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陌刀

唐朝时最厉害的武器(唐朝历史上非常显赫的兵器)(1)

《长安》中甘守诚所用的陌刀

在《长安》中,陌刀算是出场率很低的武器,但它在历史上的地位却十分显赫。

到目前为止,考古发掘中还没有一柄陌刀实物出土,唐末及五代十国时期又是大争之世,制造陌刀的将领、军阀必定很多,所以应该也没有统一的形制。今天的人们只能通过古籍上的描述及图画来进行推断:基本可以确定的是,陌刀为长柄冷兵器,从西汉斩马剑发展而来,吸收了其他刀型的形制,其刀刃部分长且锋利,两面开刃,宋代的棹刀和三尖两刃刀(神话中二郎神兵刃的形制就是三尖两刃刀)延续了其形制;另外有观点认为,日本古代长枪的形制也有可能参考了陌刀。

唐朝时最厉害的武器(唐朝历史上非常显赫的兵器)(2)

日本战国三大名枪之一,本多忠胜的武器蜻蜓切,其形制可能参考了陌刀

陌刀长约一丈即3米,重50斤(唐代重量,相当于今天的10千克多一些),势大力沉,挥斩威力巨大;其刃部以产自异域的镔铁打造,运用了当时最新的冶炼锻造技术灌钢法:这种工艺最早大概出现于东汉末年,后在南北朝时期,我国著名冶金家、宿铁刀的发明者綦毋怀文对其进行了重大改进与完善;这一炼钢工艺沿用时间很久,直到明代都还有改进。

根据史料推测,唐朝时的灌钢法应该是将高温的生铁铁水与一定量的熟铁片融合——这一工艺不仅可以产出含碳量较为合适的钢,还可减少折叠锻打的次数,从而简化了操作流程,便于进行规模化的生产制造。

另外,较大的体量使得每柄陌刀的金属用量可以打造普通刀两三把或枪头十几个。

老百姓评价商品时常说“一分钱、一分货”,兵刃也是如此——伴随稀有的材料、精良的工艺以及硕大的体量而来的,必定是昂贵的价格:据后世研究者推测,一柄陌刀的造价高达大约一百贯钱。在下一部分将要介绍的唐横刀已经算不上便宜了,但其造价也仅相当于陌刀的1/50,约为两贯(当时一个农民家庭全年的支出约为4贯);横刀的造价约等于一个七品官员半个月的俸禄,而造一柄陌刀的钱则可以买一所房子或一匹马(应该是指上等的军马,唐代社会不缺马,马匹的价格一度很便宜)——考虑到能配备陌刀的应该都是精锐部队,也即使用陌刀的士兵很可能还会同时装备“唐十三铠”中最强的明光铠,这一身装备下来的价钱,可顶得上唐代十个州官的全年俸禄总和,极为烧钱!

为充分发挥这一昂贵武器的价值,唐朝有专门的机构负责陌刀的铸造、贮藏、分配等,普通士兵不得将陌刀带回家,将领也不得以陌刀作为陪葬品——这也是直到今天都没有一柄唐代的陌刀实物出土的重要原因。

唐军将领中有不少善用陌刀,善于指挥陌刀队的将领,如阚棱、裴行俭等,而其中最为著名的当属李嗣业。根据史料记载,李嗣业在天宝初年被招募参军并被分配到安西服役,且“频经战斗”;他身高七尺(约相当于今天的2.1米),膂力惊人,被他的敌人称作“神通大将”。当时的唐军“初用陌刀”,便“咸推嗣业为能。每为队头,所向必陷”;而他军事生涯中的几次高光时刻,也全都离不开他手中的陌刀和麾下的陌刀队,其中最经典的战例当属平定安史之乱期间收复长安的香积寺之战:

这场战役发生于至德二年(757年)的九月,当时唐肃宗(即剧中的太子,安史之乱期间登基自立,并尊玄宗为太上皇)没有听从李泌(即剧中的神童李必)直捣叛军大后方的正确建议,急于收复长安、洛阳等王朝统治核心区域,集结兵力向长安进军。

