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漫无际涯,转眼又是深秋时节。晨曦照着凤鸟纹,冰冷的青铜镜有了一丝温暖的感觉。我看着渐渐最后一点朦胧色消退。起身梳妆,端坐案前,铺开素筏,熏一室香,迷醉处,我看见你朝我走来,伸出手,眼睛闪烁如星辰,郑重并温柔的对我说:“执子之手,与子携老”这八个字,点亮了我全部的人生。

记得第一次见到林少白的时候是元宵佳节。我流恋在灯火阑珊处的尽头,看到几个地痞拦住了一辆装饰华美的马车,我听到老妪的斥声:“钱已经给你们了,还不快滚!”那几个地痞不依不饶地道:“里面谁家小姐?让我们玩赏玩赏,哈哈…”我看到此情此景顿时火冒三丈,当我抄了根木棒杀气腾腾地往前走,口中怒骂不停,纠缠的几个地痞已倒在地下呻吟不停。错愕的抬起头,便看到一双纯澈的双眸,嘴角略带戏谑的笑意。

某家小姐与护卫家丁走散,不七遇上地头蛇,恰逢英俊公子英雄救美。虽然没我什么事但是顺理成章地也请我去府上一叙。便是那时认识了林少白,他是京城林家主薄的儿子,城中传言他文武双全,温文尔雅。可在我眼中,他却是个锦衣华服,金边折扇一张上书“千岁风流”的花花公子。

合欢鬟,金步摇,点朱砂,香纱肩,绮罗碧纱裙。

铜镜中的女子,俨然是雍容华贵的妃子,连眉目都变的有些许的陌生,我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生生把唇咬出血来,不恨,焉得不恨!宫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郞是路人。少白,不知今生还能不能再相见。

犹记得那夜沉凉如水,你在窗前声声唤我珠儿,深情而温柔,如同绵软的细雨,酸涩而清冷的飘落,浸染了一片伤心。你说:“珠儿,你可愿与我并肩江湖?”我抬起头,看到站在不远处,手提一盏梨花灯的爹爹,烛影摇红,灯花照在爹爹满是苍桑的脸上,眼角眉梢都是岁月的痕迹。不知何时我心目中那个如山岳般的爹爹已经老去,微跎的背,两鬓的发如霜。我若是就此一走,毕定龙颜大怒,我还有驻守边疆的两位哥哥。我把我的手轻轻从你手心抽出,“对不起少白,你不能给我荣华贵,锦衣玉食的生活”我冷冷的说道。转过身去,泪如潇潇雨下。

流水何太急,深宫尽日闲。我躲在凤珠殿,日日弄丹青,少白曾说过“真正的美人不是用眼睛画的,是用心画的”,那么我画你,也是用心画的。却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急急扯了宣纸来掩盖,抬头方看清了皇上的容貌,削廋的轮廓,玉一般的脸,举手投足间都是王者之气。他笑着说:“爱妃还习惯吧?”他笑的那样暖,目光黏稠,仿佛要看我一生一世,我的心便猛的一紧。他一寸寸的靠了过来,吻上了我凉薄的唇,我挣脱了他的怀抱,哭着跑了出去,那日在城楼上,皇上为我擦去脸上的泪水,为我披上斗篷。我却不知该如何告诉他,我的心不在这里,不在皇城。在那个叫林少白的身上,在那个飘渺的江湖。

自那日后皇上经常在我房中,吟诗做对,弹琴写字。那天走之前送了我一块丝帕里面包裹着的是一支朱钗。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是我十五岁时父亲送我的礼物。可朱钗太重,我的发髻太软绵,一低头它从窗口掉了下去。隐约记得朱钗打到了路人的头,当时不敢声张,匆匆看了一眼,就关了窗。只是未曾想,只是那一眼,情窦从生。任何的恨在爱面前都变的软绵无力,突然心中就没有了恨。

灯如昼,月如钩。

我常常在这样的夜里画画,画美人,画少白。原谅我不能与你仗剑江湖,不能与你白首于共。

一入此门从此断红尘(一入宫门深似海)(1)

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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