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一个6岁女孩周毅家中突逢变故的凄惨境遇:父亲狼狈入狱、母亲弃女改嫁,至此,小小年纪的她过上流落街头、捡食垃圾的生活。

31年后,女子终于与生父团聚……那么,30余载的颠沛流离,周毅的成长过程中到底经历了什么?

生命的尽头是绝望

1982年5月,夏风和煦,天气有几分热热的,倒也没有让人觉得酷暑难耐,恰巧周毅出生。

她是幸运的,出生在甘子井区,地理位置优越,属大连的中心地带,是连接主城区和新市区的必通桥梁。

于是,周毅作为掌上明珠来到父母身边,她过着公主般的优越生活,父母都有体面的工作,吃喝不愁,有空还能去游乐场玩耍,在那个年代,她是无数小朋友心中的人生赢家。

少年与父亲发生口角离家出走(父亲入狱母亲改嫁)(1)

所以,周毅享受着父母独一份的爱,无忧无虑地成长着,直到6岁,她都是周家那颗最闪耀的新星。

6岁那年,横祸突来,平静美好的生活归于一潭死水。周毅的噩梦像冲破阀门的洪水,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关上。

因为,一向相处和睦的父母1988年竟然分道扬镳,选择离婚。从此,小周毅温馨的家庭变得四分五裂,她的港湾被搅得七零八碎。

乱成一锅粥的生活,让小周毅受到巨大冲击,毕竟事情的发生过于突然,到底是一时兴起还是早有预谋,小周毅不得而知,小小年纪的她,正在忙着思考:“我是该跟着妈妈生活,还是跟着父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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纠结之际,法院将小周毅判给父亲,而母亲则去很远的地方生活,没过多久,直接再婚,此后,没出现在女儿的生活里,仿佛不曾生过这个孩子。

至于父亲,真是让人害怕,小周毅每天都不敢靠近父亲,他竟然能够学会酗酒,要知道,以前的他滴酒不沾。

就这样,街坊邻居都知道的“三好父亲”,人生一落千丈,事业逐渐荒废、沉溺于打架斗殴、动不动大声呵斥小周毅。

加上父亲没什么手艺,又或者是他不想重温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子,从未给女儿做过一顿家常菜。久而久之,食不果腹的生活,成为小周毅的又一个噩梦。

更凄惨的是,她连饥肠辘辘的生活都化为乌有,谁又能想到,像往常一样游荡在街头的父亲,由于打架,进了警察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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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警察上门,强行给父亲戴上手铐,将他押解到警察局。可怜的小周毅亲眼目睹着一切,至此她已完成从“小公主”到“小流浪”的转变,因为她唯一的家,都不能给她依靠,冰冷空旷的房子里没有一丁点食物。

既然没有吃的,那总不能吃虫子吧?自然而然,等待小周毅的是以天为盖、地为庐的街头流浪记。昔日的美好生活如梦似幻,幸福如同阳光下的泡沫,说破就破。可是小周毅哪懂那么多?

她晓得的是,现在的生活和从前相比,有着天壤之别,以前有穿不完的漂亮衣服、看不完的有趣动画片、吃不完的糖果冰激凌……

还有许多玩得好的小朋友和各式各样的芭比娃娃,不像现在,一无所有,有的是垃圾桶里,爬满苍蝇的馊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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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小周毅活得比卖火柴的小女孩还惨,许多好心人逐一报警。了解到情况的警察,即刻找到小周毅,并且送她到当地的救助单位。

然而,小周毅实在是过不惯集体生活,她心里挂念父亲,害怕父亲找不着她,偷偷从救助站跑出来,继续游荡在大街上。

大概是天意,小周毅左等右等,没有等来父亲接她回家,倒是一天夜里,一只大手从身后默默伸向她。

毫无防备的小周毅被有力的大手温暖着,正在垃圾桶里费劲找吃食的她停下扒拉的小手,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陌生男人。

