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容若,原名纳兰成德,因与当时东宫太子爱新觉罗.胤礽,乳名"保成"名讳相重,故改为纳兰性德,小名冬郎,字容若,号楞伽山人。

幼成诗才,其词风韵淡雅,清丽婉转,恰如其人风容若现,文韬武略,不受俗务所侵,乃浊世翩翩佳公子,却偏偏天妒英才,与友渌水亭相聚一醉后竟染寒疾,一病不起,七日后溘然长逝,终年三十一岁。


纳兰容若的人生若只如初见(纳兰容若的凄美初恋)(1)


纳兰容若一生有五段情义:初恋表妹,第一夫人卢氏,妾颜氏,续弦官氏,外妾沈宛。而与表妹"纳喇惠儿"朦胧纯洁的初恋,让容若遍尝了情爱酸楚和愁思,正如我们大多数人的初恋:不知所以的一往情深,又遥叹无奈的渐行渐远,唯余淡淡的甜蜜苦涩回味一生。


纳兰容若的人生若只如初见(纳兰容若的凄美初恋)(2)


一.青梅竹马,郎情妾意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李白《长干行》

纳兰容若和初恋是古时常有的青梅竹马,表妹进京做客,在纳兰家住了下来,此后朝夕相对,琴瑟伴之,一天天长大。这像不像《红楼梦》中,薛宝钗初进贾府的场景?第四回 薄命女偏逢薄命郎 葫芦僧乱判葫芦案:

"近因今上崇诗尚礼,征采才能,降不世出之隆恩,除聘选妃嫔外,凡仕宦名家之女,皆亲名达部,以备选为公主郡主入学陪侍,充为才人赞善之职……薛蟠素闻得都中乃第一繁华之地,正思一游,便趁此机会,一为送妹待选,二为望亲,三因亲自入部销算旧帐,再计新支。"

所以薛宝钗入住贾府本是为入宫待选,至于这之后发生的与宝玉、黛玉的情痴纠缠,是在落选之后的未料之事。而纳兰年幼的表妹此时却尚不知自己进京的目的也是为了待长到花季妙龄时被父母送入宫中。

光阴如梭间,纳兰已长成英俊潇洒的翩翩少年,表妹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含苞待放。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璧人。

纳兰曾作:

"夕阳谁唤下楼梯,一握香荑。回头忍笑阶前立,总无语,也依依。"

——纳兰容若《落花时》

表妹扶梯款款而下,不期望见已在香楼下徘徊许久的表哥,不禁巧笑倩兮,朱唇微张却无言,脉脉相凝意已明,两小无猜的羞涩与相思跃然纸上,少年间的纯情萌动惊艳了整片余晖,淡淡金色为情愫加持,让绣阁下的繁花绿树都被洒满娇羞,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那时的旗人女子一般每三年一次,家里十三岁到十五岁的少女都必须参加选秀,只有落选才能自行婚配。而表妹之芳华,沉鱼落雁不足以喻其貌,闭月羞花不足以言其容,这般国色天香注定无法终身呆在尘世凡间拥有一人一情的公子之爱。

康熙大选之际,惠儿终究被送入宫中,凭此才貌,怎会如公子所盼而落选?就这样,表妹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与君虽咫尺天涯却天各一方。


纳兰容若的人生若只如初见(纳兰容若的凄美初恋)(3)


二.待将低唤,直为凝情恐人见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纳兰容若《画堂春》

纳兰容若初识这年少离愁,便有了"争教两处销魂"的相思,他的初恋就如柳间清风凄然吹入宫墙深闱,此生再难寻觅。可纳兰容若不甘不忍,他冒着杀头诛族的大罪偷偷乔装进宫,只为在偌大皇宫偶遇已是万千宫女之一的表妹,而表妹对他的这一鲁莽痴情毫不知情。

能不能碰见,全由天定。

当时的纳兰还不到二十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青梅竹马的表妹被选秀入宫,对天生痴情种的纳兰来说无异晴天霹雳,他百般思念神伤,想出了一个法子:恰值国丧,皇宫内每日和尚喇嘛可以随意进出宫廷,也许或可混于其中,偷偷潜入。他悄悄用重金买通一名僧人,换上僧袍,化成小僧,随操办法事的僧人队伍进入了宫里。

一直低头徐行的纳兰这时候才后怕起来:私混入宫,若被发现,不但自身性命难保,还会牵连全家整族,会有多少人命因他这一番冲动冒险而岌岌可危;退一步来讲,就算让他顺利进到宫里,这后宫佳丽三千,宫女不计其数,怎么能在短时间内就找到表妹,倾诉衷情?再退一步,即便找到了表妹,他能跟她说些什么呢?能做些什么呢?

