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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对着电脑屏幕,李丹感觉眼睛非常酸涩,想着给老妈、外婆团购的过冬棉裤发货了,给他们打个电话知会声,顺便缓解下眼疲劳。

电话刚接通时信号不稳定,听筒里刺刺拉拉的声音,也听不真切,李丹心烦意乱本想着挂了吧,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

没想到信号突然通畅,听筒那头老爸平静地扔来一颗惊雷:“你小舅从上海回老家了,瘦骨如柴,看样子快不行了……昨天去合作医疗诊所挂了两瓶水,今天去县医院了。”

“什么?快不行了?他和舅妈一起回来的吗?他们住哪儿啊?”

对这个血缘上近、情感上疏的舅舅,李丹不知道该表达什么样的情绪,只是非常震惊人之将死的讯息。

李丹小舅几年前单位体检,发现腹部有一个汤圆大的肿块,后来经过诊断是淋巴瘤,但是听闻因为靠近肝脏还是其他复杂原因的,无法手术治疗,只能靠吃药来暂时控制。

去年李丹去上海看望外婆时,一道去看望了小舅。因为癌细胞对蛋白质的消耗,那时的他已经瘦得脱形了,黢黑暗黄的脸,腹部隆起很高,走路托着腰,艰难得像个孕妇。

贫贱夫妻百事哀这句话有道理吗 贫贱夫妻百事哀(1)

他们一家住在闸北的城中村里。李丹去时,小舅妈不在,可能又在哪个棋牌室快活。因为气不过大舅时不时在面前显摆有儿子,夫妻俩在四十岁高龄又生了个儿子。

此刻那个孩子正躺在床上玩手机,李丹进门也没能激起他抬头瞧一眼的欲望。

正值炎夏,外面阳光刺眼,屋内却昏昏然,两张床已占据了家里2/3的面积,锅碗瓢盆胡乱堆在饭桌上。

李丹还没来得及细看就退回屋外,也许是因为她白色的高跟鞋在屋内太过碍眼,也许是因为她不想接过小舅递过来的柚子,那只枯瘦的手让人害怕,好像接过来是巫婆手里的毒物。

小舅,说起来李丹真的对他知之甚少。

小时候他和大舅都和外婆同住,堂屋东间房住着他们一家三口,西间房住着外婆和二舅,灶屋的外面是厨房,靠里的一间是大舅一家,就这么齐齐整整一大家子人挤在一起。

她小舅和大舅是两个性情的极端,小舅性情温和,喜欢和小辈们开玩笑,从来不大声训斥他们,即使调皮如李丹二哥,印象里也没有被他冲过。

李丹记得小时候每次去外婆家,都看到小舅蹲在门槛外刷牙,仰着头咕噜噜的漱口,尖锐的喉结高低滚动着,彷佛要划破皮肤。当时还小的她,总是被小舅的喉结所吸引。

说来,她小舅和小舅妈在上海打工已经十几个年头。在苏北十八线的农村里,上海是个挣大钱的地方,但凡有点本事的人都在上海混得有模有样。

李丹妈妈每次都絮絮叨叨:“西边王家大儿子在上海做车床生意,已经在县城买了两套房,东边张四哥两口子在上海卖鱼,人家已经几年没回来了,都在上海买了房,孩子也都跟着去上海读书了。就连墩子上老王家的女儿,听说在上海做着不光彩的事情,但人家也好歹把下面兄弟都拉扯带去了上海,现在不也在那站住了脚跟吗?你看看那两个窝囊舅舅,整天好吃懒做,就知道享福,挣得钱全在牌桌上送人了!都是一家几口人打工,到现在别说县城的房子,就连镇上的房子影儿都没见着,将来落叶归根,一家人在桥洞跟流浪狗一起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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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两个舅舅,李丹妈就刹不住口舌,新账老底连天翻,通通数落个遍。李丹一直搞不明白,亲兄妹没仇没怨怎么处得如此不堪。

在李丹妈眼里,两个舅舅没买房就是他们的原罪。

一来,他们年岁大了,外出打工这么多年,连个庇护之所都没挣得,回乡都抬不起头。二来,上有九十岁老母,眼看着驾鹤归西之年将至,总不至于在女儿家送终吧?积怨就是这么成年累月垒起并发酵的。

大舅据说生性顽劣,从小就是村里的刺头,东家的瓜苗西家的鸡,没少受他的祸害。

李丹妈说起大舅就牙恨得痒痒,证据也是有的,那紫黑残缺的大脚趾盖不是他砸的吗?小时候同样去割猪草,大舅偷懒把她的草顺到自己背篓里就跑,没追了他一里地吗?

但小舅不同,高中文凭,木匠手艺,乐天性格,就这三者合一也应该助力他过得像样。要知道那时候,全靠天靠地吃饭,有一门谋生的手艺图个一家温饱是足足有余的。

李丹也弄不明白小舅这一生是在哪里出了差池。

在她的记忆里,小舅和木匠手艺毫不沾边,也从未见他拿过刨刀或者墨线。听外婆说,小舅做过几年木匠,后来嫌苦还是怎的,就再也没摸过那些工具。

再后来,他和小舅妈争相往麻将桌上爬,在烟雾缭绕、臭气熏天的密闭棋牌室里做着发财的白日梦。最后实在迫于生计,两口子才不得不带着女儿去上海打工了。

李丹本以为,外婆会过上好日子。没想到日子还是原来清贫的老样子,却失掉一双陪伴在侧的儿子儿媳,变成一孤寡守望的留守老人。

外婆哭了多少没人知道,李丹看到的只是外婆日渐浑浊的眼睛,还有兜里永远揣着的那只沾满污渍的擦泪的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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