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被认为是一句自私自利的话,意思是如果一个人不为了自己考虑,早晚是自寻死路。

这句话最早出现在刘少奇的《论共产党员的修养》中:“这种人的脑筋,浸透着剥削阶级的思想意识,他相信这样的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甚至用这一大套剥削阶级的话,来为他的自私自利和个人主义辩护。”

在后来的文革样板戏《红灯记》中,日本鬼子鸠山劝李玉和反叛革命时又说了这句话,更体现了这句话自私的意味。甚至商务印书馆在文革时期出版的《汉语成语小词典》在解释”天诛地灭“时组词造句就引用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句话,并表示“它是剥削阶级反动腐朽的世界观,必须彻底批判”。从此成为“自私”者的座右铭。

直到2014年,扬子晚报短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正确含义公布》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中“为”不是四声,而是二声,意思是“修习,修炼”的意思。“人不为己”,意思不是为了自己考虑,而是修为自己。

由于这句话并非出自古籍,究竟是何本意,没有权威考证。究竟是为了自己,还是修为自己,也就没有办法证明哪个是对的。但这重要吗?

这里面一个核心问题就是,“为了自己”有错吗?

为什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不为己天诛地灭)(1)

现在大多数公司的销售团队都崇尚“狼性文化”。狼性文化首先遵守的是丛林法则,强者至上。所以,销售团队关注结果,胜者为王,可以为了业绩不择手段,一切行为无论表面是什么,但最终都是为了业绩达成。

面对竞争对手,狼群协同作战,共同击退敌人,目标就是取得战斗胜利,这是“集体自私主义”。而在团队内部,则要形成尖锐的内部竞争,你追我赶。今天你是销售冠军,明天我就得想办法把你拉下神坛。没有谁是长期的销售总监,谁行谁上,力量就是一切,这就是“个人自私主义”。

在狼性文化下,“为了自己”一点错都没有。

如果一个人是“大公无私”的,他能进入狼性团队吗?当然不能。所以,在狼性团队中,“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为”就是四声。如果在一个原本应该狼性的团队中去讲“修为”,希望整个团队和谐友善利他敬天爱人,那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这个团队的领导人根本不懂销售,要么团队领导人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人性是趋利避害的,但很多人就是不想承认这一点,在追求自己利益的同时,却竭力隐藏自己对利益追求的目的。希望团队狼性,却要灌输团队利他。这像极了一些人面对困难和争执时经常说的:“这件事情不是我不愿意干,我真的能干,但是因为XXX(某个义正严辞的理由),所以我不能干呀,我也没办法呀。”其实呢,就是他不愿意干而已,而真正的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为什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不为己天诛地灭)(2)

在《北京人在纽约中》王起明在自己的地下毛衣厂开业之前,自己一个人在工区里模拟开业演讲,这段独白值得玩味:

你问我是不是个坏人?

问的好,问的精辟。

这个问题我首先回答你:我,肯定是个坏人!

认清自己面前的是一个坦率的坏人,总比把一个披着好人皮的坏人当成好人强。

这么说吧,你们面前的是一个坏人。坏到什么程度呢?

坏到纯洁的程度,他不需要你担心,你可以完全有一种安全感,你明白他要做什么,你根本用不着动那么多脑子,不用想,我就是个坏人。

我除了剥削你们,我还是剥削你们。

打工人,打工魂,打工人都是人上人。作为打工人,有自己的本分。作为资本家,认清自己的本分也是一种美德。

然而,就像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你也永远看不清一个把自己装成圣人的伪君子在想些什么。所谓“又当又立”的虚伪更让人恶心,还不如“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来的坦荡。

既然如此,难道人就不需要修为了,社会变成一个大丛林是不是就很好了呢?当然也不是。但所谓人的修为,并不是什么研读经典,背诵圣人之言,否则学到的都是嘴上的,到头来嘴上一套,心里一套,别说知行合一,连言行一致都做不到。

真正的修为其实就是一件事——“搞清楚自己真正想要什么”。这与任何人无关,与任何知识无关,而是你自己所想,用王阳明心学来说就是“致良知”。所谓“无善无恶心之体”,排除一切外界影响,真正体会到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那么无论是什么就都与善恶无关。

谁还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呢?看上去很简单的一个问题,但大多数人并无法回答上来。这就好像,让你真正思考人为什么活着的时候,你只能去想,为什么你现在不想去死,你究竟留恋什么,那就是你活着的意义。但平时,你会去想这些吗?你可能追求的只是买一部最新款的iphone,买个LV包包,买套房,有个女朋友……

为什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不为己天诛地灭)(3)

好好想一想,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让你不想去死的理由是什么?你真正留恋的是什么?想清楚了,就奔着这件事情去做就好了。除非你想来想去,发现自己的目的是“拯救世界”,否则你拯救不了世界,地球没了你也一样转,还是为自己真正在意的东西而努力吧。认清了这些,自然就可以免疫画饼,走自己的路,对别人的路没兴趣。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可以是四声,因为作为人,就应该坦坦荡荡地趋利避害,正视人性,不去做心口不一的伪君子。“为”也可以是二声,因为作为人,你应该搞清楚你真正想要什么,才能正确地趋利避害,为自己真正在意的东西而奋斗,才能为自己而活,而不是活在别人的价值观中。

本分,既是一种美德,也是一种洒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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