据《旧唐书》记载,唐军与叛军在长安城西南的香积寺附近相遇,作战中安守忠、李归仁等叛军将领率精锐骑兵冲击唐军军阵;就在唐军难以抵挡,阵型即将被击溃时,“嗣业乃脱衣徒搏,执长刀立于阵前大呼;当嗣业刀者,人马俱碎,杀十数人,阵容方驻”;之后他“率前军各执长刀,如墙而进,身先士卒,所向摧靡”。

《新唐书》对此役的记载更为翔实,提到当时唐军的统帅是肃宗长子广平王,即后来的唐代宗李豫,李嗣业“统前军”。面对唐军形势不利,“乱不能阵”的情形,“嗣业谓子仪曰:‘今日不蹈万死取一生,则军无类矣。’即袒持长刀,大呼出阵前,杀数十人,阵复整。步卒二千以陌刀、长柯斧堵进,所向无前”;之后唐军又将彪悍的4000回纥骑兵投入战场,最终取得大胜,“斩首六万级,贼东走”,收复了长安。

唐朝时最厉害的武器(唐朝历史上非常显赫的兵器)(3)

李嗣业画像

可以看到,正是李嗣业突出的个人勇武极大激励了士气,又率陌刀队稳定了阵型,为最终的胜利奠定了基础。

根据唐代兵书和史料对一些战例的记载,陌刀队(也称战锋队)在列阵(如唐军经典的进攻阵型“锋矢阵”)时通常会被布置在中军前部,作为抵挡敌军骑兵冲锋或击破敌军阵型的重要力量:使用陌刀的士兵组成方阵,视觉上“白刃如雪,排次如鳞”,再以严整的阵型“如墙而进”,将被敌军视为战力核心的骑兵杀得“人马俱碎”,并辅以弩等远射兵器的杀伤,这样不仅能阻挡骑兵冲击,更能在士气层面带来“敌消我长”的效果。

不过也有人提出,通过上述战例来看,陌刀队是在战局不利的情况下才投入战斗的,所以在当时的军阵中,陌刀兵应该是被配置在最后方,作为预备队使用,是扭转战局的“王牌”。笔者不太同意这种观点,因为正如前文提到的,在香积寺之战中李嗣业“统前军”,并非处于军阵后方,之所以后来会在形势不利的情况下才加入战局,应该是所处军阵没有最早接敌的缘故。

从逻辑上讲,如果前面的大部队都快拼光了才上陌刀队,即使获胜也是惨胜,意义不大;更重要的是,如果先看到其他部队溃散后才上阵,那么虽然陌刀队本身战力强悍,但难保士气不会受损,而一旦战斗意志瓦解,即使没有敌军的直接冲击,阵型一样无法维持——况且,也不是每一支陌刀队都有李嗣业这种颇能振奋士气的悍将。

此外,史籍中对安史之乱初期的重要转折性战役灵宝之战有这样的记载:(崔)乾祐为阵,十十五五,或却或进,而陌刀五千列阵后;王师视其阵无法,指观嗤笑,曰:“禽贼乃会食。”可见,在当时的军事常识中,将陌刀队“列阵后”是一种不懂布阵之法的表现,是可笑的低级错误。

当然,无论对于朝廷的“王师”,还是对于各将领或节度使来说,精锐的陌刀兵都是极宝贵的军事资产,所以在将其作为督战队或个人亲兵卫队使用时,还是有可能出现在整体军阵后方的。

总之,由于制造及保养成本十分高昂,导致使用陌刀的经济成本即使对于一度“小邑犹藏万家室”“公私仓廪俱丰实”的唐王朝来说也是沉重的负担;加之其较大的重量导致了对使用者身体条件的较高要求,所以陌刀注定只能成为一种配属少量精锐部队的“底牌”式武器,而无法大规模装备——即使在唐朝的鼎盛时期,配备陌刀的将士也仅有2万人上下。这种兵器以优异的性能配合精兵强将取得了一次次的辉煌胜利,虽然没能被长期沿用,但它仍然堪称是中国冷兵器历史上的巅峰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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