陌生男人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大叔,大叔问她在干嘛,小周毅乖乖回答:“找吃的,然后等爸爸来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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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名男子很机敏,很快察觉到小周毅是个流浪儿,接着,大叔没多说什么,牵着小女孩慢慢走向火车车厢,说是带她去找父亲,她不知道的是,悄然无声中,已离父亲越来越远。

开启人生归途之旅

小周毅不知不觉坐上火车,看着窗外的栏杆像百米冲刺的运动员一样飞快跑过,她不知道大叔会带她跑向哪里,心里渐渐产生疑问:“我真的能找到爸爸吗?”

最终,男子把小周毅带到施秉县城关镇,即贵州省黔东南山区的一个小城镇,他离别前特意叮嘱她:“小朋友要听话,不要乱跑哦,你先好好和大人生活,我过几天来找你,带你去找爸爸,你要乖乖的。”

天真的小周毅强颜欢笑,眼里满是惶惶,满心期待大叔可以早早来接她。于是男子走后,她每天都会坐在门口等,一等,30多年的岁月穿梭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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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小周毅还会询问养父母与大叔相关的事情,但是每次问及时,大人都是闪烁其词,渐渐地,她不会询问任何事情,任由时间把她慢慢变大。

成长过程中,周毅有幸读过几年书,能够识得不少字,读到中学时,养父母太穷,懂事的她选择辍学补贴家用。

纵使对学校生活恋恋不舍,周毅仍然不后悔辍学,她很感激养父母没有虐待她,相比于其他寄人篱下的苦孩子,自己已然无比幸运。

有什么好吃的,养父母都会先留给她吃,养父经常给她摘香甜的野果子,养母每天会为她梳头扎辫子,一到过年,周毅还有新衣服穿。

吃得饱睡得暖,眼前的日子对周毅来说,是苍天有眼。唯一不足的是,周毅是个“黑户”,办不了身份证,她缺乏一个可以让她在社会上立足的通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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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没有身份证也不耽误她结婚生子,在镇上打零工时,长大后的周毅与一位男子结缘,两人顺理成章地结为夫妇。美中不足的是夫妻俩领不了结婚证,不得已,简简单单摆上几桌酒席算是完成人生大事。

婚后,周毅为夫家生下两个孩子,四口之家日子过得拥挤的同时,还有不少麻烦事,一会得忙这个,一会得忙那个,幸好公婆和养父母舍得出力,一有时间,会过来帮忙。

有忙才是生活,有公婆和养父养母的疼爱,周毅很快从孕期恢复过来,她心怀感激。不过,越是感激公婆和养父母,心里越是放心不下亲生父母。

她一边在家带娃养身体,一边盘算着,一定要与父亲相见,母亲是指望不上的,毕竟她已有新的家庭。孩子在襁褓中待的时间越久,心里头的想法越是强烈,终于有一天,她试探性地提起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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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毅很会察言观色,先是提及在电视新闻上看到的拐卖事件,后是好奇地问问城关镇外面的世界到底如何。

养父母和公婆不是愚笨固执之人,他们知道,是孩子在思念亲人。此时此刻,没有人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只好默不作声。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周毅心里的苦,他们都表示理解,甚至是希望有朝一日,她能够找到亲生父母。

后来,周毅在网上看到一个“宝贝回家”的公益网站,她跟着提示注册并填好信息,本是孤注一掷、不抱太大希望,没想到两个月后,竟然收到回音。

2018年年底,说是有个叫丁超的黔东南志愿者,通过大数据和各种信息,找到一位疑似周毅父亲的人,人在大连,已经和对方城市的志愿者核对过。因此,他们建议周毅前往大连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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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个消息时,她的泪水唰唰洗过整张脸,赶紧给家人分享消息,大家都很支持她继续查下去。于是,志愿者告诉她,下一步是需要采血验个DNA。

