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江湖任我行为何发疯:任我行的突然死去是笑傲江湖的收尾败笔(1)

任我行

先任盈盈 在第40回怎样叙述任我行的死因:

“向大哥说,他老人家年纪大了,在西湖底下又受了这十几年苦,近年来以十分霸道的内功,强行化除体内的异种真气,实在是大耗真元。这一次为了布置诛灭五岳剑派,又耗了不少心血。他老人家是天年已尽。”

再看第22回,任我行说的两段话:

任我行摇了摇头,凄然一笑,说道:“湖底一居,一十二年,甚么名利权位,本该瞧得淡了。嘿嘿,偏偏年纪越老,越是心热。”他满满斟了一杯酒,一口干了,哈哈一声长笑,笑声中却满是苍凉之意。任我行摸摸浓密的黑髯,哈哈一笑,极是得意,说道:“正是。从此而后,吸到别人的功力,尽为我用,再也不用担心这些异种真气突然反扑了。”

他在梅庄地牢囚居十二年,对名利权位反而更加心热,所以脱困之后,一再谋划如何夺回神教教主之位,惦念着怎么扫平武林各派,一统江湖,是以“大耗心血”。

强行化除体内异种真气,自以为不用再担心吸星大法反噬,却因之“大耗真元”。

一为武功登峰造极,二为权位一统江湖,不料死神早已跟在身后。

前文特地埋下种种伏笔,正是为了让任我行自作自受。

尤其,任我行临死之前,刚好盘算了如何围剿恒山、少林、武当,预想千秋万代,一统江湖,自认智谋武略盖过孔子、诸葛亮、关云长……

秦始皇死前,全国游历,到处刻石,歌颂自己的“煌煌伟业”与“盖世功德”。

汉武、隋炀帝被后人传颂创下了所谓“千秋功业”……

老爷子让任我行在志得意满,顾盼自雄的时刻,朝阳峰仙人掌上坠落,不正是对古往今来众多暴君的大批判,就像旧版最后一回的标题写作——“恶有恶报”。

这灭亡前的疯狂,实在是绝妙的讽刺呀!

笑傲江湖任我行为何发疯:任我行的突然死去是笑傲江湖的收尾败笔(2)

方证与冲虚

任我行暴毙,同样指向正派人士。

为了应对日月神教的围剿,冲虚道人想出一个计划:

做一张金碧辉煌、珠光宝气的太师椅,上书“千秋万载,一统江湖”“中兴圣教,泽被苍生”十六个字,椅下埋有两万斤炸药。任我行坐上椅子,不肯下来,一定会被炸得粉碎。

任我行再怎么神通广大,也是肉身凡胎,十斤炸药足够连人带白云庵灰飞烟灭,冲虚一埋竟是两万斤……

恒山八条要道,更埋下三十二处地雷,只等庵中爆炸,即行引爆,上山下山道路全断。

按照计划,少林、武当、恒山三派高手,在前面抵挡进攻,佯败之后,从悬崖峭壁上用长绳束入深谷。

而昆仑、崆峒 、峨嵋等派人士,却要从后截断日月神教教众退路,山道一断,岂不是同样被困绝境?

他们并无撤退预案,事先也不知道埋了地雷……

方证大师说: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为救众生,却也须辟邪降魔。杀一独夫而救千人万人,正是大慈大悲的行径。”

这是仅杀一独夫吗?

还是要让日月神教全体覆灭,昆仑、崆峒、峨嵋诸派一同困死,在五岳剑派式微之下,少林、武当得执武林牛耳?

魔教要把正教一网打尽,正教最大的两个门派却要把魔教连同正教其他门派一网打尽!

五岳剑派也只是将魔教十长老困于华山山腹,并未自相残杀。

方证、冲虚所为,余沧海灭门福威镖局、左冷禅灭刘正风等等,有何区别?

正教,果然邪得可以!

所以,任我行暴毙得正好,让少林、武当的一切准备都成了滑稽戏。

桃谷六仙吵吵嚷嚷乱坐太师椅,几乎要引爆炸药,眼看要把见性峰夷平。

危殆之时,方证大师连“金刚禅狮子吼”都使出来,总算没有自食其果。

“ 狮子吼”一声断喝,蕴藏深厚内力,大有摄敌警友之效,是佛门中极上乘的武功,却用来为自己“遮羞”,为闹剧收场。

这难道不是绝妙的讽刺吗?

笑傲江湖任我行为何发疯:任我行的突然死去是笑傲江湖的收尾败笔(3)

《笑傲江湖》第40回,曲谐

旧版《笑傲江湖》第九十五回结尾,直写任我行暴毙,作者自己跳出来,下了一句断语:

自古英雄圣贤、元恶大义,莫不有死。

在修订版中,这句话移到了第四十回。

听到任我行的死讯后,方证、冲虚、令狐冲不禁都有凄恻之意,同时涌起了一个念头:

自古帝皇将相,圣贤豪杰,奸雄大盗,元凶巨恶,莫不有死!

如是一改,这句话对“中国三千多年来政治生活中的若干普遍现象”包罗更广,且通过书中人物心理写出,笔法冷静、老到。

历史上多少残酷、凶暴的行径,要等到高高在上的恶棍、屠夫一命呜呼,才有停止的希望?

张献忠死后孙可望 下令军中“自今非接斗,不得杀人”,大西军能够秋毫无犯,所过民皆安堵。

但董卓、石虎、安禄山等等,他们的继承者又是些什么玩意?

任我行死后,日月神教教主由任盈盈传向问天 ,已可谓很好的结局。

《笑傲江湖》终章,题为“曲谐”,其中固然有令狐冲、任盈盈琴箫合奏的和谐,但日月神教与各大正派达成的“和谐”局面,是否也有委曲成之的原因?

向问天之后,如果再有嬴我行、刘我行呢?

方证、冲虚、令狐冲因任我行之死产生的“凄恻之意”,自是各有不同。

令狐冲得“凄恻”,必然有任我行是盈盈之父,遥忆在梅庄地牢初见为他英风豪迈倾倒等缘故,倒未必能扯上“固一世之雄也,而今安在哉”式的历史慨叹。

方证、冲虚呢?他们的“凄恻”是否含有对一位“英雄人物”孑然而逝的叹惋?

这正如他们对左冷禅的评价一样:

左盟主文才武略,确是武林中的杰出人物,五岳剑派之中,原本没第二人比得上。不过他抱负太大,急欲压倒武当、少林两派,未免有些不择手段。

政客都有“抱负”,没有黑白之别,只有大小之分。彼此看去,一边惹起阴谋阳谋,一边或许还要称赞对方文才武略 ,是个“杰出人物”呢。

多少正因为此,三千多年来的政治斗争才会不断绵延。

抑或正因为此,金庸没有选择用一场俗套的决战写死任我行,覆灭日月神教,而是写下一个“开放式”的结尾,贴合历史,更望向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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