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雪涛:一戏一画一故事

一九八五年,“中国京剧院”全能花脸、名净吴钰璋先生携张派青衣沙淑英、高派传人李文林来临清联袂献艺。

我为什么称吴钰璋先生为‘全能名净’呢?因为他在‘中国京剧音配像’工程中曾为金少山、郝寿臣、侯喜瑞、裘盛戎、刘连荣、袁世海、苏维明、周和桐、娄振奎、赵文奎、张洪祥、马世啸、景荣庆、金少臣、郝庆海等前辈艺术家完成了配像工作,为后人保留了非常珍贵的流派资料。

我最早看到吴钰璋先生的舞台形象,还是在七十年代的京剧电影《杨门女将》和现代京剧《平原作战》中。那时,正当年的吴钰璋先生,成功的塑造了焦廷贵、和村长李胜这两个重要角色与人物。给我留下深刻印象。

吴钰璋老先生(记全能名净吴钰璋先生)(1)

电影〈平原作战)剧照

本人当时年纪尚轻,还不太懂得京剧舞台艺术的真谛,只是感觉到他塑造的人物逼真而生动。随着年龄的增长和对京剧表演的认知,才真正了解了吴钰璋先生的京剧表演风格与艺术造诣。

吴钰璋,自幼随父吴松岩先生学习花脸。因其父吴松岩早年拜在金派花脸创始人金少山先生门下,故宗金派。

吴钰璋老先生(记全能名净吴钰璋先生)(2)

吴钰璋:沙淑英夫妇与父亲吴松岩先生合影

后入中国戏曲学校,受教于宋富亭、赵荣欣、孙盛文、侯喜瑞等名师。1958年毕业后,加入中国京剧院四团。1961年拜裘盛戎先生为师,1963年又拜在袁世海先生门下。

吴钰璋老先生(记全能名净吴钰璋先生)(3)

吴钰璋与恩师袁世海先生

他“铜锤”能唱《铡美案》《赤桑镇》《姚期》《大、探、二》,“架子”能演《牛皋招亲》《李逵探母》《九江口》《五台山》等剧目。又因他本人声音洪亮而高亢,浑厚且雄劲,功架凝重优美、舞台演唱风格兼有金、裘、袁三派之长,故而锤炼成了一位铜锤、架子两门抱的优秀花脸艺术家。

吴钰璋老先生(记全能名净吴钰璋先生)(4)

吴钰璋剧照

吴钰璋老先生(记全能名净吴钰璋先生)(5)

吴钰璋、沙淑英剧照

鉴于临清广大戏迷观众的愿望与期盼,总有把吴钰璋先生请到临清京剧团合作献艺的想法。只是一直没有适当的机会。一九八五年,我与本团鼓师张宝荣老兄去天津购置铜器。天津挚友张庆谔先生与著名琴师杨宝忠先生之高徒赵永红先生为我们设宴接风。交淡之中,我把有意邀请吴钰璋先生合作的多年宿愿,说与了张庆谔老兄。没成想他却是一口答应:“没问题啊,这事包在我身上”。

张庆谔,天津黑牛城“津城贸易公司”总经理。乃净行泰斗金少山先生之婿,他又管我的老师樊元吉先生叫舅舅,故而,才有此底气担包承揽呀!