接下来是漫长的等待,焦灼中,答案总算在2019年1月底揭晓。DNA比对结果显示,周毅和大连男子有血缘关系——他们俩是亲生父女。

时间里的思念迎来回响

船到桥头自然直,周毅的寻亲之旅的确布满荆棘,好在天底下到处都有好心人,他们帮着周毅一起寻找亲生父亲。

时间从来不说谎,众志成城的寻亲之下,周毅与父亲分别30多年后,迎来父女俩的首次相逢,一切多亏现代科技和志愿者无私奉献。

千里寻父的奇迹出现在2019年2月22日,那天,周毅正拖着沉重的行李箱走在凯里南站,怀里小心翼翼地揣着什么东西——是张身份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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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证的由来不简单,是她在甘子井区公安局,好不容易在警察同志的提示下办好的,自然得好生宝贝着。加上出发之前,周毅已做足准备,所以此次的寻父之旅没有太多波折,倒是挺耗费时间的,对此,她不免感到心疼。

当她坐在大巴车上从凯里南站出发,到北京转车时,突然忧心忡忡,她实在是格外思念父亲,多少岁月荏苒,如今的父亲到底过得如何?

周毅一边背靠座椅,一边望着窗外思考,思绪飘到天边的云端上,车一路晃着晃着,晃到2月23日早晨,她顺利到达大连北站。

彼时,天气颇有些寒冷,出车站时的寒气,钻进周毅的上衣领口里,身子不由得一颤,她仿佛想起些什么——是小时候与小朋友一起玩耍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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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怀着故地重游的心情环望四周,推推搡搡的人群,让周毅的记忆定格在与父亲一起去游乐园的那天……

“你好,请问是周毅吗?”耳边响起一声问候,周毅顺势一回头,是一个个子和自己差不多的女生,正当纳闷时,她用余光一瞟,发现是穿着相同颜色制服的志愿者们。

紧接着,对方向她做着简单的自我介绍,说是大连的志愿者,专程陪着她父亲来接30多年素未谋面的女儿。“是啊,出发之前,与大连的志愿者是联系过的,帮助他们确认出行服装……”

听完工作人员的解释,周毅缓过神来,一听到“父亲”两个字眼,她下意识地挪转身体,用目光搜索父亲的身影。

大概是父女之间,情浓于水,不一会儿,周毅和周父双双认出对方,眼神交接的一刻,好似有一股强大的电流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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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生生给怔住,任谁都挪不开脚,周毅离开故乡30余年,第一次见到父亲,心里的思念是洪水、是巨浪,一直在胸中翻滚。

周父与女儿生离30余年,头一遭见到女儿,心里百感交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打破眼前的沉寂。

“爸!是我啊!周毅!”周父万般纠结时,还是周毅先开口,多少年过去,她实在是太想叫出一声破天荒的“爸”了。周父一听,身子跟着微微一晃,好像灵魂归位似的,身体马上跟着动起来,三步并做两步地走到女儿跟前,一把把她摁在怀里。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周父终究没忍住当着众人的面哭起来,思女成疾的他病已好去一大半。

回过头看周毅,她早已哭成泪人,唯独没有哭出声。不知过去多久,像磁铁一样紧紧吸在一起的父女在志愿者的提醒下,慢慢分开,互相注视着对方的脸好久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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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志愿者再次打断他们,恐怕都会忘记时间。由于志愿者的好心提醒,父女俩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轻松自然地开始说话。

谈笑间,周父提出先回家,然后带着周毅四处走走,熟悉熟悉,说着自顾自地帮女儿提行李。周毅见状,并没有和父亲客气什么,习惯性地递给父亲一个包裹,俩人一前一后地走进家门。

一进门,周毅感到很神奇,她觉得身边环绕着曾经喜欢的味道,没有丝毫拘束,到处闻、到处看。既然回到家,收拾打扫是第一件要紧事,于是父女俩很有默契地开始分工协作,打算将屋子里里外外重新收拾一遍。

一边打扫,周父一边告诉女儿:实在是对不住你啊,孩子,要不是爸爸不争气,你就不会被拐卖到那么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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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爸爸打架坐牢,没想到因此牵连到你,等我出来到处找不到你时,才察觉我的女儿很可能被人拐跑了!”