一切注定都是枉然。

纳兰静静地想着,不住抬眼四下张望,再多晓以大义的深思熟虑都不及想再见表妹一眼的心。

陈旧笨重的门轴在纳兰一行背后发出"吱咯"落锁的声响,宫门已重重关上了。

这时候,纳兰才发现,那些年轻的宫女,无论环肥燕瘦,平头正脸或拐瓜裂枣,都穿着同样颜色的衣裙,绣着同样的花草虫纹,梳着同样的发际云鬓,甚至鞋履、手绢都一模一样。青春粉嫩的各色面容,也同样带着熟练的、规范的、恰到弧度的微笑,纵然美丽却毫无生气。纳兰不免开始担忧,一来是寻人更添茫然,二来想到表妹天真烂漫,嬉笑形于色,在这一板一眼的皇宫内,如何应付得过来?然而无论再如何忧怀愁虑,此时已无计可施,只得随着僧侣行列四处搜望。

正当他以为这次冒险会是徒劳一场之时,前方雕栏转弯处,出现了几位捧着食盒的宫女,远远地朝僧人方向款步走来,而其中一位宫女的身量倩影与表妹何其相似!纳兰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他脚下走着,眼神却定在彼处,极力想要看真。也许冥冥中果有天意,仿佛心有灵犀一般,那女子突然抬头看向僧侣的行列,这一触,两颗心都剧烈跳动起来:是她!是他!

还是恋时梦中模样,锦衣盛妆也不及表妹娇颜万分之一,即便相隔尚远,纳兰还是认出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小表妹,而对方好像也认出了这位盯着她看的"无礼僧人",眼波颤然一倏而过,不敢有丝毫异样神色。她只是迅速把脸别了过去,身子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就像是脚下的花盆底没有踩稳一样,微微有些踉跄,而步态不再似先前般得体,似乎拖拉得不肯离开,却无可奈何的被左右同伴挟拥而去。

纳兰想要唤住她,问她现今过得怎么样,有否思念族人,有否挂怀他。可理智及时阻止了他,脑中残存的冷静告诉他:一开口,便是灭族之祸。于是她转过回阑不见,他随众渐远。

这预料之外的相逢只是此生的一瞬间,却是前半生的告别,亦是后半生的永别,"从此伤春伤别,黄昏只对梨花"。


纳兰容若的人生若只如初见(纳兰容若的凄美初恋)(4)


三.宫墙柳,爱别离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仓央嘉措《十诫诗》

从皇宫回来的纳兰容若回想起这次惊天大冒险,不由得冷汗直冒,这是拿全家人的性命跟清规戒律做赌博,凭着一腔热血伪装入宫的计谋只为了寻得最最渺茫的希望,值否?好在上天还是眷顾他的,让他们见了这一面。最后一面。

不久宫中就传来了喜讯:家世、才貌双双出挑的纳喇惠儿得到了康熙皇帝的青睐,成功地从宫女变成了嫔妃,于是举家同庆,欢天喜地、张灯结彩,大肆庆贺。对纳兰一家来说,表妹的"高升"使家族在朝中的权势进一步稳固,后宫中亦有了靠山,作为武英殿大学士的容若之父——明珠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朝野,"掌仪天下之政",好不风光。

可纳兰容若听闻此好消息,却紧皱眉头,闷闷不乐。他知道,现已身为皇室女子的表妹与自己再无重逢之日,这段情只能永远埋在心底,无人可诉说。

《红楼梦》中的一首判词《终身误》:

都道是金玉良缘,俺只念木石前盟。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叹人间,美中不足今方信: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

这是以贾宝玉的口吻自述与宝钗成家之后,仍对仙逝的黛玉念念不忘,饱含无尽相思的感慨哀叹。对纳兰容若来说,他与表妹的青春爱情最终也似宝黛之情一样无疾而终、有缘无分,唯有日日空自哎嗟,郁结成思。


纳兰容若的人生若只如初见(纳兰容若的凄美初恋)(5)


纳兰容若与表妹的这段尘封往事并未在正史中详细明确记录,但凭词中种种柔情、处处缱绻,亦可让人想见这位美丽的女子确实真实存在过,而容若对她必是终生念念不忘,托词言情。

甚而有人考证曹雪芹所书《红楼梦》中的宝玉、黛玉原型就是容若和他表妹,同样是天造地设的一生一代一双人,恍似前世今生的不了缘,却来去匆匆,情海无痕,枉费了半世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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