神情变化被老练的破案高手田春达看在眼里,徐海涛的心理活动显露出他与苗莉的死有关。

镇定了一下徐海涛故作轻松地回答:“我在红叶谷时没见到苗莉。她怎么去了红叶谷,去那做什么,为什么在那自杀了,我是一概不知。”

听了徐海涛的回答,田春达盯着他说:“现在是给你机会,你要说实话。”

“我说的就是实话。我不会撒谎。”

“你会不会撒谎,得由事实证明。我们认为你是一再撒谎。”

“我没有撒谎!”徐海涛叫道。

“你听我说完!你为什么一再撒谎,说你在红叶谷没见到苗莉,是因为你在红叶谷杀害了苗莉,怕罪行暴露。”田春达让郝东把顾明、红叶宾馆女服务员、大胡子出租车司机的口述记录给徐海涛看。

徐海涛看后低下了头,沉默了一会儿他又说:“我在红叶谷是见到了苗莉,但我没杀她。”

“那你为什么不承认在红叶谷见过苗莉?”田春达问。

“我怕把我和苗莉的死牵扯到一起,不想惹上麻烦。”

“那你天黑了和苗莉到山上做什么?”

“苗莉说想看看山上的夜景,我就陪她去了。”

“那苗莉那晚怎么死在山上了?”

“我们不住在一个宾馆,下山中途就分手了,我回我住的宾馆了。苗莉怎么死的我不清楚。后来我听说他丈夫说,苗莉赌钱欠下一大笔债,精神反常。她因为这个自杀的吧!”

“那你第二天为什么手和胳膊上有数道血痕?”

“我下山时因为天黑,在树丛里摔了一跤,是树枝给划的。”

“你刚才也看了顾明的口述,他说看你的血痕不像是树枝划的,像是女人挠的。”

徐海涛说:“给我喝点儿水,我口渴得很。”

郝东给徐海涛倒了杯水。他慢慢喝着,用了些时间,把一杯水都喝光了。

田春达说:“你喝足了水,可以说了吧!”

徐海涛又开口了:“我刚才看了顾明的口述,他是胡说八道,诬陷我!”

“他为什么诬陷你?”

“他调戏过白海燕,我申斥过他,他就对我怀恨在心,乘机污陷我。”

“有这种事?你是在编故事吧?”

“我不是瞎编。一次顾明到我家修下水道,修完了他笑着对白海燕说,‘下水道得经常疏通,才畅快,人的通道也得经常疏通,特别是女人。’白海燕觉得他这话说得不地道,但碍于面子,没说他什么。还有一次,白海燕在家做汤圆,顾明帮厨,他就上前拍白海燕的屁股,说她屁股上沾上了糯米粉。白海燕虽然当时不高兴,也没说什么。但过后越想越生气,就把这两次遭到调戏的情况跟我说了。我听了以后很生气,要开除顾明。他跪下来求我原谅,说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也觉得这事声张出去不好,让人家听笑话,就压下了。”

田春达听了觉得这徐海涛真是能强辩。不愧是大学毕业,又当过经理的人。他又想,要想彻底揭穿徐海涛的罪行,让他无言以对,还得拿出更有力的证据,特别是物证。走出审讯室他把这个想法对郝东说了。郝东说现在就凭几个人证也可定徐海涛的罪了。田春达说要把案件坐实,完全堵住徐海涛的嘴,还是要再搜查证据。最能出证据的地方就是现场,所以我们还应到苗莉死亡现场搜索一下。郝东说已经过去大半年了,现场痕迹怕是都消除光了。田春达说也可能有不能消除的物证存在,比如纽扣、毛发什么的。郝东说,当地派出所说已经搜索过现场了。田春达说,我觉得他们对这个案子办得不够细致,认真。

田春达带领部下又来到红叶谷,搜索苗莉死亡的现场。可到达当天搜索了一下午,直到天黑,也没发现什么。

第二天天亮又上山搜索,直搜索到天黑,还是没发再什么可疑物品和证据。

晚上,重案一组的刑警们累得够呛,都躺在床上休息。这时当地派出所的一个民警来找田春达。

田春达请这位四十多岁的民警坐下,对给他倒了一杯茶。这位叫孟德申的民警说:“看到你们不辞辛苦,在山上反复搜索,我挺受感动的。”

田春达笑说:“当刑警的,为了破案就不能怕辛苦。人命比汗水重要呀。”

孟德申说:“因为受感动我才打破顾虑来找你们的。”

田春达拍拍孟德申的手说:“老兄弟,有什么你就说吧,一来我保证一定给你保密,二呢,我们现在也是为找证据忙得焦头烂额,特别感谢能提供线过的人。”