说着,周父情绪激动起来,周毅放下扫帚走到父亲跟前,依偎在父亲肩膀上,声音颤抖着说:

“爸,甭想这些不开心的,当时的我苦是苦了点,可要不是被带到那么远的地方,您女儿很可能会饿死在大马路上!您瞧我现在生龙活虎的,多好!咱从今往后放宽心,好好过日子!”

周父听着女儿的开导,心里宽慰许多,抹抹眼泪,点点头,继续帮着周毅打扫屋子。原来,当年他刑满出狱时,到处寻找女儿毫无收获,时间过去越久,心里越绝望。

因为花费太多时间找女儿,没来得及找份稳当的工作赚钱,他的生活逐渐困难得不成样子,找女儿的动力和勇气渐渐丧失,要不是左亲右邻的关心与帮助,大概早就不在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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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实在思念女儿时,他会自言自语道:“我的小毅现在过得怎么样呢?会不会刚好经由有钱人抚养,过得很幸福?是啊,就算我现在找到她有什么用?也给不了孩子应有的幸福啊……”

几十年来,周父一闲下来,会一遍又一遍这样拷问自己,仿佛只有如此,心里才能舒坦一些。但是,他仍然希望有一天,可以与女儿团聚。

好在苍天有眼,周父的心愿最终得以实现,是心诚善良的志愿者,帮他把一切变为现实,所以看到女儿如今幸福懂事地站到跟前,他心花怒放的同时,对志愿者满是感恩。

不知不觉,父女俩忙到太阳快下山,一会下楼扔垃圾,一会从楼下的小超市买东西。街坊邻居看到周家一老一少进进出出,一问发现,是多年不见的周毅返回故里,于是纷纷登门拜访,有提水果的,有拿海鲜的,分外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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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各式各样的见面礼里三层外三层,堆满房子的各个角落,深谙人情世故的周毅,一个一个热情地打着招呼,还邀请他们过来吃顿晚饭,说是多年没见,想聚聚。

傍晚时,家里已被围得水泄不通,所有人整整齐齐地坐在偌大的餐桌旁,桌上叠放着周毅的拿手好菜。

上完最后一道菜时,周毅解下围裙,举起一杯酒,向大家伙表示感谢,说是多年来多亏周围人的帮衬,父亲的日子才能过得健康……

周毅的一番话让原本局促的氛围,一下子活跃起来,所有人纷纷摇头说:

“小周说什么呢?我们都是老熟人,不帮你父亲帮谁?如今,看到你们父女俩团圆,我们高兴还来不及,那用得着你感谢?”

说着,大家自顾自地吃起来,把酒话当年,很是热闹。看到父亲和街坊邻居相处得十分融洽,周毅眼眶倏地一下湿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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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喝足,大家纷纷道别回家,留下父女俩收拾碗筷,忙碌时,周毅告诉父亲:“爸,我打算过两天回贵州,你的两个外孙还在家里等着我,我不能丢下他们不管。现在的丈夫对我很好、很周到,我得赶回去和他领证,不然,孩子无法上户口。

爸,您不用对我感到愧疚,当时的那种情况,您是迫不得已。而且30多年来,养父母对我像亲生女儿一样,现在的公婆同样对我不赖,您万事别愁,等我下次带着丈夫和孩子一起来看您。”

周父一听,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他嘴里蹦不出一个字,一个劲儿地点头。两天后,周父来到车站送女儿。

作为父亲,他站在检票口,望着周毅的背影消失在候车室里,心里满是不舍与歉疚,但是他知道,来日方长,用不着多久,自己能和女儿再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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