第二天,张庆谔老兄亲自驾车,带我赶往北京。我们首先去了‘中国残疾人协会’,又驱车赶到“中国京剧院”,直接来到了吴钰璋先生家中。开门之后,吴钰璋生很是惊诧,拉着庆谔先生的手,激动的说:“张老板,您来北京,怎么也没有提前打个招呼哇!我也好下楼接驾呀。”又急忙冲着里屋喊了一声:“淑英,你带孩子出来吧。咱家来贵客啦!这时沙淑英老师带着小女儿从里屋走了出来。只见吴钰璋先生一手扶着女儿的肩膀,一手拍着脑门对女儿说:“别忙,先让我先捋一捋。你爷爷是金少山先生的徒弟,这位是金爷的贵婿,我叫怹叔,你得叫怹爷。对!就得叫爷。”我在一旁看着他那个认真劲,真正感受到了梨园人的情感与真挚。等他们一一见面后,才轮到介绍我。张庆谔先生说:“这位是我舅舅樊元吉先生的学生徐雪涛,现任临清市京剧团业务团长。”只见吴钰璋先生夸张的追了一句:“噢!您舅舅的学生,跟您是平辈的。那我怎么称呼哇?”张庆谔又介绍道:“我忘了说,他还是谭元寿先生的学生。”吴老师听后,双手一拍:“嘿!我也得称谭老板为先生啊!”我急忙接过来说:“吴老师,您们的辈份不能乱,那咱俩就兄弟相称吧。”一阵寒喧之后,我说:“这次前来拜访,是想请您二位老师,在百忙之中,能与我们临清京剧团进行一次联合演出。”吴老师听后,没有一点含呼的说:“好哇!临清,我早就听说过啦!今天我们金家姑爷来了,我能说不去吗?”大家会意的笑了。中午,我们共进午餐。吴钰璋先生,首先了解了我们剧团的现状与演员阵容,提出一个要求。他说:“我们俩口子,舞台上合作没问题。为了保证演出效果,我想再带一个小老生去。他叫李文林,是李和曾先生的学生,刚从戏校毕业,调门和我们正合适。一块去那儿锻炼一下,您看可以吗?”

“没问题!临清的戏迷观众喜欢高派的太多啦。李和曾先生就是在我们临清走出去的大艺术家呀!不知您还有别的问题吗?”

吴钰璋老先生(记全能名净吴钰璋先生)(6)

我与李文林在纪念“李和曾先生诞辰100周年座谈会上

吴钰璋老先生(记全能名净吴钰璋先生)(7)

李文林在纪念“李和曾先生诞辰100周年”演出中

“我们俩口子都是回民,不知吃饭问题好解决吗?”

我一听,笑着说:”临清是个运河大码头,回族特别多。‘礼拜寺’就有好几座,饮食上没有问题。”吴先生一听,高兴的说:“好!咱们就这么定啦,头天打炮戏,我们仨人的《大、探、二》。”

几天后,临清“东方红影剧院”贴出戏报:“临清市京剧团”特邀“中国京剧院”著名花脸演员吴鈺璋、张君秋先生得意弟子沙淑英、李和曾先生之高徒李文林,联袂演出骨子老戏《大、探、二》。海报一出,三天的戏票抢购一空。后来几天,我们又赶排了全部《铡美案》。吴钰璋饰包拯,沙淑英饰秦香莲,李文林饰陈世美,刘绪洲饰王延龄,徐雪涛饰韩琪,高艳亭饰国太。刘绪云饰皇姑,后三天的演出效果空前,轰动一时。

一日,闲暇之余,吴钰璋先生提出一个要求:愿去‘清真寺’礼拜参观。我便把临清琴票满春恒老兄请了过来。琴票满春恒,回族,家就住在‘清真寺’旁边,对临清老西街的回族生活习惯与风俗了如指掌。在他的陪同下,让北京客人更深刻的了解了临清的民俗民风与历史变迁。吴钰璋老师站在‘清真寺’前非常激动,并当即表示,再次来临清合作演出之时,愿意为临清广大回族市民举行一次义务演出,为民族大团结,做出他夫妻二人的一点贡献!我说:“这个提意太好了!到时候临清的戏迷和票友一定会大力支持的。”这一个小小的创意与举动,让我们看到了一个艺术家高尚的艺术美德和民族情怀。

吴钰璋老师这次临清之行,完美收官。回到北京之后,吴钰璋先生还特意给我写信商确此事。只是因为剧团的改革与变迁,我们未能达成吴钰璋先生的善举与夙愿!

吴钰璋老先生(记全能名净吴钰璋先生)(8)

吴钰璋、沙淑英亲笔信件

为了纪念这次难忘而有意义的合作演出,我特意创作了一幅国画作品《大、探、二》戏文图,

吴钰璋老先生(记全能名净吴钰璋先生)(9)

并题诗一首:

吴氏钰璋沙淑英,

夫妻携手临清行。

同台献艺李文林,

‘大探二’中振金声。

2023年元月成稿于弢光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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