孟德申说:“我也听说了你们发现的疑点。我也早就觉得这个案子有疑点。苗莉为什么要跑到离南山市几百里外的红叶谷自杀?我还在苗莉的长指甲里发现了血迹。可苗莉的丈夫说妻子因赌钱欠债精神反常,认为她是自杀,他也希望定为自杀。领导也希望以自杀定案,这样省事也不影响破案率。对于苗莉手指甲中的血迹,领导说可能是在山上被蚊虫叮咬,她挠痒挠的。发现尸体时已经死亡一周,尸体腐烂了,看不出什么抓挠痕迹和他杀痕迹。最后也就以自杀定案了。不过,我留下了可疑点。”

“什么可疑点?”田春达的眼睛一下睁大了,闪闪发光。

“我悄悄剪下了一截苗莉带血的指甲保留了。如果这指甲中的血痕是罪犯的,那么发现了嫌疑人可以做对比。你们现在不是发现徐海涛嫌疑很大么?可以做个对比。”

“太好了!这可是破案的关键证据。”田春达激动得直搓手。

孟德申小心地从衣袋中拿出一个小塑料袋,递给田春达。田春达借着灯光仔细观看,只见这指甲一面涂着粉红色指甲油,另一面有一片血痕。他放下塑料袋,紧握住孟德申的手:“老孟,老兄弟,太感谢你了!你帮了我们大忙了。案件破了后我要给你请功。”

“田组长,先别太高兴,这血痕还没定是不是罪犯的呢。我们领导可说不是。”

“十有八九是徐海涛的。他的徒弟发现苗莉和徐海涛晚上上山的第二天,徐海涛的手上、胳膊上有很长的伤痕,像是女人挠的。这指甲中的血很可能是徐海涛的。”

“如果是这样,那我心里也踏实了,存在心中的疑点可以放下了,这指甲也没白保留。”

田春达再次握住孟德申的手:“老孟,你是个有责任心的警察。案件破了,我要给你请功”

“我先谢谢你,田组长。不过,我还是希望保密。领导知道我多事,扫了他们的脸面可能会不高兴的。”

田春达的脸色淡了下来,声音也淡了下来:“可也是。那我们就给你保密。不过,我在心里给你请功,我们重案一组在心里给你请功。”

田春达带着部下和宝贵的指甲返回南山市公安局。经DNA比对,那截指甲里的血痕就是徐海涛的。在确凿的把握面前,他无言以对,也无颜以对,无奈、沉重地低下头。

19

知道徐海涛已经因为杀害苗莉而被拘捕,一些人敢说话了,又提供了一些新情况。

夜巴黎咖啡店的会计黄林对田春达说:“白海燕被害的那天晚上六点多钟,徐海涛对他说要去厕所大便,还说他最近上火,大便干燥。我当时有些奇怪,大便干燥不是什么好听的事,你怎么还专门跟我说一下。”

田春达问:“他进了厕所多长时间出来的?”

黄林说:“他说了大便干燥,我就注意了他上厕所的时间,大约有二十多分钟,确实时间不短。”

刑警立刻到厕所搜查,发现厕所大便池后面有小窗,可以钻出一个人。他们仔细检查这个小窗,发现有人在小窗费力钻出留下了擦痕。他们又到厕所后面仔细搜查。发现厕所后院的墙上有轻微擦痕,是人爬墙时留下的。警察又到徐海涛的家中仔细搜查了他的衣物,发现有一件白衬衫上留下擦痕,一条蓝色裤子上有擦痕,应该就是他钻窗、爬墙时留下的。

刑警还测试了从厕所窗户钻出,爬墙,再跑到徐海涛居住的公寓楼,乘电梯到家的时间,五分钟就可完成。那么,徐海涛进厕所后,是有足够的作案时间的。

再次调查徐海涛居住公寓楼的邻居。一位老太太说:“白海燕被害的那天晚上,六点多钟,她看到一个个子很高的男子从公寓楼走出,戴着个大口罩,还戴着墨镜。当时她就很奇怪,天很热,这人怎么还戴着大口罩?天色已昏暗,他怎么还戴着墨镜?而且他出了大门就跑了起来,跑得很快。看背影很像是徐海涛。”

郝东问:“那你老当时怎么没把这情况报告给警察?”

老太太说:“我怕当时没看清楚,不敢肯定,也怕搞错了,以后邻居不好处,就犹豫着没说。后来我越想那个人的背影越像徐海涛。再加上知道了他杀害了苗莉,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就下了决心向警察报告了。”

作为杀害两人的罪恶凶手,徐海涛的命运可想而知了。他飞黄腾达的美梦,像啤酒的泡沫一样,很快膨胀,又很快破灭了。他在监狱中得知苗莉欠下巨额赌债是白海燕设计害的。他在心里骂道:白海燕,你崇拜凶狠狡诈的埃及艳后,你自己就是她的复制品,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